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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穴位,抱琴哑穴秒解,人更是一阵麻,柔柔地靠在男人怀里,讷讷道:“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情儿突袭亲过去那一刹。”赵长河乐呵呵地抱着抱琴躲在拐角廊柱后面:“我本来怕情儿回来给晚妆难堪,晚妆下不来台……原来是这么难堪的,那可以多来一点……” 抱琴踮着脚丫子,悄悄附耳,吹过一阵香风:“那姑爷要不要……趁着主人家没空,偷一偷她的丫鬟?” 第796章 未尽之果 这丫头以前在这事上也是矜持羞涩不敢表达,幽幽怨怨地等着姑爷要。 自从上次被盖了章之后,明显就主动了起来,开始妖了……小姐遇难也不去救了,趁机开始勾搭姑爷了…… 甚至连身后还站着只笑嘻嘻的龟龟都没发现,就当着人家的面挑逗人老公。 赵长河觉得实在好笑,三娘更是笑得差点出了声。 当然三娘才懒得管一个小丫头,她觉得那边自家傻鸟欺负唐晚妆的场面更好玩。 唐晚妆修行已经被皇甫情拉开了,此时又带伤未愈,哪里是皇甫情对手?被摁在柱子上还封住了真气流转,又故意不完全封穴,以至于手脚还能无力挣扎,脑袋死死转过来转过去的,就是不肯被亲上,那挣扎得钗横鬓乱还要眼神不屈的样子可实在太好看了。 皇甫情也不急着真亲,她脸往哪边转,就亲哪边脸,还要故意往下去亲脖子。唐晚妆又气又没办法,过不多时连呻吟声都冒出来了。 与此同时自家丫鬟还在勾搭男人,男人也老实不客气地抱着小丫头,低头就堵住了她的小嘴儿。 谁说这是伶牙俐齿了,一点也不咬人嘛,老老实实张开檀口迎接男人索取的小模样多可爱,俏脸红扑扑的,那眼睛还要滴溜溜地去看小姐被欺负的场面,生怕小姐发现。 三娘觉得这主仆一起被人摁着啃的样子太有意思了。 唐晚妆气喘吁吁地大怒:“皇甫情,你要来耀武扬威也就算了,还真玩上了!是真以为没有我们在后方保障之功,你前线也能独功是吗!” 皇甫情笑眯眯的,玉手在她身上轻抚而过:“什么功不功的,我只是为你疗伤好不好……看我对你多好……” “什么伤需要你强疗的,我还觉得你脑子有病要帮你疗一下呢!” “好啊,你来啊……只要你能摁住我,爱怎么疗怎么疗……”皇甫情吻着她白皙的脖颈:“就像那天你把我坑到长河床上疗一样。” 唐晚妆实在无力:“好了好了,我满怀心事,没心思和你玩……你现在修行这么强,能联系到长河就快帮忙联系,出事了好不好……” 唐晚妆从没在皇甫情面前流露这种无力感和求饶的意味,倒是把皇甫情愣神得不轻:“怎么啦,现在明明是大事底定,正该休憩之时,你在这忧心忡忡个什么劲?事情做不完的,总得张弛有道吧,天天皱着个眉头干嘛呢?” “崔文璟来报,崔元央失踪了。” 皇甫情:“?” 三娘:“……” 赵长河:“!!” 抱琴:“!!!” 完了,果然又是遥遥无期。姑爷绝对不会再有心思想其他的了。 果然正乐呵呵地啃丫鬟的姑爷瞬间就站直了身子:“怎么回事?” 唐晚妆:“?” 她气苦地推着皇甫情:“赵长河,你来了也不救我,任我被她啃!” “……”你们都床上抱在一起叠过的,那能有什么事…… 赵长河没回答这个,急促道:“央央怎么了?” 唐晚妆道:“崔文璟说,央央修行暴涨,一击秒杀荒殃,然后随九幽离去。荒殃临终时喊的名字是‘飘渺’。” 赵长河神色很是难看。 央央是飘渺转世这件事,自己是知道的。可曾经瞎子说过这种情况是不会轻易被“夺舍”的,连唤醒都难,毕竟清河剑只是四剑之一,单靠这么一个媒介想要复苏全貌的可能性确实较低,当时自己是认同这一点的。 其实认不认同都没用,当时自己也没什么阻止的方法,除非当时就不重铸清河,可那时候的情势不太可能做这种选择。 现在看来,瞎子当时就没说实话…… 最难看的关键在于,乱世书没有说这件事,关于函谷之战只是在强调李伯平与崔文璟打得有来有去,最终休战,甚至连提都没提荒殃。 如果自己没提前回来,此时仍在狼居胥山休息养伤,那等到这边传信过去收到都不知道要多少天后了。 “你在干什么,近期喊你不出声,就是在瞒我这个是吗?”赵长河心中愤怒地喊瞎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瞒我?” 瞎子依然没有回应。 赵长河心中一个咯噔,忽然知道了。 看来这一次始终联系不上瞎子,并不是像以前那样短期的失联不答……她好像真的离开了自己,最低也是打定主意长期不说话了。 拉黑了。 如果说需要九页天书齐备的话,那瞎子所需的最后一页在九幽那里,飘渺跟着九幽走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打过去,无论是自己死在九幽手里、还是九幽败于自己手里,九页都是齐了的。 对瞎子来说,她只需要这个结果? 但这也不对啊,她明明可以照样当无事发生,和自己一起击败九幽,岂不是一样可以顺顺利利弄齐九页?为什么要和自己起这样的隔阂,平添可能的变故? 除非她的真实目的并不完全是凑齐天书,她另有别的想法……于是真幻之页的凑齐,对瞎子来说似乎已经达成了最关键的节点,可以开始做布局中的最后环节了? 最气的是现在就算把身上这几页天书分散丢了都没用,现在不管丢哪,瞎子都可以轻松回收。如果分开丢给其他强者,已经没有让瞎子觉得有威胁的强者了,给谁都是害人。 不知不觉间瞎子肃清了所有的道路,只剩一条路可以走。 入昆仑,见九幽。 “你做着这种自以为最终BOSS般的事情……觉得自己的布局对我如同天道既定的命运是吗……”赵长河低声自语:“可你别翻了船,夜帝女士……” 皇甫情三娘同时眯起了眼睛。 “都不用担心。”赵长河平静道:“央央不可能出事的,并且我可以断定,飘渺和央央是独立两分的。这样我想要救央央,就必须杀飘渺,有人想要我做到这一点。如果她直接让我杀飘渺,我好端端的不会这么做,飘渺是好人……可是为了央央,我就只能这么做。” 唐晚妆蹙眉问道:“既是有人需要你杀飘渺……那如果飘渺吞噬了央央,你是不是会杀飘渺为央央复仇呢?” “如果飘渺吞噬央央,则必然会存在一部分央央的记忆、顶着央央的身躯、并可能对我有好感。我能对这样的存在下手么……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了手,下不了手怎么办……她很了解我,不会做这种设计。所以只有可能是两分的,飘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才会下手。” 赵长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低声自语:“按理时间不能拖久,拖下去谁也不知道飘渺是否会成功吞了央央,她这是不怕我不尽心尽快去做。