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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神”都变“阁下”了,说的话也比之前硬得多。要不是担心触怒她会对崔元央不利,更难听的话可能都会说出来。 本来沉睡是个办法,就和以前没醒的时候一样,爱咋咋地……可现在担心的是如果沉睡了,是不是就会被趁机袭杀? 赵长河似是知道她的担忧,淡淡道:“阁下担心的东西……即使担心那位面上的盟友九幽姑娘,也不需要担心我赵长河。” 夜九幽嗤笑一声,没回应。 飘渺心中闪过这些时日观察的赵长河行事,那在生死存亡关头把朋友置换出去、自己挨炸得遍体鳞伤的瞬间。她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道:“给我一个时限。” 赵长河道:“现在已经傍晚,给我们一夜。” 飘渺知道赵长河已是强自忍耐,这是他妻子的身躯,原本无论多久都应该是他妻子的。还愿意说一夜之后让回给她控制已经是极为投鼠忌器,生怕她对崔元央不利的强忍妥协。 飘渺叹了口气,轻声道:“可以。” 随着话音,意识沉寂下去,再度出现时又是崔元央。 崔元央歪着脖子打量赵长河默立原地的样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赵大哥?” 赵长河勉强笑了一下,拉着她的手往山下走:“委屈你了。” 崔元央道:“没什么的……飘渺姐姐好像很信你,她居然真的敢沉睡。” 赵长河倒愣了一下,驻足道:“居然真的沉睡了?” “嗯。” “怪不得上辈子会被死瞎子害死……她居然真敢信我……”赵长河摇摇头:“老实说我为了救老婆,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崔元央微微一笑:“你做不出的,赵大哥。就算之前能做得出,可一旦发现她愿意信任你,你就真的再也做不出了。” 赵长河有些头疼地捶捶脑袋。 “走吧。”崔元央喜滋滋地抱着赵长河的胳膊:“现在飘渺姐姐睡了,我们做什么都可以的哟……” 所谓逛雪山,最终没有逛,崔元央根本懒得看那些东西,她只想和赵长河腻在一起。与其在天寒地冻之中爬雪山,还不如真去洞府,燃着暖暖的篝火、在香喷喷的被褥上靠着说情话。 之前还顾忌飘渺共享感知,如今既然她睡了,那就无所畏惧。 夜九幽伸着手,欲言又止,又放下了。 那特么是我的床。 算了,这时候有赌输了的把柄在赵长河手里,他真要摸怎么办?直接赖账影响后续合作,还不如先给他个好处,明天赖起账来也理直气壮。 夜九幽的洞府之中,赵长河燃起了篝火,香榻之上崔元央秀发披散,衣裳已解,只留一件小小的鸳鸯肚兜靠在床头,脑袋斜倚在赵长河肩上。 纤手轻轻拂过赵长河强壮的胸膛,上面没有留疤。 “你……之前剐肉,疼么?” “你也看见了?” “嗯……从你进入寒螭深渊开始,所有影像我们都看在眼里。” “有人窥视我本来应该要有感知……看来还是实力问题,夜九幽和飘渺的实力强我许多,所以感知不到,就像死瞎子有没有在看我,我也从来不知道。” 听得出赵长河的语气有些悻悻然,崔元央转头在他耳畔吻了一下:“不要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她们都是上古最强的魔神,你才修行不到三年。” “时不我待啊……就像你现在的状况,也只能怪我还不够强。别说找到解法了,连和飘渺说重话都不敢,就怕得罪了她对你不利。” “真不用怪飘渺姐姐……反正她也打扰不了我们了。”崔元央纤手轻轻向下抚去,抚过他的腹肌:“还是不高兴的话,你把我当成她,好好教训一顿……” “哪来的话,我疼你都来不及。” “嘻嘻……你疼我就是教训她呀。”崔元央的手已经伸到了很要命的地方。 赵长河抽搐了一下:“小妖精。” 崔元央道:“你知道吗,看你那遍体鳞伤的样子……嬴五说要找人给你双修,我就恨不得自己能够控制身躯飞过去伺候你……可我动不了,只能缩在角落里哭。现在你来了……” 赵长河柔声道:“没事的,你自家夫君还不知道嘛,打个架不受点伤都不像我了,这叫命。行啦,不说这个了,好端端的说受伤不吉利……” “那就看看别的……”崔元央轻咬下唇,捉着他的手伸进自己的肚兜里:“你看,是不是和新婚之时不太一样了,这是当年和你闯江湖时的样子……你那时候想摸吗?其实那时候想的话,我、我说不定也是肯的……” 赵长河自以为如今身经百战已经不容易兴奋了,却还是被一个小丫头挑逗得浑身燥热:“小妖精,飘渺睡了,可夜九幽在看呐。” “她?让她看着就是了,一个后进门的侧室,就当先教她怎么伺候夫君。” “……” 崔元央的大眼睛也开始有了迷离:“我和夫君在一起太少了……我不想再顾及那么多,什么九幽什么飘渺什么家教……我只想争取每一息的时间,腻在夫君身上再也不想分开。就算、就算你们说我不要脸,我也不想管了……” 第812章 你的天书给我 哪怕夜九幽预计了两个人一定会腻歪的,也预计不到这可可爱爱的小丫头能烧成这样。 更预计不到赵长河居然真敢当着自己的面、在自己的床上做。 看着自己洞府内的春色,夜九幽目瞪口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脑子里空空的完全没有思绪,不知道该干嘛。 本以为熬一会儿就完事了,结果赵长河不但武力天榜第一,二弟也是天下无敌,足足过了半夜还没完。恰恰崔元央的修行被飘渺代练上去了,目前能扛得很,两人如鱼得水没完没了。 还特么趁机双修起来了,把赵长河此前受伤还没有彻底养好的尾巴给治好了。 真就这样旁观春宫,还看整整一夜? 夜九幽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悄摸摸地施了个术。 沉睡中的飘渺悠悠醒转,迷迷糊糊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舒服得快上天了,悠悠然地品味了一会儿。 等反应过来这是在干什么,直接气晕了过去。速度快得崔元央都没发现自己识海里飘渺姐姐醒了一小会。 夜九幽乐不可支。 我不爽,也要拉个人下水。 再说了这也不完全是下水……睡什么睡,那不是自欺欺人嘛,明明在被弄,睡着了就当没事发生?这不就是迷X吗?还不如让你知道知道。 夜九幽想到这里,心安理得。 实际上飘渺醒的那一小会,崔元央没发现,赵长河发现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在行乐也不是为了交公粮……从一开始他就在通过双修之法身心交融投入崔元央的精神识海,尝试寻找怎么让崔元央和飘渺割裂的方法。 理论上说,这二者是共生的,没办法强行分割。