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你还管这个呢,你师门什么情况?” 岳红翎笑了笑,目光再度投向窗外:“其实没什么,当我看见师门繁华的那一刻,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少许预感。当事情真正发生后,反倒觉得‘果然如此’,没有太大的波澜。可能我自己也有些问题吧,从来心不着家,那他没有把我当成家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赵长河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劝慰。 岳红翎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低声道:“只是有点可惜,原先心中还想象着你能到我师门提亲,我能像世间普通女子一样嫁给你,这样的期冀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都成了一种奢望。其实我看着大殿之中和李家小姐议亲的样子,虽然明知内里藏着很多暗战,面上看着反倒有些许羡慕。” 赵长河道:“这有何难?我在此世亦无父母,到时候我们以天为父,以地为母,交拜于狼居胥山巅,以长生天神殿为洞房,那才是你我的美谈。” 岳红翎眼睛亮了起来,少许的闷闷都被说散了,颇有些喜意:“那可一言为定。” 赵长河又道:“他会遭到报应的。” 岳红翎正想说不用报复,赵长河却提前伸手竖在她的唇上,低声道:“我不会出手,你可以看着……欺负我的红翎,我怎能让他好过?” 瞎子抄着手臂,心里忍不住在想,你一边在对一个女人说最深的欲望,转个头又对另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你是怎么能做到控制自己不想吐的? 但很遗憾她的吐槽毫无意义,当事人可吃这一套了,不知不觉,那狗男女就已经吻成了一团。 最气人的是,配合着窗边飘过的微雪,这场景居然看起来很美很温馨。 第753章 做你们的桥梁 其实岳红翎的心情略微低落,也不完全是因为师门的问题。和朱雀来闹个事都觉得自己闹得特有意义的相比,岳红翎却始终觉得自己此来没做多少“本地人”应该发挥的作用,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可实际上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作用有多大。 不提在大庭广众之下逼出博额,让李家后续的事情变得非常头大,更关键的其实是布下了韦长明这颗棋,只是岳红翎尚未意识到价值。 反正不管心情多闷,情郎安抚之下岳红翎也不是纠结的人,很快就散了,笑吟吟地拉着赵长河去吃饭。 使馆饭刚弄好,刚刚不知道躲哪去的皇甫情再度出现了,揶揄着问了一句:“刚刚还闷闷的,现在就脸红红了?他亲得很舒服是不是?” 岳红翎低头吃饭。 怎么他身边的女人都这样啊,思思已经够妖精了,这还是个大前辈、堂堂尊者呢,怎么也这么妖的……哦,魔教啊,那没事了。 皇甫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太吃岳红翎的醋,也许是双方早就知道了,心理建设早就完毕;也可能是都是一身红衣土不啦唧。她看着岳红翎反倒有点像看着年轻时的自己,一样的飒爽英姿,只不过自己做了不少恶事,她做的是侠行……说来好事自己也不是没做过的,也曾赴过战场历练,在父亲麾下策马冲阵,没有人知道那是四象教朱雀尊者,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快乐的。 于是到了如今,皇甫情看岳红翎分外对眼。臭徒弟?那是什么臭鱼烂虾。以至于明明感觉到双方功法有对立特征,也懒得管了。反正现在夜帝是赵长河,就算是对立,那也是被咱夜帝睡服了不是吗…… 皇甫情吃着肉夹馍,腮帮子鼓囊囊的挥斥方遒:“红翎年纪轻轻的就御境了,真是后生可畏。不像我们家某人,圣教上下多少资源往她身上堆,天材地宝吃了个遍,还去海外掀起多大的波澜就为了给她寻求一个青龙造化,最后呢?到了现在三重秘藏都不知道破了没有,真是货比货得扔。” 岳红翎谦虚:“夏迟……嗯,陛下是皇帝,没空修炼,也不需要以修行为主。和我们江湖野人不一样。” “莫说她做皇帝没空啊,皇宫也是资源尽有,而且四象之功已经被我们推得全面对接上古,同时还接受了更大的信仰之力。除缺乏历练之外,条件比原先更好了多倍。此番回去要是还不能突破三重秘藏,看老娘不打断她的腿!” 赵长河悠悠道:“如果人家破御了呢?” 皇甫情瞪眼:“她配?” 岳红翎忍不住笑,这就叫又怕徒弟修行跟不上,又怕徒弟把自己都给压了。 可对教派来说,夏迟迟和你完全是两系代表,可不算什么徒弟,换成其他组织,这两系之间都可能打起来的……岳红翎想着想着就再度想到了自己和朱雀这冲突又互补的武道之意,暗道回头也和夏迟迟元三娘都试一下,或许另有所得。 倒是想到这事,岳红翎转头问赵长河:“对我们的武道冲突互补之意,你怎么看?你既然能够从我们的配合之中感悟破御,应该对此很有看法。” 赵长河道:“无非就是我之前说过的从落日到星夜的衔接,日夜之间肯定是对立但又是统一的,上古夜帝缺日……噗……咳咳咳……” 瞎子:“?” 两个女人都没好气地看着他。 “咳咳……”赵长河喝了口汤压了压,才继续说道:“而我铸星河起,就一直是往这方面统一去走的,之前没能突破,因为概念实在太大,我没有直观的功法参考,只能靠小星河的意反复去验证熟悉。而你俩都是御境,其意又强大又直观,一旦你俩一起出招,给我的感觉简直就像是醍醐灌了顶一样,瞬间打通。所以其实是长期积累的结果,而你们的合作给了我钥匙。” 岳红翎道:“我知道你突破是因为这个,问你的意思是,既然你对我们双方的修行有结合认知,那对我们有没有什么建议。” “嗯有的……先说四象这边。”赵长河道:“实际我感觉上古未必有什么日皇之类的存在,因为行正义与光明者都是此意,未必有什么代表。夜帝自己也不是邪恶与黑暗,那块应该是属于九幽的。所以夜帝与此并非真正的对立,相反应该是她要追求囊括的意,但受限于认知,她没能囊括甚至可能曾经还排斥过。” 皇甫情道:“夜帝确无邪恶之意,只是淡漠无偏倚,而近于不仁。” 赵长河道:“所以她要有进步,先要把屁股歪歪。” 说着还做了一个掰屁股的动作。 瞎子:“……” 就不该暴露身份,这身份一揭,这厮没完了…… 皇甫情可不知道这厮暗戳戳的一直在调戏她曾经敬拜的神,还在思考:“你的意思,是否我们的功法也需要引入红翎的剑意会更强?” “是。