但既然需要快,她又为何不像以前一样,把锅全部甩给九幽,快速和我合作把这事做完呢?明明可以不需要如此激怒我,非要自找不自在?她到底是希望快还是希望慢……或者只不过是……故意希望我恨她?” 众人面面相觑。 这纠葛听着……你和她该是多熟啊?都熟到这份上了? 原本忧心忡忡的唐晚妆此刻反倒淡定了许多:“我以为是突发状况,因此忧虑。但既然是别人特意挖好的坑,我们反而不能这样急匆匆的往里跳。” 赵长河道:“你有什么想法?” 唐晚妆问道:“如果要做,该去哪里?长安么?” “大概率是昆仑……现在关键问题是昆仑纵横千里,可不止是玉虚峰。之前红翎去过,几个月了都只探完冰山一角,我们又如何最快速度找到飘渺?” 唐晚妆微微一笑:“想要找到哪里,其实挺容易……至少找到九幽很容易。” 赵长河眼睛一亮:“怎么说?” “李家在佛道两门都弃他而去、又失去了胡人外援的情况下,依然一副与我们平分秋色的自信,是否因为他们背后站着九幽?” “不错。” “既然九幽要扶持李家,说明她需要,不会轻易让李家灭亡,对不对?”唐晚妆道:“你借地底天穹可以神降万里,直接神降李伯平宫中去杀他,九幽就得出来救人,这不就见上了?” 赵长河吁了口气:“有理。” 凡事怕的就是不知根源,莫名其妙。能见到九幽就行,只要能够与对方交流,一定可以翻出双方的想法,自可从容定议。 赵长河二话不说地飞掠而出,直奔皇宫方向:“都来,联系上之后当场商议。” 众人飞速转移,直奔皇宫。 抱琴抽着鼻子抱膝坐在地上,哇的一下就哭了:“什么夜帝,坏人,不要让我见到你,就算打死我也要骂得你妈妈都不认识你!呜呜呜,再拖两年,抱琴都成老女人了……” 赵长河无法神降到每一处角落,但借助地底天穹就可以基本做到覆盖大半。 众人匆匆到了太庙地底,赵长河手抵天穹,神识轻易地找到李伯平的宫殿方位,瞬间降临。 …… 李伯平此时也是头大之中。 正如唐晚妆所言佛道两家弃他而去,如今胡人外援也没了。西边丝绸之路被马匪所劫,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断了往来。南方神煌宗兵进汉中,虽然被打回去了,瞅那模样也是随时卷土重来。毕竟神煌宗精锐其实去的是塞外,这边只是作为牵制拉扯之用,让他们无法全力打函谷而已。 大汉这一次大获全胜,连伤亡都不算大的,只是钱粮消耗。可攻破了草原王庭,所得的红利可不知道多少,无论人口还是金银还是牛羊,一旦稍作休养生息、消化了此番北伐所得的战争红利,那时候再度西进,怎么打啊? 北边巴图南边神煌宗西边嬴五,就是个困兽之局,恐怕不用大汉出手,他都可以宣布灭国了。 李伯平有野心,却不是不识时务的傻子,都已经在考虑直接投降算了,不失公侯之位。关陇各族都不是傻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在和大汉暗通款曲了……自己再拖下去,恐怕明天醒来人头就在夏迟迟案桌上了…… 然而上头老祖宗压着,她不许投,那谁能投?用秘法把你提升到了三重秘藏,让你窥御,是为了让你投降的? 当然,潜意识里,也未尝没有寄望于祖宗发力,把赵长河等人全部弄死,那他也不是没戏可唱。 毕竟从乱世榜上看,老祖宗好像是魔神第二,赵长河那些人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老祖宗的对手。 从“夜”这个姓来说,等于乱世榜明示了这不是你祖宗……但那不要紧,她说是就是。 总之心思忽左忽右,无法抉择,此时韦长明私下求见。 “长明此来何意?”李伯平示意韦长明喝茶,心中戒备。 韦长明也不是个老实的,面上和自己同进同退,背地里早就和落霞山庄搭上关系,等若投资岳红翎。被自己发现之后,为表达没有二心,特意介绍落霞山庄少庄主和李家联姻,才算释了自己之疑。 但时事变化如此,韦长明心中又会动什么歪脑筋? 却见韦长明凑近几分,低声道:“秦王可知,此役之后,很多家族心中不老实?” 李伯平暗道你难道不是?居然和我说这个……便道:“本王心中有数。” “各家势力繁杂,妄动则伤筋动骨,秦王可有什么破局之策?” 李伯平有心试探,便问:“甚至有人怂恿本王投降……依长明之见如何?” 韦长明立刻道:“别人皆可降,唯秦王不可。君不见崔文璟不但投降还送女儿,却也只得一个虚侯之爵,整个崔家现在只有一个崔元雍在从军,还是从中层将领做起,当年清河崔再也不复旧日辉煌。杨敬修投降,现在老于田园,杨家无人从政,避世归隐。要知道杨敬修还与赵长河算是有旧,也只能落得如此下场,秦王结局再好,好得过杨敬修?你又不像崔文璟嫁他女儿,到时候他随意栽个借口说杀就杀了,秦王上哪喊冤去……” 李伯平斜睨韦长明,失笑道:“长明倒是真忠臣。” 韦长明顿足:“别提了,秦王也知道我当时交好落霞山庄岳峰华,本意确实是结交岳红翎。谁料得到岳峰华腐化得比谁都快,最后师徒反目,岳红翎会把他腐化的账算几分到我头上?” 李伯平笑了,这么说还确实……韦长明偷鸡不成蚀把米,岳红翎只会反感他,这确实是和自己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韦长明见他笑容,心中也是暗笑。 真要你自己主动投了降,我的功劳何在?当初与岳红翎合作的情分岂不是白费。当然是你负隅顽抗,我来与岳红翎来个里应外合,那才是我的大功对不对? 李伯平叹了口气,低声问:“如今赵长河定北疆,关陇震恐,长明何以教我?” 韦长明捋须道:“其实之前朱雀来使,随意编了个求娶小姐的借口,秦王不妨续此前缘……” 李伯平愕然:“你不是说崔文璟嫁了女儿也没用吗?” “一则崔文璟的处境可比杨敬修好多了,怎么也不至于被砍,算个后路。二则算个缓兵之计,示敌以弱。如今大汉初定塞北,民心思静,不喜兵戈,一旦秦王主动表现出退让止戈之意,赵长河此时动手就有违道义,民心不复。实则秦王大可趁此时机,大举出西域,诛杀嬴五,打通商道,还能接收西域各部之力,岂不美哉?” 李伯平心中一动,确实有道理。 “并且厉神通重伤,司徒笑还嫩,巴蜀此刻也是独木难支。若是我们能麻痹了赵长河,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集优势兵力南下巴蜀,届时秦汉之势成矣!” 李伯平微微颔首:“长明且去,容本王再思量一二。” 韦长明补充了一句:“其实当时小姐那表现看似真喜欢赵长河,此举有可能是她自己都乐意的。” 李伯平若有所思。 其实很有道理,如果祖宗真的喜欢赵长河,到时候自己也顺势投降就是了,不失崔文璟之位,怎么也不会失去一切。 韦长明告退而去,心中暗笑。 那位的名字一直就没瞒,自称九幽。按乱世榜看,那就是魔神第二夜九幽。魔神第二的角色,她如果自己提出要嫁就算了,是你可以提的?你算老几? 咱们外人从为你好的角度考虑提一下不要紧,决定权在你又不在我。可你一旦真跑去找他提,必然触怒对方,会觉得你有了自己的想法,有反客为主的意思。