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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一山谷里,遭前后火攻,兵马先乱,双方随后厮杀,那绿眸单枪匹马,竟挺入薛泰阵中,勇不可挡,薛泰被他惊下马来,一箭命中咽喉,当场丧命。” 魏劭目露微微诧色,沉吟了片刻,问:“如今那边形势如何?” 雷炎道:“薛泰阵前丧命,如今灵璧全落入那流民首之手,势力大增。徐州乱。薛泰尚有两子,于徐州城头高挂白幡,誓取绿眸头颅复仇。料接下来还会有一场恶战。” “杨信如今何在?” “禀君侯,杨信原本照君侯所言,领军前去应援。见状已经撤回。正等君侯示下。” 魏劭不语,似陷入了凝思。 雷炎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想起那日在胡家庄外与绿眸相遇,自己险些命丧他手的情景。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数日,此刻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忍不住道:“主公,这绿眸虽不过一流民首,却实在不可小觑,连薛泰竟都丧命于他手中。日后若不为主公所用,必成祸患。好在与主公连襟。若招之来投,也未尝不是两全之策。” 魏劭淡淡道:“我无此连襟。” 雷炎一怔,随即恍然。心想诚然。 那个绿眸虽杀薛泰,如今也占了灵壁,但终究不过一低贱流民首而已。想乔家那样的身份和地位,即便势衰,倘若没有个中的隐情,也决计不可能会将女儿嫁给一个流民。更遑论主公何等的身份,那流民首怎勘与主公并为连襟? 雷炎自知失言了,慌忙请罪:“末将失言,主公勿怪。” 魏劭摆了摆手:“无妨。” “兖州那边,可有别的消息?” 他出神了片刻,仿佛记了起来,又问了一声。 雷炎忙道:“昨日本就想禀主公的。只是一直见不到主公的面,想着无大事,也就耽搁了下来。兖州那边,确实如贾偲之言,乔刺史的夫人,数月前起卧病。女君这趟回去,应确系探病。女君在东郡住了三四日,随后便与那绿眸汇合,去往了灵璧。唯一有些反常之处,便是这些时日,女君之父东郡太守乔平,于四方城门张贴告示,不拘一格招贤纳士,颇有效仿古时燕昭王千金市马骨之意。全城都在议论。” 魏劭眸光微动,蹙了蹙眉。 雷炎禀完,便静默在旁,等着魏劭开口。 “传我的信给杨信,叫他多加防范流民首。倘若薛泰儿子不敌,必要时候,则加以钳制。勿让徐州落入那个绿眸之手!他若有决定不下之事,来告我。” 魏劭沉吟了片刻,最后缓缓如是说道。 …… 小乔回到房里,脱下了缠的严严实实的衣物,将魏劭从道旁折下的一枝腊梅插入瓶中,以清水供养起来,欣赏了片刻,便和春娘拥炉而坐,一边往火里焙着栗子,一边说着闲话。 渐渐地,栗壳陆续爆裂的轻微噼啪声里,空气里慢慢地飘出了一股淡淡的甜香味道,混合了腊梅的一缕暗香,沁人心脾。 “也不知道灵壁那边如何了。”春娘用钳子夹出栗子,等稍凉了,剥出一粒粒的黄澄澄果肉,盛在盘中,喂了小乔一颗,又道,“这里也耽搁了几天了,不知何时方能上路。” 小乔慢慢咀嚼着清甜的栗肉,出神时候,忽听门外起了脚步声。 春娘回头,见魏劭不疾不徐地进来了,忙起身,露出笑脸向他问了好,便退了出去。 魏劭到了小乔身后,搂住了她腰肢,香了一口,道:“方才和春娘说什么呢?” 小乔扭头,见他面带笑容,俯身在自己身后望过来,便笑道:“并无别事。只是说起灵璧我姐夫和阿姐。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了。有些担忧。” 魏劭望她一眼。顺势坐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反坐到自己的膝上。 两人四眸相对。 魏劭注视着她。却不说话。 小乔直觉他反常。见他两道目光一直落于自己的脸上。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莫非我脸上画了花?” 魏劭方一笑,不紧不慢地道:“我是有个好消息带给你。也好叫你放心。方前两日,流民首与薛泰战于芒山,薛泰于于阵中被取命。流民首已经占了灵壁全境。” 小乔大喜过望,双眸蓦地放光,欢喜地嚷了一声,双手一下就攀住了魏劭的肩膀,从他膝上直起了身:“夫君所言是真?” 她实在太过激动,不提防这么一下,魏劭顺势就被她给扑倒在了榻上。 “夫君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小乔又追问了一句。 这几日,虽然她一直没再在魏劭面前催问灵壁的战况,实际心里总是牵挂着。虽然也知道比彘善战,但如今他与薛泰的兵力,相差实在过于悬殊了。这次薛泰压境而来,意图将他彻底绞杀,变数太多,结果如何,她也实在不敢往断定。 却没有想到,非但取胜,战果竟还如此大捷!如何叫她不喜出望外? 魏劭被小乔压在了地上,仰面望着小乔那双近在咫尺的蓦然间就变得喜气洋洋的美眸,压下心底里慢慢涌出的一丝怪异之感,抬手抚了抚她的发丝,朝她微微一笑:“当真。” 第92章 小乔拍了拍胸脯子,轻轻呼出一口气:“前两日我便想问你消息,又怕你嫌我啰嗦。姐夫取胜了便好。阿姐想必也放心了。她再没一两个月,就要生了。” 魏劭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微笑道:“那你何时也给我生个孩子?” 小乔没想到他忽然将话题转到了自己生孩子的上头来。不禁微微一怔。 …… 最近和他关系突飞猛进,两人床事频繁。 