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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情,不是她要找的。 她翻遍了书房能存信件的地方,倒给她翻出来了自己最先写给大乔的那封信。 被他压在了一叠战报的中间。 独独不见她想找到东西。 她再环顾了一圈书房,视线落到了摆在大案之侧地面之上的那个字纸篓里。飞快过去,翻了翻,终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原封未动的信筒。 小乔开了信筒,取出里面的内瓤,展开扫了一眼。 终于找到比彘投来的那封书信了。 …… 公孙羊在衙署的公房里,草拟文书,走笔如飞,近侍从外一溜烟地跑了进来,称女君来了。 公孙羊一怔,忙放下笔,起身待要出去相迎,抬头见门口一道樱紫身影一晃,女君已入内,忙上去,掩饰诧异,躬身道:“不知女君前来,有失远迎。” 他还有后半句话未说,便是“有何贵干”。 女君突然出信宫来这里,自然不会使无端端想起来探望自己的,必定有事。 小乔微笑道:“先生无须多礼,我来,是有一事。” 公孙羊一边让座,道:“女君有何吩咐,打发人叫我一声,我去便可,怎敢劳女君玉驾到此?” 小乔入座,开口便道:“不相瞒,我来,是为灵壁之局,求教于先生。” 公孙羊一怔。 小乔取出带来的信。 “此为比彘传给君侯的一封书信。” 公孙羊又一怔。忙接过,展开浏览,看完沉吟。 小乔道:“比彘之意,信上说的十分清楚。并无意要与君侯为敌,更无意争夺徐州。如今固守灵壁,只为在这乱世能有一方立足之地。为表诚意,他愿让回崤地。那杨信却听君侯之命,再次兴兵攻伐。并非我姐夫惧他,而是此战实在来的莫名,他也不愿令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知先生高瞻远瞩,洞若观火,灵壁一地,值此时刻,究竟值不值得君侯如此大动干戈要去夺取,先生当比我更清楚。我恳求先生能以大局为重,出言再劝君侯,劝他勿再一意孤行,因小失大。非我恫言,比彘之能,有目共睹,倘他真被逼到没有退路,誓周旋到底,徐州日后局面到底如何,无人能料。” 小乔说完,注视着公孙羊。 公孙羊从座榻起身,一手背后,一手捻须,来回慢慢踱步数趟,忽看向小乔:“女君既不愿君侯与比彘为敌,为何不亲自劝君侯?女君之言,当比我更入君侯之耳。” “我既求到公孙先生面前,便也无不可说之言。当初我何以会嫁君侯,先生当知之甚多。我怀修好之心而来,虽一向勉力而为,但终究有做的不够之处。实不相瞒,今早便因灵壁之事,我触怒君侯,他拂袖而去。杨信听君侯之命攻伐比彘,此既出于我乔魏两家的私怨,却又不尽然仅仅只出于私怨,也关乎君侯的天下大计。如今比彘来信主动求和,盼能消除误解,君侯却置之不理,竟连看都不看一眼。如此行径,离理智二字所去甚远。他放不开两家仇恨,又被我触怒,此事我再多说,料他也是听不进去了。故我转而来求先生,请先生再为君侯阐述利害,分析条缕。无论能否化去干戈,我都是感激不尽。” 小乔从座上起身,行到公孙羊对面,停步,朝他深深一鞠,慌的公孙羊忙双手扶住,还礼道:“女君礼重了!” 沉吟了下,道:“实不相瞒,我与女君所想,不谋而合。君侯此时驱杨信攻比彘,确实不合常理。此事先前我也劝过他一回。奈何君侯不听。如今既有比彘手书,又承蒙女君看得起我,亲自来此,我更当尽力,且再试上一试。若能成,既解女君之忧,也少节外生枝。” 小乔向他再次深深道谢,道:“先生若见了君侯,可直言我曾来过,是我将比彘之信转交给先生的。” 公孙羊喏。 便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疾步踏地而来的脚步之声,一个高大玄衣身影径直而入,来人看到小乔,一愣,随即便寒了脸,两道剑眉深深蹙了起来,却也不发半点声响,只站在门侧,高傲地转过脸,只拿半张侧脸对她。 不是旁人,正是片刻之前刚吃了小乔两记巴掌的君侯魏劭。 看他右边朝来那半张俊脸,大约是脸皮颇厚的缘故,先前被落下的指痕已经褪去,看不出什么端倪了。 小乔朝公孙羊最后行了一个谢礼,道:“如此拜请先生了。”说罢从魏劭身边经过,出门去了。 公孙羊送她出门。 小乔请他留步。 魏劭扭头,盯着小乔渐渐远去的背影,等公孙羊回来,向自己行礼,方冷冷问:“她来这里做什么?”面上挂了一脸嫌色。 公孙羊只请魏劭入座。先询他来此的用意。 “杨信攻灵壁,已将近一月了,可有新的消息?”魏劭眉头皱着,一脸不耐。 “暂无流星快马。想必依旧维持对峙局面。” 以杨信十万人马,加薛庵徐州军,如此阵仗,竟也打不下灵壁,虽不能称败,但也足够丢脸了。 魏劭脸色阴沉,沉默片刻,咳嗽了声,动了动身子,又冷冷地问:“方才她来做什么?” 公孙羊方道:“也是巧了,女君也是为了灵壁之局而来。方才转了封比彘的信给我,说本是致主公的,奈何主公不收,她便转我这里。” 