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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宫,皇甫情霍然站起身躯,转头北望。 正在御书房里和唐晚妆私下议事的夏迟迟骇然站起,眼前的砚台都差点打翻了。 唐晚妆愕然:“陛下何事惊慌?” 夏迟迟脸色还真有点苍白,震惊自语:“夜帝临凡?不、这意似是而非……这是……长河?” “嗖嗖!”皇甫情夏迟迟,以及宫中的四象教徒化作流光,直奔太庙。 留下唐晚妆看着空荡荡的御书房,目瞪口呆。 无数四象教徒汇聚在太庙入口,几乎全体屏息。 皇甫情戴上朱雀面具立于入口处,挥手制止群情汹涌的发问,低声道:“都少安毋躁,不要打扰。” 夏迟迟凑了上来,低声问:“尊者,此意忽地暗淡……是不是没成?” “差一点……”皇甫情抬头望天,天色即将破晓,太阳尚未出现。 “差一点……就像当年夜帝一样,差最后一点点没有完成。夜帝差其意,而他差的是……” 夏迟迟喃喃低语:“修行?” 下方的赵长河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裳。 他的剑意方向是可以的……但修行不足。 二重秘藏,根本不够! 三娘也在流汗,就连这火的温度都不够,支撑不了这样的锻造! 如果按照古人铸神剑,无论是剑意所缺,还是火焰不足,这有一个共同的解决方案。 以身入炉,淬此神剑。 第642章 天无日月,我自为之! 赵长河进入剑中的意识开始虚弱。 所谓的点亮诸天星辰,并不是简简单单发个剑气就完事的。剑气只是表现形式和启动钥匙,本质是灌注了所有的精神和剑意去沟通剑坯内的星辰基座,找到对应的星辰去点亮它,这花费的心力可以说大得离谱。 越是重要的星辰,比如四象,沟通点亮所需花费的精神力量就越多,到了四象全亮的刹那,赵长河直接差点虚脱。 可仅仅四象却是不够的,还有无数小星辰怎么办?其数量才是最广大的,这才哪到哪就已经没力气了? 就这实力,也敢称帝? 锻炉之外,赵长河的本体眼眸渐渐鲜红,那是他的力量催动到了极致的外显。整个地底密室仿佛群星璀璨、银河倾泻,狂暴的力量四处冲刷,冲得炉火都开始摇曳。 三娘骇然瞪大了眼睛。 他这是在……尝试突破? 临阵突破第三重秘藏! 是了……他突破三重秘藏的前置、屠神之血戾,早就完成了,欠缺的只是力量的沉淀和积累而已。这些时日的积累够了么?和唐晚妆夏迟迟的双修?还是重锻龙雀成灵,也属于修行增进的一部分? 或许都算,但不够。 更关键的是…… 在这太庙之底,上应星辰,下感河山……三娘仔细观望,看见万千龙气汇聚在赵长河身上,隐隐形成了如夏迟迟一样的龙形。 赵长河当然是有龙气的,曾经毫不在意地把原有的龙气全送乌骓了,但在扶持夏迟迟上位、自身再度成为定论的“储君”之后,这龙气再度重新凝聚,在唐晚妆等人眼中的君甚至本来就是他。 而他是会气运与信仰修行的,知道如何运用,他甚至还吃透了这个地底天穹的意义。 外界的四象教徒震惊地发现,地底本来开始衰弱的气息再度壮大,好像下面也有一个天穹、也有一个河山,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小世界,在这个小世界中,气运汇聚,山河一体,天人交感,真龙唯一。 强横澎湃的力量席卷体内,山河之力百川汇海,融于六合神功,催动血煞之力,盘旋交汇,直冲云霄。 “轰!” 赵长河身周点点星光四散而出,没入剑坯之内。 一颗两颗,无尽星辰在剑内闪亮。 赵长河三重秘藏,夜帝剑内漫天星光,地底星穹银河灿烂。 三娘眼睛都成了心形,好帅啊…… “迟迟。”赵长河微微喘息着,忽然开口。 上方夏迟迟飘然入内,低声道:“我在。” “帮你师伯一把,以木行生火行,维持这火焰之力的稳定。” “是。” 夏迟迟竟然下意识用的是“是”,三娘听着却一点都不违和。 青龙之力灌注炉火,本显虚弱的炉火再度熊熊燃起。 赵长河的心神再度投入剑坯内部。 天上群星闪烁,已经有了真正星空的意味,并且星空之下,灵气氤氲,一个灵体模样都已经快要汇聚成型了。 剑灵初诞。 如果按这路子继续走,能走完,但那除了先银河再四象的区别之外,依然很难说“走在夜帝前面”,最多算修正。 如在龙雀之中以血煞之力为引,才算是他赵长河的刀,那么如今怎样才算他赵长河的剑? 有哪些东西是夜帝从根本上忽视的关键? 除了小星辰之外,还有大的……比如七曜,尤其是曾经被夜帝乃至于夏龙渊都忽略了的太阳。 如果是白天,不会有人忽略太阳。但在夜晚,一般人是不会去想天上有太阳这东西的,即使明明知道太阳没有消失,只是到了地平面下,反正夜晚的天空就是没有太阳。 那太阳算不算诸天星辰之一?至少现代人会告诉他们这无可争议的是一颗恒星啊……这是能忽略的么? 如果说最后的时刻夜帝已经突破了原有的框架束缚,但太阳这一块他依然还是大概率没有考虑过。连太阳都没有,怪不得也只能说夜帝了,而没有办法自称天帝。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知见障,再强的神佛也不例外。尤其在上古有可能存在什么日帝之流的情况下……大家目前为止没接触到,不知道有没有。如果真有,那就更是天然不会把对方算成一分子,而是对立的存在。 但在灵族对着近在咫尺的太阳感悟了一个月的赵长河来说,他不会忘记那么多日日夜夜所看见的,无论是凌晨还是傍晚,都有日月星同处苍穹之时。 然而太阳是能轻易点亮的么?就连锻造剑坯的基础都未必包含太阳,你想点亮?去哪找? 没有的东西,去哪点亮? 原本没有,就加上去! 赵长河探入戒指,摸出了一片叶子。 灵族所得之云阳叶,曾给唐晚妆养魂之用。 云绕暖阳,温养其灵,既是炎阳意,也是蕴灵意。 云阳叶投入剑坯,发出“嗞嗞”声响,很快消失不见,其效力被剑坯飞快吸收。 赵长河看着成分吸收的过程,意念微动:“龙雀。” “主人。” “知道怎么做?” 刀灵与主人心意相通,龙雀当然知道这会儿赵长河在想什么,第一次有些犹豫。 单靠云阳叶,是不可能形成“太阳”的,只是基础意蕴塑造,让你后续形成的东西往太阳的方向成型而不会变成别的。 真正要形成这个,依然还是那套“以身淬剑”的模子。只不过这是早有记载的——天无日月,王自为之! 时至今日,终于到了实现之时。 龙雀忽地自己挥舞,骤然砍向赵长河胸膛。 在三娘夏迟迟骇然惊呼之中,一股血箭直冲炉火,浇灌在剑坯之上,炉火轰然升腾,越发强烈。 赵长河脸色苍白,声音却很是平静:“朱雀。” 皇甫情早就到了身边,默默地看着,低声回应:“在。” “此南明离火,朱雀之炎。