除了算着日子,尽量各种借口,避免在危险期内和他做事之外,她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够避孕的法子了。 更不用说他想要的话,又不会每次都听她的,指定什么时候行,什么时候不行。 倘若哪天忽然发现自己有孕,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小乔现在,却依然还是完全没有要和魏劭生孩子的主观想法。 除了年岁稍小这个客观原因之外,从她的深心底处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魏劭依然令她无法放下那道戒备的防线。 尽管他宠爱她。尽管这次为了接她回去,他说如此的奔波辗转。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感动。 但哪怕就在片刻之前,当他揽她肩向她指点江山,甚至向她许诺未来的那个时刻,她在心底里最想说的一句话,却并非他日后会不会记住当时的这个许诺,而是有朝一日,当她希望他能放开心中魏乔两家的那段宿怨,放过自己的家人,他能否答应。 但这样的念头,却只在她的心底里一次次地徘徊,从没有勇气问出口。甚至没有想过要问出口。 至亲至疏夫妻。 他越对她好,她越感到茫然,乃至惶惑。 所以小乔从不否认,她其实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一个凡事总是习惯性地要往最坏处去想的悲观主义者。 …… 小乔回过神,对上他一直望着自己的那两点漆黑眼眸,方意识到自己方才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了。过于外露。有些不妥。 便笑了一笑,若无其事地掠了下鬓发,从他胸膛上爬了下来,道:“好好的,怎突然说起我来了……” 魏劭仰面躺在榻上,一只胳膊枕在脑后,若有所思般地望着她。 小乔推了推他:“虽隔了层茵褥,地上还是有些凉的。别躺着了。起来吧。” 魏劭依然不动。 小乔便作势自己从他身边起来,才刚爬起来,魏劭忽抬腿,勾了下她的膝弯,小乔便又跌回到了他的胸膛上。 他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拇指沿着她的眼皮轻轻来回抚了几下,惹她眼睛发痒,忍不住眨了几下,扭脸避开了他的手,嗔道:“好好的你又要做什么?” 魏劭道:“我外出打仗,你也是如此关切于我?” 小乔转回脸,见他似笑非笑般的表情。心微微一跳。道:“你何来的胡言?阿姐姐夫都是我的家人,我关切怎不对了?” 魏劭道:“他们是你家人,我便不是了?何尝见你如此关切过我。” 小乔咬唇,辩:“我知你兵多将广,又英雄盖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大姐夫如何能和你?何况,我如何就不关心了你了?便是想早些回去,我探了伯母的病,在东郡没住两天才匆匆就上路的。” 魏劭嗯一声,语气漫不经心:“听闻你父亲从你走后便广发榜文,招贤纳士。你乔家倒忽然令人刮目相看了。” 兖州若有动作,涉及招兵买马,不可能一直遮遮掩掩地在背地里行事。魏劭迟早会知道的。是以小乔早想过日后他若问及,自己的应答之法。 只是没有料到,他这么快竟然就知道了。 不可能是贾偲说给他的。 因她走,贾偲也同走。而她在的那三两天里,父亲只是召集部曲将吏议事谋划,贾偲一直被安排住在驿舍,不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唯一的可能,便是魏劭这几天派人曾去过兖州,如此才知晓了的。 小乔和他四目对望。中间咫尺之隔。 片刻。她朝他笑了。说道:“我倒是不大清楚。不过回去时候,确实也听父亲提及过了一句,说兖州侧有袁赭、周群,本就如同虎狼围伺,一年之内,更先后遭遇数次攻伐。若非得到夫君你的襄助,兖州早不能保了!父亲感激之余,也深以为羞愧。魏乔两家既结姻亲,兖州若有难,夫君这里自然要有所牵扯。父亲却羞于往后事事皆都劳烦于你。是以痛定思痛,有意扩充人马,以求自保。如此,若再遇到周群、薛泰之流攻伐,既多些腾挪余地,也是为夫君解累赘之扰。” “夫君忽然问我这个,莫非觉得我父亲做法不妥?” 小乔望着他。 魏劭道:“非也。只是忽然想了起来,随口问一句罢了。” 小乔轻叹口气,目露愁色:“我父亲其实心中也是雪亮。多年以来,原本只想偏安一隅,不料沉疴宿疾,败落至此。即便出榜招贤,未必也会真有贤能之人愿意前去投靠。如今不过死马当活马医罢了。夫君……” 她忽然像是想了起来,轻舒两只臂膀,勾住了他的脖颈,睁大双眸望着他。 “父亲虽说羞于再向你开口求助了。只是万一下回,兖州若再有难,夫君不会见死不救吧?” “若如此,蛮蛮会伤心的。” 她又道。 魏劭起先听说兖州出榜招贤,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直觉,立刻便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在他眼中,如从前小乔曾说过的那样,兖州就如同他盘中的一块肉,先存在乔家人手里,日后等他有需,自会去取。 忽然那块肉上,乔家人背着他做起了花样。 他自然有所警惕。并且更有不满——类似于被冒犯了的不满。加上恰好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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