她若因此不支持你,你还有什么作为?一位魔神,又不是真是你祖宗,她能支持你难道不能支持我? 退一步说,即使九幽真的喜欢赵长河,顺水推舟地从了……那到时候大汉和关陇打起来,她向着你还是向着自己夫君?你真不是她的谁啊。搞个不好帮自家夫君摘了你脑袋都有可能。那时候赵长河同样会感谢我。 就算你不去提,也会更加信任我,觉得我为你好。那以后有什么,再说。 不管怎么个发展,对自己百利无一害,最多就是赵长河后宫们会念叨自己两句,那有个什么的。 那边李伯平还真认真地在思考这事,因为这确实是朱雀前来正儿八经地提过的,回应顺理成章。他倒也不傻,并没有真考虑把祖宗送出去,考虑的是自己名下认一个女儿,找整个关陇最美的……赵长河出名的喜欢女色,他一定会受这缓兵之计。 正这么想着,面前突兀地浮现一滴血液,继而飞速成长,变成了赵长河模样。 李伯平心中一跳,都来不及喊话,一股凌厉的手刀就劈向了自己咽喉,一副要直接取自己脑袋的样子。 赵长河当然只是作态,想九幽前来救人,就可以见九幽谈谈。 结果没想到的是,这会儿九幽要事在身,还真没关注此地,压根不知道。 这一手刀下去根本没人来帮,李伯平的实力哪里是现在赵长河一招之敌,骇得飞速打了个滚,脱口而出:“我把女儿嫁你!” 手刀悬停在李伯平脑袋上,赵长河嘴角抽搐:“九幽呢?” “没错,就是九幽,就是九幽!上次朱雀尊者的婚书,我李家答应了!” 声音极大,传达殿外,无数守卫与宫人都听见了。 赵长河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因果,莫名其妙就续上了之前本来快要消失的一条——与九幽的婚姻,且世人已知,由男方使者提案,女方父母应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有了……在世人认知里的“气脉趋势”,就是趋向于李家的九幽是赵长河老婆。 线条变粗,分岔向了多种可能……此因未尽,终须有果。 人影一闪,九幽气急败坏地突然出现:“谁在妄动本座的因果!” 第797章 我在昆仑等你 赵长河神色古怪地看着她,夜九幽瞪着眼睛看赵长河,气氛很是怪异。 明明始作俑者是李伯平,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然后他的神色也古怪起来。 按理祖宗可以秒杀赵长河……虽然只是个分魂好像杀了意义也不太大,但你这怒气冲冲的过来却连个动手的意思都没有,还这么对视是什么意思?他手刀还压在我脖子上呢…… 半晌赵长河才慢慢开口:“不要杀外面的普通人。” 夜九幽淡淡道:“你居然知道我在想这个?” 赵长河道:“大致可以想象……但没什么意义。有些东西代表的是趋势,当初假夏龙渊一纸乱命要杀晚妆,还没等传出去,大夏龙气尽失,这也差不多。你我因果已结,杀人无用,平添业障。” 夜九幽笑了:“你跟我说业障……难怪有人说你像佛,你怎么不出家?” “我好色。” “……” 赵长河脸不红心不跳:“聊聊?” 夜九幽看了李伯平一眼:“跟我来。” 说完从殿后离开。 李伯平转着脑袋目送两人离开,神色更怪异了。这祖宗想杀人,居然会因为赵长河几句劝说就真不杀了,连杀气都消失了…… 夜九幽在这里有自己的独院,院子里还有一堆丫鬟佣仆,见“小姐”回来,都躬身行礼:“小姐。” 夜九幽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听见小姐这个词,板着脸道:“都出去。” 丫鬟们小心地偷看跟进院子的赵长河一眼,低头掩嘴跑了。 夜九幽拍桌:“她们什么表情!” “砰”,院子石桌化成灰烬,桌上的茶具掉落。 “……”赵长河伸手一招,正散开的石桌灰烬又凝固而回,重新凝成了石桌,茶具稳稳当当摆在上面,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咦……”夜九幽有些惊奇:“这举重若轻的水准,有点本源之力了……溯因?” “差不多……” 夜九幽的眼眸有些玩味:“因果这东西,看似一类法则,实则要兼通很多才行。” “已经体会到了,很难。”赵长河坐在她对面,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暗自运劲。 过不多时,茶水直接在手中烧开,赵长河给九幽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茶香袅袅,水雾蒸腾。 气氛忽地就安静下来,在这晚春的午后,感受到了院外的鸟语花香。 夜九幽有些趣意地打量着他,半晌才端起茶杯,悠悠靠在椅背上:“你这表现,和我所知的赵长河好像不太一样。” “彼此彼此。”赵长河道:“我印象中的夜九幽,混乱,疯狂,以杀戮与寂灭为乐,无视任何规则。之前暗巷袭击我之时离现在也没多久,当时你那苍白死寂之意还是极为明显……但此刻的你……” “怎么?” “神色很生动各种表情。”赵长河顿了一下,补充:“我以为在和另一个人说话。” “然而所谓的另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很生动的各种表情?”夜九幽笑道:“以前的她有吗?” 赵长河慢慢道:“开始也没有,后来才渐渐开始有的……我曾以为她变化了,但最终发现……可能没变吧。” “你很难过?”夜九幽好像发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你因为她不像你所想的,因此难过……” 赵长河很平静:“是的。虽然我心中的假想敌一直是她,她心里也有数……但她应该知道,我一直在尽力的去避免这个结果,希望大家共赢……但终究失望了。” 夜九幽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你看似在和我对话,实际在说给她听对不对?” 赵长河:“……” 夜九幽笑道:“喂,你这样有没有想过对我很失礼,我会不高兴的哦。” 赵长河道:“是你在问她相关,我回答的是你的问题,如何失礼?” “在未婚妻面前表达对另一个女人的遗憾,不失礼吗?”夜九幽笑嘻嘻。 赵长河摇了摇头:“这个所谓未婚妻,你又不认,我也不认,有什么说头。” 夜九幽道:“谁说我不认?” 赵长河翻了个白眼,端起茶喝,压根懒得跟她说这个。 你认个鬼啊你认,刚才还骂丫鬟什么表情,把桌子都拍没了。 夜九幽道:“怎么,你亲了我的手,还摸了我的胸,就想不负责?” “噗……”赵长河一口茶水尽数喷了出来。 “你想得到夜无名,对不对?”夜九幽笑嘻嘻地看着他喷茶的样子,又问。 赵长河咳嗽了半天:“到底谁在失礼?” “我啊。”夜九幽理所当然道:“我要礼吗?” 赵长河:“……那我摸了你的胸,也没什么需要负责的,反正你又不要这种东西。” 夜九幽瞪大了眼睛。 气氛一时安静。 