虽说如今大家的修行都修到了能够主动分魂的程度了,自己的灵魂都可以分割成两个,那按照分魂之法,把属于崔元央的部分和属于飘渺的部分分开就完事。但之前三娘也说得明白,她那么典型的龟蛇二分,二者实际都没有彻底割裂独立,都还是她。 赵长河自己的魂寄万物无所不在的修行尝试,也同样不是化身千万,实际都是自己控制。 想要完全分成不同的独立行为人,按夜九幽的说法,唯有咨询夜无名。 但赵长河依然觉得飘渺和央央这个还是与别人不一样的,毕竟她是真的有两个不同的意识。别人无法彻底独立,她俩应该可以才对。 灵魂窥探的结果让人很头疼……要比喻的话,有点像是两团不同的颜料搅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又没有彻底搅成一个新的颜色,还可以看出两种色彩,大致是这种状态。往前就是融合成一个新颜色,后退就是二者彻底分开。 往前很简单,大力搅拌均匀就完事了。后退就难比登天,谁能把搅和在一起的两团颜料彻底分开?更难的是那还不是静止的,是不停在运动的。 此刻属于飘渺的颜色正在沉寂,属于崔元央的颜色正在沸腾,是最容易分辨的时候。赵长河小心翼翼地尝试了一下渗透自己的魂力去分隔二者,却实在不得要领,办不到。 他没想过这种尝试本质上是在与崔元央和飘渺的灵魂同时接触。 沉眠中的飘渺发现自己在做梦,梦中闯进了一个男人,正抱着自己耳鬓厮磨。身躯隐隐地传来正在做什么的感受,很舒服,让人本能地去更加贴近梦中的灵魂。 梦中的男人是……赵长河? 九幽的术法异力入侵而来,飘渺的本能抵抗导致醒转。 赵长河试着试着,属于飘渺的那部分醒了。 颜料只是比喻实际形态当然不是如此,赵长河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位气质恬淡的睡美人,依稀可以找到当年以山河四剑镇杀灭世之魔的风采,山河灵秀,氤氲而生。 睡美人眼眸微动,似是在迷糊之中有点迷醉的样子,继而猛地睁眼,瞪视面前出现的赵长河,两人直勾勾地对视片刻,睡美人直接气晕。 赵长河的精神尴尬地全面退出了识海。 …… 天色蒙蒙亮崔元央极致满足地睡着了,赵长河轻抚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低头吻了一下,披衣起身。 下一刻身形微晃,已经出现在夜九幽面前。 夜九幽依然盘坐山巅,赵长河便在她对面盘坐而下,仿佛对坐论禅。 夜九幽的神色有些揶揄:“明明是行乐之事,实际却劳心劳力,恐怕自己根本没享受到什么吧?” 赵长河平静回答:“我老婆舒服就行。另外,魔神九幽好像也有很多事不知道,至少不知道男人。” “哦?”夜九幽奇道:“愿闻其详。” “一般情况下,男人那事也就最后时刻舒服,之前耕耘没啥舒服的,反倒只会累人。” 夜九幽眨巴着眼睛:“那为什么世人都希望自己能长久?” “一则为了对方的体验,二则只是成就感与征服感的心理体验。如果只为了自己,还不如用手。” 夜九幽颔首:“多谢指点。” 空气安静了片刻。 上古最强魔神之一与当世天榜第一,对坐论道,论的是这个。而且双方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 虽然说这玩意儿认真议起来也算是学术……可要是天道仍在,恐怕会觉得这世界还是毁灭算了。 过了小片刻,赵长河才道:“就这么待客么?连口茶都没有。” 夜九幽道:“屋子和自己的床都拿来待客了,还待如何?要我把自己也拿来待客?” 赵长河下意识看了她胸前一眼,没说话。 见他的眼神,夜九幽嫣然道:“要我履行赌约么?” 赵长河微垂眼帘,淡淡道:“我知道如果强求你履约,你只会赖账。赖账这种事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甚至都可以算是你的代言。” “那你还与我赌?” “无非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且证明你们自以为标准的判断是会错的。无论是你,还是夜无名。” “哈……如今夜无名有点你心魔的意思,你知道么?事事都指向她,连这个都要证明给她看。” “知道。”赵长河平静道:“从一开始,她就是我的心魔,从来都是。我连习武都需要避忌,这个是否会被她所控、那个是否在她拨弄,心中惶惶无一刻之安。” “她可能在听哦。” “那就听,反正说不说她都知道。” 夜九幽想了想,笑道:“所以你我的战斗之约,你还打么?明明知道你赢了我也会赖账。” “打,但不是现在,现在这种约定没有任何意义。我之所以来这里,一则为了央央,二则证明合作的诚意。你有没有诚意是你的事我需要表现出我的诚意,仅此而已。” 夜九幽觉得很有意思:“不是现在……你想的是什么时候?” “你我的约定是谁赢了听谁的……这种东西原本不需要约定,本来就是弱的听强的。我如果真能打赢你,你就无法赖账,想赖也要挨揍。在我根本无法打赢的时候,这种约定就是在搞笑,没有任何约束力。” “所以你的意思,现在你愿意听我的?” “现在你我并没有成立任何合作,不存在谁听谁的。” “但你需要和我建立合作。” “是,但我此来想谈的合作与战斗无关,更不需要什么从属。”赵长河慢慢道:“当然,你可以出手对付我,杀我取天书、取星河剑……但这就是夜无名想要看见的,我相信你不会傻得上套。” “你怎么知道我杀你会是夜无名想要的?” “因为某些缘故,夜无名杀不了你、杀不了飘渺,她需要借我的手。如果你我真的打起生死之战,在最关键时她出手偷袭你,你就很有可能伤在我手里。从相识起你就从来不敢对我全力出手,就是始终都在顾忌窥伺的夜无名,否则我早都被你杀了,哪等得到现在。” “怪不得……你明明可以不需要随身携带天书,明知道携带天书就是携带夜无名,你不管到哪里都逃不过她的窥伺,却依然带着……本以为你脑子不好使,原来实际是用她在挡我呢?” “不错。我与任何魔神的战斗都是夜无名想要的,你是否要遂她的意?” 夜九幽偏头看了赵长河好半晌,才轻笑道:“你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如果你的判断有误,你现在就会死在我手里,或者成为我的傀儡,生不如死。” 赵长河淡淡道:“当棋子想要跳出棋盘,就要做好死的准备。连这胆子都没有,不如回家奶娃。” 夜九幽道:“之前我让你把天书给我,你不肯,说我是坏人,不能让我更强……星河剑你也不肯给我,说那是你女儿……这也不肯那也不肯,那么你所谓的与战斗无关的合作是什么?” 赵长河道:“你把你的那页天书给我看看。” “嗯?你拿什么和我换?” “没有交换的东西,就你的给我看看。” 夜九幽瞪大了眼睛,差点笑出声:“你疯了?” 赵长河认真道:“夜无名杀不了你们,你们难道能杀夜无名?她需要借我的手,你们也要。她苦心积虑让我得到那么多天书,让我越来越强……你有没有她的魄力?