第259章
,她才道:“今日怎这么早就回来了。” 厉青凝道:“在金麟宫未待多久,陛下已不大看得清人了,也听不清声音,同他说不了什么了。” 鲜钰怔了一瞬,未料到短短数日,厉载誉竟变成了这副模样,“那你……将想说的话都说给他听了么。” “昨日便说了。”厉青凝放下了茶盏。 “说了什么?”鲜钰这才意识到昨日也太荒谬了一些,一时竟将正事都忘了。 厉青凝微微蹙起眉,她缓缓叹出了一口气,面色依旧薄凉,“厉载誉也许早就拟好遗诏了,他知道自己活不长。” “什么遗诏,给谁的?”鲜钰蹙眉道。 “兴许是给我的。”厉青凝淡淡道。 鲜钰双眸一瞪,抿着唇未说话。 厉青凝沉默了许久才道:“你可还记得前世时,我正要宣读厉载誉留下的遗诏时,那跟在他身侧的宦官,带来了另一封诏书。” 鲜钰自然记得,那时她以为厉载誉留下了两份遗诏,也猜不出厉载誉用意为何。 厉青凝道:“我想起来,头一封遗诏上的字,并非是厉载誉的,而是厉无垠写的。” 鲜钰蹙眉道:“那厉载誉只留下了一封遗诏么?” “不错。”厉青凝凤眸里似是漫上了些许雾气一般,前世连送厉载誉进皇陵时都心无波澜的她,眼中竟似多了一丝悲哀来。 她顿了顿,又道:“前世厉载誉大病之时,便想好了将这江山留给我守,没想到,此世亦然。” 可惜知道得太晚了些,终究救不了厉载誉。 救不得,实在是留不住。 鲜钰伸手去握住了厉青凝的五指,她也不知该说什么,见厉青凝一副疲惫的样子,干脆轻着声道:“同我睡一会么。” 厉青凝瞳仁一颤,眼里的那一丝悲哀陡然消失,她气息一乱,垂眸便朝鲜钰瞪了过去,“你怎成日总想着那等事。” 鲜钰一哽,她不过是想让厉青凝歇一会,没想到这人满脑子这般那般的事,自个会错了意,竟还反过来怪她。 想了想,虽然她确实有错,但不免有些委屈。 天师台中,国师确实还在观台上的竹屋里。 他屋中弥漫着一股恶臭,那恶臭并不是无端端生出的,而是因为屋里躺着十来个孩童。 那些孩童全倒在地上,一个个面容扭曲至极,些个抓破了喉咙,些个瞪大了双目呈惊恐之状,些个大张着嘴似是在竭力呼吸一般,无一不已是浑身冰冷,甚是还显出了腐烂之状。 这些小孩儿,全都死了。 可国师却仍然端坐在屋中,似是什么气味也嗅不到一般。 他嘴中念念有词着,明明身着一袭白袍,却并非纤尘不染。他身上邪气尽散,似是成了这世间最阴毒的存在一般, 那暗红的血雾自他身侧漫起,成了一个红褐色的屏障,将他护在了其中。 血雾之中混了几丝微不可见的白光,白光如水中鱼儿一般俶尔远逝。 隐隐间,血雾里似传出了一阵嘤嘤啼哭的声音,细听之下才知是那几丝白光在哭叫着。 声音稚嫩,与孩童别无二般,分明就是小孩儿在哭叫。 那丝丝缕缕的白光,正是地上死去的孩童的魂。国师用他们的魂和血造了这一抹血雾,用来做护法之阵。 血雾中端坐的人忽然抬手,却只伸出了一根食指,那食指上缠着一抹紫气,正是从龙脉上攫取而来的。 他倒吸了一口气,那缕紫气便钻了他的鼻中。 屋里的低吟声未停,在吸入那紫气后,国师的唇依旧在翕动着。 竹屋外天色大变,滚滚的黑云从八方急急聚来,明明该是旭日东升的时候,可都城却陡然暗了下来,仿若忽入三更。 第113章 星未行, 夜已归。 只消片刻, 都城内已是黑天墨地。 都城的街头巷尾里, 百姓来去匆匆,可这忽变的天色却令他们纷纷停下了脚步。 百姓不由得聚在一块, 一个个皆仰着头往天上看去,面露着愕然和恐慌。 滚滚黑云早将旭日遮住了,哪还看得见半点光。周遭黑漆漆一片,些个提着灯笼从屋里出来。 有人道:“莫不是天狗食日了?” “可、可国师未说过今日天象有变, 这是怎么了?”又有人道。 人群中忽然传出小孩儿的哭啼声,抽抽噎噎的。 这小孩儿一哭,别家小孩儿也跟着哭了起来,顿时周遭吵杂一片, 吵得人心皆烦乱了。 忽有人道:“天要塌了, 天定是要塌了!” 这声音一起, 聚在屋外的人匆匆忙忙散了大半, 多半回屋躲了起来。 又有道:“东洲将覆,这乃是东洲将覆的凶兆!” 一些不信邪的人仍站在屋外望着天,那些个人脸上的慌乱也未掩得住,一个个胸膛起起伏伏着, 已是一副被吓得快喘不过气的样子。 一人道:“谁同我去找国师!” 此话一出, 四处回应声响起,一群人又聚在了一块,匆匆忙忙往天师台跑去。 不曾想,天师台外守门的小童竟不知去了何处, 放眼望去,那朱红的大门内竟连个人影也见不着。 这么一来,那去寻国师的人便更慌了,生怕国师不在天师台中。 “怎么办,难不成要闯进去?” “还能怎么办,国师要是知道天色大变,定会饶恕我等闯入。” “国师仁慈,定会救我们!” 那些聚在天师台门外的人,嘀嘀咕咕地说了许久,最后齐齐闯了进去。 不知为何,天师台中似弥漫着血雾一般,在踏进了那朱红的门后,那些人只觉眼前忽而血红一片。 确实是红的,在门外尚不觉得有异,可在踏入这门后,竟觉得万物似都染上了血色一般。 雾蒙蒙的,而那雾是红的。 所有人脚步一顿,不由得停了下来,朝身侧的人看了过去。 这一看,所有人都怔得连魂都要被吓没了。 “你、你的脸……” “你的眼睛怎在流血?” “你还不是,浑身皆是血……” 那闯入了天师台的人,惊愕地抬起了双臂,只见手臂似是溃烂了一般,连皮都见不着了,只看得见血红一片的肉。 渐渐的,肉也快被腐蚀殆尽,隐隐能看见森森白骨来。 血肉是红的,而骨却是白的。 过了片刻,才有人喊叫了起来,分明是痛到无法忍受了,身一斜就倒在了地上哆嗦着。 倒在地上的人一抽一抽的,明明浑身疼痛难耐,可却抬着双臂不敢去抓去挠,唯恐身上的皮肉消失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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