赵长河发现了,九幽的一个特性就是前后极为跳跃,表现不一,属于“混乱”的一种具现,你很难捋顺她前一刻在想什么后一刻会不会变化。对于这种对手,没必要和她一本正经,不就是发癫嘛,谁发不过谁啊。 之前没发现这特性……或许九幽只有当瞎子在场的时候,逻辑才会相对清晰一些?不懂。 夜九幽磨了磨牙:“我需不需要是我的事,你难道也不要脸?” 赵长河道:“不要。” 夜九幽竟然一点都不对这不要脸的话生气,反倒笑了:“你要入我门下?” 赵长河道:“为什么不是你入我门下?你夜九幽哪来这种先来后到或者强者为尊的臭规矩?学你姐的规矩?” 夜九幽用力眨巴了两下眼睛。 “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你姐……”赵长河平静道:“难道她不知道我想弄她?还门下呢……就算我入了门下,也是为了下克上。你要我入门下,是想我弄你?” 夜九幽眼睛眨巴得更厉害了,竟似不知道怎么和赵长河继续扯这个,半晌竟转了话题:“你想得到夜无名我可以帮你。” 赵长河道:“你想击败夜无名,我可以帮你。” 夜九幽笑道:“这就是你今天找我的原因?” 赵长河道:“不错,你我可以合作。” 夜九幽悠悠抿茶:“难道你不知道与我合作,是与虎谋皮?” “我摸过你的胸,吃点亏也没啥……要么你吃点亏?反正你不在乎。” 这回轮到夜九幽“噗”地喷出了茶水。 她真的一点都不生气觉得很好玩,甚至可以说很少有让她这么愉悦的对话。 跳脱……嗯,脱线。 却又不是仅仅粗俗,内里字字含着反抗和桀骜。 混乱其实不是与规则相对的,甚至可以说混乱本身就是一种规则。它相对的东西叫秩序。 夜九幽讨厌的是正儿八经的秩序、人为划定的条框,甚至天道定义的枷锁。她最强魔神可以做李伯平的女儿,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谁在妄动我的因果”,与其说是愤怒自己的因果被干涉,不如说讨厌这种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诞生的因果,这种因果不该作用在她的身上。但这种东西既讨厌又顽固。就比如,当别人都认为你是谁老婆,你就算把他们都杀了,也改变不了他们心中就是这么认为的。 但世界是不能没有秩序的,没有秩序的世界无法存在文明。 所以她是魔,真正的乱世魔神,赵长河这种人天然的对立者。但这一刻夜九幽发现,赵长河并不是没有和自己相合的地方…… 她终于笑道:“你要怎么合作?” 赵长河道:“我想先知道飘渺是怎么回事。” “果然还是为了崔元央,绕了这么大圈子,怕直入主题我不肯告诉你?”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央央出变故的时候正是你和你姐对峙的时间地点。你应该清楚这里的一切。”赵长河慢慢道:“甚至有可能,飘渺是你唤醒的……因为如果你姐要唤醒,早可以做了。” 夜九幽道:“不错,飘渺是我唤醒的。” 赵长河眯起眼睛,夜九幽清晰地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愤怒与杀机。 “你想杀我。”夜九幽哈哈笑了:“一边和我泡茶聊天说着合作的事情,一边想杀我。” 赵长河淡淡道:“崔元央是我妻子,与我相知于微末。” 夜九幽道:“难道现在我不是你妻子?” 赵长河:“……” 夜九幽道:“是因为还没和你睡觉吗?要不要来一下?” 赵长河面无表情:“这种东西是不能替换的,正如你姐也替换不了你一样。” 夜九幽眼里闪过奇异的光。 其实如果让知道的人评价,这句话应该说她替换不了夜无名才对,毕竟夜无名从没想要替换她,而是驱逐。是她想替换夜无名,但失败了。 但如果这话说的是赵长河心里的每个人,那当然谁也替代不了谁,夜无名当然无法替代夜九幽。 赵长河道:“我忧虑央央,没有心情东拉西扯,希望你理解我的心情……如果你喜欢这样的对话,以后我陪你说。至于现在,还是希望快速把事情捋一遍——如果你真要和我合作对付你姐的话。” 夜九幽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终究没再脱线,慢慢道:“飘渺当年是死在夜无名手里的,你知道么?” “本来不知道,但现在是猜到了。” “我承认我不是夜无名的对手,当然要找帮手,飘渺就是最好的帮手,我唤醒她是不是理所当然?” “……是。”赵长河平静道:“前因我可以理解,也知道为什么在仅有清河剑的情况下,本来不该复苏的飘渺却能复苏,有你出手的情况下确实可以做得到……现在我想知道的是被你唤醒了飘渺之后,央央的状况。” “转世身理论上是一体的,前世醒转,就会和今生融合,成为一个有两段记忆的人。但她们这种状况却有点不一样……”夜九幽道:“因为她不是自己觉醒的,不是自己记起了前世。本质上是因为我掌生控死的能力,把‘已死’的飘渺借由那个躯体复活了而已,类似于当初阴馗唤醒了你体内的烈。二者的意识极为独立,只是崔元央太弱了,所以躯体没法受她控制。” “会吞噬么?” “如果是别人,会。但她们是飘渺和崔元央,所以不会。” 赵长河神色一动。 “飘渺是人世河山的具现、人道气脉之神,可以说是最正面的善神。她只会除恶,绝对不会对善良的凡人出手,恰恰崔元央很善良。”夜九幽懒洋洋道:“飘渺绝对不会忍心违背崔元央的意志去强行吞噬她,即使这样会让她的身躯永远不和谐、永远无法恢复巅峰实力,她也不肯这么做的。” 夜九幽没有告诉赵长河,其实自己劝过飘渺吞噬,但飘渺不干。而自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力劝、更没有恶意使坏,简单说一句不听也就算了……如今想来,当时的心理是不是真有点不想把赵长河得罪太死的意思? 赵长河长长吁了口气,正色道:“替我向飘渺说句谢谢。” 夜九幽看着他不说话。 赵长河道:“也谢谢你。” 夜九幽笑了,饶有兴致地问:“但是飘渺是不能从崔元央体内离开的,因为她可不是夺舍,她是转世身,魂魄是与这具躯体共生的,一旦离开了,自断根基,等于自杀。你打算怎么做?让飘渺去死?” 赵长河沉吟道:“有没有解决方案?按理我们都可以做到分身了,让她分个躯体出来行么?” 夜九幽笑道:“首先你得找这么一个绝对适配她的躯体。其次再怎么分身,神魂也是一体,而不是割裂,你应该清楚。想要割裂而不伤及双方,应该怎么做,你问到我的盲区了……该问夜无名。” 赵长河眯了眯眼睛。这意思…… 看夜九幽笑吟吟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否如自己所想。赵长河想了想,还是道:“我能否见飘渺一面?” 夜九幽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笑道:“不能。” “为什么?” “因为直到现在,你也不过是夜无名的傀儡,你看我像个傻子么?” “……我不是。” “呵呵。” 