你引动火焰最烈之处,淬剑身正中心一点,此炎阳之意。”赵长河道:“这是夜帝之剑,尊者应当不会推辞?” “炎阳亦夜乎?”朱雀心中很想问这一句,但看着赵长河鲜血淋漓的样子,终究没有问出来,只是道:“好。” 纤指轻点,火焰最核心的热度聚于一点。 在剑坯之内,赵长河的精神可见,自己的血液煞气融于云阳叶的意蕴之中,形成浑浑融融的一团血色雾气,雾气升空,悬于东方天际,就像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而此时星月尚在。 只不过这太阳没有朝霞的灿烂温暖,有些凶戾,煞气满溢。 那不是太阳,那是赵长河的血。 以身淬剑,不过如此。 天无日月,我自为之! “轰隆隆!”天穹似乎有了一种“祭炼完成”般的微颤之感,日月星齐耀,成为了一片稳定的天穹。 一个血色的婴儿状灵体抱膝悬于虚空,剑灵正在诞生。 这才是真正的在当爹,甚至连血都是自己的。 “出炉。”赵长河伸手一挥,剑坯到了锻台之上,锻锤重重砸在剑刃之处。 “铛!” 虚空之中,婴儿渐渐伸展开了身躯,飘飘浮浮,躺在银河之上,头枕炎阳,脚踏圆月。 剑身上渐渐出现了剑名:“星河。” ——玄武受命勘此山河,铸为神剑。剑成之日,可曰星河。 赵长河抬头,三娘迟迟和朱雀都停下了手中活儿,一个个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走出地下密室往外看,天边旭日初升,星月尚在。 神剑的威能溢散在整座皇宫上空,太庙上方入口之外,密密麻麻跪满了四象教徒,寂然无声,前额叩地,头都不敢抬。 第643章 玄武是最客观的 这天晚上本来是四象教的重要大典之期,可现在刚刚天亮,这晚上的典礼好像就需要改议题了。 原本是立教主大典,现在好像教主不够看了。 夜帝真临凡了…… 不需要谁向大家介绍这把是什么剑,任何修行四象功法的教徒都能从中感受到强烈的气息,囊括着所有四象教徒个体修行在内,无所不容,浩瀚无垠。 这绝对是教中典籍提过的,夜帝曾经有一把未曾铸完的神剑……就是它。 这把剑不是一个象征意义,它是有绝对的实际体现的。 从这复杂的铸剑过程就看得出来,若非夜帝,别人根本不可能驱使此剑,更别提亲手铸成了……夜帝自己能不能铸成都不好说,典籍说得明白,夜帝只造了剑坯,没有完成! 但在赶来参加教主大典的全体教众眼皮子底下,眼睁睁地看着它被铸造完成。 教众们不需要谁说,已经自动把赵长河视为了夜帝。 有些懂哥心中这会儿都在想,怪不得一直以来都觉得尊者对赵长河的态度怪怪的,要是换个人和圣女藕断丝连的,你看尊者不活剐了他?结果对赵长河这态度啧啧,除了罚圣女抄抄书,那是打都没舍得。两位尊者自己还跟赵长河各种合作,打弥勒,打海皇,一副亲密战友的样子…… 敢情本来就怀疑赵长河是夜帝了啊,那圣女本来就是侍神者,有什么好打的……之所以还罚一罚抄书,无非是这夜帝还不确定,不能急着送。 然而几个当事人心中无比清楚,赵长河真的不是夜帝。 他与夜帝的功法不能说南辕北辙,只能说毫不相干。 就连朱雀曾经期许的“你到了瓶颈再来参考我们四象教功法”,都没有实施。从头到尾除了点亮星辰呼应这个基础方法是早期所授,其他的与四象教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其星辰意更是做到了“走在夜帝之前”,先银河再四象尚可说是方向调整,可这日月同辉真就与夜帝之意两码事,炎阳非夜,有了这东西,就不叫夜帝了。 然则剑坯决定了你只能在这框架上跳舞,如果完全与剑坯所含的诸天星辰之意相悖的话,绝对无法成功铸剑还诞生剑灵。能够成功,就意味着他此意同样合乎诸天星辰,没有问题。 好像真的可以认为他放出的狂言实现了——不是夜帝,但走得比夜帝更远。 一时之间地底密室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回真到了赵长河之前的问题:你们忠的是夜帝这个具体对象呢,还是诸天星辰之意?如果是后者,那现在可以跪了。 可终究很怪异啊,他是一个连半点四象教功法都不会的人,所有武技与此无关,你说他这叫夜帝,还不如说我是秦始皇。 当然任何事都是人决定的,只要四象教高层公认,那他就是。 三位四象教高层你看我我看你,各自神色古怪无比,夏迟迟忽地笑了起来,盈盈拜倒:“参见夜帝。” “谁问你了?”朱雀如梦初醒地跳脚:“你恨不得去侍寝了是吧!” “这是哪里话?”夏迟迟平静道:“圣女又不是以身侍奉之意,这是尊者反复和我说过的,所以与此无关。夏迟迟身为二系圣女,其中青龙之意已近于御,原本今夜就要议立为教主,对要事判定自有发言资格。我认为他就是夜帝,发表立场,仅此而已。” 何止有发言资格,这资格浓得满溢,如果这是要开会来议的,她这身份妥妥是会议主持者。 可哪有会议主持者刚开场就先发布立场的?这叫主持会议还是叫带节奏呢? 朱雀有些求助地看向三娘,自己方寸有点乱,也不知道心中想法客观不客观、是否对得起自己的信仰,夏迟迟又是典型的胳膊肘外拐根本不可靠,唯一能客观看待这事的只有玄武了。 而且玄武一直都是作为这种角色存在的,她懒散出尘,没有凡俗权力欲望和自我需求,可以用最旁观的视角来看教中一切。以前朱雀对这类事有什么犹疑,第一反应也是咨询玄武。 三娘一本正经地和她对视着,看似神色严肃地思考了一阵子,很客观地颔首:“本座认为,因诸天星辰之意而成就夜帝,非夜帝成就诸天星辰。故有诸天星辰之意者即为夜帝,非具体其人。” 朱雀都有些结巴了:“但、但他一点相关功法都没有……” “本末倒置。”三娘神色严肃:“星辰者,纲也,功法无非衍生。岂能因衍生之物否定其纲?何其迂也!” 朱雀气道:“你跪个看看?” 三娘二话不说地跪倒:“参见夜帝。” “???”朱雀半张着嘴巴,半晌没合上。你怎么也是玄武尊者,就算心中认定了,不要面子不要矜持的嘛?怎么感觉你跪得比迟迟都干脆。 她没看见三娘和迟迟偷偷互相打了个眼色,充满了曾经叠在一起的默契。其实这并肩跪着的姿势也有过的,只不过那时候赵长河在后面。 朱雀哪知道连心中最可靠最没有私欲的玄武都是个死叛徒,还以为真是玄武尊者的客观定议,这会儿心中滋味实在难言。 玄武都认,还这么坚决,看来真是了…… 如果是会议投票,三个里已经有两个支持,妥妥的可以定论了,然而四象教的事其实长期掌控在朱雀手里,她是事实上的教主,她的意见才是决定性的。 朱雀脑子至今还有点乱,怎么变成是我在反对他了啊……我内心明明很高兴,很愿意,很期待这一天。 可不知怎么,面具戴在脸上,想说俯首的话就是说不出来。