你们这个冲突不是早前认为的光暗对立,只是认知受限导致的功法偏颇而排斥。但既然本质并不冲突,功法当然就是可以互补缺失的,糅合起来才是更强大的、无缺憾的道。”赵长河道:“但修改功法这么大的事,目前我们都做不到,除非让夜帝自己做,或者等我们达到那水平了才行。现在能做的只有类似于分系、然后结阵。” 结阵。 皇甫情与岳红翎对视一眼,都在点头。她们常规的配合已经能给对手一种她们在结阵的意味了,如果真结阵,威力应该能倍增。 如果加上三娘与迟迟一起研究一个大阵,那可能会比四象教传统的四象阵更强。恰恰可以用原四象阵为底子,本来四象缺了一人不好结阵,如今把岳红翎塞进去又可以是四角阵,人数都不要改,改改阵法套路就行。 这是短期内可以得到巨大提升的方式,甚至如果晚上有可能和道尊九幽再度冲突的话,这都可以研究一下直接用上。 皇甫情转头问赵长河:“喂,你刚破的御境,需不需要给你一个静室闭关感悟巩固一下?否则你匆匆临阵突破,对自己现在与之前的变化都没能掌握仔细,可没人像这样练功的,简直囫囵吞枣。” 岳红翎也在点头:“如果你打算夜间去楼观台,现在最好加紧巩固一二。” “?”道理是有道理,可莫名说这个干嘛来着?赵长河奇道:“你那天闲谈之中破御,也没见你去闭关。” 岳红翎没好气道:“因为那时候我本身就在静坐修行,哪里是你这样打来打去,事后又和人唇枪舌剑的,你整没整理过自己现在的修行,自己没数嘛?你闭关去,我和朱雀姐姐研究一下阵法配合。” 赵长河懂了这两人的默契,这是一起找借口赶自己走来着,生怕三个人一起研究的话会发生些什么难堪的。 “你们这叫过桥抽板!”赵长河一手一个拉住两人:“我是看你们的配合而突破,难道不应该是你们再一起帮我巩固?然后你们所谓的阵法,缺了我为纽带是不是也差点什么,现在做不了四象阵,我们可以搞日月星嘛……” “诶诶诶……”两人跌跌撞撞地被他拉进了边上的卧室。 道理当然是他更有道理,当然是三个人互相帮助的好一点。但现在这厮已经被夏迟迟和思思两个小贱人分别惯坏了,动不动就想着叠高高的,谁不怕这厮乱来啊,她俩这还是第一天见面好不好,就算互相看得顺眼也没你这样乱来的! 而且这拉人进的地方一眼看着就没好气:“你所谓的闭关,是卧室吗!” “当然啊。”赵长河理直气壮:“这是使馆,哪有什么闭关修行的静室?最私密的地方也就只剩卧室了好不好?” “你也知道这是别人的地盘!” “砰!”卧室门关上,柔软的大床映入眼帘,三人瞬间无声,气氛一时尴尬。 两个女人抄着手臂,一左一右地斜睨着他,一副“我们看你能找什么借口”的表情。 赵长河的神色比她们更稀奇,左左右右地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我说,你们也太好色了吧,都在想什么呢?分个三才阵,盘坐练功啊。” “?” 赵长河二话不说地到床上盘坐了一个位置:“想什么呢,马上要打架的,谁有那心思?我这么正直的人,生生要被你们带坏……哎哟卧槽……” 两只长腿齐刷刷踹在他身上把他踹翻下床,又一起收腿,两人对视一眼,都气鼓鼓地到了床上分开盘坐。 还我们好色,倒打一耙,我们为什么会想到那种事情你没数吗? 算了。 赵长河一骨碌钻了回来,三人呈三角形分坐,各自伸出双手,两两相对。 气息在三人之中往返流转,过不片刻,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尽数消失,每个人的意念都进入了空明。 她们让赵长河巩固感悟,虽然是个打发他离开的借口,却也是正理,哪有自己突破了都没有好好整理过突破前后差异、弄清自己现在掌握了什么水平的?这份沉淀是必须的。 当然自己一个人闭关整理肯定没有两个翅膀都在身边帮忙强化感悟的好用,毕竟之前只是看,而现在是双方都把自己的意汇聚在你身上,直观得不能更直观了。 如果说和以前有什么最大的差异,那就是以前主要靠自身力量来战斗,而现在举手投足似乎都可以调用天地共鸣,自身只是基础。而群星之力反哺自身,也在强化自己的肉身力量。 说是御星河,其实概念还是太大,目前要说引发真正的群星乱坠银河倒悬那还是太夸张了,只能说是有意象模拟,达到类似的威力。细分的话,目前主要御的还是自身气血与力量,以人身宇宙呼应真实宇宙,奔着挥手就是星落的最终目标前行。 直观一点对比,以前自己全力挥拳说是可以阻止海啸,那其实指的只是一个浪头,阻止海啸只是夸张形容,那已经很强了。而如果现在挥拳,海啸依然夸张,但打碎一座山好像是真没问题了…… 碎山填海,已经是传说中的仙人之威。 这便是御,一方面法则的驾驭,成为这个属性的代表与神灵,真正的神魔之能。 此前自己能和御境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还赢,一方面是荒殃和风隐都没有恢复全盛的御境之力,另一方面也不是自己达到了这样的水平,事实上自己一直在依靠龙雀和星河的神器之力才堪堪抵得住,而如今终于能靠自己。而当自己达到了这样的力量,再用龙雀星河之时,也可以更加最大化发挥它们的力量,总体能发挥出来的实力比原先翻倍不止。 赵长河敢肯定,如果现在再见到荒殃风隐,而他们还是只有先前水平的话,三刀之内就能取他们首级。 在长安城内的战斗中,大家都有意把力量集中没有太过外放,如果真正全面爆发的话,之前那御境之战完全可以把这整座繁华大城化成废墟,百里寂灭,一个生灵都活不下来。 不过现在赵长河更关注五感,尤其是身后眼。 和瞎瞎的关系究竟会怎么走,这东西始终是骨鲠在喉。 测试了一下,现在俯瞰眼的范围已经令人咋舌……之前十余里都能一箭射中波旬,那可不是极限,赵长河震惊地发现,如果感知全面外放,自己能看见大部分的关中平原。 是的,关中平原,而不是长安一城。 怪不得瞎子能观测天下,现在自己这已经看见模子了。按理别人的御境没有这么离谱,不知道身后眼的加持到底有多大。 “瞎瞎……”赵长河惯性地喊了一声,其实都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这回瞎子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如她所言“因为我不在”呢,还是真懒得搭理。 赵长河摇摇头,也不纠结,心神开始投入“阵法”之中。 如果要让皇甫情和岳红翎结阵,这双方之间的了解和默契显然还差了许多,功法也格格不入,而他赵长河则是最恰当的双方粘合剂。 真·双头龙。 若以岳红翎意象为日,皇甫情意象为星,日与星之间是基本没有共存之时的,而一旦有月,则可以日月星闪耀天穹,此刻他赵长河做的就是月的角色,把二者关联在一起。 