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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 崔元央出现在面前,淡漠的眼中尽是怒火:“夜无名……” “哈……哈哈哈哈……”夜九幽在旁边差点没笑破了肚子:“我的姐姐我沉眠清河那一刻,你难道就没想过,就是为了今天?” 荒殃的死活,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瞎子微微一笑:“想过。” 夜九幽笑容僵了僵,就听瞎子续道:“你唤醒飘渺,得罪的不是我,是赵长河。因为他的妻子是崔元央,不是飘渺。如果之前赵长河与你没有解不开的仇,那现在有了……” 她顿了顿,露出妩媚的笑意:“我们遵循天道的设定,跳不出既定的框,但赵长河可以。我杀不了你们,赵长河可以……我很期待看见那一天。” “血染清河夜未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九幽冷冷道:“你知道这些,却没有提示赵长河,他如果要怪,恐怕你也逃不过。” 瞎子沉默片刻:“那又如何?” “铛铛铛!”姐妹俩在说话,飘渺不言不语,连着向瞎子劈出了数剑,都被轻易挡开。她的眼眸终于露出了惊异之色:“你的修行……” 瞎子微微一笑:“你刚醒,这身躯也没多强,打不过我的。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恢复恢复……” 她做了个抹自己脖子的动作,平静地道:“本座……等着你来杀。” 夜九幽扯了扯飘渺的衣袖:“姐姐莫急,跟我回昆仑,有好东西给你……” 飘渺也不多言,随着夜九幽转身离去。 下方李伯平莫名其妙死了荒殃,全军士气大失,很快率众退回潼关。这边崔文璟女儿莫名其妙没了,同样军无战心,双方拉锯了十天的攻防宣告终结。 瞎子静静地飘浮在虚空,远方传来鸡啼,凌晨的第一抹天光出现在天边。 她特意去探了眼赵长河的状况,赵长河正在双修疗伤之中,也不知道何时能够恢复。 至于修行……赵长河岳红翎原本虽然开始向御境二重锤炼,但积累还差许多,修行不够到位。也不知道在长生天秘境的加持之下,后续是不是能够加快几分。 如果不能加快,以现在的实力,打打长生天神就算了,要打九幽飘渺可还差得远。 或者是……如果你要弄死那妖女…… 瞎子自嘲地笑了一下,身形瞬间不见。 第788章 因果再探 赵长河当然不可能知道远在函谷发生的事情,他的眼睛看不到那么远。 和岳红翎双修之后伤势略复,赵长河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醒来之时岳红翎在睡觉,可不是被冲晕了,而是因为这一战加上双修对她有所感触,在沉眠入定呢……赵长河便也不去打扰,感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伤势是没大好,但修行上限却在增长。 战斗历来是最锤炼人的,尤其他这种练血煞的,即使已经脱离了养煞升级的层面,这种大战之下依然是能够得到很强的进益。而此地是长生天神打磨给自己复苏之用,构建了很完整的聚灵阵法,周边磅礴无匹的信仰之力构建而成的能量此刻无主,别人用不了,可他修了气脉之书后调用十分方便,和泡什么灵泉没有区别。 区区这一次双修疗伤,他得到的好处大得就不可估量,岳红翎索性都入定去了。 此地还可以继续修炼一段时间,让三娘都一起来,把此地积累的信仰能量吸收了再说…… 取出新得的真幻之书琢磨了一下,很意外的是瞎子依然没有出现……按理每次得到天书,她的反馈都较为明显,这次居然如此沉寂,让赵长河有点不习惯。试着喊了两声,没有回应……赵长河也没纠结,直接看书。 这一页真幻之书……严格来说叫有与无,真要论虚玄程度,其实未必就高于之前那页因果之书。但由于结合了气脉那一页、又有瞎子稍加指点,让你至少能看见一条因果线……即使看见了也做不到什么、甚至未必看得出那代表什么因果,好歹有东西“可见”。只要可见,让人感觉就踏实不少,觉得是早晚有一天能抓住的。 这本身就是“有”带来的意义,让人可见、可认知。 这一页有与无,则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根本没有东西可以看见,更别指望像早前那几页一样有什么VR场面给你演示,主打一个抽象。 有与无,这个命题首先依托于定义。好比此时空荡荡的口袋,问里面有没有东西,那首先要确定这个“东西”的定义,“东西”指什么?钱财物品是没有的,但有空气、有灰尘、有尚未被认知与观察到的微粒。不做好定义就说有与无,那能杠到地老天荒的。 此刻这页书里,你要说有没有一个肚兜,那是肯定无的。那么有什么?有法则。 以此类推,这个法则指向的有与无,必须是指一个明确定义的目标,比如具体时间具体地点里的一把龙雀,在这里就是有,不在这里就是无。不在这里却能被看见,那叫幻;在这里却看不见,那叫隐。 有与无的转换不太可能修习,至少不是现在的水平能够修习。现在这种水平能够从中得到的最多只能是真与幻、虚与实的体验。就连瞎子都不敢把这页叫做有无之书,只敢称之为真幻之书。 这种东西也无怪乎长生天神抱着那么久都学不到什么,烈也直接丢了,“不合我的路子”。 但若是对于波旬,这页天书至少可以让他很轻松地把幻术推得登峰造极……只是有点大炮打蚊子的意思了,这种神物只用来修幻术…… 不知道对于瞎子和九幽来说,能让她们得到什么……比如会不会无中生有地让瞎子拥有身躯?这不是没可能的,理论上说,只要是可被这天道之下定义的东西,依托这页天书就应该可以无中生有,那才配称法则……也可能是整个世界形成的最核心一页。 赵长河同样不想拿这东西来学什么幻术,最多学破幻。 他更想学的是虚与实。虚实与真幻的概念并不一样,但本质类似,需要的前提是勘真,看破本质的能力。 就比如……赵长河功聚双目,认真看了一眼自己与岳红翎的因果线。 因果这东西,存不存在?它必然是存在的。但它是看不见的,是虚的概念,但既然存在,它就可以呈现为实。 结合望气术看的因果,只能看见有线条相关,是无法确定这些线条代表了什么的。但这一刻结合这一页天书,赵长河可以清晰地辨认出自己和岳红翎之间的线条的实际概念。 起始的那一点,那是恩。 岳红翎救了自己的恩情,是诸果之因,双方一切缘法的开端。 这个开端之下,原本会散开很多线条,比如有可能存在的师徒线,他曾经想要向岳红翎习武,但这条线已经断了。