好像一生的矜持骄傲卡在了面具上,挡住了内心。 赵长河的声音终于传来:“二位请起。朱雀尊者……” 朱雀抬头看他。 赵长河道:“其实我并不想做什么夜帝,更不想让大家跪拜信奉,我没什么东西值得信奉的。尊者,强行锻造此剑,此刻对我是有些勉强的,冒了些风险……嗯我不是想自夸什么风险,只是想告诉尊者,我之所以要这么做,只是希望四象教与我之间利益相同,不会再有冲突。我不愿意与四象教冲突,也不愿意……与尊者相悖。” 朱雀勉强道:“说得如此好听,还不是想收服四象教?” 赵长河道:“尊者是不是至今心里掰不过味来,觉得赵长河只不过是一个大龄背主青年,在两年多前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废物?” 两人对视着,眼里都闪过当年的火光。 那时初见,谁能想到今日? 朱雀仿佛听见自己另有个灵魂在驱使发言:“不错,你的实力还不够让本座认同的资格。” 赵长河持剑前指:“那么……赵长河向朱雀尊者挑战,若我败了,老老实实做四象教的室火猪。” 这台阶……朱雀踏得很舒服:“可以。若你能胜本座,本座从此愿为驱使。” 三娘夏迟迟同时往边上一跳,探着脑袋看这俩打架。 赵长河看了她们一眼,笑道:“换个地方。” 两人心意相通,忽地离开太庙,消失不见。 三娘跳脚:“死没良心的,老娘陪你演得这么好了,乐子也不给看!” 夏迟迟瞥着她:“你真只是演么?” 三娘:“……” 还真不是。 她此刻的心中,真觉得赵长河就该是此纪元的夜帝,无论上古如何,与她无关。 其实朱雀心中应该也有这种想法了,只是那面具之下的脸,一直抹不开。 赵长河给了对战的台阶,就不知道朱雀会不会故意输一手,顺理成章地“让朱雀尊者跪在你面前”? 三娘忽地在想,说不定赵长河不需要朱雀故意输。 真有一定的可能,赵长河凭实力就能赢。 那才是彻头彻尾的征服。 第644章 四象教不是…… 这俩货绝对不会安心在这等的,其实要找到那两个交战的地点很容易,就京师周边能有多远,天榜对战的能量反应能瞒谁啊…… 两人很快发现京师东北有能量反应,顺着感应一溜烟飞掠过去,远远就看见荒野之外、乱石山边,赵长河朱雀相对而立。 两人远远躲着探头看,第一声隐隐传入耳内的是朱雀冷冰冰地问:“你的伤如何?莫说本座欺负伤者。” 草,心疼就直说啊,你比我们都心疼他。 也对,我们是亲眼看着他被海皇那个蛟龙拍得半身不遂都能自我愈合的,朱雀可没看见。之前赵长河刚刚被自家刀子剁了一刀,血淬神剑,这时候胸前血淋淋一片,看着是挺吓人的。 赵长河洒然而笑:“尊者不用在意,我的体魄有点特殊,防御力一般般但愈合力相当不错。” 朱雀冷冷道:“所以经常把自己伤得跟个蠢货一样?” 赵长河:“……” 朱雀道:“别的不说,单让教众看见夜帝一天天的和人拼得满身满脸血,那就很不夜帝。” 赵长河点点头:“好,以后尽量染血的地方换个位置。” 朱雀:“?” “尊者这是在替我将来的形象操心?” “自以为是。”朱雀一扬披风,神色冷厉:“一个在几招之内被本座打跪了的角色,就不用操心将来的形象了。” 赵长河微微一笑:“尊者请。” 朱雀道:“你的刀剑呢?本座历来徒手,你也是?” 赵长河道:“星河对尊者会有点压制作用,胜之不武。我只用龙雀……尊者请。” 只用龙雀,也没见你的刀啊……而且这意思还是让我先出手。 就算是小男女自己对练,这态度也让朱雀一肚子不高兴,真觉得我不敢揍你了是吧? 那边三娘都很惊诧,哪怕你突破了三重秘藏,和朱雀显然还是有差距的。如果动用星河还有一定机会,这种压制不是闹着玩的,可你只用龙雀……确定打得过?可别翻车啊。 “嗖!”朱雀并不跟赵长河谦让,骤然一爪,掐向他的咽喉。 天空有雪。 爪中蕴含的恐怖烈焰,在飞雪之中沸腾,其景凄美,却又带着极为恐怖的肃杀。 赵长河每次见到朱雀出手,都感觉太符合暴力美学了,真漂亮。 赵长河握拳收到腰间,暴喝一声,轰然击出。 他连龙雀都没有动,用的是拳! 并非标准的玄武之拳……其实三娘本来就没有教他自身拳法的完整套路、更与四象玄武之功关联不大,只是传授其意,并在海底挥拳击浪感悟海水之力。这与其说是玄武之拳,不如说是海平澜的拳,那时候海平澜看着就觉得像自己的东西…… 而这一拳除了那种海啸般的暴力与气魄之外,还融合了一点别的东西。 王家的排天镇海,神煌宗的神煌风雷。 三者本质不同、招法不同、运劲方式也不一,但有强烈的共通之处,那就是外露的特征都极为狂暴霸道。一拳既出、风雷乍起、海天狂啸,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击塌了一样,周遭雪花漫天飞旋,形成了一个力量喷薄的气柱,简直像冲击波一样。 朱雀的火焰虽烈,在这狂暴的气柱冲击之下好像也烧不了什么了…… 三娘和夏迟迟对视一眼,心中都想到赵长河为什么要打这一架、并且用这种方式战斗了。 她们是和赵长河并肩作战很多的,深知赵长河的能力和战斗力,而朱雀其实并不是太了解。她的心中这或许真有点“下嫁小男人”“面首”的意味在其中,即使心里没这么想,潜意识应该隐隐是有点的。 夏迟迟或许以为长河是在对尊者展露能力,三娘心知肚明,这厮就是在告诉朱雀,你心中的小男人实际可以在你上面! “轰!”气柱与烈焰之爪对撞在一起。 朱雀神色不变,连爪子去势都没变,五指直接破入气柱之中。 那足以轰碎山岩的气柱被这一抓之下势如破竹,直接抓爆,如抓豆腐。 而看似会被气柱冲得毫无意义的火焰,也顺着气而蔓延,一路燃烧到赵长河的拳头上。 “啪!”赵长河拳化为指,指尖剑气乍现,破开火焰,直指爪心。 双方噼里啪啦近身交换了数招,最终一个对掌,各自滑开。赵长河的气劲固然对朱雀毫无意义,可朱雀的火却也终究被连消带打破了个干净。 看似势均力敌。 赵长河后撤之中气血是有些紊乱的,借着后撤暗自调息,可就稍作内视的刹那间,眼前的朱雀忽地不见了。 赵长河心中一跳,脚步一蹬,加快了后撤的步伐。 下一刻前方一爪掠着鼻子擦过,赵长河飞快竖掌一架,后背靠在山岩上,朱雀的面具乍然出现在面前,眼中似有戏谑:“实力确实不错,但还差一点……” 幽香钻入鼻尖,心火骤然上扬。 那是欲火。 此时此刻的赵长河当然早就知道了,火焰不仅在外,同时也在心内。当初那心炎就是被朱雀所收服,助她突破三重秘藏的助力。而所谓心炎,怒火、妒火、欲火……全都是。 之前王道宁吃的是怒火妒火诸如此类,而这一刻赵长河被引动的是欲火,只由他一人消受。 刹那间万念沓来,明明在战斗之中却能心猿意马,这还打个什么打? 朱雀的戏谑声如情人低语:“你也在引动我的血戾煞气?但对我没有用呀……” 纤手轻轻按在小腹:“你要输了哟……” “是么?”