赵长河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在手中传递往返,互相交集之中颇有一种龇牙咧嘴的争锋之意,自己有点辛苦地给双方顺毛,拉着双方渐渐交融混杂。 其实相对来说,岳红翎和皇甫情的功法要结合还更容易一些,毕竟朱雀属火,也是炽热光明的意象,如果是龟龟或迟迟在这儿,要与红翎配合还相对更麻烦。 但即使是这两个更容易的,都已经让赵长河很是辛苦,修行不是一个体系,各自又有冲突。仿佛一个小皇甫情和小岳红翎撞在一起,然后互相踢踢踢,自己一手一个把双方揪住,小心翼翼地拉着双方的小手让她们握在一起。 然后双方又开始炸毛挣扎,小脚一起向自己踢踢踢,一副我不和她好的样子。赵长河无奈把双方稍微分开,一手摁住一个,双方就隔着自己向对方踢,又踢不到。 赵长河:“……” 就你们这样,要猴年马月才能配合起来? 赵长河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揪住右手边的小岳红翎恶狠狠地吻了下去。 人家皇甫情还好一点,你居然比人家前辈更跳! 其实这是双方功法修行的意象而不是个人性格,赵长河完全是瞎脑补。只不过是因为皇甫情有意识地追寻赵长河的日月共存的新夜帝之意,岳红翎没这体系相对懵逼,自然更生疏一些。 但岳红翎的修行被赵长河摁住“亲”,挣扎又怕伤了他,只好老老实实收敛,被他的双修功法融入。盘坐中的岳红翎脸红似火,总感觉在三个人的识海之中自己已经被扒光了一样。 明明是很光风霁月的盘膝对掌,怎么就能被这混账东西弄成一副这样的意象? 就不该跟他进来。 还好她也不是孤独的,赵长河镇压了她之后,一不做二不休,把皇甫情的修行也给镇压融合了。 于是在识海之中,可以观测到三个灵魂赤条条地滚在一起的想象,如同三个人同时在做一个梦似的。 皇甫情的脸也涨得通红。 你的双修功练得可真好啊……弥勒教创始人可能都没有你这份本事,还能灵交! 但不管这厮多恶心,效果倒是真好,没过多久三个人的修行就往返无间,水乳交融。 日月星闪耀识海天穹,天地人三才一体,犹如一个整体。 “呛!”剑意横空,化作漫天晚霞。晚霞呈朱雀展翅之形,双眸如日月。 朱雀振翅,火海洒遍乾坤,落于虚空,又化作万剑如雨。 三人同时抖了一下,好像另有什么雨洒出来了。 皇甫情岳红翎憋着脸蛋睁开了眼睛,互相都能看见对方羞愤的神情,和眼波之中流转的春意。没想到这操作居然还很爽……没做都跟真的做了一样。两个女人微不可见地动了动盘着的腿,不知道是不是有点黏…… 一直在悄悄观摩此意的瞎子悄悄撤离了他的识海。明明这么高大上的、让上古夜帝、天书之灵都能有所参考的事情,为什么在这种变态面前,就会变成这种德性…… “咳。”唯有赵长河一人面不改色:“如果我没判断错,现在已经子时了,我们出发?”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忽地同时出手摁住赵长河的左右肩膀,“哐”的一声把他丢出了窗外:“你先去死一死,再说出发!” 第754章 神灵也是可以死的 赵长河没有死一死,倒是去洗了一洗,骗自己是如同西门吹雪一样出门杀人之前要沐浴更衣。 实际是因为什么,懂的都懂。 瞎子多核观测三个人分别洗刷刷的样子,心中很是没好气,实在很难想象就你们这样到底是怎么能快速进入战斗状态的。 结果恰恰相反,至少皇甫情和岳红翎这会儿戾气满满,只想砍人。那臭猪表面上什么都没干,只是帮助大家真气亲和,不能砍那臭猪,自然只能把一肚子气发泄到别人脑袋上。 三道人影各自绷着脸,默不作声地溜出使馆,直奔楼观台。 玉虚和道尊的决裂是大家目睹发生的。但一般情况下,即使是决裂,道尊也没有可能会杀了玉虚。玉虚这种道门扛旗的人物如果莫名其妙死了,不说道门整体实力要暴降,单是名望上的打击都能让四象教与佛门欣喜若狂。何况玉虚若死,乱世书必报,到时候来个“道尊杀玉虚”的世界通报,这道门还混个屁。 在如今佛门溃败的形势里,玉虚更是成为李伯平能首选的顶梁依靠,成为关陇的“国教”地位指日可待,道尊就更不会这当口自坏好事了。 因此玉虚的生命安危应该没问题。而道尊这类应该不属于能玩灵魂控制之类的,否则早就安排上了,不会等现在。 那是不是没事了? 显然不是! 为什么要只把己方置于防守的处境,为什么不能是主动进攻?难道不能反过来先帮玉虚弄死道尊? 赵长河从来不是被动的人,皇甫情岳红翎也不是。 月黑风高杀人夜! 然而距离楼观台还有十余里外,赵长河就忽地急刹车,伸手拦住了皇甫情与岳红翎:“九幽也在楼观台,收敛气息、缓速慢行。” 两女都是一愣,大家都是相同级别,皇甫情还更高点,她们的感知现在也很强,但她们真是神魂的波动外扩,很类似雷达而不是“看”。而对方的修行会对这种感知结果产生很大的影响,当对方是九幽这种比她们级别更高的强者时,在大老远的行为她们就不可能感知得到,对方静止的话就更困难了。 可赵长河不但“感知”到了,甚至还知道是九幽……九幽的行动怎么可能被你所感知?您是看见的?既然你都能看见九幽,那她看不看得见你,收敛气息缓速慢行有用么? 事实证明还真有用,九幽靠的也是感知而已,她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感知十几里外的角角落落。目前来看,她的能力远远比不上瞎子,简直不像一个层次的。不知道是单纯因为瞎子恢复得更好呢,还是因为瞎子身合天书之后不一样了。 这种俯瞰一切的能力,究竟属于原夜帝,还是属于天书? 念头一闪而过,那边玉虚盘坐殿中,九幽就站在他身边,清冷的容颜正对他身后的神像,淡淡说着:“所见诸天神佛,属你最是怂包。就你这样的,如何争那一线?” 神像居然开口说话了:“因为只有我被夜无名亲自出手打过,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实力多可怕,竟似更胜从前。而我们却未复全盛,绝非其敌。不知道她有什么顾忌,否则我看她的能力早就可以横扫一切了才对。” 九幽冷笑:“夜无名都没有出现,你就自己吓自己,真可谓惊弓之鸟。” 神像道:“无论有没有出现,我也能确定赵长河就是夜无名的代理人,打狗还要看主人。你岂不也是忍了又忍,明明知道秦九便是赵长河,在你自己的地盘里居然不敢出手,甚至还要嫁他,如今长安传遍李家小姐倒追人家还被拒绝了,你比我可笑多了。” 九幽淡淡道:“我只不过是在试探夜无名是否在侧,以及试探夜无名和他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被一个今世凡人给抱上了床,也不知道谁可笑。反正要丢也是丢李家小姐的脸,天下能有几个人知道九幽?” 瞎子面无表情。 