延续的线是崇慕,“那就是我心中的江湖”“我也要成为这样的人”,这一条线接续于恩义之后,伴随着另一条男人对美女的天然欲望夹杂在其中,螺旋组合,成为一条越来越粗的线。 这条线在北邙压寨夫人那一刻结出了新的果……赵长河脸有点红,因为他发现了,在那时候自己对红翎已经是爱意。原来那时候就已经爱上人家了……不是这样明白地看见,那是真不敢认的。 而一因影响诸果,比如自己身上原本会存在的“山匪”“作恶”这类的可能性,直接被岳红翎的恩义与爱慕之因尽数斩断,明明身处匪窝里,却走向了连最初晚妆都吃惊的侠客之路,皆源于此。 一切因果,呈现分明。 虚的概念化为实际呈现,了然尽收眼底。 这是追溯前因,相对简单……再往后看未来的话,就不再是收束后的线了,再度开始分支。 可以看见最粗壮最顺畅的一条线是白首同心、儿孙满堂。这是双方的情义和性格走到如今最可能的结果,那类“变心”“抛弃”之类的线根本不存在,这让赵长河对自己很是满意。 但同样有if分支,比如双方都有横死的可能、还有很奇怪的隔绝不能相见的可能。这很正常,自己这些刀头舔血的人死亡有什么稀奇的,刚昨天还差点死了呢……最可能的结局也只不过是可能性的一种,是否能成为事实还得靠自己的努力去实现,这才对。 只不过如果有玩弄此道的人稍加拨弄,是否会走向不想看见的结局,谁也未知。 可以看见就好……至少谁也无法悄悄拨弄自己与红翎的命运走向。 不过单论和红翎的关系,其实也相对简单,看穿不奇怪。还有更复杂的,比如……赵长河试了一下,不看自己和岳红翎相关,单独说自己的未来……结果线条万万千千模模糊糊,捋不清了,没那能力。 正如瞎子所言,她都看不清她自己的果……能做到这一步的,不知道该是怎样的级别。 其实赵长河觉得如果看自己和瞎子的因果,也不可能像看红翎这么简单明了,大家关系复杂多了,多半会杂乱得自己捋不清,不知道瞎子能不能捋清。 总之能看穿因果不仅是心中有底,其实这东西可以应用在武学上的…… 既能斩气脉,自然也能断因果。 这将是自己下一刀的研究方向,感觉对央央那种转世的情况有利,也对自己和老薛他们有可能埋着被烈夺舍的情况有利……研究到顶的话,说不定有可能杀人于无形,把他存在的因都抹了,是不是直接死亡? 终究伤势未愈,研究到了这一步开始头昏脑涨。赵长河长长吁了口气,摇了摇头收起天书,起身离开秘境。 要做的事还很多呢也不能自顾在这琢磨武学,比如厉神通的伤就等着自己恢复一定力气之后去给人家再治一轮。 …… 原本厉神通昏迷,赵长河自己也没力了,只能先交给血神教众照顾,替他敷药包扎。结果出去一问,薛苍海说厉神通已经走了。 “走了?”赵长河奇道:“怎么可能,那么重的伤……” “司徒笑过来带他师父走的,说是带回宗门秘地去,对这种伤势比此地更有作用。另外灵族那边也近,找灵族要一些气血相关的宝物也比这里的东西更对症。” “话是有理,但谁能告诉我司徒笑怎么一晚上就到这了,他也会飞?” 薛苍海看了他半天,无奈道:“我的圣子大爷,您这洞房已经第三天早上了。” 赵长河:“……” 自己研究天书最多也就小片刻,也就是说之前睡了两天半呢? 血神教众们是很服气的,赵长河屠神弑魔的成就对男人们来说都没有这个冲击性大。一炮能打两天半,这是什么实力?虽然血神教核心教众和神煌宗一样,对女人没啥兴趣,不代表不崇拜男人的能力对吧…… “咳。”薛苍海干咳两声,努力表现自己说的是正事儿:“圣子之前通传草原的,让他们前来圣山觐见,目前已经有漠东的一些小部族前来跪拜——哦,就是我们之前行军时沿途被真幻之术遮蔽的那些部落,精锐已经被我们神罚轰得七零八落,不来也不行。” 赵长河也厚着老脸顺着下台:“这个等会说,我想知道司徒笑临走有没有什么交代。” “只说让你有空去巴蜀,自己没空就派个靠谱的人,比如唐晚妆之类的去接收。”薛苍海神色不太好看:“言下之意,还是不太喜欢四象教和我们血神教的,大概信不过我们能管好巴蜀。” 赵长河倒不在意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他们背后有没有神魔,需要我们帮忙处理的那种。厉神通现在这样,我担心他们要出事。” “这个没说,没说应该就是没有。”薛苍海道:“并不是每个传承背后都藏了个没死的神魔,就好比四象教,说是有个夜帝,现在看来也早死球了。” 这例子举得瞎瞎不来抽你脸都算她心情好。不过道理倒也没错,并非每个强大的传承背后都一定会有个没死的神魔,死挺了的还是不少的。 最典型的应当是老夏,虽然他背后有瞎子的影子,但他的传承可不是瞎子的,崛起过程中获得的一系列奇遇背后应该都是无主的。按照神煌宗那种主打锻体的传承来看,原主在天崩地陷之中死挺的几率更是远大于侧重神魂的,只不过原主会不会像是烈一样因为某种情况复苏,这就谁也不知道了。 其实剑皇至今都还躺陵墓里,也与这个锻体的区别有关。近期这样神魔觉醒的天地大潮他都没赶上趟,因为主要侧重剑体。不像瞎子,连身躯都可以抛弃,拿天书当躯体都无所谓。 赵长河觉得这次岳红翎还是有点想走,与以前想去浪迹天涯不同,这次岳红翎有明确目的地,就是想去剑皇之陵看一眼。 她此刻的修行,如果要去倒还真不一定要缠着赵长河一起去……到时候看看大伙的时间再安排,这事情也确实该提上日程了,否则一直都是个定时炸弹埋在那里。 反正既然神煌宗表示没神魔要揍,赵长河倒也放下担忧,这边事情办完了过去探望就行。便接上了前一个话题:“你说漠东部族已经来跪拜了,那其他区域呢?” “其他区域也有来的,但诚意差了许多,比如漠东这些都带了牛羊财宝的,其他那些就来了个使者表示臣服,这有啥用啊,都是江湖上混的,当我们傻呀。” “当然还是以为我们管不着。”赵长河问道:“朱雀尊者这两天有消息没?” “……你还叫她朱雀尊者?” “替你叫的,免得乱叫害你挨打。” “……真是谢谢了。”薛苍海笼手道:“尊者暂时没消息,倒是皇甫老将军那边有使者来报,说他们已经打破王庭,尽俘其众,现在正在满天下犁庭扫穴,主要是寻找秃鹫部之类大部族的下落,已经被他屠了两个部族了,但暂时没找到秃鹫部去哪了。我说,皇甫永先也够狠的啊,他这犁一遍,草原想要恢复元气都得有个二三十年吧。” “怎么听你的语气有点羡慕的样子……你不怕烈夺舍了?” “说老实话,血神现世的那一刻,我怕极了,因为我知道如果他要夺我的舍,随随便便就夺了,我等于是替他准备好了的容器……这种感觉很让人惊悚,但让我像老孙那样放弃吧,却又不甘……终究练这玩意都练到秘藏了,又放弃……” 赵长河很理解薛苍海的纠结,自己早就知道血煞之力有问题,当初不也只能练下去么……而自己当初“血煞不精”,掉头还容易,薛苍海这专精血煞都练到秘藏了,要掉头也难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我觉得烈应该还好,他的心思不像在这……”赵长河想了想:“你先练着吧,等我下次和他接触之后看看再说。” “行。”