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人独立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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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周末在城堡里吃完早饭，两人驱车前往姜家。路上堵车，姜音才注意到姜渡给她发了消息：「和砚礼路上注意安全，爸妈知道砚礼要来，很高兴。」傅砚礼懒洋洋陷在副驾驶座位里，腿长得不知该怎么摆，好像屈得难受，一会儿一个姿势。姜音很难不分神，“你身上长跳蚤了？” 傅砚礼淡漠倦冷的眸抬了抬，嗓音寡寒得像冰，“你这个人，专心点就这么难？” 姜音一脚急刹，险些将傅砚礼的脸颠到前车玻璃上。不知道他又在阴阳什么，先出气再说。一路再无话，车平稳驶进别墅群。 “小音，砚礼。” 姜渡在前院浇花，淡蓝色宽松家居服，金丝框眼镜，高智又慵懒。姜音停在姜渡面前，仰头望他，“大哥，二姐状态怎么样？” 姜渡摇头，“哭了一天。” 傅砚礼手插兜，“小心把花浇死。” 语气既欠抽又傲慢，经过姜渡时，甚至无礼地撞了一下人家的肩。姜音对着傅砚礼的背影踹了一脚，“大哥，他这人就这样，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姜渡弯唇，“没事。” “那我进去啦。” “去吧。” 姜音颠颠跑进别墅。可能是心眼小吧，她害怕傅砚礼会报复性大闹姜家。事实证明，她就是心眼小。傅砚礼见到姜父，一口一个“爸”，比叫他亲爹还亲热，端茶倒水陪聊天陪下棋，哄得姜聿民的嘴就没合拢过。 “小音，上来。” 坐在沙发上观战两人下棋的姜音冷不丁被叫了声。仰眸望去，她的养母庄岚女士不知何时站在旋转楼梯上，此刻正冷冷盯着她。姜音放下果盘，心里沉重得就像堵了块大石头。 “妈。” 庄岚朝姜音身边望去，嘴角逼出个笑，“砚礼也来了。” “妈又年轻了，养颜秘方能不能教教我，我回去高价卖给我们家沈女士。” 傅砚礼五官精致俊美，气质疏冷矜贵，即使嬉皮笑脸也不会让人生厌，只会让人觉得意外，甚至是受宠若惊。庄岚被逗笑，“我傻吗？与其让你这个黑心中介赚差价，不如我好好敲诈你妈妈一笔。” 庄岚和沈懿也是很好的朋友。两家曾经走动频繁，尤其是傅砚礼和姜知予上大学之前。只不过姜音和姜渡大部分时间都在补习老师家里，很少遇到上门的傅砚礼。遇到也不过是匆匆一面。他们五个在客厅吃零食打游戏不亦乐乎，姜音和姜渡提着满手提包的竞赛题上楼挑灯夜战。 “小音先别走，爸爸需要你这个军师。” 姜聿民似乎是存心和庄岚杠上了。姜音为难地望向庄岚。庄岚不悦地拧着眉。她保养得好，气质更是高贵典雅得无话可说，所以即便愠怒也不会让人觉得面目可憎。但姜音就是怵她。 “别管你妈，她生气了我晚点哄。” 姜聿民边说边拉姜音的衣袖。说实话，姜音也不想跟去挨训，索性胆子肥到底，一屁股坐在姜聿民身边，指挥着姜聿民将傅砚礼杀了个片甲不留。完全不再理会庄岚的情绪。 “我女儿真厉害！”姜聿民赢得惊心动魄，乐得拍了拍姜音的脸。一局棋下完，姜渡浇完了花，庄岚和姜知予也都下到客厅来，保姆做好了饭。姜知予的眼眶红得厉害，妆都遮不住。姜聿民和姜音相视一眼，又觑庄岚铁青的脸色，一肚子话涌到嘴边，可就是怂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饭桌上安静得只剩咀嚼声。 “砚礼，你和知予从小一起长大，你帮我劝劝她。”庄岚突然开口。傅砚礼一点也不意外，淡定回：“妈，陆霆不值得托付，不管他保证过什么，风流成性是事实。婚姻里最重要的是忠诚，他恐怕做不到。” 庄岚勾唇，笑容带讽：“有些人用欺骗和下作手段得来的婚姻，不照样过得很好。” 姜音握筷的手不自觉用力到指节泛白。思绪被拉回到三年前。得知傅砚礼要娶姜音，庄岚将姜音叫至办公室，电脑上播放的是她在游轮套房的走廊上，主动索吻傅砚礼的监控。 “为什么要抢你姐姐的男人？” 姜音无话可说。那时候庄岚逼着姜音和陆琛相亲。陆琛不像他弟弟陆霆，行事低调又沉稳，极致温柔有礼。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不喜欢女人。不过他没有隐瞒，坦诚地表示希望姜音结婚后能给他深爱的男人生个孩子——以此弥补他不能生育的遗憾。当然，只要姜音愿意答应，一个亿的彩礼不成问题。离谱到哪怕姜音说出去，别人都只会以为她在编故事的程度。庄岚逼得紧，傅砚礼出现得又及时，而且姜音的的确确和他发生了关系。就是抢了，姜音赖不掉。见姜音哑口无言，庄岚彻底爆发，办公桌上的茶水和文件，一股脑全往姜音脸上砸，边砸边骂： “贱种！骚货！小三基因刻在你贱骨头里了是不是！你养父你大哥的爱你要抢，现在连知予的男人你也要抢！全世界男人都得围着你转你才甘心是不是！” 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劈头盖脸砸向她。姜音从未见过那样的庄岚。骂完后，庄岚痛痛快快哭了一场，让姜音滚。姜音从头湿到脚，狼狈至极，可她麻木得没有一丝情绪。第012章我不要傅砚礼了。姜聿民听庄岚又提起旧事，“啧”了声，“那个什么，陆霆亲自上门过，挺真诚一个小伙子，暗恋我们家知予十多年了。