赵长河沉默片刻,道:“合作需要信任基础,我理解。你不信我,我也未必信你。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开始达成互相信任的条件?比如你想我做些什么?” 夜九幽笑道:“把天书给我,你肯么?” 赵长河道:“确实不肯。” “为什么?你贪天书?” “不,我不能让一位乱世魔神拥有足够的能力。” 夜九幽笑容消失了定定地看着他。 赵长河平静对视。 是了,这才是双方横亘其中的最大裂痕,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合作,浅层合作也就算了,夜无名根本不怕他们能怎么精诚。 至今关陇为什么没能一统? 因为夜九幽希望神州是四分五裂的状态,她扶持着关陇的分裂……对于赵长河来说,这简直算逆鳞。 大家根本就是仇敌,而且是意识形态上的,不可调和的,终将以一方的毁灭或者征服才能划下句点。 对视良久,夜九幽忽然又笑了起来:“有些东西其实挺简单的……不过是合作变成收服。你心中同样有我的属性,刚才让我很是欢喜,所以说只要我收服了你,把你变成我的刀,一切就完事了对不对。” 赵长河淡淡道:“这可不容易。” 夜九幽道:“是不是又想说,你那时候要下克上?” 赵长河:“……” “但我让你克呀。”夜九幽眨巴着眼睛:“你做夜无名的刀,就想弄她,只是她不给你。你做我的刀,我让你弄,你说好不好?” 赵长河没回答这个,反而道:“当我希望大家不要东拉西扯,能够好好谈正事的时候,你是能做到井井有条的。所以你也有正常的属性。只要收起那套混乱与杀戮,我们之间也未必再有什么隔阂。至于是谁听谁,我想我们可以设置一个目标。” 夜九幽似笑非笑:“那很简单……你打败我,只靠你自己。” 赵长河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夜九幽悠悠道:“胜利者总是可以随意处置失败者的,无论服不服都一样。你赢了我,我听你的,我赢了你,你听我的,就这么简单。” 赵长河淡淡道:“也对。” “我在昆仑等你,你若能单枪匹马到我面前,就能见到飘渺,无论和她之间怎么处置,我不插手。而如果能再击败我,那么你我的合作就以你为主导,反之,你会成为我的奴仆,为我驱策。”夜九幽站起身来,向院外走去:“我相信你为了崔元央,一定会做到前一步。至于后一步,敢不敢,在你。” 赵长河没有起身,淡淡道:“你连具体地方都没告诉我。” “我怎么知道告诉你是不是等于告诉夜无名?”夜九幽失笑道:“我已经告诉你了崔元央无恙,时间又不急。能不能找到我们之所在,也是证明你能力的一环,不是么?找地方允许你用旁人之力。” “走那么快干嘛,比你姐都装。” 夜九幽神色古怪地停下了脚步,半晌才道:“我希望你能喊她夜无名,而不是你姐你姐的。” “我乐意。”赵长河道:“帮我递个信给央央如何?” “你说。” “让她不要和飘渺冲突,以免受伤或触怒对方。一个月之内,赵大哥就会到她面前。” 夜九幽笑了起来:“一个月?夜无名都不敢说这话。你这牛吹得不怕人家失望啊?” 赵长河淡淡道:“我会这么说,自有我的把握。难道连这你也要打个赌不成?” “行啊……如果真一个月之内能找到我们之所在,我再给你摸一把,扎扎实实的摸。”夜九幽回眸一笑:“等你哦~我的未婚夫。” 话音渺渺,人已不见。 第798章 夜无名想干什么 昆仑。 晚春时节,就连漠北都已经无雪,可此地依然大雪纷飞。 夜九幽盘坐山巅,纷纷飞雪环绕在她身周,却无法接近,形成了一个玄奥的圆。 在她不远处的另一座山头,飘渺也盘坐山巅,遥遥相对,好像是并不愿意和夜九幽挨得太近。雪花也并不像夜九幽这样环绕身边,洒脱地任由落在身上,但似乎毫无烟火气地融在体内,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两人似是都在修行,各自无声。 实则飘渺的识海之中,有个少女抱着膝盖蹲在角落,抽巴着鼻子可怜兮兮。 飘渺正在柔声对她说:“别这样……这地方的环境极为复杂,你自己乱跑会出事。夜九幽现在的样子一看就是正在神魂遨游,不知所在,也照料不到你。等她神魂归来,我再把身躯还你,有她盯着,到时候可以到处走走。” 崔元央抬头看了面前的大姐姐虚影:“姐姐,我不想在这里走,我要回家……我可以不要主导身躯,你来主导就可以嘛,你这么厉害,怕什么危险……” 飘渺低声道:“在我恢复修行之前,见到夜无名等于找死,一样危险的。再等一段时间好不好?一个月,我答应你,一个月之内,我会有一定自保之力,到时候再离开这里……” 她顿了顿,居然还压低了声音像说悄悄话一样:“央央,我也不喜欢九幽的,才不会一直跟她混在一起。如果以后我能报仇,我就消散,把一切都给你,好不好?” “……”崔元央抱着膝盖不知道怎么说。 原本很气愤,但后来发现这个姐姐不像外表的冷淡,实际极其温柔,人很好,那气也就气不出来了……当然可能对别人冷淡,但自己本质上其实就是她,自己对自己冷淡不是神经病嘛,当然温柔啦。不知道为什么会搞成分裂两个人,按理说就算前世觉醒,要么就是自己记起了前世记忆、要么就是前世吞噬了今生记忆,怎么会是两个人呢? 然后现在明明是两个人,自己却有对方的部分记忆,想必对方也有自己的一些记忆,却又都不完全。 自己能感受到这位大姐姐对一个叫夜无名的人刻骨的恨意,几乎覆盖了其他一切思绪……于是自己也能理解她想要报仇的心理。如果把身躯还给自己,自己的修行该多慢啊…… 同样对于飘渺来说,当日被夜九幽借着自己对夜无名的恨意刺激唤醒之时,她满心都是夜无名,都没弄清自己是什么状况。直到离开事发地冷静下来,才发现不像转世觉醒。 因为自己对于此生的记忆极为零碎,并非全盘继承。只有一些印象过于深刻的场景才会在心中恍惚记起,比如反反复复回荡的都是一个疤脸男人的笑容,很阳光,看着很温暖,看着就想钻他怀里。 还有洞房之中的抵死缠绵,萦绕在每一个午夜梦回。 飘渺:“……” 刚睡醒就发现自己被人上过了,这是什么感受…… 算了,我给你继承了恨,你给我继承了爱。 打平了。 无论爱与恨,都是原本的飘渺不存在的东西……她是天地之灵,没有爱恨。但悠悠醒来,爱恨兼备。 老实说飘渺并不需要什么独立意识,她甚至连生而为人的意识都不多。反正转世身也是自己,无非是同一个人失忆前后的两段记忆,有什么割裂的必要?她甚至可以直接就是崔元央,是崔元央记起了前世飘渺发生的一些事情,她不需要是飘渺。 如果是当年,她可以二话不说地把自己的意识消散,直接以今世这个小可爱存在。但此刻不行。 因为有一股执念,她必须完成。 一定要报复夜无名,不亲手报这个仇,这口气咽不下去。 两人在识海中沉默了一阵,崔元央抽巴着鼻子:“可是我还是很想回去,赵大哥打了大胜仗,他很快就会回来,我想他……” 飘渺:“……” “呃等等……”崔元央忽地瞪大眼睛:“赵大哥知道我不见了,会发疯的,他会打上昆仑的!