薛苍海笑了一下:“我们现在说白了都是跟你混的……看你指路就是。” “秃鹫部到哪了,我倒是知道的。”赵长河拍拍他的肩膀:“你歇着吧,我去去就来。” 薛苍海:“?” 刚想问时,赵长河已经消失不见。 这身法是越发诡异了,薛苍海揉了半天眼睛,愣是看不出赵长河的行动轨迹,到底从哪消失的。 御风、御光、神降……叶无踪的身法、雪枭的身法……旁通的东西越多,随着修行和见识的增长,自我的发挥与运用就越多,现在赵长河的身法早已随心所欲。连九幽都没捕捉到他那一刹的分光掠影,何况薛苍海。 赵长河现在也越来越理解夏龙渊……在没有形成自己的独特武学之时,总在想着当有了属于自己武学的时候应该怎么喊个好听的名字,可当有了之后,压根懒得想名字。如果没打算传承给后人,也没有刻意起名的必要性了。 他的方向是一路向西北……如今征服神山、尽揽其妙,草原的信仰之力的走向与气脉流转变化尽收眼底。赵长河可以察觉哪里有信仰之力不依不饶地依旧投入长生天里,还可以察觉哪些正在消退,甚至可以察觉一部分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其中有一部分本来就在自己身上的信仰,那显然只有可能是来自皇甫情的军队,那是四象教的夜帝信仰。 比较特别的是,作为朱雀尊者的皇甫情自己不信…… 谁信仰那货啊,自己在外面打生打死的,结果自己转头刚走,那货就洞房去了。 你们好歹等我走远点啊!气死人了。 皇甫情气鼓鼓地在军帐之中摊着地图,也无心骂男人,秀眉皱得紧紧。皇甫绍宗等将领坐在一边鸦雀无声,人人都有些尴尬。 没有了赵长河指路之后,他们出来扫荡了三天都没找到半个部族,思思的驯鹰师在这也没起到作用,也不知道是游牧转移了呢还是又陷入了幻景。 更尴尬的是大家士气没了,打破狼居胥山,从上到下都有懈怠之意,尼玛的庆功宴都还没开呢,就跑出来犁庭扫穴,扫得到人也就罢了,几天没收获那气儿自然也就散了。以至于皇甫情召集众将商议下一步的动向,半天都没人应答。 皇甫情皱着眉头,抬首看了一眼,凤目含煞:“怎么着,都哑巴了?之前行军的时候不是一个两个嘴巴都很能说,都想给本帅当家做主?” “那个……”众将赔笑:“那是以前我们不懂事,既知大帅算无遗策,我们自然不敢再多置喙。” “少来这套。”皇甫情目视亲弟弟:“你呢?也哑巴了?” 皇甫绍宗只能道:“父亲的使者消息,他们也找不到秃鹫部……我估摸着,秃鹫部既名秃鹫,应该在转移与侦察方面有过人之处。” “秃鹫更明白的标志是食腐。”皇甫情冷笑:“我们要找的不仅是秃鹫部,而是找到了秃鹫猎牙,就大有可能找到铁木尔。因为秃鹫猎牙比我们更想找到铁木尔,并且他比我们有经验。如果本帅所料不差,他们此刻可能都接触了。” 众将不语,心中认同主帅的判断。但有什么办法呢,大家也不是没带俘虏出来帮忙啊,还是神殿重要萨满呢,他们都找不到,我们有什么主意? 皇甫情瞥了眼帐中枯坐的萨满们,冷笑。他们真是找不到呢,还是在怠工,可不好说。 但如果能够不需要他们也能找到,并且打出一个漂亮的歼灭战,基本可以说,从方方面面上草原的人心都定了。 可惜主帅大人不得不承认,单靠自己短期内办不成……漠北实在太大了,巴图派来的带路党只是知道通往圣山和王庭的路罢了,其他地方又能知道多少?此前如有神助的各种战争判断,那是真有神助,他叫赵长河。 “气人。”皇甫情暗自磨着贝齿:“就那么饿嘛,一停下来就非要洞房……帮我把事做了,难道我不能陪你?有本事你现在过来,我在帅帐陪……” 正这么想着,眼前人影一晃,赵长河出现在帐中。 皇甫情:“……” 第789章 饮马瀚海 “哟,开会呐?”赵长河笑眯眯地凑到皇甫情身边看地图:“是找到秃鹫猎牙的主力,正在商量怎么打吗?” 帐中众将都偏过了脑袋,倒是那些枯坐的神殿萨满很快匍匐于地,都在叩首。 那拎着天神的脑袋走向祭坛的身影,给他们心理阴影太大了。 皇甫情看他们那模样,牙磨得更厉害了,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这天寒地冻的,赵王新婚燕尔,怎么不在被窝里多躺三天呢?” 其实说天寒地冻也还好,虽然现在颇有倒春寒的意思,只要不下雨,习武的汉子们都属于连冷意都感觉不到的,皇甫情堂堂御境还是修火的,就更行了。只不过这话里加上了新婚燕尔和被窝,那酸味儿就快把帅帐都要腐蚀了似的,太酸了。 大家的脑袋偏得更歪了,皇甫绍宗甚至很想笑。 从小都没想过那风风火火的姐姐还有这样的时刻。单从这一点来说,皇甫绍宗很想去见见神交已久的吴侯唐不器,大家交流一下从小被揍到大的心得,忆苦思甜嘛。 赵长河腆着脸道:“老夫掐指一算,这边即将开战,特来帮大帅……” “老夫,你是什么老夫?”皇甫情语气凉凉:“是和别人老妻相对的那种老夫吗!老得都要掉牙了还结婚,从未见过如此厚颜……” “我们也结婚。”赵长河只用了五个字就把大帅击沉了。 “……厚颜倒也知耻。”大帅眼睛无意识地到处飘,一眼瞟到了正在偷笑的弟弟,跳脚大怒:“叫你们出主意,百无一用!喝茶磕起瓜子来,比京师老头还熟练!都给本帅出去,本帅要和赵王密议军情!” 大帅脸皮子挂不住了,众将一哄而散。 还说别人老掉牙了还结婚,你不老?一听结婚那脸上的光彩就像溢出来一样,白里透红的,啧。 军帐之中瞬间空空如也,一地瓜皮。 皇甫情梗着脖子,目不斜视地看着一摇一晃的帐幕:“什么时候结?” 赵长河道:“随时啊……话说老将军在的,我们怎么也得让老将军主持吧。” 那倒是的……皇甫情脸色红润,依然目不斜视:“这太后的身份……” “你用朱雀身份,反正都是要盖个盖头的……能交代过去不就行了,谁敢到处宣传朱雀就是太后的,揍他。” “有人私记野史笔记怎么办?” “那种野史谁管啊,满天下的XX秘史,各朝各代都有,谁当回事啦……” 其实现在如果去京中搜索说不定已经都有赵王秘史流传,说秽乱宫闱、太后皇帝共侍啥的……所以说各朝各代的XX秘史太多了,导致这里的真事也没人当真了是吗?现在的世人或许还有可能脑补当真,毕竟大家是真知道……越是往后流传就越没人当真了。 真是谢谢历代小作文写手了。 皇甫情那脸上仿佛要掐出水来:“我要在唐晚妆之前。” 赵长河不说话了。 皇甫情倒也没有强迫他回答这句,反正这太后身份确实不合适回京结,就在军中结的话勉强可以意思意思,那就打完仗就行,唐晚妆还想抢前面? 哼哼。 那臭徒弟就更是慢慢等着去吧。老娘帮你做皇帝的打江山,先用用你男人怎么了? 