如果没有,我建议你早点向你姐姐认输,不配和她比。” 夜九幽收起笑意,神色严肃起来。 赵长河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眸。 夜九幽沉默片刻,慢慢道:“天书送你,不是不可以。但夜无名也需要集齐天书,她只差这么一页……我如何确认,这给了你,不是给她做嫁衣?” “当然不能直接给我,那她就齐了。我说的是给我看看……你拿在手里,我不碰,一旦夜无名出现,我帮你一起守这页书。飘渺也在,她夺不走。” “你已经从嬴五和星河那里学了空间之道,还要我这一页干什么?事实上你从天书之外学这些东西更合适,从天书里学的难免有可能受制于夜无名。” “因为我需要窥探时光。” “理由?” “一是为了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夜无名到底想干什么、寒螭镇压的东西又是什么;二是因为我已有因果之道,但因果无法脱离时光,每一页天书其实相辅相成,缺了一页,其他页的内容也很难大成。天上飘的那一页,目前分析与武道本身无关,那么我所需要的就只剩你手里这一页了。” 夜九幽再度沉默,似在思考。 赵长河道:“我对夜无名的想法无异于大声密谋,她对我一切想法了如指掌,我也不偏颇,同样对你也明言——当我强到一定程度,我会和你为敌,说不定会杀你,因为这个世界不能有混乱与寂灭的魔神。话就这些,如何取舍,你自己决定。” 夜九幽终于失笑:“夜无名想要引入天道之外的变数来做她手中的刀,然而此刀若是驽钝,就做不到她想要的;此刀若是太强,则容易划伤自己。你是后者……磨刀至今,锋芒毕露,我真的很想知道夜无名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没有什么心情,她刻意的要我与她为敌。既然她这么想,那我遂了她的意。” 夜九幽忽然很脱线地问了个无关紧要的字眼:“你为什么说是‘说不定会杀我’?难道对你而言,不是应该必须除害?舍不得?” “因为……”一直不假思索有问有答的赵长河难得地有了些犹豫,边思考边说:“因为我觉得……你和初见之时不一样、和上古传闻不一样、这就不该是我概念中的九幽……现在的你好像越来越人性化……我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如果能往这个方向走,又有什么非杀不可的理由?” 夜九幽笑意盈盈:“不用说了,你就是舍不得。我好摸吗?” 赵长河面无表情。 真真是自古混乱出逗比,正常人实在没办法理解,大家说着那么严肃的话题,为什么会转成这个,这脑回路到底怎么转的。 正当赵长河想要努力把话题扯回去,夜九幽纤手一翻,出现了一页金光闪闪的帛书:“你要的,最后一页。” 赵长河愣了愣,就听夜九幽续道:“无论这个结果是不是我也需要,总之获得收益的、提升的是你。任你舌灿莲花,你也要记住,欠我一个人情。” 第813章 时光与因果 赵长河不敢去触碰这页天书。夜无名只剩这一页没齐了,不知道如果自己再碰到这一页会有什么结果、会不会直接算是夜无名得到了九页。哪怕理论上此刻这页仍然属于夜九幽,还是不敢去尝试。 他只敢进入神识去感知,试图隔空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 夜无名闭着眼睛,远远地看着他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没有表情也不应该有什么表情,却连自己都没发现右手不知何时捏得紧紧。 夜九幽似有所感,抬头远望,夜无名已没了踪影。 夜九幽什么都没看见,嘴角却扬起了笑意。 她的目光落回赵长河身上,打量他的神情,想看看他从天书之中是否有所得,却惊愕地发现赵长河已然入定。 这一页是时空之页,时间和空间是相互依存的,同一个地点的不同时间,可以是沧海桑田。 在此前看见夜无名花园的时候,赵长河就感受到了一种时空凝固的意味,唯有时间被静止,才会导致上古生长的植株依然鲜艳,嬴五可以直接摘了炼药。现在回顾,当初在天涯岛也有类似表现,但天涯岛并不是秘境,秘境都是天界碎片,而天涯岛是人间的地方……如果按这么看,天涯岛是不是天界与人界的交汇处? 以后还可以去天涯岛再看一眼。不同的认知去这样的地方,所得也会不一样。 至少现在回顾的话,可以结合那一页光影之书,勘到光与时间的关系。 赵长河依稀记得在现世就有光与时间相关的理论,可惜只是知道有这个概念但完全不知道内容是啥样的,但没关系,光影之书可以直接给予相关的感悟,确与这页时空之书可以相互印证。同时可以印证的还有因果,以及真幻虚实。 确实如之前所料,每一页几乎都是互相关联的,得到新的一页对之前的有巨大的补充印证价值,认知越发完整,对各项法则的所知所悟就越清晰。 眼下这里是九幽深渊之外的山峦,所谓的九幽深渊应当就是夜九幽诞生之地。 赵长河朦朦胧胧之间追溯前因,眼前的实景变幻,渐渐模糊,似乎有时空之河在流淌,无数杂乱无章的影像掠过,如同倒带一样寻觅时光长河的上游。 很快就看见了纪元破灭之前的场景。 不出意料的看见了久违的瞎子——是当年夜家姐妹曾在此大战的影像。 这是赵长河第一次看见睁开眼睛的夜无名……这么久以来心痒好奇想看的东西就这么突兀地看见了,一时之间看得竟然有些发怔。确实很漂亮,和夜九幽的眼睛也很像,只不过……不出意料的冷,冷得让人害怕直视,看着就有一种胆战心惊的震颤。 前几天还在嘲讽寒螭对夜无名过于尊敬,如今赵长河自己都心有戚戚——这两个外貌极为相似的绝世妖娆打架,本应很好看可赵长河只看得脊背发凉。 他捕捉不到两个人的动作,也看不透两个人对撞的法则,只觉得两人的能量对撞之间,溢散的波纹都要把空间搅碎一般。此时自己号称天榜第一的水平要是夹在这两个人战斗核心恐怕不出两招就成肉酱了。 并且两个人看上去都和现在认知中的不一样……都是无比淡漠的神情,没有丝毫人类情感的眼眸,战斗对视之中仿佛互相都在看死人,连仇恨的意义都看不见。 对比现在表情丰富无比的夜九幽……夜无名的变化好歹还是日积月累的近三年慢慢改变,夜九幽的变化应该是长安之后,赵长河真的不知道这短短几个月间到底发生了啥,简直算是突变。 每个认识夜九幽的人都会反复询问这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表情这么多的?其实夜九幽自己都不知道。 姐妹交锋也不像现在这样逼话多,赵长河看了半天都没听见两人有半句互相挖苦嘲讽的言语,只是默默地打。过了好久才看见夜九幽露出败象,不知何时鲜血淌出唇角。 直到这个时候夜九幽才后撤少许,纤手擦着唇角的血,淡淡道:“你杀不了我的,姐姐……你也别打着是我让纪元寂灭的旗号来诛杀我,我虽然做了点事,但我知道自己做的事并不够达成寂灭破碎的程度。