他也是可怜，陆氏集团需要热度，就拉他出去博眼球博流量，其实人家硕士毕业后也就谈了两个小明星，正常交往和平分手。说人家花花公子风流成性纯属是冤枉噢。” 姜音这才敢开腔：“最怕这种假假真真的新闻，二姐要是嫁给他，岂不是每天都要活在猜忌里？” 庄岚冷道：“你的意思是我在害你二姐，是吗？” 姜音哑了声。她是姜聿民领回姜家的，庄岚一直不怎么待见她，她也从来没机会和这位养母亲近。两人之间始终隔着生分和疏离。姜渡帮腔道：“妈，小音怎么会是那个意思呢，现在说的毕竟是知予的人生大事，小音会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庄岚语气稍缓，“有些人三年前不关心，这时候倒圣母心泛滥了。” 姜知予忍无可忍：“妈，你别说了，我不嫁。你要是非逼我和陆霆订婚，我就死给你看。” 庄岚猛地一扔筷子，“你再说一遍！” 气氛刹那凝滞成冰。姜知予的泪大颗大颗滴落，“我说，我不嫁。” “那你滚！你再滚去国外躲着，这辈子都别回来！” 姜知予应声起身，绝决往外走。 “知予。” 姜渡要去追，被庄岚冷冷喝住：“你们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以后也都别回来了！” 姜渡定在当场：“妈，您这是何苦呢？” 自从三年前被庄岚打骂过一顿后，姜音心里就留下了阴影。再度遇到庄岚发这么大脾气的场面，她又陷入和当初一样的手足无措，局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身侧的傅砚礼突然起身，提着西装外套追了出去。姜音麻木地盯着傅砚礼的背影，心竟然不敢难过。姜聿民抱着庄岚，拍她的背：“你们两个，就别帮着那丫头和妈妈唱反调了。” 姜音只敢反驳姜父：“可是二姐不喜欢不愿意，为什么就不能尊重她呢？” 姜聿民不悦道：“你们妈妈当初也不愿意嫁给我，全靠我暗恋成真毅力惊人，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 庄岚瞪他：“别说这些。” 姜聿民忙不迭点头：“好好好。” 庄岚又睨向姜音，“吃饱了吗？跟我来。” 暴风雨到底还是席卷过来，姜音躲无可躲，蔫蔫巴巴起身跟在庄岚身后。 “为什么带砚礼回来？你想在这个节骨眼和你二姐炫耀什么？” 门一关，尖锐犀利的讽刺和数落劈头盖脸。姜音浑身发冷，眼神空洞。她陷在巨大的惊恐之中，脑海里无意识地幻想着庄岚暴怒发疯的画面。哪有什么心思辩解反驳呢，只敢奢望庄岚能尽快发完火。然后，放她走。 “姜音，我正在问你话！”庄岚不悦地拔高了声调。姜音一噤，极力不在庄岚面前瑟缩，“他自己要跟回来。” 庄岚讽刺道：“你长嘴干什么的？不知道婉拒？” 姜音又垂下头。拦什么拦，现在不挺好。傅砚礼趁此机会安慰姜知予，多年心结，说不定能就此解开。 “你这是什么态度？在知予和砚礼最有可能结婚的时候，你抢走了他。现在知予终于从被你背叛的阴影中走出，你又要弃了砚礼，到底安的什么心？我告诉你，我不会让知予再和他纠缠下去，青梅竹马的情谊，在他被你诱惑被你骗上床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断干净了！你玩弄过的男人，我绝不容许知予接盘！” 姜音麻木承受着。其实有时候，她倒真希望自己能变成庄岚口中那个妖艳坏种的样子。一听就很带感，撩人只需要勾勾手，甩人比甩钱还潇洒，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绝不会为男人伤心难过。不像她。窝囊透了。 “知予会嫁给陆霆，也请你管好你自己的老公！” 姜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盯着庄岚的眼睛说出了这种话： “我以为，对你自己的亲生女儿，你至少会希望她幸福。原来也就那样。” 简直将幸灾乐祸演绎到了极致。 “啪！” 清脆的耳光。响彻卧室。庄岚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我知道你骨子里贱，到手的永远不知道珍惜，永远觊觎别人的东西。你要是有本事，就把陆霆勾引到手！当初怎么勾引傅砚礼的，现在就怎么去勾引陆霆，也让我好好见识见识你的手段！” 姜音似感受不到痛，只是指尖在无意识地抖动。 “所以这就是您的目的？不惜将亲生女儿推到火坑边缘，就为了诱我勾引陆霆？” 庄岚眉心一跳，“你胡说什么？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下贱无耻？！” 姜音攥紧拳，庄岚分明就是那个意思，分明就是蓄了歹毒的心思。她顶着鲜红的巴掌印，秾丽精致的小脸缓缓绽开一抹妖艳至极的嘲笑： “妈，你错了，我不是什么脏货烂货都抢的。除非是傅砚礼那样家世样貌都无可挑剔的男人，否则我抢来干嘛呢？” 庄岚死死盯着她，嘴角逼出松快惬意的笑，“那样最好，我祝你和你抢到手的烂男人白头到老。” 姜音转过身，任由眼泪模糊视线，“我不要了。” 庄岚厉声：“站住！你说什么！” 姜音脚步未停，“我不要傅砚礼了！玩够了，累了，厌了，倦了！” “你……”庄岚一时无言。所有龌蹉曲折的心思好像都被这丫头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