皇甫情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面上依然绷着道:“说正事儿,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我感觉你的伤并没有好利索,不再休养休养?” 赵长河见她站在帅案边看地图的样子,披风软甲,实在帅得爆炸,看得心中痒痒的。 见左右无人,便从后面抱住了大帅的腰肢,下巴挂在她肩膀上,一起看桌上的地图:“都说我掐指一算知道你遇上麻烦了,当然要来帮帮。” “没有麻烦,那么艰难的大战都打赢了,现在不过扫点尾巴,哪来的麻烦?真当本帅离了你不能打仗?”皇甫情挣了一下,梗着脖子道:“放手,军帐之中,像什么话?” 其实挣得有气无力,皇甫情心中可喜欢他这样拥着一起看图的样子了,特别亲密温馨。尤其是他真能在自己最头疼的时候出现在军帐,那心情可好了,恨不得和他腻在一起。 赶走众将,哪里是因为脸上挂不住,分明是想和情郎独处而已。反正商议的事情那些废物也帮不上忙,杵那儿干嘛? 赵长河哪能感受不到她那点小傲娇,便笑:“那我放手啦。” “你敢?那么多人面前抱岳红翎都敢抱,抱我一下怎么了?” 赵长河差点笑出声来:“遇上什么情况了?” 皇甫情噘着嘴,低头继续看图:“找不到秃鹫猎牙……我的神识感知也远得很,没感知到应该就是不在范围。但漠北这么大,就算张开神识去扫描,也得挑一个方向扫过去,我召集众将就是和大家研究一下哪个方向最有可能,结果全是废物,半点意见都没有,感觉一个个都想回圣山开庆功宴的样子。” 赵长河笑道:“也正常,本来都以为结束了,谁知道又要打,连个好觉都没睡……我们要做的还是速战速决,再拖下去大家更不想打。” 皇甫情道:“所以我才着急啊!话说回来了,忽然觉得你来不来也没什么用处,论起神识感知的范围,你还不如我呢。” 赵长河道:“确实,好像我来这也没什么用?战争上的判断,我更不如大帅。” 皇甫情哼哼道:“还行,小河子来了,好歹可以给本帅提供情绪价值……诶诶,手别乱摸!” 大帅的软甲再软那也是甲,触感都是硬的。小河子本来在抚摸小腹,摸着摸着就往下摸腿去了。 皇甫情气道:“你是来提供情绪价值的,不是让你给我捣乱的!我在考虑军情呢,别碍事。” 赵长河道:“那如果小河子能给大帅提供军情参考,大帅怎么奖励?” 皇甫情眼波流转,咬着下唇:“你要真知道,想怎么荒唐我也认了,什么荒唐的事情没陪你玩过……诶等等,” 赵长河悄悄解开她战甲下摆,撩起披风,抱着腰肢往后一拉,大帅就下意识伏在桌上,气得回首:“你还没说呢……” “可是大帅这副英姿实在太撩人了……你知道嘛,这一路行军我天天都在咽口水。” 皇甫情哭笑不得:“那你前些日子还挺能装啊。” “因为前些日子军情紧张,谁敢乱来……” “那现在呢?难道没有军情?” “因为他们在距离我们五六百里的位置……由于我们的七日通牒,此时极为紧张地在戒备。我们大可慢慢去,在第七日的时候,他们认为我们大家都在圣山开会,是最懈怠之时,那时候我们突然出现,一战可定。” 皇甫情愣了愣:“道理是这样,可你怎么对他们的动向把握得这么清楚?” “我是你相公啊。” “诶诶……该死的,这是中军帅帐,你真脱!嘶……” 大帅趴在帅案之上,纤手还握着拳,战甲未脱,披风如火。下方却被悄悄褪到腿弯,敌军挺进丘陵。 皇甫情紧张地看着帐门,总感觉这厮让自己做主帅是不是早就盘算着这么一个场景,实在太过羞耻。但大魔女心中却又有点刺激之意,循规蹈矩的男人她真没那么喜欢…… “你就真不怕……被人闯进来看了……”大帅媚眼如丝地迎着冲击,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哼唧唧地抱怨。 “放心好了,别的不会,凝固隔绝周遭之气,让帐篷谁都无法靠近,这还是办得到的……而且你我的声音其实不会传出去。” 军帐之中终于响起了压抑着的呻吟,帐外果然没人听得见。 皇甫绍宗等人聚在营地中央吃饭,都在低声议论到底怎么寻找秃鹫部的事情,时不时转头看向帅帐的方向,都在寻思这事挺难的,恐怕大帅和赵王的密议也议不出什么名堂吧,你看都这么久了,饭也不吃…… 根本就没有人敢想,那么威严肃杀的朱雀尊者竟然肯在军帐做这种事儿…… 半个时辰之后,大帅甲胄齐整、英姿飒爽地踏出帐外:“都吃完了没?准备出征。” 皇甫绍宗傻了:“大帅,您吃了嘛?” “赵王带了干粮,吃够了。”皇甫情一本正经:“秃鹫部所在,经我与赵王多方推演,已经有了定论,整军出发便是。” “哪里?” “北部,瀚海。” …… 瀚海,和苗疆洱海一样,说是海,其实是大湖。更早被称为北海,现世叫贝加尔湖,是足够部落繁衍的超大淡水湖。 只不过气候严寒,真能在这里常驻的部落极少,周遭地广人稀,几乎没有人烟。 此刻的瀚海南部,秃鹫部正在一处湖湾驻扎,凛冽的湖风刮来,部落许多老弱妇孺瑟瑟发抖地躲在漏风的帐中烤火。 别说老弱了,许多壮年精锐都有些顶不住。 他们不同于补给完备的汉军行伍,战场之中临时跑路、临时回部落组织大撤退,许多东西携带不了。就像是当初被铁木尔赶走的巴图,缩在荒漠里要不是得到三娘联系上嬴五支援,差点全死光。他们比巴图好点,好歹是主动撤离的,但好得有限,起码是来不及携带牛羊,资源很是缺乏。 但大家倒也知道,汉军不会在这里太久的,肯定要班师回朝。一旦走了,其他部族又在这一战中死伤惨重,这偌大的草原便是他们早有准备的秃鹫部的天下。 届时席卷南下,建立起全新的秃鹫王庭是完全可以预见的事。 这便是食腐的秃鹫啄食着金帐王庭的尸体崛起。 其实秃鹫部躲藏的位置还有几个可选,之所以选择瀚海,是因为秃鹫猎牙可以确定铁木尔会躲在瀚海。 海底应该有一个秘境,是铁木尔早年崛起的地方,他必须在铁木尔伤愈之前先找出来杀了,否则铁木尔伤愈的话,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可惜茫茫瀚海这么大,一个秘境确实很难找。秃鹫部又要防备汉军,又要搜寻秘境,短时间内没找出来。 秃鹫猎牙倒也不急,众所周知到了这种层面上的伤是真没那么容易好的,君不见长生天神在海外受了重伤直到现在几个月了都没好干净;博额在太庙一战受伤,后续都成了半个边缘人。这也是汉军决定北伐的主因。铁木尔这一次的伤绝对不比他们轻,没几个月是好不了的。 那就慢慢找,等汉军回去就好做事了…… 赵长河那厮放话说七日之内让所有部族去圣山朝拜……且不说远处部族来不来得及、这命令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反正征服者就是有资格说出强人所难的话。