是我做的我可不怕认不是我做的也别想扣我头上,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 赵长河心中微动。 是哦,九幽所代表的意味,恐怕会有不少稍微了解的人会猜测纪元破灭是她干的……为啥自己从来没这么猜过……是因为从夜无名介绍九幽开始,就没往这方面带,但凡她介绍时稍加误导,恐怕自己也会这么认为的。 说明夜无名并不屑于用误导诽谤的伎俩,哪怕两人是生死之敌。 夜无名回应:“你的杀戮和毁灭,是造成最终结果的部分因素……但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旗号来诛杀你。” 夜九幽倒不否认一部分:“所以何必来做无用功。” “没有那么多原因……”夜无名淡淡道:“仅仅是因为,你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惜,你做不到。除非这整个世界彻底消散,大家同归于寂。可你又试图留下人间界,岂不是自欺欺人,单是天界之亡,我怎么会死?别提我了,你杀飘渺也是白杀。” 夜无名的回应是:“井蛙语海。” 赵长河:“……” 死瞎子这话说得很装逼,但最终结果难道不是被妹妹说对了,打脸得很惨? 对了现在我和你又不是一国的,我管你被打脸多惨,越惨越好。 这一战的结果也是不出所料,双方两败俱伤,夜九幽伤得明显更重,在后续到来的纪元崩溃之中没挺住,奄奄一息的躲在深渊之中苟延残喘。直至三十年前苏醒,又花了三十年恢复到如今的程度。 三十年……夏龙渊纵横天下之时就是这个时段,大致可以判断其实夜无名自己的苏醒也没早太多年,略作恢复就去地球摇人了。 什么都很顺理成章,故事很好串,但赵长河还是有点失望,总觉得这里面哪里不对。 在这些故事里,寒螭镇压的东西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明明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这些事件都可以脱离它存在?连夜家姐妹的交集都可以脱离它存在,世上还有什么档次更高的交集吗? 算了,继续往更古早的时候窥探,跟着夜九幽的因果,总是能看见更多东西的。 继续往前追溯,就看见日常修行状态的夜九幽,正摆着和眼下一样的盘坐姿势悬于幽暗的深渊,远处鬼哭声声,阴风怒号,各种幽暗扭曲的生物若隐若现。 夜九幽打了个响指。 万里之外,一位不知名的魔神忽然惨死当场,片刻之后目光呆滞地站起,慢慢走向九幽深渊,成为了夜九幽最忠实的尸傀仆从。深渊之外,死亡的尸体缓缓站起,漫山遍野,鬼火漫天,场面奇诡而宏大。 您就该是这样啊……赵长河泪流满面,这才是一直以来心目中的顶尖BOSS啊。 呃等等…… 影像再度变化,盘坐中的夜九幽慢慢站直身体,轻挪莲步走向幽暗中央,那里似乎有一泓幽寂的池水。随着移步,玉手轻挥,所有幽暗生物全被隔绝于外。 走着走着,身上的黑纱便自动滑落,露出幽垠之中的雪白身躯,极为刺眼。 赵长河:“?” 你干什么? 为什么我明明在追溯重要因果,却会看见洗澡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这没道理啊!人家生活了一个纪元不知道多少年,说不定上亿年了,连这种事情都追溯,这场电影要看多久? 不是,您这种顶尖魔神,您洗什么澡啊! “黯灭。”夜九幽忽然轻声自语。 远在千里外,黯灭跪地:“尊主有何吩咐?” “真幻之镜有下落了么?” “已有消息,应当在波旬之手。” “波旬在何处?” “不知……估摸着在灵山之中扮佛陀。” “没有估摸,需要切实消息。再探,真幻之镜对我很重要,十日之内再探不出消息,你自裁吧。” “……是。” 怪不得会看见洗澡,原来是有件因果诞生在这个时候。这是时间倒序往前看的,九幽去找波旬麻烦这件事显然没来得及发生,没多久就被夜无名找上门了。一直到了这个纪元,九幽依然在找波旬和真幻之镜,并且似乎是趁着波旬重伤的机会,把真幻之镜给抢到手了? 波旬重伤在他赵长河手里,这件因果强相关,所以看见了这一幕。 对了,说长安之后九幽变得人性化多了,是不是因为得到了真幻之镜的缘故? 赵长河沉吟片刻,继续向前追溯。 其他因果应该与自己无关,怕是也探不到,他打算试着窥探一下天地初开时的因果……毕竟夜九幽属于天地初开之时的先天魔神,与天地共生,可以看见一个女子诞生在无尽幽垠的场面,也可能看见开天辟地的壮观场景。 但赵长河很惊愕地发现,找不到,再往前的这片地方根本没有夜九幽的因。 细细去捋中间存在的节点,却断了,无法追寻。 这是不是证明……夜九幽根本就不是随天地而生的先天魔神?被掐断的因代表着被很强大的大能遮掩了,又或者是因为与大能相关,自己追溯不了那个人…… 这情况夜九幽她自己知道吗?怎么感觉她一直在以先天魔神自居的样子…… 夜九幽不是先天魔神,那夜无名呢?那不是姐姐么?如果都不是先天魔神的话,难道夜家姐妹还有爹妈不成? 还是说…… 赵长河心中一跳,想起了一种可能。 夜九幽就是夜无名分出来的负面?自己追溯不到的那个是夜无名? 所以夜九幽会说想要分割成两个独立的人,必须咨询夜无名…… 但也不对啊,她俩打架自己都能追溯说明夜无名也没那么离谱,自己是能看见的才对……除非她针对这件事刻意的遮掩截断了别人的窥探。 算了,这追溯太累了,先歇歇。 赵长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这寒冷的雪山之巅已是大汗淋漓,魂力几乎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头疼欲裂,疲惫无比。 夜九幽就对坐在面前,相距不到数尺,能很清晰地嗅到她身上的隐隐幽香。 见赵长河疲惫的样子夜九幽眨巴眨巴眼睛:“感悟到了什么?” 赵长河看了看她眨眼卖萌的样子,想起刚刚看见的场景,实在心情怪异无比,下意识垂下眼帘,遮掩道:“时光果然奥妙……至少可以把我的因果追溯推演到更高的层面。” “拿在我手上,对你真有用?” “……嗯,可能因为这个,我看见的因果只能是与你强相关。” 夜九幽来了兴致:“看见我什么了?” 赵长河哪敢说看见你洗澡了,或者你又被你姐姐打了,两壶都不开,全提不得。 只能斟酌着道:“看见你在寻觅真幻之镜……这东西你找到了吗?” 夜九幽道:“拿到了啊,但没有想象中的效果,我怀疑波旬给了我个假的。” “假的?”赵长河不可思议:“宝物真假你还能分不出来的?” “因为有效啊,但效果不如预期。”夜九幽也有些困惑:“按理这东西仿制不出来的,我一时也没明白怎么回事。要不是为了飘渺的事情以及等你,不想节外生枝,我早就杀过去找波旬算账了。” 赵长河道:“你需要怎样的效果?” “去内心之幻,照见自我之真。” “连你都没能勘自我之真么?” “哈……”夜九幽笑了起来:“莫说我了,夜无名不也没有么?