赵长河忽地一笑。 朱雀心中一跳,那本来已经制敌之手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握住手腕,只差一寸没能按实小腹。他那眼中明明清明无比,哪有半点被欲火干扰的浑浊? 就在握住她手腕的同时,赵长河右手也动了。 一柄阔刀突兀出现,泰山压顶般拍向朱雀肩头。 一手被揪住,一时半会不好拉扯,此时近在咫尺的一刀确实不好闪,朱雀左手闪电击出,拍在阔刀刀身。 刀的变化本来极少,这么近的大阔刀跟门板一样压下来,那也就是拼力量,看这一掌是否能把他拍开。朱雀对此是有信心的,刚才的对撞可以看出,赵长河力量确实强,但与自己相比还是差了一些火候。 然而这一掌拍在刀身,朱雀忽地觉得不对。 好像拍的不是刀,是这片天穹。 不在此地,不在彼岸,明明拍中了,所有力量却如拍在沙河里,被吸收得干干净净,那是无垠的天。天继续下沉,带着无可与抗的力量,像一座山一样重重压在了肩头。 朱雀本能地进行最后的挣扎,身躯一扭,试图从这泰山压顶中闪开,赵长河早有预料,脚步微错,揪着她手腕的左手一带,两人忽地一转,变成赵长河把她压在了后方岩石上。 刀压脖颈,手按岩石,身躯紧压,全方位的压迫与限制。 空气一时定格。 “这是什么……”远处的夏迟迟骇然:“他什么时候有这种力量了?” 三娘做解说:“夜流沙……这一刀不是他的力量,是他新锻的龙雀之威,傻鸟以为只有星河剑会有类似的夜空星穹之意,却缺席了前一天他锻刀的过程,不知他刀重锻过……于是用老眼光看龙雀,导致错估。长河这一手很有意思,他没有任何夜帝的功法,但取胜的这一击,恰恰是夜空镇朱雀。” “那长河是怎么挣脱尊者的心炎干扰的?该不会是唐晚妆以前传的冰心诀就有此效吧?” “……其实他耍赖的,他的冰心诀根本敌不过朱雀心炎,早就偷偷在用龙魂木的叶子护心了。朱雀缺席了我们和他的很多探险,根本不知道他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底牌。”三娘漏了句话没告诉夏迟迟,朱雀不知彼,赵长河却已经心知肚明皇甫情和朱雀一体,于是所有筹备一清二楚,这是信息差,不是朱雀实力不如他。 双方信息相等的话,再打一次,胜利的肯定会是朱雀。但如果是真打,哪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多的是人后悔自己大招还没放就挂了,如同憋屈被射死的海皇一样。 输了就是输了。 虽然切磋性质连乱世书都不闪的,可切磋输了那也是输了。 雪花轻拂,山岩边上,朱雀靠在岩石上,赵长河紧紧压着,刀已收起,姿态未变,双方静静对视,气氛如同定格。 其实刀都收了,朱雀明明可以挣扎,却再也没有挣。对视之间,下意识都有些喘息。 赵长河的眼眸落在朱雀的红唇上,那鲜艳如火的性感之唇就在眼前,只需要一低头就能吻上。 朱雀眼神复杂无比,慢慢开口:“尊神这眼神,是要轻薄下属么?” 赵长河的目光从她唇上挪开,低声道:“你认了?” 朱雀很光棍地道:“是。我输了,按照赌约,朱雀愿为驱使。” 这话说完,心里也是吁出一口气。 想不到他真能赢,虽然有点赖皮……但这台阶真好。 这本来就是作为皇甫情时心中早有的期许,否则为什么任由夜帝之剑放他那儿,还让三娘去教锻造法?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却听赵长河道:“怎么驱使?” 朱雀平静地道:“四象尊者是四象代言,尊神的左膀右臂。如果尊神把这视为以身侍奉,脑子里只有那点东西,格局未免过低,让人失望。” “但是我并不想驱使四象教的任何人……”赵长河低声道:“我之前已经对尊者明言,我只想与四象教利益共同。我没有兴趣做谁的神祇,如果说我想要什么的话……” 他顿了顿,一字字道:“自两年多前洛家庄初见,赵长河便仰慕朱雀尊者久矣……如今所做的这一切,不求四象权柄,惟愿一亲芳泽。” 远处的夏迟迟张大了嘴巴。 卧槽? 看不出来啊长河! 连朱雀也听傻了:“你……你……” 赵长河握着朱雀手腕的手往上抬起,捉着她的手掌摁在自己胸膛:“我命就在尊者手里……尊者若是不肯,劲气一吐便是。” 说着慢慢俯身,吻向她的红唇。 “等……等一……唔唔唔……”朱雀还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那手掌按在他的胸膛,明明随时可以把他轰得稀巴烂,却一点力气都没有,轻轻地推在那里,欲拒还迎。 夏迟迟目瞪口呆。 第645章 社死有多痛 夏迟迟虽然藏着一肚子对朱雀的小叛逆,总在盘算着什么时候翻身做主,实则内心是真的很怂朱雀的。 她连想都没想过能看见朱雀尊者弱气地被人摁在岩石上霸道拥吻的场面,直如世界名画。 夏迟迟很了解尊者的骄傲,可以确定即使夜帝复生,朱雀也不可能以身侍奉,这真是两码事。夜帝真那么要求,只会摧毁她的信仰,怒反出教。 就像唐晚妆再忠诚也不可能去侍奉皇帝,甚至立誓不做太子妃。在这些方面,朱雀和唐晚妆完全可以划等号,两个人基本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光暗两面互相的影子。 如果会和男人好上,只可能是真喜欢了。 结果呢?这是个她刚刚勉勉强强认同算你是个新夜帝,连忠诚度都还需要培养来着……夏迟迟完全无法理解朱雀尊者为什么会因为这种“惟愿一亲芳泽”的表白就真从了,这年头泡妞这么简单的嘛? 难道一直以来对尊者的了解都错了?其实尊者只需要随便来个男人表白就心中暗爽?真不愧是玩火的,原来肚子里这么烧的吗? “噗……哈哈哈哈……”旁边三娘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指着远处名画,笑得差点打滚:“让你凶啊,还不是被男人摁着啃哈哈哈哈……惟愿一亲芳泽,哎哟喂……” 夏迟迟:“……”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看着好解气啊,只能说凶女人得罪人太多了…… 但尊者您到底在高兴啥,这好像是四象教全军覆没了诶。真夜帝复生看见了,怕是都要活活再气死一回,这是自家信众,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的后院了? 还有你别打扰啊,这名画我想多看看。 小心地看过去,那边很明显心情都很激荡,没有留意远处有人笑得快打滚。夏迟迟吁了口气,想想很可能这会儿尊者脑子里完全是空的,可以理解。 