对秃鹫猎牙来说,这时间意味着一个节点——这次朝拜之后,汉军主力必撤,不可能全员在漠北长久吃沙的。 留下来的最多一支数千人轻骑,扶持巴图这类投效者建立一个或多个附庸国,让他们弄死“胆敢不来朝拜的”部族,让草原各族自己再征伐消耗一轮,从此百年回不了元气,就是中土王朝能做到最大的战略意义了。 所以最危险的其实就是朝拜前这几天,熬过去之后面对的对手就只剩巴图那些人了…… 秃鹫猎牙放出自己部族的秃鹫,也不敢靠近圣山方向,只在自己数百里内领空巡逻,六七天过去了,没什么动静。 漠北这么大,又不像圣山和王庭有那么明确的目标,对方想找自己也确实不知道怎么找,秃鹫猎牙代入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办法。 到了第七天,连带着秃鹫猎牙本人在内,原本紧张兮兮的巡逻兵马都松了口气。这时间赵长河皇甫情那帮人只可能在圣山上主持他们的觐见大典呢,怎么可能突然到这鸟不拉屎的瀚海。 巡逻斥候们都全回来烤火了,太冷了谁受得了啊。 “早就说了,赵长河也不是神,他们真实实力其实是比不过长生天的……这次让他们侥幸成功,实是长生天受伤的结果,他们不过捡了漏,非英雄也!” “就是……其实这时候他们自己也伤着呢吧,有本事真来,看爷爷不把他们全给剁了。” “怎么可能,前几天老子就说了,都没必要紧张兮兮的戒备,换了你我打破圣山,早就犒劳三军分钱分女人,光是玩圣山上那些侍奉天神的虔诚女萨满,都足够玩个七天七夜的,谁还出来喝风?” “你这话可对长生天太不敬了……” “死都死了,还敬个屁。那些女萨满皮肤粗糙,没什么意思,等我们再统草原,打破入关,中原的娘们儿细皮嫩肉的才得劲儿……大汗你说是吧!” 秃鹫猎牙喝着酒,虽然没参与部属们的吹嘘,脸上倒也挂着笑意。 他也是这么想的。 只要找到铁木尔,从他身上得到他的金狼功法,自己也能冲一冲御境,也能试一试取代长生天。 而赵长河与朱雀玄武这些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能长期在俗世浮沉,他们早晚会去做一个神灵该做的事,比如天界。那时人间如何? 正喧闹间,外面跌跌撞撞跑来一个斥候:“大汗,大汗!敌袭,敌……” “嗖!”一支长箭不知从哪里飞来,将报信的斥候钉在了帐篷之前。 全员色变,秃鹫猎牙霍然起身,就听见如雷的马蹄声瞬间接近,外面已经传来了己方人马的惨叫声,火光映红了天际。 “这是怎么回事!”秃鹫猎牙持矛冲了出去,就见皇甫情马踏营帐,率众冲阵而来。 “铛!”秃鹫猎牙持矛架了一下,被恐怖的冲击力冲得倒退了十几步,撞在身后的下属身上才勉强站稳。 眼前就出现了赵长河的大脸:“秃鹫可汗,好久不见。” 看着这个曾经在阵中连接自己一矛都吃力的年轻人,秃鹫猎牙不可置信。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怎么在他自己定的七日觐见之期莫名其妙出现在这的,秃鹫猎牙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 最想不明白的还是这个:“你大军怎么可能突然出现的……我的秃鹫根本没有报信。” “真幻之术,长生天神可以用,我赵长河不能用?”赵长河笑眯眯地一刀劈了过去:“虽然我还无法应用在大军上,但骗骗秃鹫这种低智禽类还是问题不大的。” “铛!”秃鹫猎牙架住赵长河这一刀,心中微动这一刀比皇甫情的枪可弱了太多,赵长河显然伤势未愈,现在最多和自己旗鼓相当。他猛地大喝:“赵长河,偷袭算什么好汉,你有本事就与本汗单打独斗!” “哈……”赵长河笑了起来:“虽然你这话很傻逼,但其实也可以……当年秃鹫可汗给在下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在下也想看看,今日你我之战如何。” 秃鹫猎牙狂喜。这赵长河是被连番的胜利迷了眼吗?真敢来单挑,要是自己能阵前生擒了他,岂不是一切翻转? “那赵王注意了!”含着秃鹫猎牙毕生功力的一矛恶狠狠地刺向赵长河的面门。 赵长河微微一笑,龙雀一压矛侧,顺着杆儿就削了过去。 非常基础的刀招。 但秃鹫猎牙骇然发现,他这一压,任由自己怎么运劲都无法把长矛拉回应有的位置,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刀削到了手指。 这是怎么回事,他力量明明也就那样,为什么自己的力量却被完全压制一般? “这是御境对于世间规则的认知啊,看似现在我受伤未愈,力量差不多,可大家对力量的理解已经不一样啦。”赵长河仿佛给他上课一般,压着他的矛,刀刃却停在他手边贴着,没有削过去。 秃鹫猎牙不知道赵长河为什么要留手,奋力要抽出长矛,脑后忽地乍起风雷。 一柄狂暴无匹的战斧,恶狠狠地劈了过来。 秃鹫猎牙骇然回望,看见的是铁木尔憎恨怨毒的眼眸。 他深藏瀚海这么久,竟然不等赵长河离开,而是趁着这时候出手,一点都不在乎他出手也要死的,似乎只为了能够亲手取他秃鹫猎牙的脑袋! 而赵长河似乎早就发现了,在配合铁木尔,把人头留了给他? 秃鹫猎牙想要抽矛,抽不出,想要闪避,却被铁木尔狂暴的杀机定在原地,只难么一刹,战斧劈过,秃鹫猎牙脑袋都被劈掉了半个,脑浆乱飞。 想要食腐的秃鹫,被未死的汗王亲自劈碎了脑袋,取代崛起的梦想伴随着周边的喊杀与哀嚎,彻底消散在瀚海。 赵长河一脚把秃鹫猎牙的尸身撇在一边,长刀轻振:“大汗,请。” 铁木尔看了眼侧方压阵的皇甫情,淡淡道:“我杀了此獠,死而无憾。你们一起出手我一招都挡不住,你又何必再逞英雄?” 赵长河道:“因为大汗算个英雄,有权利得到更受尊重的死法。” 铁木尔微微一笑:“赵长河崛起时间这么短,朋友却多,确实不是没有理由。那就……看斧。” 战斧呼啸而来,边上的皇甫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连皇甫绍宗等人都露出了叹息之色。 这一斧太弱了,再也不是曾经称霸草原的金帐汗王、夏龙渊死后的天下第一。 他单打独斗或许连秃鹫猎牙都已经打不过了……杀秃鹫猎牙那一斧,更是倾注了最后的精气神,一斧即出,实则无憾。 “锵!”龙雀破入斧罡之中,结结实实地划过。 战斧摧折,血光浮现。 铁木尔额头金带断裂,露出长长的刀痕,继而抬头看天,低声道:“谢了。有这么多人为我陪葬。” 魁梧的尸身砰然倒地,听着周遭秃鹫部的惨叫声,至死都带着笑意。 赵长河看着铁木尔的尸身,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人的重要性在于,他不死,战未尽。 