就比如……她喜不喜欢你,自己知道么?” 赵长河:“……想多了。她就不可能会有这种无聊的思想。” 夜九幽笑眯眯道:“看,你也不敢直面自己潜意识的期待。” “我欲望而已,对、对你也有。我可没想过要得到她的喜欢,那根本不切实际,我是现实主义者。” “是么?”夜九幽看他梗着脖子辩解的样子,越发好笑,故意挑逗:“你才见我几面,就有欲望,赵长河莫非只是个纯粹的好色之徒?” 赵长河开始摆烂:“因为挺好摸的。” 夜九幽居然不生气,反倒笑道:“如果我真是和夜无名完全相对,她谨守规矩,我完全无视,那么我应该是一个荡妇。但我觉得自己不是,想要试试,但根本做不出来——你意外吻过我的手,意外摸过我,甚至还有婚约,本来是一个最好的尝试对象,但我连对这样的对象都做不出来放荡之事。所以我真的和夜无名完全相对么?秩序对于我究竟是什么?” 赵长河怔了怔,这话题还真引发了他的思考,其中涉及自己这么暧昧的话题都并不重要了。 夜九幽悠然道:“所以我要勘真,我要知道我是什么……说不定我能超越夜无名取而代之的关键就在这里。” 赵长河点了点头:“是。所以你现在与上古不同,真是因为勘真的结果?展露出了越发真实的性情?” “也许,我现在不知道。”夜九幽伸出纤手:“所以你即使不把所有天书给我,单独把真幻之书给我看看。” 赵长河二话不说地取了出来。 夜九幽倒被他的爽快搞得有些惊讶:“不是说我是坏女人,你不想让我提升?” “这是一位此世顶尖人物对自身真我的探索,只要是修行者,谁不乐意帮个忙,对自己也有参考,说不定还能通过这个探求一些上古真相……更别提你给我看了时空之书,这便是交换,人情恰好还了。” 夜九幽打量他半晌,忽然道:“如果勘出的真我,恶毒且放荡,你当如何?” 赵长河想起追溯她修行之时看见的莫名被她杀了做成尸傀的不知名魔神,暗道那也不知缘由不好判断,而这个纪元的夜九幽没做什么好事,但若说多恶毒好像也还不至于。便道:“恶不恶毒暂不好说……至少放荡,我觉得不可能。” 夜九幽奇道:“为什么这么笃定?” “你洗澡的时候连那些非人的幽暗生物都要隔绝……呃……” 空气安静了数息,夜九幽声音忽然放大了十倍:“你什么时候看过我洗澡!!!” 群山回荡,积雪穿云,宿鸟惊飞。 第814章 初步合作考验 漏嘴了的赵长河闭紧了嘴,偏头看着周边雪景一声不吭。 夜九幽斜睨着他:“好不好看?” 赵长河就是不说话。 夜九幽一把揪着他的衣领子,恶狠狠道:“说话啊,不是很伶牙俐齿侃侃而谈的吗?哑巴了?” 赵长河笼着手,偏头道:“我猜的,猜的而已。” “猜的?这个纪元的幽垠根本没有养出什么幽暗生物,你也没见过,猜个屁!”夜九幽手中气劲爆发,一把轰在赵长河胸口。 赵长河理亏没闪,结实吃了一记。 饶是夜九幽没动真格,硬实力上的差距摆在那里,赵长河依然被这一击打得嘴角溢血,闷哼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夜九幽问:“怎么不抵抗?” 赵长河反问:“怎么不下死手?这么点力道对于你来说……恕我直言,和打情骂俏没什么区别。” 夜九幽大怒:“你是真以为我因为想与你合作对付夜无名,有恃无恐是吧?” 赵长河笑了笑:“之前是,但这一击没想过。” 夜九幽怒目而视,气得胸膛起伏。 赵长河扫了一眼:“不需要呼吸的魔神都气得大喘气了,总得让你消个气,不然怎么合作。” “让我消气?”夜九幽冷笑:“可以,你自挖双目就行。” 赵长河道:“所以你又怎么可能放荡?你看我们是在探讨真我这么重要的问题,别纠结那些细节……” 不等夜九幽回话,又迅速接了下去:“你可知我追溯你的起源,发现不是开天辟地时存在的先天魔神?” 夜九幽愣了愣,这么关键的话题瞬间把她的思路全部带走:“不可能!我与生俱来,代表混乱寂灭,这种法则怎么可能是后天诞生?再说我也没有后天父母,有记忆起就是和夜无名共生,且与之相对。” “有没有可能,你是夜无名斩出的恶尸?” “不可能。”夜九幽依然斩钉截铁:“如果是这样,我自己会清晰地知道这种情况,并且夜无名斩出我之前的记忆认知也是为我共有,我会知道我就是夜无名。” 赵长河皱紧了眉头。 夜九幽奇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关于你诞生的因果,就好像有个超级大能在中间阻碍,一团模糊……是夜无名吗?但夜无名和你打架我都能看到,说明我并不是追溯不了她,为什么你的诞生就完全追溯不到呢?如果是夜无名刻意遮掩,又是为什么要遮掩?这很不可告人吗?” 夜九幽霍然站起,来回踱步。 看来赵长河此番追溯到的东西连夜九幽自己都理解不了。 赵长河偏头看她来回踱步的样子,忍不住道:“喂,你到底是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撮魔神,为什么我感觉你对很多隐秘的认知和你姐姐比起来差了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夜九幽驻足冷笑:“有些隐秘,与修行未必有多大关系,倒是与地位更有关系,地位能拓展眼界。夜无名身为天之帝王,掌控四方四时五行生死,所知的东西当然远胜世上任何存在。我夺不了她的位置只配经营幽垠,所知自然无法与她相比。” 赵长河道:“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就算曾经掀起过滔天魔焰,做着最反派的事情,也只是为了对付她,而她眼里的对手却未必是你。” 夜九幽柳眉倒竖。 赵长河又很快续道:“倒也不会……她很在意你,我所遇的上古魔神多矣,唯有当阴馗出现代表了你在身后之时,夜无名的表现特别在乎,我从来没见她那样过。并且也只有你出现的时候,她会亲自出手限制你。哪怕剑皇与烈,都没这样。” 夜九幽神色好看了几分:“你提供的因果追溯,对我的求真有很大的价值。我想得到真幻之镜后的效果远不如预期,或许未必是宝物有假,而是因为我对自己从何而来都未必清楚,方向可能出了点问题……” 赵长河道:“我说这些就是这个意思。刚才消耗太大了,我的神魂坚持不了。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些时日可以让我再多看看时空之书,说不定还能更有所得。” 夜九幽再度揪住他的衣领子:“还想看洗澡是吗!” 好不容易岔开的话题又被绕回来了,赵长河只能闭嘴。 这意味有点像是,如果夜九幽要他帮看因果,就等于主动邀请他来看自己洗澡……以至于赵长河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这种话,说什么都像卖乖。 虽然说看见洗澡其实是个意外,并不是看每个重要因果的时候都会看见洗澡,但谁知道呢?