朱雀脑子里确实完全是空的,浑浑噩噩,懵成一团,有种极度羞耻的感受,却又有种解脱了的轻松,还有一种你凭什么敢这样亲我的困惑,交杂在一起,实难尽述。 赵长河吻得也是舒爽至极,理论上大家什么事都做过了,但她此前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朱雀,不愿意以朱雀的身份在一起,那只是属于皇甫情个人的情感慰藉,与四象教朱雀尊者没有关系。她一直分得非常明确,两个身份连性情都差距很大,外在的声音香味都全盘不同。 但她现在是朱雀。戴着她那矜持骄傲的面具,散发着属于朱雀的清香,任君品尝。 可以说直到这一刻才算是真正吻到了朱雀尊者,吻了当初那随时可以拍死自己的魔头,吻了那深藏内心深处念念不忘的性感红唇。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微微分开少许,各自眼神都有些情欲的迷离。 朱雀完全没有力气似的软绵绵靠在岩石上,几乎完全是靠他压着才没有滑落下去,喘息了好一阵子,才低声道:“满意了?” 她也不傻,回过味来自然知道,赵长河又不是那种色念上脑不顾一切的蠢货,胆敢这样直接吻她而不担心朱雀怒而造反,绝对是因为他认出了自己是皇甫情,他知道自己内心本来就愿意。 赵长河附耳道:“哪个声音才是真实的?” 夏迟迟:“?” 他们在说什么啊?困惑脸。 朱雀有气无力地道:“我也不知道。其实声音未必有多少区别,语气不一样导致观感不同而已。” 一直很怕无法收场的社死,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早晚有一天也必须让他知道的嘛……枕边人还想瞒得了多久?他从来不是傻子。 反正在他面前,什么面子都没有了。想想之前还用皇甫情的身份装成朱雀用嘴侍奉,现在想想简直浑身发烫,太特么丢人了,他就是故意的! 掉马这种事,看对方的态度,只要没人笑话,那羞愤程度也就轻得多。 赵长河心知这时候朱雀心里是绷着的,要是笑她一句,那说不定真要闹分手了,这种时候的满分答案自然是:“不管哪种声音,是你就行。” “胡说。”朱雀木然:“你明明更喜欢朱雀。” 夏迟迟:“???”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清澈脸。 三娘偷偷看了她一眼,用力捂住了嘴,生怕笑得过于大声打扰了那边的对白。 赵长河也正哭笑不得,你这怎么吃起自己的醋来了?而且还是以朱雀身份来替皇甫情鸣不平,这精分得都凌乱了好不好…… 他只能道:“那是因为先认识的是朱雀,藏在心中的梦想。” 朱雀心里其实很高兴,他反反复复在说喜欢朱雀,心中的梦。 而且还真不算是甜言蜜语,在很早以前他就有所体现,那是真意。 如果不喜欢这男人,你只会觉得真特么恶心,那么早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这男人是自己所爱,那只会觉得从心里甜出来,高兴无比。 但口中说的却是:“你说你是不是犯贱?我对你那么好,千依百顺,你就会作践。非要高高在上,冷言冷语,凶狠凌厉,你才一肚子挂念。” 龙雀点了个赞,他还希望我说他杂鱼。 赵长河道:“我挂念的不是高高在上凶狠凌厉。” 朱雀道:“不是么?这样才有你的征服感吧。” “不是。”就算是也不能说啊,赵长河认真道:“只是希望得到完完整整的情儿。” 朱雀眼睛眨巴眨巴,这个答案很让人满意。 所以说了,好男人就是让人信赖,他不会让自己社死羞愤的,多贴心。 她的心情终于彻底放松下去,嘴角勾起了笑意,声音开始妩媚:“那……现在给你的朱雀,已经没有那么完整了哦……” 赵长河轻挑起她的下巴,再度凑上唇去:“先啃后啃,还不都是我的……” 双唇甫接,身边传来衣袂破空的飞掠声。两人心中同时一跳,飞快转头看去,夏迟迟两手捏拳站在一边,头发都气绿了。 奸夫淫妇本能地跳开一边,朱雀飞快整理衣襟,干咳道:“我、我同意他是尊神了……尊神轻薄我,我们做下属的……咳,迟迟你什么时候来的……” 夏迟迟满头的绿火,大步上前揪着朱雀刚刚整好的衣领子:“尊者不客气,该被轻薄就轻薄一下好了。我刚想起本教大典这么重要的事情,少了二十八宿的翼火蛇有点不妥,既然尊者都已经表过态了,那是不是可以暂时让让,让翼火蛇出来说句话?” “什、什么翼火蛇?”朱雀勉强绷着语气:“你还不是教主,谁许你揪着本座的衣领子?是不是当教规不能治你了?” 夏迟迟暴跳如雷:“教规教规!你满嘴的教规,不许我和男人好,原来就是为了自己卖骚截胡的吗!” 赵长河捂脸,朱雀差点要抱头。 完了。 朱雀脑子再度空白。 自家男人可以很体贴地维持自己身份败露后的脸面,这个徒弟小贱人可不会。 之前让她敬茶罚她抄书让她穿红衣服,虐得有多狠,现在回旋镖就越疼。 “哈哈哈哈……”远处三娘抱着肚子在草地上打滚,笑得都快抽筋了。 第646章 乐子人终成乐子 朱雀现在发现三娘在远处笑了,可哪有闲工夫理会快活活笑死的乌龟,这会儿真是屁股起火,怎么应对盛怒的迟迟? 最让朱雀苦恼的是,以前她本来是真理直气壮地反对赵长河与夏迟迟关系的……最早的时候没有私欲的,真的。那时候她甚至想杀了赵长河一了百了,要不是担心这种方式过于粗暴导致夏迟迟逆反,说不定还真实施了。 别的不提,单论圣女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这一点上,这次就已经得到了证明。一旦涉及赵长河,夏迟迟什么客观性都会丢个一干二净,这还做什么圣女,做什么教主备选? 只能证明当初自己的反对是多么高瞻远瞩,多有前瞻性啊! 可是当自己抢先上了车之后,再有理的前瞻性也变成了无理,任谁来看也是说你是为了和徒弟抢男人。这也是后来一直骑虎难下没办法揭面的最大原因,越是陷得深,越是不敢揭,直到如今终于遮不住了…… 算不算自己曾经对长河动过杀机的报应? 现在徒弟问是为了自己截胡的吗,怎么回答? 朱雀僵了老半天,只能道:“起初为什么拦你,你应该自己也清楚……后来、后来难道不是你自己给我拉的媒嘛,你自己还这么说……” 夏迟迟:“……” 是哦,前些天自己还邀功说是大媒来着,亲口说的…… 夏迟迟脸色绿得比青龙都青。 这不仅是羞怒,其实她的社死程度一点都没比朱雀轻。前两天不仅邀功自称大媒,还跟“皇甫情”商议怎么一起瞒尊者呢,在对方眼里这是不是活脱脱一个戏台上的小丑啊! 当初还装模作样逼她敬茶,派她去抄毒经。 怪不得后来连左脚进门都要被尊者罚,后续什么事都是罚抄书。 这被师父绿了的羞恼与如做小丑的社死交杂在一起,这不把对方撕烂是解决不了的了! “哟,敢情是我送的呀,可我做的媒是翼火蛇,她人呢?