乱世书在他死前是不肯闪的,无论间隔多少天。 但这一次绵延近月、跨度覆盖整个神州与草原大漠的天下国运之战,瞎子却没有写得太详细,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战报。 “二月,大汉大起三军,两路北伐。” “皇甫情率轻骑驰骋漠东,转战千里,直指圣山。长生天神亲设陷阱,赵长河勘真破幻,皇甫情大破博额军于圣山之外,薛苍海阵斩呼音勒台,汉军挺进百里,踏破神殿。赵长河皇甫情岳红翎厉神通,共斩长生天枭首设祭,封于狼居胥山。博额万念俱灰,为皇甫情所杀。” “是役,天地失色,与战者皆伤,赵长河弹尽粮绝,厉神通断臂重伤,修行暂失。上古魔神九幽暗现夺宝,为赵长河所破,九幽魔神千里送轻薄,贻笑人间。” 赵长河:“?” 九幽:“……” “天榜第二,博额陨落。” “人榜第三,呼音勒台陨落。” “皇甫永先横跨大漠,玄武尽破风沙,与铁木尔军会猎漠北。玄武化大漠为沼泽,骑兵废弛,乃以步战相敌。巴图嬴五袭于东,武维扬袭于西,秃鹫猎牙自为己谋,临阵后撤。皇甫永先趁势掩杀,胡军大溃。赤离自刎于乱军之中,余众皆降。各部溃逃,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伏尸百里而不绝。” “人榜五十一,妖狐赤离陨落。” “嬴五玄武共战铁木尔,岳红翎千里飞剑,铁木尔败逃。皇甫永先破王庭,金帐汗国灭亡。” “秃鹫部撤于瀚海,搜铁木尔不得。七日,皇甫情率众突袭军帐,大败秃鹫部,秃鹫猎牙邀赵长河决斗,为铁木尔一斧枭首。铁木尔再战赵长河,冠碎斧断,薨于瀚海之畔。” “天榜第一,铁木尔陨落。” “地榜二十,秃鹫猎牙陨落。” “胡汉之战,持续一月,终告落幕。天地人榜,一战凋零。” “天榜陨落其二,综合战绩评判,原天榜第十赵长河进位第一,余众依次补位。” “天榜第一,赵长河。”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西规大河,列郡祁连。” 写下最后两句时,瞎子抬头看天。 这一天,距离赵长河穿越此世,不过区区两年半。 第九卷 昆仑飞雪 第790章 新榜题名 “天榜第十,唐晚妆。” “地榜第一,李伯平……” “地榜第二,皇甫永先。” “地榜二十,薛苍海。” “地榜三十三,向思檬。” …… 瞎子这一次把连绵大战写得简略,主要是因为还有其他战场要写,不可能洋洋洒洒写个几千字,比如李伯平与崔文璟之战、思思与阴馗风隐之战,都得写的。 因唐晚妆进位天榜而空缺出的地榜第一位置,皇甫永先没法直接补上,他没有突破三重秘藏,此位只能给了能和崔文璟打得有来有去的李伯平。 与此同时最让世人瞩目的是大理女王向思檬斩阴馗除风隐,战功赫赫,却也没一步登天,只是在地榜末尾挤了个位置。 其实理论上即使是借异兽之能,也该算天榜水平的,好比赵长河借神器都算自己的战绩,思思也该算……要么你让薛苍海和思思打一架,不被思思锤出屎来才怪了,凭什么排思思前面?但不知道是瞎子个人因素呢还是因为天道不认这种方法,导致没往里算,酸了吧唧的给人一个地榜末尾。 但这些都不要紧,根本没有人在意。 真正引爆了世人眼球的是,乱世榜真的趁着天地人榜一战凋零的机会,重排了……或者也不算重排,它额外多了一个副榜,叫魔神榜,只录上古魔神,今世之人不参与排位。 “魔神第一,未知存在。” “???”世人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未知存在…… 乱世榜是天道具现,这意思是连天道都不可认知的存在? 那列在榜上干嘛,直接说背对苍生镇压万古就行了呗。谁能和天道都认知不到的存在杠啊,嫌命长?再说了,未知你就别说啊,这个排名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魔神第二,夜九幽。” 这七个字就实在了点,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得紧紧,连赵长河进位天下第一和那所谓的未知存在都没太多讨论了。 因为赵长河能天榜第一,很多人心里都有所准备,除了叹一句真是天降奇才之外没什么好说的。未知存在就更没啥好说的,放什么瞎屁。 这个魔神第二才是可知的魔神第一,甚至可能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大家心里清楚魔神榜未必就强于天榜,天榜之人屠神弑魔已经好几回了,并且上古魔神死一个少一个,死完了这榜就可以取消,作为副榜列一下还是挺合理,没必要和今世之人去挤。但人们下意识的概念之中,上古魔神整体依然是要强于今世,魔神榜可能要比天榜吓人一点,而作为上古魔神的第一人,夜九幽大概率还是要强于赵长河的。 毕竟赵长河还没有达到御境二重。 他就算天下无敌,魔神榜算不算天上来敌? 不过夜九幽好像被“轻薄”过,天下皆知。再加上“未知存在”镇压在上面,夜九幽之名可谓一点面子都没有。 什么叫新闻学啊……让瞎子吹九幽那可比自己挨打都难受。 “什么上古第一魔神,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吧……我不信这个九幽当年打得过夜帝。” 瞎子表示很满意说这话的聪明人,有机会送他一点造化。 “就是,不就是个千里送轻薄的货吗……话说谁知道怎么轻薄的?摸哪了?” “不知道,可能是亲。” “也就是说,是女的诶?” “男的也不是不能轻薄。” “老兄高见。” “话说谁家的记载听过这人?之前那些荒殃啥的都没上,她怎么就忽然上了……” “何止她,还有。” ——“魔神第三,剑皇。” ——“魔神第四飘渺。” 如果说夜九幽还在战报上出现了一次,剑皇也一直有姑苏传说,这飘渺就完全没有任何人听过了,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就连远在瀚海的赵长河都被这几个名字惊了一下,一惊剑皇居然比飘渺都强,二惊这飘渺名字怎么冒出来了,央央呢? 一看乱世榜,崔元央名字还在。赵长河心中略安,挠了挠头,想呼唤瞎子问问依然渺无声息。 话说回来了,瞎瞎你要脸吗,你自己的名字呢? 有本事你把自己放上去啊,魔神第一夜无名,舍你其谁,未知存在是什么意思,自欺欺人。你还自称守规矩呢,规矩在哪呢?要么你和九幽换换怎么样? “魔神第五,烈。” “魔神第六,天魔波旬。” 果然还没死。 “魔神第七,上古白虎。” 赵长河:“?” 皇甫情:“!!!” 上古白虎? 皇宫之中,夏迟迟豁然起立。 “魔神第八,寒螭。” “尚有诸多御境,各类金刚、魔罗、异兽、残魂,暂不列举,留待战绩凸显之时入榜。” 不用再列了,单是这八个,已经把赵长河头都看裂了。 飘渺名字出现还不知道啥情况,怎么又来了上古白虎! 瞎子你TM知道上古白虎活着,你早不说……祂在哪呢! 这位对现在的四象教和新夜帝怎么看?四象教众的信仰基础在上古四象和夜帝,大家很多举措是建立在上古四象已死的前提下,比如自己取代了四象、自己立了新夜帝。现在真上古四象冒了出来,搞个不好这是会出大乱子的。 而且基本可以断定,这几位没有一个是御一,御境一重的瞎子都懒得列了,这里的全部都是二重乃至三重。 赵长河捂着脑袋,头疼得要死。 刚刚打赢了大战,感觉都可以躺平一两年的,怎么转头一看好像事情还有无数,做都做不完。 最头疼的是瞎子怎么喊都不现身,没地儿问去。 现在大家远在瀚海呢,总不成庆功宴都不办一个、草原的局势也不去收尾,看个榜就直接回家?哪有这么做事的三军上下会造反的。 算了。赵长河没去多事,直接驱着秃鹫部的俘虏回归狼居胥山。 山中这些时日已经简单地重立了一个神殿,山坡山脚密密麻麻都是前来觐见的各部首领营帐,明明超过了七日,也没有人敢放半个屁。茫茫的秃鹫部俘虏、铁木尔与秃鹫猎牙的人头,以及远在王庭那边的金狼等各部族俘虏,仿佛为“逾期者族”的说法立下了血淋淋的佐证。 “族”这个字,很多人听不明白没事,他们族长听得懂,那指的是族诛,赵长河说不出那么血淋淋的话而已。 汉军当然做不出把人灭族这种事情,毕竟主事者是赵长河不是朱雀更不是薛苍海,但谁都想得到,这些顽抗的部族今后日子同样不会好过……眼见汉军在这里可能要建立羁縻宣抚,可能会有无数徭役,这些部族很可能会成为最难受的苦工,最终的结果搞个不好和族诛没有太大的区别。 被征服者的结局就是如此,这叫儆效尤。想要日子好过一点,那就要表示绝对的臣服。 现在的草原,根本不可能再有一个聚集群雄的大部族,对大汉造成任何威胁了。就算是巴图的战狮部,这一次也是七零八落和一群流民似的,没个两代的休养生息很难恢复。当然巴图如果有心的话战狮部还是有机会的,但看看现在的巴图…… “义父,义父,您可回来了。”巴图屁颠颠地直接迎出山脚外,腰肢弓得脑袋都快垂地上了:“儿子帮您牵马。” 赵长河差点没从马背上滚下来:“我什么时候认过这个儿子了?” “干娘认的。”巴图赔笑,很果断地跪伏在马边,示意赵长河踏在背上下马:“请义父下马。” “免了。”赵长河知道可能对他们来说这个套路很正常,自己却实在不习惯,只能眼神示意皇甫情打岔。 皇甫情的声音如同腊月寒霜:“哪个干娘,哪来的干娘,老娘认吗!” 巴图汗流满面。 这位义父的最大问题是,没有一个正宫娘,不知道要巴结哪个娘,巴结一个娘,会得罪很多娘。 而且没有一个好惹的,这位发起火来,那个懒洋洋的干娘怕是兜不住,也未必会为了自己兜。 赵长河趁势从另一边下了马,伸手拉起巴图,拽着往山上走:“你少跟我来这套。你就算做出这些姿态,我也不会信你没野心,所以姿态没有意义。” 巴图叫起撞天屈来:“你要相信我……老实说,现在很多部族不敢恨你,但他们敢恨我。一旦我没有大汉的扶持,我会被群狼撕咬得骨头都不剩。” “一旦你坐稳了汗位,经营好了势力呢?” “老赵,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的实力能杀神,草原再也没有这么强的人物坐镇,想要诞生一个都不知道要多少年,还要侥天之幸。一旦有了什么异心,你随时可以取我脑袋。我除非是只蠢猪,才会瞎想那些有的没的。在大汉庇佑之下做我的汗王不香吗?” “喊起老赵了?” “呵呵……” “其实我倒是信你不会反我,但你后人呢?”赵长河道:“我看你也不敢为以后的事担保。” 巴图沉默片刻,倒也说得实在:“老赵,你现在的寿数就算不是永生也差不到哪去了,只要自己不作死,那就是千秋万代。退一步说,就算你和哪个魔神相争,被搞死了,那乱天下的也轮不到我。再退一万步说,你我死后,还管什么洪水滔天,我最多帮我儿孙考虑富贵,难道还考虑几代之后?我又没病。” 言下之意,你有病吧……给儿孙当家做主就算了,还想管几千年不成? “老实说要是百年后要被我的后代乱了天下,那也是你们的继承人水平太臭,你们提前多少年考虑也没有用,他们总有他们的幺蛾子。”巴图转头看了赵长河一眼,叹了口气道:“老赵,你要是怕呢,你就划个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配合做就是——总不会是要我的人头那么没品吧,要我人头也没用。” “也没别的。漠南之地,我知道有不少地方是适合农耕的,你们可以试着组织垦荒。” “这意思是?” “半游牧半农耕,加上文化上的汉化。慢慢做。” 巴图的神色很是精彩:“那莫非得建城?” “至少漠南可以,还可以修路。黄沙集的位置就不错,有淡水湖……这种地方我们可以派督抚郡守,纳入治理,汉化宣教。至于漠北,我们可以先驻军羁縻。” “行行行,随你便。”巴图悠悠道:“不管你们怎么整,少不了我一个汗王之位。” “那是自然。” “那就够了。老赵,知足是福,这话对我,也对你。别什么都想自己做完了,做不完的。” “……我何尝不想知足?”赵长河低声叹息:“有些事,总是要做的。” “换了我是你,现在就先在圣山上醉生梦死一个月,让各部送族中最好的美女过来。” 脑后飞来一个巴掌,“啪”地把巴图扇了个趔趄。 巴图大怒回眸:“谁他妈……呃,干娘您来啦?” 三娘叉腰骂道:“你哪边的!还送美女,怎么不把你自己割了送过去!滚!” 巴图抱头鼠窜,没跑两步,身边勾出皇甫情的枪尖,巴图绊在上面,一溜烟滚下了山。 三娘的到来意味着皇甫永先的到来。不是皇甫情不想揍人,实是身边站着个真爸爸。 这也是赵长河第一次看见皇甫家一家人站在一起,在此之前,即使明明知道,也总是很难把那位一生戍守边疆的老将和朱雀联系在一起,可这回儿女左右站在老人身边,皇甫情难得地老实低眉的样子,那父女之感瞬间就满上了。 赵长河都有少许尴尬,不知道怎么招呼皇甫永先。 当年他还暗地里暗示效忠自己这个“假太子”,北地军团愿为所用呢。 老人家要是知道自己背地里把他女儿给拱了,还是那种很悖逆人伦的太后皇帝一起拱、连行军的帅帐里都在拱,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会不会说老子当年被屎糊了眼,选了你这个无道昏君。 老将军白发轻拂,和赵长河对视了片刻,忽地展颜一笑,单膝跪倒,声音洪亮:“见过赵王。” 赵长河下意识地回跪还礼:“见过岳父。” “噗……”皇甫绍宗转头望远,周边许多将领都在偷笑。 