赵长河此时回想,记起当初从清河剑那边追溯因果的时候,也看见了飘渺洗澡来着……当时以为这都是个已死的魔神了所以没在意,现在关系来了,怎么办? 这都什么孽缘啊! 主要是你们这些女性魔神,能不能别总是把一些重要的事情放在洗澡的时候做,就因为泡池子里没事干? 赵长河憋了好半天,才勉强憋出一句:“你经常在洗澡的时候做重要的事吗?比如传音安排什么任务,或者千里杀人。如果只是偶尔,可能还好……经常的话……” 夜九幽也憋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经常。” 是的,真是因为泡池子没事干,仗着能万里传音万里飞剑之类的,就开始办事……就像现代人蹲坑没事干总要玩玩手机一样过于正常,所以飘渺和夜九幽都栽在同一个坑里。 指不定追溯夜无名的话,也有相同的坑。 两人绷着对视半晌,夜九幽才面无表情地道:“我不需要你追溯,你与时空之书的缘分到此为止。至于你要给我的书,现在多给一页因果,我自己来看。” 赵长河默默拿出了因果页,和之前的真幻页摆一起给她看。 夜九幽轻抚两页书感知第一时间并没有打算抢。毕竟在夜九幽的修行层面,能够接触到这两页天书,那自然就能领会相关的东西,是否据为己有并不重要,没必要和赵长河闹矛盾。 然而没过多久,夜九幽的脸色就变得阵青阵白。 这两页对她如同草纸一样,什么用都没有。无须考虑,这只有可能是夜无名恶意使坏,不让她看。 赵长河身上的这几页,名义上属于赵长河,实际上就是属于夜无名,所以赵长河从来无法发挥天书真正的能力,在此再度得到了印证。但赵长河终究是持有者,他能得到最基本的应用,正如夜无名也无法阻止他拿来擦枪,基本的感悟教学用途赵长河还是能够使用。 如果夜九幽也想要得到感悟作用,那就要从赵长河手中夺过来,变成她是持有者。 这便是赵长河与夜九幽之间的基本矛盾之一,一旦争夺,合作必定崩盘,夜无名根本就是有恃无恐,明知他们绝对不可能精诚合作。 “怎么?不起作用?”赵长河打量着夜九幽的神情,斟酌着问。 夜九幽死死忍着直接夺书的念头,淡淡道:“夜无名在挑唆你我相争。既然明知她这个想法,那我再想要也不会遂了她的意。” 赵长河沉默片刻,粲然一笑:“这不是很简单么?你想要,我不给,才有相争。但若我直接给你呢?何争之有。” 说完直接把两页都甩了过去,毫不在意。 夜九幽接着两页,惊愕无比:“你……” “我从来不贪占有天书,天书在我身上未必算是什么好事……我说了,不肯给你,仅仅是因为我不希望助纣为虐,养出一个祸患。但现在既然已经答应让你感悟这两页,总得让你完成这个目标,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样子。更何况……” “什么?” “你能忍住不夺书,对得起我们的合作,那我也不能负了你的对得起。” 夜九幽心中有些怪怪的,沉默不答,直接感悟。 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没用了,这几页已经被夜无名完全占据,就算丢到异度空间,也只属于夜无名……她不会留下这么好钻的空子。” 说完犹豫片刻,似乎在自己揣怀里和还给赵长河之中纠结了一阵子,终究还是还了回去:“你拿回去吧,放我这里说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 “哦。”赵长河也不客气,很是自然地收回了戒指。 气氛一时安静,两人都觉得好像关系有点什么变化,却又说不上来。 或许夜九幽从来就没有想过能和谁这样自然地共享宝物,好像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丢来丢去的谁拿着都无所谓…… 虽然这个宝物因为夜无名的从中作梗变得鸡肋,换了个能用的未必做得到这一点。但夜九幽承认,这种感受很特别。 至少可以说,合作关系经受住了初步考验。对于以混乱著称的魔神来说,属实有点不可思议。 夜九幽知道自己无法信任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信任过她。这种“你对得起我,我也不能负了你”的经历,两个纪元下来从未有过。 但实际上……她知道自己的合作并没有多么诚心。 她依然想杀赵长河,合作完就杀。否则那婚约的因果早晚要生事,现在的因果已经越发多了,连身子都被看光了,不能再多下去了…… 真对得起么? “既然……你用不了……”赵长河沉默片刻,还是问:“需要我继续么?” 又是这种类似于“让我看你洗澡么”的问题,夜九幽此时脑子乱糟糟的,实在不想纠结这个,摆摆手道:“再说吧。我们还是具体议一议,这合作怎么进行。” 赵长河点了点头:“你有什么想法?首先提醒你,夜无名能窥伺我们的话可未必是通过天书,就算把天书丢在其他地方,我们自己密议,也可能属于当着她的面密谋。” 夜九幽道:“我可以隔绝,她不可能无声无息穿透我的隔绝窥探到我。” 赵长河认真道:“建议你不要这么想。夜无名身合天书之后的手段,有可能超出你曾经对她的认知。” 她在我身上的可不仅仅是天书,她的眼睛可能都在我这里。 这话赵长河没有直说,目前为止和瞎子没有揭开这个话题,不确定她是否知道自己猜到了这一点……曾经夏龙渊提示的学习王家功法来排异,也一直默默地在练,也不确定瞎子是否知道了。反正能不揭就先不揭。 夜九幽也不在意:“那就当面密谋好了,反正目前的你并不足以对夜无名造成太大威胁,你还需要进步。她就算听见了,也不能阻止你进步,除非提前杀了你……” 说到这里,似笑非笑:“不知道她舍得不。” 赵长河偏头:“没有舍不舍得,只有是不是时候。” 看他那小傲娇的模样,夜九幽有点想笑,还是道:“你如果还要提升,我建议你去一个地方。当然,对我也有用。” “哪里?” “天魔幻境,波旬所在。”夜九幽悠悠道:“我还是怀疑他给我的真幻之镜有点问题,我需要真货。而他与你有因果,你也需要终结此事。这是你我的第一项正式合作,你意下如何?” 赵长河奇道:“说到这个,你既然当初都能抢镜子了,为什么不能直接杀了他?那时候的他分身都被我射爆了,应该受伤不轻。” “正如夜无名杀不了我和飘渺,我也未必杀得了波旬这种人心之魔,只要人世仍在,他就在,这是天道既定的法则。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可以杀,也无非是我吸收了波旬之意,我也成为了波旬……我不想做这种事,我自己的真我都没搞明白,又多一个烦恼,有害无益。” 赵长河颔首表示明白。 别说夜九幽混乱,这种事她拎得可清了。“吸收波旬”这种诱惑可不是谁都抵御得住,只有清晰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人,才可能达成这种让夜无名都忌惮的修行成就。 