神像道:“我看你想多了,她多半没有肉身,谈何抱上床。要灵交也得赵长河有那个水平。” 说来道家也有讲阴阳和合的,道尊谈论这些问题倒是当个学术来说,反倒是九幽那味儿不知道在干啥。 当然九幽也不会一直跟别人谈这种话题,很快就转了话锋:“据我试探,夜无名应当不在侧,否则我说的那些什么帮别人得到她之类的话,她不暴怒出来和我打一场才叫奇怪。” 神像的脸上居然有了点表情,微微一动,半晌才道:“可能神降?” 九幽似是非常鄙视道尊这怂包的模样,有些没好气:“好不容易有我合作,若是因为有夜无名在赵长河背后你就不敢出手,那你猴年马月才能得到天书?” 神像不语。 九幽道:“天书我可以不要,你我合作这一回。若是夜无名神降,自有我顶着,而赵长河与他的两个女人,你能对付么?这恐怕是你唯一得到天书的机会。” 神像道:“你图的什么?” 九幽冷笑:“能让夜无名不舒服的事,我就会做,不需要图什么。总之你要天书,只要你想要天书,你自然得自己去拿。该不会指望我以后找机会出手杀了赵长河,还肯把天书送你吧?” 神像的目光终于落在玉虚身上,九幽也转头看着玉虚。 玉虚盘膝闭目,不发一言,实则心中实在想笑。何所谓道?这个德性为什么会是道尊?说这是波旬都说得过去。 他们为什么看自己,玉虚也知道,原因更好笑。因为如果九幽要应对夜帝,那么仅凭道尊一人,虽然也已经是御境二重了,但赵长河三人组也不是吃素的,击败或许可以,击杀夺书那就未必办得到。想要稳健,那就必须他玉虚也出手才行。 玉虚早前就不愿意对赵长河出手,何况今天。 神像终于开口:“玉虚,你受我传承,修行至今,天下尊崇。让你做点事,却从来推三阻四,用你们俗世说法,这也是忘恩负义、悖逆师承,你的道心还能坚固否?” 玉虚淡淡道:“道门传承,我已经做了,哪怕有些事情并不合我意,我也硬着头皮做了。大汉以四象教为国教,因此我支持了李家与之相对,与赵长河为敌也在所不惜。至于道尊心中别的什么,是魔非道,非我所为,做了才是真正的动摇道心。” 神像道:“你应该知道,你既受传承,便不是只有这份因果。” “道尊要我死,我随时灵魂枯萎,天人五衰,不过如此。”玉虚单掌一礼:“贫道准备好了。” “你!”神像大怒:“你宁可自己死,也不愿帮本座做点事!” “我道恒在,我身何惜。”玉虚平静道:“我倒是想劝道尊,你私欲满胸,早已失了道心,便是真正复苏之后,也不过是个天魔而非道尊。到时候所谓的道心破碎、身死道消,怕是要应在你自己身上。” 九幽似笑非笑地看着神像不说话,似是觉得这冲突挺有意思。 神像似是深深吸了口气的样子,慢慢道:“灵魂控制之类术法,本座不是不会,只是曾经并不想对你这么做。如果你执迷不悟,那休怪本座再也无法顾及那点香火情。” 玉虚淡淡道:“贫道等着。” 随着话音,玉虚神色微微一僵,面容开始有了些痛苦的扭曲,似是有灵魂交锋正在识海深处进行。 下一刻天外银河倒悬,恐怖无匹的煞气汹涌而来,仿佛夜空尽成血色。 神像骤然转头,一条大汉手持阔刀,在血月之下怒斩而至。 赵长河,神佛俱散! 九幽神色微动,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身周一阵扭曲,环境全变,已经被一种特殊的空间之法转移到了未知之地。 瞎子在虚空之中缓步而来:“别人的事,你就不要出手了。不是想牵制我么?那就遂了你的意。” 两个极为相似的女人,皆着黑衣,在未知的虚空之中正面相对。 九幽打量了她好一阵子,忽地开口:“为什么闭着眼睛?” 瞎子没有回答。 九幽慢慢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不是赵长河在帮你做事,甚至有点像是你在配合于他?” 瞎子平静回应:“我不仅在配合他,其实我也在配合玉虚的。” 九幽怔了怔,就听瞎子续道:“海皇之役,证实了哪怕海皇这样级别的神灵也是会死的,这在每个有心者心中都种下了种子。神魔高远,但凡人们始终在追逐,如果忽视,只把目光放在彼此,那必将尝到来自凡人的震撼……他们始终在让你知道,什么是神佛俱散。” 随着话音,那边龙雀重重劈在了神像身上,身后朱雀岳红翎同时攻来,瞬间布阵围住了神像。 而几乎与此同时,大殿之外一道古铜色的光芒轰然而至,恶狠狠地撞在了玉虚身上。 厉神通!他不知何时早就藏身于此,没有任何人发现,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随着这一撞,玉虚身上一道虚影一晃,几乎要被撞出体外。 原来神像不是本体,道尊本体始终在玉虚体内隐藏!赵长河不知道,玉虚自己却知道,他始终在暗中抗争,密谋早就传达。 一壶清酒,意韵尽在其中。 万里驰援,人间自有豪雄。 “我们不敢有一字之谋,只靠默契传达……当我知道赵王从巴蜀而来,老道就知道这一局可以揭盅。”玉虚睁开了眼睛:“神灵也是可以死的。” 第755章 我的姐姐 当纪元割裂,今世凡人从典籍的只言片语之中接收到了远古的传承,追思神魔之迹,往往是膜拜并追逐。 而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长生天追随天神的谕令,大萨满博额为最近神者,代言神迹。 海外诸国因大海的风浪,有着最原始的对海神庇佑的期盼,故成其信仰。 这些是追随者,或臣服者。 四象教呼唤夜帝的归来,建立天人一体的上古神国,是信仰,也是道的追逐。当更近道者在前,她们的信仰也会有所转移。除夜帝之外,她们对上古四象并无敬意,早已自己用四象自命,取而代之。 薛苍海追逐的就是血神的力量,面上恭敬无比,那不过对力量的敬畏与臣服,潜台词其实也是大丈夫当如是。 圆澄索性直说,人人可以成佛,我若做到了,我就是佛。 他们依然属于追随者,但已经有了少许挑战之意,更多的是完成自我的追求。 一旦这样的追求与神灵相悖,那大概率便会演变成反抗者。 世上已经有了很多反抗者……天生我躯,当行我道,神灵之意与我何加焉! 群雄并起,莫不如是。 夏龙渊本质也是个反抗者,反抗的是瞎子,最终崩在了因果之下,也不知道有几分是被瞎子拨弄了的线条,注定了的溃败。 而更典型的是海平澜,虚与委蛇十六载,一朝暴起,海天狂啸,玉石俱焚! 他赵长河同样算个反抗者,除他之外,还有玉虚。 他始终都在神灵的重压之下做着不情愿的事情……曾经赵长河认为他的反抗过于温和,那是力有未逮,就像他赵长河的反抗也只能抹抹洗面奶、一段时期内不怎么去碰天书,那都已经是极限了,这种反抗落在瞎子眼里大概也跟撒娇没有太大区别。 而更关键的是,长期以来人们认为神灵不灭,咖位越大越是如此,作为一部分天道体系的代表,人家历经纪元崩溃都活下来了,你还能怎么的? 玉虚只能选择非暴力不合作。 