他不是九幽的对手会不会出事啊!” 飘渺无奈道:“连你都知道他不可能是九幽的对手,何况他一位南征北战的豪杰,更能审时度势,怎么可能贸然闯昆仑。昆仑可不仅是九幽,这一路茫茫群山、破碎空间,魔神无数,危机四伏,他怎么可能这么跑过来?送死吗……” 不说还好,说着说着崔元央眼睛就有点直,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那嘴角都快弯起来了。 飘渺也很快想起某段记忆,那个区区玄关四重却在崔元央心中如同天神一般的男人,披荆斩棘,血战千里。她抽了抽嘴角,低声道:“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候他是光脚的,现在是穿鞋的……他现在是人世之极,权倾天下,后宫成群,还能像以前那样不要命嘛……” 崔元央歪头看着她没说话。 “不说别的,就算他肯。这种事独自来也是办不到的,我知道他身边红颜一个个的都很厉害,如果点齐后宫一起来,说不定能做。但是为了你一个女人让所有后宫齐齐陪他赴险,他说得出口么,别人肯做么?” 这话倒是说到了崔元央的忧虑里,脑袋微垂。 赵大哥会来,央央很确信这一点。但如果不带人来,自己独闯,他会很危险,央央反而不希望他这么来。 但让所有人陪着一起来,赵大哥说不出口吧,别人也不会乐意。 飘渺看她那小模样有点好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所以他就算会来也是起码要等突破御境二重甚至是三重……” “不会的,赵大哥不知道你和我好,就算知道也不敢寄望于你能好多久……他会很担心我,只要知道这事,一定会来。”崔元央摇着飘渺的手道:“姐姐,我不要身躯了,如果他来了,必须由你主导身躯,去帮他,一定要帮他啊……” “那他来此岂不就是为了杀我?你还叫我去帮他。” “……” 飘渺没好气:“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窍。他是人世无冕的帝王,不会这么做事的,你竟为了他连身躯都不要。” “如果他会来呢?” “多久?两年,三年?突破二重?三重?” “一个月内。” 飘渺没忍住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一个月内,他能站在你我面前,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飘渺以为这是不可能的,随口应诺,心道就算真发生了,崔元央要的也是主导身躯,其实自己真的不是特别在意。只要能杀夜无名,还她就还她呗。 崔元央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长得就像大号自己的姐姐,“哦”了一声,没再多言。 正在此时,一道残影从远处回归,穿透对面山头密密麻麻的雪幕,进入夜九幽的身躯。 夜九幽睁开了眼睛。 似有所感一般,飘渺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于是隔着山头对视。 夜九幽微微一笑:“那丫头呢?还和你闹么?” 她在笑,飘渺的神情却不复与崔元央交流时的柔和,变得很是淡漠:“有事?” 夜九幽笑道:“有件事情前两天没告诉你,现在得说一下……这位小丫头是有夫君的,明媒正娶拜过堂的。” “这个不用你告诉,我知道。” “你醒来之时,她的夫君正在为国征战塞北,如今获胜而归,妻子不见了。” 识海中的崔元央两眼亮晶晶的,飘渺看了小花痴一眼,有些无语地道:“所以?” “他托我向你带一句话。”夜九幽笑吟吟道:“让你不要伤害他的妻子,他很快会来找你,尝试解决这件事情。” 崔元央眼睛里的亮晶晶都快成星星了。 飘渺再度看了小花痴一眼:“什么时候来?” “一个月内。” “嘻……”崔元央笑出了声,瞧那模样简直想在识海里打滚。 “……”飘渺心中倒也有些悸动之感,还是淡淡道:“那就看他是否说到做到。” “好了我们说点别的。”夜九幽笑道:“你修行恢复如何?魂魄不一,应该有较大影响。” 飘渺道:“还好,比预计中的好不少……毕竟央央和我没有什么冲突撕扯。当然想要恢复巅峰不太容易,另一个问题比央央更重要。” “什么问题?” “神州分裂,对我影响更大。”飘渺声音越冷:“如果赵长河真的来了这里,你不怕我反而和他联手对付你?” “哈哈……”夜九幽笑眯眯道:“但没有我,你凭什么报仇呢?” 飘渺沉默片刻,慢慢道:“昆仑乱象、以及这里的一些人,我看着非常难受。一个月后,如果赵长河没来,我也会走。” “随便,反正你会对付夜无名就行。” 飘渺轻咬银牙:“我至今无法理解,她为了什么。” 夜九幽道:“很简单,她要杀掉所有先天魔神。当然包括你我。” 飘渺豁然抬头,看着远方山头的夜九幽。 “我没有猜错的话,她试图除掉所有原天道诞生的印记,以新生的人类取代。乱世书闪耀长空,意义就是养蛊,她在培养最强的人类,挑战神魔。要说乱世,她乱的是神魔之世,适当的时候立刻就开始挑唆‘神灵可杀’的概念。你看如今,凋零的上古熟面孔可不比纪元崩溃之时死的少多少了。” 飘渺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九幽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想什么?只能说自己的猜测……按这种迹象去猜的话,相对合理的猜想是在为取代天道做铺垫?除去所有原天道相关,是前置条件。” 飘渺微微沉吟,认同这个猜测:“可能性较大。” 夜九幽道:“是吧,我是这么想的。我们都受限于一些天道规则,一些事情做不了,比如说阴馗黯灭荒殃等人的法则都属于我的旗下分支,但我就不能直接吸收集于己身,必须有这样的分支下游存在。同理,她能赢我却杀不了我、能杀你却阻止不了你的再生,必须假他人之手。觉得人界新生的人类也办不到的话,她甚至去异世界找人,夏龙渊、赵长河,皆如是。” 崔元央挠头。 异世界? “在此之前,应该还有别人,但都失败了,一个个的自以为什么穿越主角牛得一批,然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最终留下名字的只有夏赵二人,这两位属实天纵英才,她运气不错。”夜九幽笑道:“但福兮祸所依,英杰们自有他们自己的坚持,夏龙渊从一开始就想挑战她,赵长河更狠,想上她哈哈哈哈哈……从波旬的幻象里看见赵长河欲望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哈哈哈哈……真是古往今来头一份儿。” 飘渺:“……” 崔元央:“……” 夜九幽又道:“其实如果杀了赵长河,就能让她这些年的布局尽化乌有。