夜九幽又道:“否则夜无名为什么要引进你这种天外之人,只有这才可以超脱天道既定的窠臼。当初道尊之战,如果没有你,玉虚等人再怎么反抗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同样,这也是我看中你,与你合作的价值。” 赵长河沉默片刻,慢慢道:“你要我杀夜无名?” “当然。”夜九幽忽然笑了:“哦,是了,你好像不是想杀她,是……” 赵长河打断:“我不知道。先说波旬吧。” “好。”夜九幽居然真不继续揶揄,很正经地道:“说来曾经我和波旬是有所合作的……你破坏过我的下属黯灭阴馗等人与天榜刺客雪枭合作的事情,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那位雪枭,不是我的人,是波旬的,不过当时我与波旬所求不同。” 说到这个,赵长河没忍住又看了夜九幽一眼,这位真不是个安分的,她想复苏灵族大地。所谓所求不同,波旬雪枭那边应该要的是长生天神斧,这东西夜九幽应该兴趣不大,只是帮盟友夺取而已。 按现在的关系,灵族大地这种大事还不是问的时候,问了九幽也不会说……好在当初没对灵族造成什么伤害,否则现在的合作都进行不了。即使如此,思思对九幽一定很不满,这事以后再说吧。 “雪枭以剑气养鱼,这是根据波旬的心魔衍生而成?” “差不离。为什么是一位剑客做这种事,也别问我,我也没兴趣知道。”夜九幽悠悠道:“我只知道波旬的天魔幻境所在,也叫他化自在天里面很危险,你敢去么?” “这意思,你想我一个人去?” “如果我或飘渺跟你进去,又或者等你的妻子们来了一拥而上,那对你有什么提升价值?”夜九幽的神色变得有些冰冷:“所以当然是你独自去,如果你死在里面,合作自然终止,你不配。” 赵长河偏头看了她半晌,忽然笑道:“其实你心里有点矛盾?内心挺想我死的,这样你被看光了的事情就随风而散了。” 夜九幽柳眉倒竖,正想说什么,赵长河直接截断:“我还是挺乐意自己去的……并且既然雪枭与波旬有关,我就更要去了,因为这或许关系到一位失联已久的挚友,我必须去。” 夜九幽想说的话被堵了回去,冷冷道:“那还不去,在这说什么?” 赵长河淡淡道:“但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多琢磨几天的时空之书……刚才略看那一会儿,看是看了点故事,但对我的修行感悟不足,等于白看……如果你不想追溯自己的因果、又不想让我碰触这页书,那可以让这页给飘渺手持。” “我为什么要给飘渺?何况我也需要再追溯我的因果。” “……那你就得忍忍,要被我再看几次。” 夜九幽木然。 远处传来飘渺的声音:“什么东西给我?看什么?” 夜九幽抽抽嘴角,声音变得和蔼可亲:“飘渺,你要天书吗?给你持有一会儿如何?” 飘渺飘然而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 夜九幽道:“放心,绝对没坑,就算你不信我,也该相信赵长河对吧?” 飘渺看看赵长河,眼里还有些羞恼,但人品方面她倒是确实信得过赵长河。昨晚的事不知道怎么面对赵长河,从天书这种正经得不能更正经的事着手消除尴尬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于是便问:“她说真的?” 赵长河只好道:“是真的。” 其实飘渺的早就看过了……也没啥…… 飘渺点点头:“既是赵王作保自然可以,我也想看看天书。” 夜九幽摸出天书,露出了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笑容。 第815章 逆时光,断因果 夜九幽先行离开了,回了自己的九幽深渊,适才赵长河说的因果追溯给她的触动有点大,回自己的大本营寻觅蛛丝马迹去了。 反正这边坑飘渺被人看洗澡,虽然有乐子,自己又看不见……回头再来看他们面红耳赤的场面就行。 留下飘渺拿着一页书和赵长河你眼看我眼,半天都没心情干正事。 夜九幽在的时候还好,她一跑路,剩这边孤男寡女可就太尴尬了。 飘渺不着痕迹地扭了扭……醒来之时还感觉有点黏糊,那是什么鬼东西。 身躯还有点软,提不起力气来,懒洋洋的只想多躺一会……脖颈上还有很重的吻痕,不知道到底是多用力。 果然不是刻意沉睡就可以自欺欺人与自己无关的,躯体是自己的,一切痕迹都会在接掌躯体之后体验感受。更何况还不是完全沉睡,中途醒来的那一刻…… 那完全就是她飘渺正在那个,从身到灵。 本来飘渺不会这么迟才醒的,不如说是不知道怎么见人,刻意磨蹭,一时间甚至都想继续让崔元央出来算了……可转念一想,不行啊,继续给崔元央,那她今天又会干什么? 就是再见不了人,也得撑着自己来,把那长得像兔子的狐狸摁回识海里呆着去。 两人尬了半天,赵长河才终于开口:“央央怎样了?” 飘渺面无表情:“现在都没醒。你……” 说了一半说不下去,其实真有点想问,和这样娇怯怯的小姑娘做得那么凶残你真忍心的吗?简直禽兽。 赵长河道:“夫妻之间,越是卖力,她才是越开心的。” “……”飘渺勉强道:“不用和我说这个。” 赵长河道:“我知道你的修行尚未恢复最巅峰时,还需要继续掌管这躯体代练,所以我也不强求别的,只看是否能给个约定,每天让央央出来一段时间?” 飘渺抿了半天嘴,心中实在是想拒绝,却又知道拒绝等同于翻脸,最终只能道:“我可以让她每天辰时出来一个时辰,但你们可否答应不做那种事?那个,真的不急于一时。” 还故意约辰时,意思是大早上的你们总不会乱来吧……赵长河心中莫名有点好笑,故意道:“那个不做,接吻行么?” 飘渺实在头疼:“你们自己把握……我真的不想讨论这种话题。” 赵长河道:“我那时候神魂探入,不是故意去碰你的……是为了尝试能否在双修过程中寻找分开你们的可能性。” 飘渺都快尬出血了:“我知道。结果如何?” “暂时没辙。”赵长河沉吟片刻,问道:“刚才夜九幽让我去找波旬……我想波旬那种关乎人心的,最重神魂之中的不同显现,不知是否可以从他那里找到一些参考?” 飘渺吁了口气,说正事就行,别再说那些话题了……便快速接话:“或许。除了夜无名之外,大约也就只有波旬那边最有可能找到办法。九幽的话,让她把我们搅得更乱倒是在行,井井有条地梳理分离属实不是她的强项。” “那行,我到时候会额外留意。” 说完这句,两人就没话说了,开始陷入沉默。 又过了好一阵子飘渺主动问:“让我持天书,你要做什么?” “我需要观摩时光、窥测因果。不触碰是避免被夜无名凑齐九页,因此必须你或夜九幽持有,在你们手上她也没那么容易瞬间抢走。”赵长河道:“此前夜九幽只是拿着给我感悟,如今既在你手你也需要感悟,我们一起。” 谁要跟你一起……飘渺憋了一下,还是道:“好。” 两人目的不同,飘渺是想看看能否从天书之中略窥时空之道,赵长河依然是通过时光在追溯因果。上一次夜九幽手持,他追溯的自然全是夜九幽,这回轮到飘渺手持,他所追溯的对象自然就成了飘渺。 