然而怒海一箭,海皇陨落,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来神灵也是会死的! 玉虚慨然下山,参与俗世之争,面上看着是应了道尊的要求而下山立道,实际暗藏另外的考量——我赴长安,道尊是不是也必须离开他的秘境,跟在长安观望时局?如果是,那就离开了祂的基地、离开了昆仑那些暗中早被收入麾下的恶人们、离开了昆仑各地混乱的局面,只在长安,只有你我! 岂非千载良时! 厉神通相交数十载,默契无比,看他出山就觉得老牛鼻子不对劲,于是怂恿赵长河赴长安,大家连一句交流都没有,却不知不觉便成了个局。 始终非暴力不合作、悠游云水屋三间的老道士,一旦决意,便是天惊! 在厉神通撞出道尊神魂的同时,玉虚似乎也受到了颇重的肉身伤害,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但他毫不在意,鲜血喷洒,溅在道尊神魂上,于是神魂沾染,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模样。 本不着力的阴神,似乎被这一染变成了一个可伤害的实体,甚至能听到“咔咔”的凝固声。 “很好。”道尊的声音变得阴鸷:“玉虚,你这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好好好……” 玉虚面如金纸,似是受伤颇重,神情却很轻松。他没有回答道尊这句话,一柄长剑忽然在手,划了一道玄奥的弧形轨迹,直奔道尊血色的胸膛。 与此同时厉神通重拳也已经轰向道尊侧方,配合无间。 “啪啪”两声几乎同时响起,道尊一手搭着玉虚的剑,一手搭着厉神通的拳,双方同时觉得自己的攻击和对方的碰在了一起,自己对冲得难受无比,却对道尊完全造不成半点伤害。 一个血色的太极狂暴绽开,只在刹那之间整个楼观台化为灰烬。 那不是道尊的力量,是厉神通和玉虚自己的力量…… 道尊正在笑:“这一手你是不是很熟悉?在本座面前,你所会的那些东西等同于无,只能处处受制。你想反抗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说来观中尚有弟子,他们的死都是被你所害,死于你的力量之下,感觉如何?” 话音未落,旁边传来笑声:“你在想屁吃。” 众人的感知中,数百楼观台弟子乃至杂役伙夫们都被无形的风包裹着,轻轻送往夜色之下的长安。 赵长河风之御,时至今日,如臂使指。 玉虚露出一丝笑意,这同样是默契。 白日玉虚相邀,夜间随风而来,大家所为的是什么,心中岂能没点数?甚至于就连玉虚此刻用的以血戾凝固道尊形体的方案,都是在给赵长河做某种配合,赵长河闻弦歌而知雅意。 谈笑之间,赵长河龙雀再起。狂暴无比的煞气和血戾汹涌而出,刹那间整个楼观台上空百里尽染血色,几乎有一种狰狞的魔脸在虚空之中狂啸,撕碎一切的暴戾肆无忌惮地蔓延。 厉神通玉虚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连旁边配合正在出招的皇甫情岳红翎都胆战心惊。此世可以说从来没有人见过这种恐怖的血腥煞气,更别提它出自赵长河了…… 血煞刀法第五式,赵长河从来没有去动用的一式。 苍生尽灭! “哐!”道尊的血色太极挡在了这一刀上。 原本接玉虚与厉神通的攻势毫无反应如同泥牛入海,但赵长河明明修行还不如这两位,可这一刀却劈出了暴击般的效果。 那被血色凝固的躯体疯狂扭曲跃动,脸不成脸,身不似身,浑身血戾不听使唤地翻涌沸腾,几欲炸裂。 “轰!”反震之力猛烈袭来,赵长河没能吃住力,但道尊预计中的能把他震得吐血却没有发生。 他仅仅退了一步! 道尊飞快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种阵法之中,天地人三才一体、日月星并立苍穹,他承受的力量已经被另两角分担过去,各自承力不过三分之一。 而左边红芒乍现,撕裂苍穹的剑芒已经刺向祂的咽喉;右边火光轻闪,南明离火直接在祂脚下沸腾而起,火光直冲霄汉。 正面赵长河刀刚弹退,黑剑又临。 魔天降于夜色,乾坤一片寂然,在剑芒火光之下场面显得极为奇诡,似是末日之下最后混乱的时光被定格,左边黄昏、右边静夜,中间一道银河垂天,分断乾坤,下一刻不知是要撕开还是融合,比他们道家的太极还要太极。 那边玉虚和厉神通都有些瞠目结舌——他们发现自己被挤出了对方的三角阵外,格格不入,一时半会都不知道怎么配合,主角沦为了配角。 好像只需要那一家三口就足够斩道尊于此似的……而事实上好像也真差不多,那种攻势太可怕了,简直感觉在与整个世界为敌。这是什么阵法? 道尊血足踏于火中,竟似扎根天地任由焚炎而不灭。而手中故技重施,血色太极轮转,把岳红翎的剑芒和赵长河的刀芒引导在一起对撞。 结果刀剑之力对在一起,毫无冲突,双方竟然柔情蜜意地合在一起似的,形成了一个新的螺旋,“轰”的一声把太极冲得粉碎。 而与此同时,那熊熊烈火却忽然变成了青焰,一股极致的死气悄悄蔓延。朱雀掌生化死,对阴神的伤害初露峥嵘!在她面前,再也没有什么不死之物! 道尊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发了疯一样撞开一角,试图离开阵法笼罩。 御境二重就是御境二重,随着这一冲,一股柔云带动天旋地转,一家三口同时闷哼一声,嘴角齐刷刷渗出一丝血迹,竟是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转了小半圈,于是阵法有了破绽,已经不成人形的血人道尊趁势直突而出。 绝对的力量,胜过一切巧技。 “哐!”血人仿佛撞上了一堵墙,厉神通古铜色的面庞露出一丝丑陋的笑意:“以前老牛鼻子和我争吵,说水之柔也,可融精钢,我知道他说的有理,可惜在刹那交锋里,柔水是破不了堤坝的。” 只这一刹,赵家三口再度站住了阵法之位。 天罗地网,逃不出去! 道尊一直默不作声地对战,直到此刻那扭曲的脸上终于泛起了漆黑的色彩:“本座不欲和你们拼得你死我活……却不代表不能。真要让本座豁将出去,拼掉你们一两条命并不稀奇……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血人慢慢变成了漆黑的浓雾,狰狞的鬼脸吞噬了空中赵长河刚刚显露出的血神法相。 长安之夜已成魔天。 “原来如此。”瞎子淡淡对九幽道:“你在昆仑,潜移默化地魔化了他。” 九幽平静道:“一念贪执,不外如是。与其说是我魔化了他,不如说是对天书的渴望以及对取代天道的执念使之入魔,非要说我的因素,那也只是我诚实地反馈了天道对我的设定罢了。你我是因为什么而共生?你当明白。