但现在的赵长河可不好杀,自己实力强劲不提,身边的莺莺燕燕们更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哦,有一个,但现在被你占了,忽然变成最强的了。” 飘渺:“……” 崔元央:“?” “但这一次,他很可能真会为了这个小丫头独闯昆仑……”夜九幽微微一笑:“他若能成,我可联手他反噬夜无名;他若不行,那就杀之取书,照样破坏夜无名的盘算。” 飘渺识海之中的崔元央开始大闹天宫:“姐姐我讨厌这个人,帮我打她!” 飘渺沉默良久,无奈回应:“等人来了再说。” 继而有些奇怪地问夜九幽:“今生见你,表情为什么这么丰富?” 夜九幽愣了愣:“怎么你也问这个问题。笑一笑怎么了,是什么值得问的事吗?” 飘渺道:“当然,因为前世见你,你如果有表情的话,只会是冷酷与杀机。” 夜九幽道:“都这么久了,有点变化很奇怪?” “当然奇怪。”飘渺淡淡道:“因为本质上,我们都不是人。如同刀灵剑灵一样,我们不会有人类的情感和思维……何曾见过会笑会惊会怒的幽垠?” 夜九幽紧紧蹙起了眉头。 飘渺道:“我因接受了转世记忆而诞生人类之情,你又是因为什么?” 夜九幽不语。 好像是很奇怪。 …… 那边赵长河收回了分魂,也和聚在身边的唐晚妆等人分享了与夜九幽的交流所得。 飘渺认为赵长河没法让后宫替他的另一位妻子去涉险,那些女人们自己也不会乐意,但事实证明,赵长河压根都不需要说这个,唐晚妆就先说了:“既是如此,我们立刻备战昆仑。” 皇甫情问:“你是基于什么判断,与她定下的一月之约?” 赵长河道:“对我个人修行的判断,我突破御境二重的时间,应该不需要一个月。” 三娘道:“那你怎么找地方?有思路么?” 赵长河道:“嬴五之前不是让你转达,说后面有事合作?” 三娘叹了口气:“就知道,五哥还以为要拉你干活,其实你早盯着他的活了。” 赵长河:“……” “他此刻应当在西域,我指给你。” 三娘握上赵长河的手共享神识,赵长河再度伸手抵着天穹感知。 嬴五与铁木尔之战也伤得不轻,又苦逼地没三娘那样的双修神术,此刻正躺在一栋富丽堂皇的西域建筑里疗伤呢,突然赵长河的大脸就出现在面前。 嬴五下意识抖了一下,一巴掌抽了过去,却抽了个空,只是虚影。 “这手段可以啊……”嬴五吸着气:“有夏龙渊水平了?” 赵长河摇头:“没有。不过可能差不了太多了。” “还真是你啊……”嬴五骂道:“元三娘这个吃里爬外的,就这么把我大本营卖了?” 赵长河道:“你那大本营对别人很秘密,对我有什么价值吗?我剿马匪?” 嬴五嘿嘿笑了笑:“等你一统河山,你自然会剿马匪。” “你之志也不在马匪啊。”赵长河斜睨着他:“闲话少说,你说后续还要合作,指的是不是昆仑?” 嬴五奇道:“瞧你这凝重的模样……你急着去昆仑送死?” “你这点修行都敢在昆仑折腾来折腾去,我怎么就是送死了?” 嬴五脸上肌肉抽搐了好几下:“妈的,我‘这点修行’,你别找我啊。” 赵长河赔笑:“没,没,五哥最义气了。你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是哪里?” 嬴五道:“你知道我寻找秘境是怎么找的么?” “愿闻其详。” “每一个秘境都是上古天界的一部分,只要拼接完整就是原天界,这大家都知道。我有秘法可以通过已知板块,感应到相邻的另一块在哪里,所以找秘境比别人简单些……也是因为如此,我所知的秘境越多越好,更方便找其他更有价值的。”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要拼图。” “我又没病,整个位界的板块凭我怎么拼?无非是一块一块探索过去,找有价值的,我是响马兄弟会,不是拼儿童积木的好吗?” 赵长河叹了口气:“其实我本来以为你逼格会更高一点的。” 嬴五板着脸看他。 赵长河偏头。 嬴五板脸道:“总之前些日子我找到了一块,但略加探查,发现我自己进不了。” 赵长河闻弦歌知雅意:“里面有很强大的存在。” “对。”嬴五打了个响指:“有强大的上古魔神存在,意味着里面必有造化,无论是宝物还是传承……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当然要打,打不过当然要找外援,这外援舍你其谁?” 赵长河道:“如果你能帮我找到我要去的秘境,那帮你打几个秘境都不是问题。” 嬴五微微一笑:“只要打进我要打的这个,不仅更方便通过这个来感应其他板块,并且既然那里有上古魔神存在,说不定那就是你要找的地方呢?就算不是,那这位魔神身处昆仑这么久,你一样可以问问你需要的线索。” 赵长河叹道:“五哥别忽悠了,我来找你,就是会打的。说吧,什么时候?” “给我三天我伤一好,我们就出发。”嬴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现在有些焦虑我的建议是别急,无论事态多么重要,也要保持足够的冷静。这三天给我,也给你自己。” 第799章 四象大阵,御境二重 赵长河以为自己表现得尚可,无论和九幽还是和嬴五都可以先东拉西扯几句,语气也平静。 但嬴五依然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焦虑。 这种妻子生命悬于别人手中、而自己却一时半会连地方都找不到的感觉,说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嬴五这话是对的,过于焦虑,对自己的突破是反效果不说,还很容易落入别人的陷阱,必须让自己冷静再冷静。但这哪能是说冷静就能冷静下来的呢? 他收回神魂,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才道:“嬴五那边有一个重要的昆仑秘境所在,只要找到,必是大线索,和他约了三天后出发。” 唐晚妆道:“你可以去先见见崔文璟。” 崔家在京有房,崔文璟暂居于此,依然在屋后的清溪看着流水,他一直很喜欢看流水。 见赵长河突然来访,崔文璟有点吃惊。 早朝刚刚和夏迟迟她们说的,这午后赵长河就从漠北到京师了?就算是能飞,赵长河早也在上午就启程了。 这不可能是临时通传而得,只可能是还没有人喊他的时候就先回来了。 “你刚刚打了大胜仗,不在征服之地多玩几天?” “之前乱世榜上出现飘渺的名字,还有上古白虎,我心就不安,伤势一愈就立刻回来了没啥好逗留的。” “如果你不说还有上古白虎的话,老夫可能会更感动一点。” “我为什么要骗你。”赵长河叹了口气:“之前央央都骂,说我好像在和你谈恋爱来着。” 崔文璟一直扳着的脸都被逗出了笑意,旋即又道:“央央修行不够,很难像是朱雀岳红翎她们能够陪你南征北战,相处自然少。加上年纪小,见识不足,大事自然是我与你谈得多些。她与其说是吃自家老爹的醋,还不如说是幽怨你陪她少了……成婚之后,见过几面?” 