飘渺与山河四剑的因果,曾经通过清河剑已经看过了,还看见了她和上古青龙的很多对话,看洗澡也是那回。 这一次赵长河刻意地直接指向了源初,看看飘渺诞生的最初成因。 然后发现,比看夜九幽的容易多了。 飘渺并不是天地初开就存在的,她是等到世界上有了大量生灵、并且有了国度之后才开始渐渐汇聚的,可以说诞生得很晚。这种其实不太算“先天魔神”了,应该算是后天神灵,因人而成。 当有了国度,“山河社稷”成了一个具体的意象,也就是社稷之神。人们挂在嘴边的龙气、山河气脉,具现成了一位神灵,在浩瀚河川之中汇聚成型。历朝历代的帝王拜社稷,拜的就是她。 此神本也无名,因为不可捉摸,没有形态,只是氤氲飘渺的山河之气,故被人称为飘渺。当她越来越强,渐渐显化为人形,便是那个与央央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模样,宛在水中央。 说夏龙渊失去了气脉眷顾,如果当时飘渺在的话,那就可以具现为飘渺不再搭理夏龙渊了,不再借力给他。当时她不在,事情依然是这么发展的,也就是说,此神也是可以不需要的……和寒螭一样,被动就归于被动、抽象就归于抽象,不需要有一个具体的神灵来代言。 她是可以杀的。 夜无名已经这么做了…… 但赵长河觉得自己是有点双标的,虽然对寒螭说“被动就归于被动”,但对于飘渺他却真觉得没有杀的理由,人家一点错都没有,做的全是好事,为什么要杀啊……或许也不算双标,标准就是一条,善恶之别。 不像夜无名,大有一种为了自己的目标,“虽芝兰当道,吾亦除之”的态度。管你好的坏的,一概弄死。 总而言之,飘渺之前说的话没错……对于现在的人世河山,他赵长河是中流砥柱,飘渺会是他的巨大助力,她为此而生。 如果说飘渺有什么缺点的话,大约是两条。一是她不具备人类的情感、没有自我的追求、甚至可能没有羞耻心,非常淡漠地遵循着自己的设定,和夜无名一样,假设某个好人对山河大局有了阻碍,她一样是除此芝兰。二是她现在心中有很深的恨意,对夜无名的。 这两条其实有点矛盾……因为遵循第一条的话,就不配有第二条。 反之,既然诞生了恨,那第一条还站得住么?她苏醒之后,羞耻心爆棚了都……如此爱憎,是否还能公正,是否还能像远古之时那么绝对的为了山河社稷而行? 已经不能了。 如果是上古之时的飘渺,她绝对不会和夜九幽混在一起,她应该是看见夜九幽就厌恶的,并且她的第一目标应该是帮助如今的大汉一统关陇……但今时今日的飘渺,和夜九幽相处了这么久也只不过是冷言冷语,连架都没打,关陇如何也连问都没问过。 “如何?看见自己的源初,对比今日,有什么想法?”赵长河忽然问。 这问话不在现实,而是在时光长河的尽头,飘渺初次凝聚形象的时刻。 面前正在汇聚的气居然说话了:“你……如何知道我到了这里?” “看出来的,这气脉有异,它不再纯粹,也没有那么自然,像是自己在主动地汇聚。”赵长河道:“我的气脉之道已经登堂入室,这类观测我现在还是比较内行的。” “是……连这都看得出来,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赵长河道:“但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擅改因果,可能会毁了你自己。趁着还没完成,停手吧。”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尝试,你不知道么?” “是为了回到过去找夜无名的麻烦,还是为了用这种方式早点把自己分化出来,避开我与央央的事情?” “兼而有之。” “这样的执念,很不飘渺。”赵长河郑重道:“我现在怕的是……你会入魔。” “所以?” “得罪了。” 现实中的赵长河骤然出手,一指点向前方飘渺的身躯。 飘渺伸手架开,两人的精神同时离开天书。 飘渺漠然看着赵长河的眼睛:“无论我是入魔,还是死于时空之乱,对于你来说岂不都是解决了一件头疼事?何必没事找事。” “人世间可以不需要飘渺……但决不能有一个入了魔的飘渺。”赵长河淡淡道:“今日河山,我在守护。” 飘渺神色微动。 赵长河一字字道:“飘渺,你失职了……” 飘渺抿紧了嘴唇,半晌才道:“抱歉。我已有私。” 赵长河没有揪着她的问题不放,反倒赞了一句:“你刚才的尝试已经有了穿越时空更改因果的意味……强是真的强,我也是想学这个,不得要领,只能通过这种追溯的方式去看过往的影像,你却已经直接办到穿越了。可否指点一下?” 飘渺奇怪地问:“你……不怪我?” “你的情况……换了是我只会更偏激,不能苛责。”赵长河笑笑:“何况我也有私,我真想学时空之道。” 飘渺看向赵长河的目光终于柔和了许多:“央央喜欢你,确实不是没有理由。” 顿了顿,又道:“时空穿越,我并没有直接办到……如你所言,刚才没有完成,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是成功呢还是要出大乱子。我把我所悟的分享给你,你自己参考。” 说完一指点向赵长河眉心,赵长河没有抗拒,任由她一指点化。 赵长河闭目消化了片刻,若有所思。理论不难,如同一直在磨练的所见即所在,神降万里之外,这里也是一样的。既然可以看见时光长河的上游,自然也是可以所见即所在,一样可以过去。无非就是所需的力量比二维空间的穿梭更高得多,所以飘渺能直接做到,自己却不得要领。 搞了半天其实是受限于修行……御境二重的水准,对于玩这个远远不够。 但似乎可以做点其他的磨练。 赵长河沉吟片刻,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树枝。 积雪压枝,枝头没有绿叶。赵长河定定地看了很久很久,仿佛看见了它未曾被积雪覆盖之时的挺拔过往。 于是伸手一指,树枝渐渐抬起了头,覆盖在上面的雪簌簌而落。 这一指若是在外人看了简直嗤之以鼻,就是一道气劲把树枝扶直了,把积雪抖了下去,一个初涉武道的人都办得到。但飘渺却看得骇然瞪大了眼睛。 这哪里是气劲导致的……这是时光,从根本上回溯了这根树枝的过往。 如果再深入一点,便是枯杨生华。 这一手夜九幽是会的,夜无名同样也会,还更强大得多……但她们都没想过,赵长河刚刚感悟时空之书没多久,在飘渺协助之下居然就会了这一手,这是法则级的神技好吗! 赵长河又皱眉思考了一阵子,忽地再度并指成刀,虚斩了一记。 那棵树忽地彻底消失,仿佛从来不存于世。 三个女人下意识捏住了拳头。 这又不单是时光了……似乎掺杂了点别的。 好像是从根源上斩断了这棵树曾经被种下的因……他竟然在断因果! 这只不过是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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