然而即使没有了我,你也在心中诞生过我……当年飘渺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我的姐姐。” 第756章 还给你 如果赵长河在这里听见,就会明白很多事情。 夜帝真的是代言夜晚与星辰吗? 恐怕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星辰不过表征,实际四象星辰有极为明确的天地定义,四方、四时、四季、五行、光暗、生死……诸如此类,综合起来,那叫规则。 她代表的是天地的规则与维护。包括人间设立帝王、也包括她护持人间等等,上古夜帝体系是一个极其完整的神国体系,比其他歪瓜裂枣都正规化了几万倍。 在赵长河与瞎子的接触之中,几乎是处处体现瞎子对规则的维护,那不仅仅是“书灵应该遵循的”,而是她夜无名生来就这样。 而与之相对的,规则的反面自然是混乱……那便是九幽。二者共生,代表了正反两面。 然而生命不是计算机的预设,一个永远循规蹈矩的生命真的存在吗?何况夜帝体系里始终缺乏了一种阳光与活力的感觉,相对沉闷压抑,那就更有点什么容易在内心滋生了。 恐怕夜无名的内心渐渐也有了打破规则的冲动,尤其当天道已死之后。于是以赵长河之所见,她经常会暗戳戳的利用规则在打擦边,甚至于脾气来了连表情包都敢往天书播报上放,那可是连赵长河这种人都觉得那么干太夸张的离经叛道之举。 那根本就是个面上一本正经清冷高贵,实则肚子里始终藏着小恶劣的妖女。 这种人好像有个称呼叫闷骚…… 然而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她这样之后,反而更强了?因为更为“完整”。 天道分割夜无名与夜九幽各自代言正反两面,但夜无名内心依然诞生了她的离经叛道,那么夜九幽的心中,是否也会诞生属于她的规则契律?未可知也。总之这次瞎子见到九幽,一直感觉她在“尝试触碰夜帝之道”,也就是没有以往那么“疯”了。 至少换了以前,这次很多事她都不会那样忍了又忍,一副不想闹大的模样。 是都在变成对方的形状?还是都因为对方的存在而导致受到影响? 瞎子沉默片刻,没有回答九幽最后那句关于飘渺的问题,反而做了一件让九幽很惊讶的事——她隔绝了楼观台周边的空间,让这一战无法波及长安平民,也毁坏不了周遭山川。 九幽奇道:“你居然会在乎这个……难道这是在帮飘渺完成她那一份?还是因为……赵长河喜欢?” 瞎子并不解释,依然没说话。 九幽又道:“从海皇之战起,以及你刚才的话语,让我感觉你正在做一件天道都没完成的事……你想清除所有神魔,是么?为什么我感觉,这种挑拨与杀戮,该是我做的事才对……” 瞎子并不辩解,淡淡道:“相比于别人,更该死的是你。” 九幽冷笑道:“你应该知道,谁都可能死,你也一样,唯独我不可能。就连你的内心都在诞生我,我代表的是人心的根本,人心不灭,我就不灭。” 瞎子淡淡道:“无法泯灭没有关系。佛道皆曰缚住心猿、拴住意马,并没有人说杀死心猿、消灭意马。” 九幽笑容有些玩味:“难道你依然觉得,我是你逐出体外的心猿?又或者是,你的心猿意马是我引发的?” 瞎子不语。 “你应该知道前者肯定不是的……如果是那样,你逐了一个又生一个,没完没了,单你一个人就可以生出一堆九幽啦……”九幽笑眯眯地给了个判词:“母猪。” 瞎子:“……” “至于后者的话,倒是有可能的……就像道尊的魔化虽然我什么都没做,但可能也确实算得上我的锅,只要我的存在,便是如此。”九幽歪着脑袋,笑容越发讥嘲:“有本事你征服我啊,把我绑起来,拘束我、凌辱我,把我当马拴起来啊。” 说着说着她脸上的神色居然兴奋起来:“我也很期待呢……啊~” 瞎子:“变态。” “这算变态吗?我更期待的是我的姐姐成为更大的变态,说不定离经叛道得自己脱了衣服在长安城裸奔呢,嘻嘻。哦对了,若说意马心猿,你现在跟随一个男人算不算拴不住意马了?” 瞎子并未发作,只是冷笑:“意马心猿指的又不是男女事,你的格局何时变得如此浅薄,如同乡下姑婆,俗不可耐。” “从发现那个男人心中的渴望是得到你、而你却居然没有杀了他开始。” “……”瞎子发现这嘴皮子要输了,非战之罪,赵长河全责。 就连本来很高大上的对撞,话题却能一路滑坡到最无聊的事情,也是赵长河全责。瞎子索性懒得多言,纤手一翻,九幽身周已经化作牢笼:“那你就被拴起来好了。” 九幽并不在意,神色倒是重新恢复了冷漠:“没有用的,我的姐姐……你可以战胜我,却永远拿我没办法,这是注定的……你与其在我身上花心思,还不如看看,你男人受伤了。” “他不是我男人!”瞎子下意识驳了一句,心中却也对那边的战况暗自有些心惊。 被她隔绝之后,战斗的余波造不成什么地裂天崩的大影响,不关注的话简直像没打一样,然而无意瞥一眼过去,就能看见全员带血,区区这么几句对话之间,已经全受伤了。 战斗是否决死,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那可是一位御境二重,重伤的海皇不算的话,这便是赵长河迄今为止战斗决死的最强敌手。 瞎子看了一阵,忽然道:“我却觉得,胜负已分。” “砰!”此时是赵长河一刀斩在道尊身上,狂刀似乎把血人劈成了两段。 然而根本没有作用,虽然道尊阴神被玉虚之血凝固成实体,但道尊的虚实转换已入化境,在这一段时期的战斗中,几乎所有人都只能感觉自己的攻击被虚空消融,对他没有任何伤害。无论是刀剑还是火焰,还是龙雀星河如今都附带的灭魂之效,各种各样的手段并没有任何作用。 没有人能找到道尊虚实转换的核心关键在哪里。 而血箭在道尊身周四处溅射而出,明明看着只是很普通的血迹喷洒,但每一滴血似乎都有排山倒海的力,溅在周边被限制的空间壁障上,发出“轰隆隆”的爆炸声响,地动山摇,连瞎子的空间都差点没扛住,如同镜子裂开般的蛛网密密麻麻。 一血一世界……差不多已经有了这样的概念。世界爆裂之威,又有几人能扛? 赵长河心中倒是微动,但并没有细细去感悟的时间。为了维持阵型不散,赵长河体表凝成了龟甲,硬生生吃了一击,那坚实无比的防护居然都没能扛住,被击穿了好几个血洞。 而以防御力著称的厉神通并没有比他好太多,因为厉神通同时还在帮玉虚防护,玉虚好像伤得有点重……于是厉神通浑身上下也像个血人一样。 赵长河厉神通站得住,皇甫情和岳红翎就没这种手段了。 皇甫情身前仿佛形成了烈焰之径,所有血珠经过都被焚成了灰烬,继而化作扭曲的鬼脸,在火焰的烟雾里直冲灵台。皇甫情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这些鬼脸可不是看着好看的,那是夺心之魔,应对不当要死人的。 