皇甫情双颊粉红恶狠狠地瞪着弟弟,弟弟压根懒得理她。 皇甫永先也笑了,两人互相搀着臂膀,一起起身。皇甫永先笑道:“我是很感谢赵王的。” 赵长河忙道:“老将军客气了,北伐这种事,是我们该做的。” “我说的是把我家风风火火三十年的混账玩意儿娶走了,了却老夫一大心事。” 赵长河:“……” 皇甫情柳眉倒竖。 “在江湖上做大魔头,朱雀尊者好不威风,回家一问什么时候成亲,跑都来不及。最后呢,脸都不要了,跑宫里去潜伏做贵妃,是不是想气死你老子?” 皇甫情憋着张脸,赵长河也偏过了脑袋。 就是这味,过年那会儿没见到,今天补上点年味是吗。什么时候包饺子? 怪不得很多江湖设定,那些大魔头是不能有爸妈的,否则回家一见,什么逼格都掉没了。 不过那些是真魔头,就算有爸妈也未必孝顺。而自家这位朱雀魔头显然不是那种人,她加入四象教,其中都不知道有几分是为了家族不平的缘故呢。 如今一切落定,因果皆偿。 老将军转头看向山外的云层,山风猎猎,带得他的白发飘拂,遮住了眼睛:“我这一生都在与胡人作战,不知多少同袍死于疆场,情儿和绍宗的三个哥哥都战死了……我曾经在想,最好的归宿就是在某一次死守之时与城偕亡,不去看身后破碎的河山。” 他顿了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从没想过还有今日,率众出塞,打破王庭,化这草原万里为我们的牧场,在这狼居胥山上告慰万千袍泽的英魂。从此可以告老还乡,养这一身的伤病……最好是你们早点给我生个外孙抱抱,此生也就无憾了。” 皇甫情顿足:“爹!” 皇甫永先道:“你那没事找事的破身份,成不了亲。好在如今军中,山高路远,军中事、军中议。你们不在我面前结个盖头,看老子怕不怕你个朱雀尊者和赵王!” 赵长河忙扯了扯脸上就要挂不住的皇甫情,认真回应:“本就有意请老将军主持各族大祭,犒赏三军,同时也为我和情儿做主,给她一场万众祝福的婚宴。” 第791章 听房的龟龟天下第一 实际上早在七日之前赵长河拎着人头上祭台,把此山气脉化为己用、观测整个草原的气脉流转,那个时候就已经是实质的“封狼居胥”。 但官面的事情需要仪式感,需要大典,有各种礼仪规矩,需要犒赏三军、需要对各部训诫安置……最起码神殿祭坛面前要点着大大的红烛。 三军主帅皇甫情与赵王主持典礼开场,一本正经地祭拜天地。 胡汉军民仰首而望,这个祭拜天地和一般人想象的不一样……他们怎么还对拜呢? 你们拜皇甫老将军也就算了,血神教老孙怎么也坐那,这意味就太…… 话说这位老孙是不是还去过崔家那一场……是各种场合都恰好能够赶上趟是吧,莫非这就是你这次北上最大的作用? 这次乱世书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怎么……玄武的战绩就说玄武,但朱雀却不是惯常用的朱雀,而是用的皇甫情。虽然大家都知道就是一回事,但有没有直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毕竟皇甫情是太后,太后出征做主帅就已经很惊悚了,所以需要朱雀尊者的名目遮一遮,要是太后再和人拜堂那就真只能问一句这国怎了…… 赵长河觉得瞎子多少带点个人情绪,写书之前应该是听见自己和皇甫情军帐之中说结婚了,故意使坏。 凡是和四象教相关的,瞎子面上说早都不在乎了,其实对于四象教被人一网打尽这种事还是挺介怀的……嗯,现在追溯的话,朱雀玄武一直得以用名号上榜,应该都是瞎子在开后门,帮自己人遮掩来着,现在不遮了。 但那又怎样呢? 太后出征再是不好听,在打赢了这种国运大战的情况下也只会成为佳话美谈,谁会多事啊…… 成亲反正不会明说,就算大家都知道这俩在对拜……只要不是明说都没啥。 所以瞎子的小情绪毫无意义。 就连崔元雍都不说啥,抄着手臂冷眼瞪了一阵,还是被下属拉去喝酒去了。 管它呢,这俩结不结有啥区别,他们喜欢有个仪式感就有呗……反正第一个正式走仪式的是我妹。说来他们也不容易,成个亲都不敢公然明说是成亲,还得号称是祭典拜天地呢,啧。 倒是想不到朱雀那种人人惊惧的大魔头,还挺在乎这种女人的仪式,连岳红翎都没那么在乎……瞧玄武乐呵呵地坐在一边吃瓜子,她明明也可以凑一场都懒得凑。从这方面看,玄武其实更近神,朱雀更像个人。 朱雀和岳红翎的共同点在于,她俩做仪式都不需要额外搞嫁衣,火红的朱雀祭袍、火红的披风,穿着就是属于她的嫁衣。 红烛暖暖,万众见证,对拜中的皇甫情偷偷抬眼看夫君,夫君神色温柔,她的眼波如水。 就算没有明言这是成亲,已经够了。 “瞧那小表情,啧啧。”三娘盘腿坐在一边喝酒举碗和身边的岳红翎碰了一下:“倒回几年前,谁跟我说这个凶女人会有今天这种贤妻良母含羞带怯的羞喜,我多半要以为说这话的失心疯了。” 岳红翎稀奇地看了她一眼,暗道我们什么关系,而且初次见面你怎么好像跟我很熟一样,一点都不尴尬的? 三娘道:“你一缕剑气助我大功,我们也算是战友了对不?” 岳红翎点了点头,当然她本来也不会去纠结这个,只是笑道:“从认识朱雀姐姐起,她就不凶的。” 三娘笑嘻嘻:“听说你早年见到朱雀火云在天,就吓得跑了不是?” “……夏迟迟说的?” “嘻嘻。” “我那是吓跑吗,我那是……嗯那是无冤无仇没必要招惹!”岳红翎道:“不过那时候朱雀姐姐的气息确实凶戾……现在变了个人一样。” 三娘悠悠道:“因为想要的都实现了,还有什么能让人凶戾的。” 岳红翎道:“那个上古白虎……” “没事儿。”三娘悠悠喝着酒:“如果按照我们教中的规矩,这件事需要迟迟自己面对,那就凶险……不过现在我们说了算的是长河,他肯定不会惯着这种破规矩,到时候一拥而上,别说什么上古白虎了,就算夜帝亲临也不是不能周旋。另外……” 三娘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岳红翎一眼:“你乐不乐意接收一些白虎功法?” 岳红翎愣了愣:“什么意思?” 三娘道:“我了解了一下你们的战局,感觉你们的阵明显只能算残阵。如果以夜帝御四象,成就真正的四象大阵,这阵法威力会强很多。然而我们四象不齐,迟迟一直是身兼青龙白虎两系的,其中青龙一系她已经得到了真传,只差时间沉淀,白虎一系就差了许多,最好是另有一位白虎尊者补上此位。” 岳红翎道:“那你们收服上古白虎岂不是完美?” “收服不了的……他不可能认长河为夜帝,我们在他眼里多半只是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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