让她出来说几句话,敬个茶?” 朱雀绷着没法回答。 夏迟迟摇晃着曾经畏惧如虎的朱雀尊者:“说话呀小蛇,那小嘴儿不是很能动的嘛,从上面亲到下面,口技可厉害了,怎么现在就哑了?” “便是翼火蛇,现在也是你母后。”朱雀终于道:“那还是你敬茶……” “噗……”三娘在草地上打滚。 夏迟迟差点没跳起来,真以为这个伪母后朕撕不得了? 朱雀又道:“何况后来我也没拦你了,你前几天把自己活脱脱弄成唐晚妆的通房丫头似的,在她不行了你去接力,我明明知道,也没有说什么,对不对?岂不就是默许……” 夏迟迟大怒:“我已登九五,还要做教主,你本来就没法拦我了,还当这是你的恩赐了是吗!你还是先向教众们解释一下抢徒弟男人的心理历程吧!” “那个……”赵长河擦着冷汗,惯常在修罗场中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他,这回是不能装死了,再装死恐怕迟迟真要打起来了。 他小心地拉了拉夏迟迟的袖子,正想说话,夏迟迟就先甩拖拉扯,怒道:“你先闭嘴!被罚抄书的又不是你!我今天非撕了她不可我……” “那罚我吧。”赵长河陪着笑脸:“以前你受的委屈,我陪你一起受一遍,别生气。” 这就显出如今赵长河身经百战的经验来了,如果是为朱雀求情,说自己替朱雀受罚,那夏迟迟只会更加火冒三丈。但这厮说的是我陪你受一遍。 夏迟迟听得怒火都弱了三分,好歹语气没那么暴躁了,冷冷道:“没你的事,你自己也是受骗的,我看你也刚发现吧,所以故意要压服她?我看你做得很好,就要压着她!为什么要你陪着受罚?” 赵长河道:“让你们生气了,就是我的错。若非我贪得无厌,也没有这些事儿……” 卧槽……那边三娘连滚都不打了,震惊抬头。 你早有这水平,何至于尬到今天? 夏迟迟气道:“我看你就是想帮她圆场,一直在削我怒火!就知道欺负我,当初师伯那次也是,什么她是你相濡以沫的娘子……” 三娘:“?” 朱雀:“?” 喂喂喂!三娘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后退。 赵长河一时没理会三娘那边,迟迟这里还暴跳着呢。从自己开口后朱雀就不说话了,显然所有人都能感觉自己是在帮朱雀圆场,迟迟当然不高兴。但这又何尝不是帮迟迟圆场?不然迟迟这闹得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朱雀死要面子是不肯低头的,她是你师父,又是你母后,就算不提身份,人家也是真真切切的关怀你指点你,一路扶持你修行走到今天,能翻脸到什么程度呢……更悲剧的是真翻脸你也打不过啊。 赵长河想了想,试着对朱雀道:“你刚才……已经奉我为新夜帝了,是么?” 朱雀目光从三娘那边收回,“嗯”了一声。 赵长河道:“那听不听我之命?” 朱雀又看了夏迟迟一眼,还是“嗯”了一声。 “今晚本当是圣教立教主之典,迟迟为教主,这是既定之事。我的意见,无论原先典礼是什么仪式,是需要尊者赐福也好、加冕也罢,仪式都更改一下,由朱雀尊者向教主敬杯茶。” 若是商议语气,朱雀说不定还得绷个面子要反对这个安排。但赵长河说,这是命令。 “这是命令。”他强调了一句:“若认我是新神,那就依我之命。” 看似命令,实则台阶。朱雀依然下得很舒服:“是,谨奉尊神之意。” 夏迟迟张了张嘴,一肚子火好像被说没了,如果尊者真的愿意以尊者身份来向她敬茶,其实就是在伏低认错,无论用的是什么名义,本质都在。 说破天了也是师徒、母女,怎么都是家事,缺的就是个谁肯认错。只要朱雀这死要面子的真肯低头认错,那就没什么隔夜气了。 至于以后……以后我是教主,她才是辅弼,咱慢慢玩!哼。 夏迟迟气顺了,其实朱雀气没顺。 这事确实自己理亏了,愿意借着长河给的台阶下台,但怎么说也是向徒弟俯首认错极为没面子。对于死要面子要了一辈子的朱雀来说,脸上至今火辣辣地烧,要不是面具遮掩,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脸站在这。 她需要转移火力。 美眸一瞥,就瞥到了在远处探头探脑的三娘。 “元三娘!”朱雀咬牙切齿:“原来你早就和他勾搭在一起了,还装着一脸旁观的公正,劝我接受新帝!你这个吃里爬外的最大叛徒,老娘打死你!” “轰!”烈焰滔天,巨大的火鸟直扑远处草地,比刚才和赵长河切磋时的威势大得多了。 “……”三娘转头就跑,速度又比不过朱雀,很快被揪住,无奈转身迎战。 “噼噼啪啪”,两位尊者大战于京郊,水火相冲,风云变色,大道都…… “老娘这是为你好……” “偷我汉子还为我好?” “是啊就像你说为迟迟好一样……” 夏迟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元三娘你给我去死!” “我说的为你好指的是帮你取舍,不用纠结,你看现在多好啊……什么教义信仰,有男人重要吗……” “……也就是说你那套说辞真是胡扯的了?” “其实也很真的……哎呀你相信我~” “砰!”其实此刻的三娘还是比朱雀强,而且强挺多的……但心虚气短,哪里敢放开对敌?战不数合便被一把摁翻,朱雀骑在她身上,摁在草地上就是一顿胖揍:“太湖边上邀你入教就是本座此生最大的错误!” 三娘哇哇叫着挣扎不起:“赵长河,你说句话啊……你不是很能圆场吗……救命啊~” 赵长河捂脸,夏迟迟笼手不言。 还好之前换个地方打架,如果在教众们面前,四象教可以原地解散了。 第647章 翻车 好歹三娘是因为帮自己说“公道话”导致挨揍的,赵长河也没法干看着,只能硬着头皮飞掠过去,试图劝架。 到得近前,刚才那魔焰滔天的战局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女人扭在草地上,朱雀骑在三娘腰上,一巴掌往后抽在三娘屁股上,带起阵阵波浪:“以为你多慵懒不问世事,偷、偷、偷汉子!” 夏迟迟探头在身边,看着朱雀不说话,那眼里就写着这回旋镖一样可以打你身上。以为你多骄傲威严,偷、偷、偷汉子? 赵长河犹豫着伸出手去,试图拉开朱雀:“那个……其实三娘说的真是合理的嘛……” 朱雀怒目而视:“这事上没你说话的份!是合理不合理的事儿吗!我让你跟她学锻造,是为了让你们搞在一起的吗!” 三娘哇哇挣扎:“我不是教他锻造的时候搞在一起的!是搞完了才教的锻造!” 朱雀:“……” 你好理直气壮啊,要不要叉个腰啊? 三娘又喊:“夏迟迟你才是个死叛徒,亏我帮你一起对付傻鸟,你莫名其妙就把我给卖了?” 夏迟迟偏头。 哪里是莫名其妙,我被长河劝得有点不好下台,拉你出来转移火力而已。 