岳红翎退得更多,她横剑招架了一下,狂猛的冲击力冲得她直接向后飘退,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但下一刻岳红翎眼眸一凛,手中长剑脱手而出,璀璨的红光化作厉芒直奔道尊! 不是暗器……是飞剑! 御剑术! 所有的精气神灌注一体,剑灵呼应,这一剑的光华竟连瞎子的空间遮蔽都没能挡住,长安的夜空骤然划开了一道天幕,已经落山的夕阳似乎再现于所有人的面前。 真正的剑开天门,大日呈现! 道尊刚要趁着阵势乱了给赵长河补一击,那剑芒让他头皮都开始发麻,也顾不上攻击赵长河了,身躯再化血雾,散入虚无。 九幽正在说:“胜负如何已分?他们根本无法破解道尊的虚实之变,御虚可是最强的御之一,非他们的能力所能勘破。” 花都没说完呢,始终因为所有能力对道尊无效而显得十分酱油的玉虚忽然伸手,戳在了其中一滴血雾上。 那本来就是他的血!以大神通凝固阴神,让道尊可以捕捉,如果要再勘虚实,只有玉虚自己能做到。 而随着这一指,玉虚的容貌迅速苍老佝偻,那强悍的御境实力飞速消退,只在刹那间就成了一个普通的老人似的。 若我之功是传承于你,对你无效……那索性还你! 反向传功! 玉虚把毕生功力传进了自己的血液里! 如果给道尊哪怕一息的时间,这都是大补中的大补。然而他连这一息的消化时间都没有,体内忽然多了一大堆不属于自己的功力,那所谓的“还虚”又怎么散得干净?落在旁人眼中,似乎有一个典型的阴神核心亮光闪闪,比太阳都亮。 岳红翎心念随之而动,贯穿而去的飞剑微微调整了一下重心。 落日神剑向着太阳直贯而去,如后羿之箭直射金乌。 “玉虚,你这个疯子!” “轰!”虚空之中传来道尊气急败坏的怒吼声,阴神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一记落日神剑,惊天动地的爆响传来,岳红翎再喷一口鲜血,从半空坠落,反震之力冲得她浑身经脉欲碎。 日月星阵法依旧,赵长河皇甫情的力量护持在身,凝固一体,她心脉不失,还有余力抬头看向剑光与阴神对撞之处。 无数虚无的影像向外溢散,那是道尊不灭之魂。 皇甫情手上结了一个法印。 星星点点,磷火漫天。朱雀之力,掌生控死。 所有阴魂撞上阴火,发出“呲呲”声响,又变成扭曲的鬼影在虚空之中浮沉,就像被拉入奈何桥底的河水里,挣扎沉浮,鬼哭厉啸。 挣扎之间,一柄阔刀横扫而来,像在这浮沉的鬼魂脑袋上剃了过去。 新锻龙雀,灭魂之力肆无忌惮地爆发,形成了压垮阴魂的最后一根稻草。 鬼哭之声开始变弱,最终化为虚空中飘荡的一句诅咒:“玉虚……你不得好死……” 所有人转头看向被厉神通护在身后免受冲击的玉虚,玉虚早已白发苍苍,佝偻得如同一个小老头,可他依然在笑,笑得孩子一样。 九幽目瞪口呆。 第757章 英雄不当短寿 既然海皇可以死,道尊当然也可以。 神灵是可以死的。 但九幽在此之前从没想过会是这种死法。因为她无法理解有人会为了这样的事,把自己毕生苦修的功力散尽,那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也许根基未毁,慢慢静修还可以修回来,说不定比当时韩无病那种连根基都要崩毁的状态更好一点,但修回来需要多久?玉虚已经很老了,功力一散,情况还不如他的老友叶无踪,寿元岌岌可危,这时候重修一轮还来得及吗? 这就是自杀啊! 你苦修一生,是为了这个吗? 可他却在笑,笑得非常开心,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毕生阴霾尽散的喜悦,一身轻松的旷达。 赵长河抱起地上的岳红翎。岳红翎此时也是心神一松,在自家男人怀里便不再强撑,直接昏睡过去。赵长河略微探查,知道没有大碍,便抱着走到玉虚面前,低声道:“前辈……” 玉虚笑呵呵的,声音虽然虚弱,精神却好:“这次感谢赵王仗义援手,玉虚感激不尽。” “不是,我说你这……” “哦,这是我自己的事,当然我自己拼,连累诸位伤成这样已经很是过意不去。”玉虚颤巍巍地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小玉瓶:“此药对岳姑娘的内伤多有奇效……” 赵长河颇为无语地摇摇头,没去接:“你自个留着吧,说得你没内伤似的。我这里送你点药才是。” 说着也从戒指里跳出个玉瓶落入玉虚身边,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说啥才好,倒是旁边厉神通说话了:“老头,能走不?” 玉虚尝试着起身,发现可以,便笑:“还有点功力留存,情况还挺不错,比预想中的好点。” 厉神通露出一丝笑意:“我陪你回昆仑住几天,你酿酒给我喝。” “承认你酿酒水平不如我了?” “认输认输,给你赢一赢瞧你嘚瑟的,赢了意味着要多酿点知道吗?”汉子的大手搀起老道士枯瘦的手臂,帮着他腾云而起,洒然离去。 自始至终厉神通都没对玉虚的伤势多发一言,好像能活多久并不重要,你能不能回去给我酿酒更重要。 也没和赵长河多说一句,好像“忽悠”赵长河来长安有那么点不好意思,虽然赵长河不在意……看着他们的背影,赵长河知道北伐的“借人”是不会有问题的,不需要再有任何交流,厉神通自然会出现在他应该出现的时候。 这江湖……并不差。 赵长河目送两人身影消失,转过头来,外面熙熙攘攘,楼观台的弟子们此前莫名其妙被他送往长安,此刻赶回来了。 赵长河与皇甫情对视一笑,没去搭理这些道士,很快抱着岳红翎闪身不见。 天色微亮,小摊小贩上出现了很多金灿灿的光头陀螺,小孩儿们玩得欢天喜地,戴家在当地的销售实力还挺强…… 玉虚的归去让长安道门瞬间崩塌,但似乎佛门更加焦头烂额,无法趁机抢占空缺,佛道两线全崩,关陇除九幽一系之外,再无强者。 如果瞎子直接把九幽揍死,恐怕关陇都可以一战而定了……但恰恰最拉胯的战局就是瞎子。 她看似束缚住了九幽,但根本没有半点效果,九幽轻而易举就突破了封锁,咯咯笑着退开牢笼:“我的好姐姐,如果我是你的心猿,那么世上任何人都可能征服我,唯有你办不到,就别白费力了。” 瞎子并没有指望封锁住她多久,只是让她不能参与救援道尊。见状也懒得争,淡淡道:“所以你要回去做你的李家小姐?如今的形势,再无多少魔神相关,李家再也没有佛道相助。只要没有你,要么就会成为胡人走狗,要么就被大汉一战而灭,你确定还非要淌这样的俗世浑水?” 九幽道:“如果我还要继续呢?你还会像这次一样,为了他一统天下的征程而针对我?” “天下谁一统,并不在我出手的范畴。只有一件事例外:你主动挑衅……”瞎子淡淡道:“赵长河的北伐势在必行,如果你要从背后捅刀子,那就视之为挑衅,我会出手。” 九幽倒被说愣了,继而咯咯直笑:“我捅刀子也是挑衅他,怎么就视之为挑衅你了?哈……好好好……” 瞎子脑门上隐有青筋,天知道一个魂体哪来的青筋。 