魏劭手掌“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了案面之上:“岂有此理!” 拍的笔墨砚台都微微跳了一跳。 公孙羊慌忙站起来谢罪:“乃我僭越!主公恕罪!” “所言非你!” 魏劭气愤愤地道,“她一妇道人家,竟如此大胆!敢私自动我信件!” …… 小乔从衙署出来,径直回了信宫。 月前本计划要走的,后虽临时改变了行程,但行装当时已经打点完毕,大多未拆。这些时日用的那些日常物件、衣物以及杂品,春娘方才都和仆妇侍女一道收拾好,全部装妥了。 小乔回来,春娘迎了上去,不安地问:“女君,真要走了?不等男君一道动身?” 小乔淡淡道:“他是要留在这里坐等杨信打下灵壁了。我却等不下去。我先走了。”说罢命人将箱笼等物都抬了出去,装上马车。自己也上去,坐了进去。 贾偲心下忐忑,擦了擦额头的汗,来到马车望窗之旁,硬着头皮劝道:“女君还是等……” 才刚张口,见望窗内小乔露出半张脸,两道眸光朝自己投来,立时讪讪地闭上了嘴。 小乔淡淡地道:“贾将军若不愿护送,我另叫人。” 贾偲忙道:“女君怎出此言?我人都点选好了,一切听凭女君吩咐,这就上路。” 小乔关上望窗,坐了回去。 贾偲无奈,只得下令,预备上路。 临出发前,又悄悄派了个手下,命他速去寻君侯传话,说女君已经上路,先回渔阳了。 第125章 1.4 公孙羊道:“主公息怒。女君敢对主公不敬?也是有她苦衷。如方才她所言,主公乃女君之夫,那比彘亦非外人,以女君所处之地位,自不愿见两家交兵。便有不当之举,也是情有可原,主公当体谅一二。” 魏劭沉脸:“军师你何以总替她说话?她方才在你面前到底言何?可向你诉了我的不是?” 公孙羊早有体会,每当君侯对他感到不满之时,称呼便会由“先生”改成“军师”,想必自己这又是触了他的逆鳞。 忙道:“君侯勿误会。方才女君来寻我,只言她触怒了君侯,恐君侯不再容她开口,为化解误会,是以将比彘书信转到我的面前。蒙君侯不弃,用我为军师多年。既为军师,灵璧之局,也非主公家事,故而斗胆接了书信。” “军师不必多言了!灵璧之事,我意已决,岂会因一妇人而变?” 公孙羊观他。 他两道目光落向门口方向,双目直勾勾的,神色古怪,方才语气虽也依旧生硬,倒似未见多大的怒气了。 公孙羊一时揣摩不透君侯此刻所想。便将方才女君带来的那封书信呈到了他面前,道:“此为比彘书信。主公可一观。” 魏劭收回目光,淡淡瞥了一眼,不接。 公孙羊便展开,从头抑扬顿挫读了一遍。读毕,道:“灵璧之局,值不值得主公当下这般打,前次我已一一列举,且主公向来英明,高下在心,何为轻重缓急,自当比我更是清楚,此番我也不敢再在主公面前弄斧。只谈比彘书信。” “比彘以流民首之出身,令薛泰身死,又两次败杨信,其人有大将之材,毋庸置疑。他于信中,也丝毫未以主公连襟自居而挟情,字里行间反颇多诚恳,自言若有误会于主公之处,请主公予以海涵。他主动求和于主公,既如此,主公何不卖一个情面?心能制义曰度,照临四方曰明。上古皐陶,尝以九德对于禹,曰:宽而栗、严而温、强而义,则彰厥有常,吉哉!” 魏劭沉默。 公孙羊忽然咳嗽了几声,魏劭眉目微动,看向他欲起身,公孙羊摆了摆手,止住咳:“我至今记得,主公十七岁亲掌军政之前日,老夫人曾召我对谈,当时诸多感慨欣喜。老夫人曾问于羊,如何看她。羊对曰,老夫人速发雷霆,行权立断,故巾帼不让须眉。老夫人却说了一句话,叫我至今记忆犹新。” “老夫人说,人之心,一握而已,不胜其小,而气量之大,却可吞百川之流,而涵益一世。回顾半生,来途艰难,能有今日,并无可值得说道之处,唯一有此感慨。” 魏劭依旧沉默。 公孙羊也不再开口。 片刻,听魏劭冷声道:“先生之意,定是要我放过那个流民首了,否则我便是心胸狭隘之徒?” 公孙羊笑道:“主公怎出此言?主公若心胸狭隘不能容人,麾下何以有如此多的良将能臣甘听主公驱策?” 魏劭目光又落于对面门堂,出神。半晌,终于道:“修书杨信,退兵。” 公孙羊大喜,忙道:“遵命。” 魏劭起身便往外去。 公孙羊送他。 魏劭到了门边,想了起来,问:“郭荃使者何日可到信都?” 郭荃济北侯,地界与青州袁赭毗邻,魏劭平西后,威势更盛,郭荃仰慕,如那杨信一样,自忖无力争夺天下,若被袁赭吞并,不如投靠魏劭。得知他如今停在信都,遣使来表投效之意。 公孙羊道:“算着路上时日,应也快了。”送他下了廊下的台阶,想起女君,又道:“女君方才来时,忧心忡忡。主公回去见了女君,叫她得讯,女君必也欢喜。” 魏劭停了脚步:“军师,那流民首今日虽来信求好,焉知他日便不与我作对?我之所以不予扑灭,如此便放过了,乃是纳你之谏,绝非我之本意,更与妇人无干。她喜之不喜,又能如何?” 公孙羊一怔,忙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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