难道你就不是偷我男人的那个?一点也不冤。 三娘道:“没胸没屁股的黄毛丫头有什么好神气的,要不是你们认识得早,谁看得上你,还真把自己当大的了?” 朱雀眨眨眼,打屁股的力气都轻了七八分,听着好爽啊,玄武果然是最客观的! 夏迟迟跳脚:“老女人我忍你很久了!又懒又胖还以为自己很有魅力是吗!” 朱雀甚爽,说得很好,不枉了为师教你那么久。 赵长河目瞪口呆,一旦当撕逼走向这个节奏,自己就真的不知道怎么插嘴了。 三娘冷哼:“你要不要问问我家长河,谁美?” 三个女人都看向了赵长河,赵长河倒退一步,下意识伸手要遮脸。 这才是修罗场的终极形态。 赵长河只能赔笑:“都美,都美。” “是吗?”三娘忽地一弹指。 众人眼前都出现了一片水幕,水幕之上,三娘窝在赵长河身上,拉着他的袖子在问:“诶,和我舒服,还是情儿舒服?” 赵长河捂脸:“你不如问孰美,哪有问这个的。” 水幕一阵波动,被裁剪了,再度出现的画面已是赵长河在说:“你堂堂尊者,和下属比什么嘛……” 三娘道:“说得也是,那货又丑又弱又笨,没什么好比的。” 画面中的赵长河没有回答这句话。 画面外的三娘在解说:“他当时默认了。” 朱雀的头发开始化成火焰。 赵长河再退一步,冷汗淋漓:“她、她断章取义,裁剪过的……我、我特么……” 话没说完,水幕中的三娘又在问:“我和圣女谁美?” 画面外的夏迟迟瞬间转头,恶狠狠地盯在赵长河侧脸上。 赵长河再退三步。 水幕中的他已经开口了:“迟迟年轻,肯定没有三娘这么风情万种的嘛……” 天上仿佛有乌鸦飞过,风萧萧兮雪落,画面凄美定格。 三娘依然是被摁趴在地上被骑着的姿势,脑袋微抬,眼珠子滴溜溜的。朱雀和夏迟迟神色极其危险地盯着赵长河的脸,赵长河小心翼翼地后退。 退着退着,忽地转身要跑,那边师徒俩早就扑了过来,赵长河抱头蹲防:“她断章取义,你们相信我~” “哐哐哐!”地动山摇。 四象教新夜帝,尚未公布给教众,卒。 意外的收获是,三个女人之间的尴尬忽然消失了很多,一致对男去了。 龟龟大获全胜。 …… 午后,太庙。 赵长河鼻青脸肿地揣手手坐在炉前,任由自己的血修罗体自我修复。 三个女人都板着脸坐在一边看炉。 无论三娘之前说的那些是客观还是为男人辩经,总之朱雀揭面社死挨过去之后,大家的胳膊肘都拐到了一起,教义自然有了新诠释。揍他归揍他,反正现在自家男人就是新夜帝,原夜帝来了都没用。 当所有人一起成为叛徒,也就不是叛徒了,那叫天命所归。 何况这经辩得确实有理,她们自己都能取代远古四象,信仰的本就不是一个具体的对象,而是一个符号。当这个符号的任何属性都可以套在自家男人身上,那他当然可以成为这个符号的具现,更别提他还“走得更远”。 只不过二者确实有所差异,首先要面对的就是炎阳算夜空么?这是需要改动教义根本的,所有人里唯有之前的朱雀真的为教派考虑过这些事情,另两个都是摆烂的货色。现在朱雀投了,要考虑的就是怎么修改与适配了,并且还得强迫自己相信。 “理论上说……”朱雀终于开口:“太阳确实也是群星之一,只不过与四象出现的时间是不一样的。但长河的意象之中强调了,日月星有同处天际之时,这也是实实在在没有错的,因此教义直接往这方向上添加就可以了。当囊括了日月星辰在其中,才是完整的天,单论夜字,小了。” “至于银河在四象之先……以这脸肿肿的混账东西为主,自然就该以他为先,理论上也没有问题,但情感上要让所有人都认的话则很是突兀,我们的教名都是四象,而非银河……” 三娘道:“如果要修改,需要潜移默化慢慢来,恰好把迟迟命名的国号拉扯过来应和,我们作为国教便是星河代表,这样从道理到实际都能对得上,教众的认可接受就相对容易,不需要去改教名的。” 夏迟迟道:“教名要改也不是不能改,四象教本就是这个纪元的命名,上古哪来四象教,都是夜帝臣僚……不过倒是没必要没事找事,不改更稳定。” 朱雀点点头:“无须更改。现在的情况正合上古,四象为夜帝臂膀,其中青龙代行人间,行人皇之事。而现在最妙的是,唐晚妆这些人内心并不一定认迟迟,她认的是长河,而只要我们这里确定了迟迟不过代行长河之意,那一切就都统一起来了,双方再无隔阂与立场冲突……与她们之间,反倒只是……” 朱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没说下去。 反倒只是什么?党争? 不,是宫斗诶…… 但不管是党争还是宫斗,这个在一片混乱之中承续建立的新朝,在根基上的隐患就此消失。 当四象教与镇魔司真正合流一致,稳定了统治根基,接下去的典礼之类的已经并不需要赵长河操心,操持了一辈子四象教的朱雀自能把这些事理得清清楚楚,把教义与他关联、并适配如今的国教身份。 而他赵长河要做的,是把视角挪向京师之外,看向这一片破碎得乱七八糟的山河,如何收拾。 “喂,你说话啊,一直在这装什么哑巴?”朱雀踢了一脚赵长河。 如果说现在的四象教与以前有什么最大的区别,那就是最虔诚的高层对夜帝都没半点敬畏了…… 赵长河道:“我在想怎么让你破御。” 朱雀愣了愣。 对哦,之前他说这个,可以视为给朱雀尊者的许诺和画饼。但如果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就知道皇甫情是朱雀,这就不是画饼了,是真意。 “你真可以?就靠这里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南明离火?”朱雀奇道:“这火虽强,火源不在这,而且即使找到火源,我也未必就能收服的啊,我们的修行又不是直接把火给吸收了……” 赵长河笼着手:“情儿以前和我……有一件事没做过。要不要试一下?” 朱雀柳眉倒竖。 我勤勤恳恳辛辛苦苦在这里考虑怎么捧你做神,适配教义,你脑子里转的是怎么上我? 第648章 神迹 赵长河有点小冤枉,他对四象教的教义也就只知表面,教中那浩如渊海的典籍可是一个字都没看过,严格来说他还真不配做什么四象教的神灵。老婆们讨论的东西他没什么话可插的,当然就在思考自己应该在这场典礼中做些什么能做的发挥。 总不能干坐在那儿,让朱雀她们去向教众干巴巴地介绍这就是咱夜帝吧。 之前铸剑成功之时很多教众看见了,服众程度是肯定没问题,可惜那不是在典礼上。典礼当场好歹还是要展现一点“神迹”意思意思的,否则干巴巴的多尴尬? 神迹有两种。一种比较虚,利用星河剑去和诸天星辰产生个共鸣就行,届时必然满天星辰闪烁,看上去听从调遣一般。就像当初捧思思的时候,灵族人看见那万般灵兽的虚影,就虔诚无比了…… 但这种在有识之士眼中会觉得有点忽悠,毕竟人家看不见实效。二十八宿有很多都是顶尖的强者,人榜都好几个,忽悠没什么意思的。 