赵长河正要说什么,崔文璟摆摆手:“当然这不怪你,你确实没时间。本来不要紧,天下哪有打不尽的战事,等到诸事安定了,你自然可以在家中和妻子多多相处。央央一直觉得自己该能帮你什么,像朱雀她们那样可以成为你的左膀右臂,老夫倒是认为真没太大必要,纵使她一点修行都没有,也不影响什么,你这人还是重情的。” 赵长河想说的话都被老丈人说完了,有些尴尬地挠头:“我也是这么认为,央央一直在给自己压力,想要追逐,其实没必要。在我看来她修行的意义还不如说能养颜。” 崔文璟道:“这是对于你俩的感情而言,修行无所谓。但对于自身安危与时代浪潮,修行终究是要跟上的。央央已经很努力了,她为了追上你,奋发突破了秘藏,在这个年纪已是旷古烁今。可惜转头一看,遍地魔神,终究连个自保之力都没有。” 崔文璟这话其实也有几分在为自己喟叹。 现在别说央央跟不上连他都快跟不上了。 玉虚至今伤势未愈,厉神通又重伤而归,博额铁木尔海平澜王道宁等人死后,旧日天榜已成过去,成为旧时代的印记。 就像他们世家一样。 也像眼前的流水。 赵长河道:“岳父放心,我很快就会把央央救回来。” 崔文璟微微一笑:“我想说的反而是,如果事不可为,以保你自己的安危为重。” “哈?”赵长河目瞪口呆。 崔文璟的目光终于从流水上收回,看了赵长河一眼:“你之安危,关系重大。切不可再像当年草莽之时,不顾一切去拼了。” 赵长河沉默片刻,低声道:“那就不是我了。” 崔文璟道:“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这么说只是告诉你我的态度。事可为则为之,不可为,我不会怪你,尽力就行。” 赵长河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他知道老崔这么说是有意给自己降些压力,但这话没必要回应,无论如何自己也做不出来的。 想了想,竟然回应了这么一句:“你不想参与么?” 崔文璟倒被问愣了一下:“我未曾破御,在御境一重的战局之中或许尚有点意义,对于九幽和飘渺这样明显属于顶尖的魔神,未曾破御和蚂蚁没什么区别,参与也没用。” 赵长河看了看崔文璟鬓角的白发,斟酌道:“其实岳父不老,今年都不到五十。这个年纪对于玄关来说是老的,但对于御境层面完全还是壮年。只要心气仍在,当今之世,破御真的不难。只是不知道为何,自从上次受伤之后,感觉岳父失去了继续突破的心气似的。是因为卧床两月让你感觉到了自己的老态?” 崔文璟继续看向流水,低声道:“算一部分原因吧,更关键的其实在你们的新政。” “……”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与陛下这样的,很难理解我与老杨他们这种一辈子理念崩塌的迷茫。”崔文璟叹了口气:“就比如……以前我只为家族而努力,无论是修行还是别的事情……但既然世家已经不符合需求,那我确实不知道为了什么而修行。” 赵长河奇道:“修行难道不是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的话,我为什么会喜欢修行呢?” 赵长河愕然。 崔文璟笑笑:“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武学,真正喜欢的从来都是经纶济世之学。只不过是没有实力无法在这个世道立足,做个空谈书生没什么用,才必须练武罢了。” 赵长河也笑了:“练着练着练到了天榜。” 崔文璟奇道:“你对我这说法倒是接受得快,以前和别人说起,别人几乎无法理解。” “你女婿接受什么都很快。” “……”崔文璟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当然现在说这个没用,不为了家族,也可以只为了儿孙不受欺辱。搞不过九幽和飘渺至少该搞得过其他御境?” “不错。” 崔文璟理所当然地伸出手:“那就拿来。” 赵长河老实地摸出几粒从长生天秘境找到的药物:“这个对你的状况有用。” “就知道,罗里吧嗦的,没以前爽利。”崔文璟把药笼进袖子:“去吧。能不能参与得上,我没把握,反正尽力。” “老狐狸。”赵长河嘀咕了一句,转身走了,此前颇为压抑的心情却轻松了很多很多。 回到宫中的时候,此前不在的夏迟迟和岳红翎都同时到了。 见赵长河回来之后明显神色平静了很多,众人都吁了口气——有些话她们作为“情敌”都不好说,只有崔文璟能说,果然崔文璟永远如此靠谱。 赵长河还有心思先问岳红翎:“白虎典籍看得如何?” 岳红翎看了夏迟迟一眼,夏迟迟板着脸不说话。两人都发现每次自己两人一起出现的时候都不是吵架氛围,于是每次都没吵起来,也是个奇奇怪怪的缘法。 岳红翎便转开目光,直接道:“确实合适我练,对我是个很有益的补充。嗯……金系的修行也与我相合,终究一辈子练剑的……” 夏迟迟嘟囔了一句什么,谁都听不清。其实夏迟迟自己也知道,自己国事操劳,不可能再像早年那样身兼二系了,能把青龙一系整明白就不错了,白虎这系早晚必须转给别人的……可惜了自己之前行走江湖还是戴的白虎面具呢嘤嘤嘤。 但从来就没想过,转给的对象是岳红翎啊。 这土女人还真的敢接…… 算了,当她吃朕剩下的。 夏迟迟在那腹诽,三娘和皇甫情就没她那么多想法了,三娘便道:“既是如此,我们是不是可以排演一下四象大阵?” 皇甫情有些犹豫:“哪种?” 众人知道她的意思。四象大阵分两种,一种是仅有四象自己,另一种属于上古绝阵,是有夜帝居中主导的真四象大阵。理论上当然是后者更强许多,也更适合她们此刻的练法,但关键在于,现在大家的敌人之一好像是夜帝。 不说传出去教众们会不会傻眼的问题,单说以夜帝之阵打夜帝,是否会产生玉虚打道尊那种现象,反而无用? 赵长河很平静:“两阵都练,主打真四象阵,另一个当作副阵,有时候我不在可以用。其实顾虑这些没意义的,就算去掉了居中的夜帝,她该破也一样破。” 众人对视一眼,都道:“你……这是和夜帝到底有多熟啊?” 赵长河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就当我是她传承,问题也不算很大。换句话说,我继任夜帝是她想看见的结果,当初情儿纠结过我的改动后的夜帝之意还算不算夜帝,其实根本不需要纠结,因为夜帝自己认。” 皇甫情:“……” “如果说其中有什么属于她预计之外的偏差的话,那就是四象全成我的枕边人了……” 除尚未把自己当白虎的岳红翎之外,其他三个全偏过了脑袋,表情不是羞恼,居然是想笑。 因为确实很好笑……如果夜帝对于赵长河继任这种事是有什么想法在里面的,那她肯定没计划过全成了赵长河老婆。下属尊者和老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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