赵长河看着炉火就在想,如果想要搞出一点实效来,大约也就只能在这火上做文章,同时也是承诺了朱雀的帮她破御。如果能当着全体教众的面,让他们的朱雀尊者突破御境,那效果不言而喻……当然大概率是做不到直接破御的,但修行暴涨应该问题不大,有识之士自然懂,这也是新神吊在他们面前的胡萝卜。 但要怎么帮朱雀破御,其中双修是最终手段,但不是直接实施的,更不可能在典礼上呀……要怎么实施还得琢磨琢磨。 脑子思考这些问题,被一问就直接说出来了,说完了才醒悟:“我不是那个意思……” 朱雀气得脸色发红:“尊神欲统四象,可不是靠脐下三寸就能办到的。连本教典籍都一个字没看过,以后有什么脸面和教众对谈?话说回来,刚才尊神承诺要和迟迟受一样的罚,那便从此刻开始,从圣教典籍到各类功法,统统抄一遍!” 赵长河:“……” “来人!”朱雀拂袖离开:“取文房四宝,给赵王抄书!” 赵长河求助般看向三娘和夏迟迟,刚刚还在打架的女人们现在极为团结,同时转过了脑袋。 …… 入夜,第一颗星星闪烁天穹之时。 四象教的重要典礼都在这个时间开始。 若从时节而言,如果天晴看得见星星的话那么此时最明确的星象应当是玄武,几乎能占据整个天幕中央。但现在冬夜飘雪,天空云层颇厚,很难看见星辰,只能偶尔看见一两个忽隐忽现,月亮也是基本看不见。 四象教的总舵就在京师某处高官府邸,地下挖掘,建成重要祭坛。但今天的教主大典却没有再选择这个用了快十年的重要总舵,当圣女成为了陛下,那总舵便是皇宫。 大家非常自然地聚集在太庙,现在这就是总舵。 地底空间并不算大,但四象教的等级森严,尊者罚圣女跟欺负孙子一样就可见一斑,有资格进入核心地底参加祭典的满打满算也就几十人,其他全部密密麻麻跪在外面看内部直播。 明明天上没有星辰,但地底天穹有,灿灿星光如同灯火,照亮地底高台。 高台顶端,赵长河静静地独坐其上,前方铺着一张矮几,盘膝持笔,沉静地在誊抄典籍。 落在旁人眼里,真个气度沉凝,天塌不惊。 这一次的大典对于教徒们的意义是前所未有的,因为无数人亲眼见证的星河的铸成、夜帝的降临。 每个人心中都在脑补,尊神此刻应该是在修缮教义的不足之处、告知大家正确的理解,神的气度就在于他不需要事先准备,现写现颁,众生俯首从命。 朱雀玄武穿着最庄严的法袍,覆着最标准的面具,左右列于台前。 夏迟迟是最特殊的一个。她一般在外行事用的是青龙系列,带的人手也一般都是青龙堂的,因为青龙一系算是她自己争取而来。在教中日常用的法袍是白虎的,意为继承了母亲的嫡系,所穿法袍也是一身素白凌冽很帅的那种,赵长河只在琅琊论剑之时见过。 而这一刻用的却是白色的龙袍,似乎是白虎与青龙相合之意,也是帝王之袍带上了四象教的特征。 人们这才想起,今天原本的典礼主题是立教主来着…… 朱雀立于台边,平静地宣布:“纪元箴言,四象归一之日,圣教立主之时。圣教立以为基,不设教主,以四象尊者共治。唯四象兼备者现世,方可为教主。故本纪千载以降,圣教无主。” “然本代尊者共议,箴言之解谬矣。所谓四象归一、圣教立主,其意当为夜帝降世,而非教主之意。教主为最近于神者,行代言之事。何谓最近于神?一者与神最亲,可言其意……” 说到这里,几乎所有教众眼睛都在赵长河与夏迟迟之间转来转去,露出“我们懂的”笑容。 那当然与神最亲,大家第一次听到赵长河这个名字,就是在当初圣女入门那天,小道消息奔走相告:听说了吗,新来的圣女和一个山寨头子睡了两个月,不知道玩了多少姿势,这种的能不能做圣女啊…… 当初尊者力排众议让她当了圣女,后来她自己的修行确实服众,才慢慢地把这些质疑压了下来。现在知道了,圣女侍神嘛,早该如此。 她不最亲谁最亲,她不能代言还有谁能代言? 朱雀的声音变得更冷:“……二者教义最通,可解晦涩;三者修行最深,可知其御;四者多系旁通,略知二三。此近神,而非神,可为人间圣教之主。” “今圣女夏迟迟者,身兼青龙白虎二系,已触玄武之秘。其青龙之意已近于御,身合星辰、飞龙在天,扬州赴京,不过须臾;招青龙之影,破王家之营,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今朱雀玄武共议,圣女迟迟堪为教主之任,代言神灵之事,引领四象之门。” 随着话音,夏迟迟举步登阶。 如赵长河想的神灵降世需要做点“神迹”花样,其实连教主也需要玩一手的。 随着夏迟迟登阶的过程,外部星空明明被云层遮掩了的星辰忽地闪烁起来,纷纷从厚厚的云层后方探出了亮光,一步一颗,渐渐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尽皆亮起,然后玄武也若隐若现,唯一没学会的朱雀之意,朱雀亲自在帮她作弊,暗摸摸地点亮了南方诸星。 于是当夏迟迟登上高台的同时,四象齐现苍穹。 教众们心神颇为激荡,叩首而拜。 夏迟迟所站的位置其实并未到顶,顶端的“尊神”还在抄书,一言不发。在他略下方一点的位置,立了一张龙椅,夏迟迟站在龙椅之前,一甩披风,转身高坐。 朱雀玄武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甘不愿地上前,单膝跪倒:“参见教主。” 妈的本来是很甘愿的,立教主就该如此。 但今天打一架之后就一点都不甘愿了,小婊砸。 原本行礼意思意思,夏迟迟是必须起身客套一下让二位尊者请起,然后尊者们还要行赐福之礼,摸摸头什么的,意为教主也要尊重尊者们的意见,不能一言堂。 但这个礼仪被改了。 两位尊者暗自抽巴着鼻子站到一边,朱雀尊者不知道从哪端了杯茶上来,低眉垂目:“教主请用茶。” “嗯。”夏迟迟悠闲伸手取过茶,掂起茶碗盖子吹了吹茶沫。 四象教众:“???” 朱雀尊者你脑子坏了?自己把自己的师父法理踩泥巴里去了?本来教主虽尊,尊者也算能够掣肘,不会过于一言堂的,现在呢? 朱雀面具下的脸庞涨得通红,极为没面子,暗自传音:“小贱人差不多点,说几句场面话,再不说我造反了!” 夏迟迟心中爽极,终于悠悠开口:“朕只是代行神灵之意,当不得尊者如此礼仪,尊者才是朕的恩师,日后朕若有不是之处,尊者可以面刺……” 教众们感觉自己屏着的呼吸都松了,这才对嘛……有一说一,朱雀威镇圣教这么多年,她的威望不是夏迟迟能比的,朱雀才是人们心目中的教主。就算扶夏迟迟做教主,其实在很多教众眼中是因为她如今皇帝身份的缘故,实际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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