理论上九幽在争霸天下这种事上捅什么刀子还真不关她的事,但这事是前两天赵长河特意拜托的,自己还答应了,答应的原因其实只不过是不想你九幽完成任何事而已。但这前因后果一字字去争辩吗?像什么话? 她懒得多言,直接转身离开:“神灵是会死的,哪怕是你我。你不要自以为我拿你没什么办法……到时候杀你的另有其人,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九幽在身后道:“呵,找了个男人就把自己做不到的事寄托给他,这心态我知道的。很多人的家庭因为这种不合实际的寄托,反而搞得男方压力太大,你要小心哦,这样不好。” 你还成情感咨询了是吧?瞎子差点打了个趔趄,实在懒得叽歪,直接消失不见。 别说瞎子了,连九幽也不是很明白,其实双方的冲突涉及了这个世界的根本、天道的两面,说有多高大上就有多高大上,但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就非要去扯男女话题。可能是从这个角度打击那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姐姐特别有趣吧…… 九幽也懒得多想,飘然回了李家宅。 单以世间混乱的立场,她是一定会保住李家,给整个神州一统的步伐钉个钉子的。 至于神魔之事……九幽悠悠西顾,波旬重伤、道尊死亡,看似赵长河或瞎子的大获全胜,某种意义上难道不是她九幽的大获全胜? 如今赵长河目光在北,这西域万里,岂非囊中之物? …… 赵长河并未回使馆,而是又钻进了四象教鬼金羊的秘地。 这可是要疗伤,不能在别人的地盘。 把浑身浴血的岳红翎放在床上,赵长河皇甫情互相看看,都有些小无奈也有些佩服。 岳红翎这家伙,总是说最少的话,干最狠的活。别看她比赵长河早一步破御,可赵长河一身是挂,所有人里岳红翎的战力可能是最低的,但致命的定鼎一剑却出自她手。 本不算关她的事,她甚至都不认识玉虚,却拼得跟她自己的事一样……也许面对入魔者,那本就是她该做的事。 与之相比的,皇甫情这一战其实有点摆,所以除了一些小震伤之外是所有人里受伤最轻的……当然对她来说也正常,没法要求一个四象教的尊者帮道家出死力,要不是因为亲亲老公,皇甫情连参与都不可能参与。 这样的拼命,受到的反噬当然不是开玩笑的,那可是御境二重的致命反噬,要不是因为结阵各自分担了一些,这伤可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昏迷一下就完事的……可能也恰恰是因为这样的拼命,她的成长快得如此传奇。 “打算怎么治?”皇甫情酸溜溜道:“这回得双修了吧?可她昏迷着呢,你怎么强行上?” 赵长河无语道:“你也是四象教尊者?下次去弥勒教好吗?” 皇甫情道:“我们为什么总这么想,你自己没数吗?” “对于四象教尊者来说,第一个要想到的不是回春诀?”赵长河伸手一翻,柔和的绿光出现在手心,轻轻摁在岳红翎的额头:“帮我护法就行。” 皇甫情有些惊艳地感受着这团绿光里仿佛无穷无尽的生命之力,仿佛自己体内的生死之悟都被带动了似的,心中大动:“青龙之回春,竟能对我有参考作用。” 赵长河没好气道:“四象本来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啊。” “那迟迟跟我学了那么久,怎么谁的属性都会一点,就是不会我的火?” 两人沉默片刻,赵长河沉痛道:“你对她别那么凶的话,或许就不是这个状况了。” 玩笑之间,绿光笼罩,岳红翎体表伤势尽愈,那微微蹙起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体内被震得乱七八糟的经脉眨眼之间抚平。虽然没醒,看上去似乎一点事都没有了,这突破了御境之后的回春诀效果,竟然连药物都已经失去了价值。 皇甫情看得佩服:“你这套现在用给玉虚的话,他能不能多活几年?” “你现在对玉虚改观了?” “英雄总是会让人心生好感的,无论是谁。这样的人,不该短寿,否则那是天道不公。” “玉虚其实没受什么伤,要说伤还不如说是被厉神通撞的……现在他需要的只是重修功力,这一点我帮不上忙,倒是如果有缘见到无病,说不定无病可以给玉虚一点参考。说来无病失踪很久了,不知道他到底哪去了,会不会也在昆仑……” 赵长河说着声音小了下去,也没再多言,只是认真替岳红翎治疗。 皇甫情也不打扰他,自顾盘膝在一边疗养,帮他护法。 赵长河心神投入天书里,一边调取回春诀的后续修行,一边低声关心:“瞎瞎,你的战局如何?” “别吵我,我在想这一次的乱世书怎么措辞。” “如果你在写书,那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放心,不坏规矩。” 第758章 不见长安 瞎子其实不仅仅是在想怎么措辞,她甚至不知道这一次该不该播报。 不涉及榜单变动的,一般不会被播报。恰恰道尊不在榜上,而玉虚又没死,这次还真涉及不了榜单变动。 然而这么大的事,包括之前博额之战、波旬之战,再加一次道尊之战,战斗级别都足以震动天下,却全都不说,那天书播报是不是已经毫无意义? 瞎子尝试了一下自己什么都不管,仅以天书被动呈现的话,会很冰冷地把叶无踪与玉虚都剔除出天榜,认为他们已经不配,取而代之的会是赵长河岳红翎两口子双双上榜。 但人工接管AI的区别就是会有更长远的分析。 如果叶无踪下榜,问题倒还不大。盗圣至今没能破御,自己也失去了破御的信心,只想在徒弟照料之下悠游苍山洱海安度人生最后的时光。在这种当世强者开始普遍破御的情况下,叶无踪本来就保不住第十的位置,他对自己在不在榜也没多在乎。 但玉虚情况就不同了,玉虚自己就是御境中后期的顶尖人物,可没什么卡在御境门槛上的头疼事,逆向传功也不等于散功,他自己还留了底子,根基不失。有厉神通帮助的话,要把修行重新修回去还是可以期待的。 那现在把人家弄下榜,万一过两个月人家恢复了怎么说,又安置回来,把赵长河或者岳红翎又降回去?还是说让人家重新挑战一次天榜中人,证明一下自己恢复了? 这不开玩笑嘛? 让人类思考的话,那就是不变应万变,你啥都不干没人质疑,做多反而错多。 如果以瞎子离经叛道的冲动,那其实错不错也无所谓,天书被人质疑第一河吹已经质疑很久了,能咬我啊?爱怎么排就怎么排,谁管得着。可如果以其守规则的本心,那就够她纠结的。 所以说守规矩有什么好处吗?都是枷锁。 正恼火着呢,赵长河的请求传来,瞎子犹豫了一下,发现还正好,腾下盗圣的位置,继续吹河就行了。 清晨,世人吃着早点,长安人额外玩弄着光头陀螺,都在谈论昨晚楼观台传来的爆炸声,据说楼观台都毁没了,弟子们被神佛柔风送往长安护持,这会儿正在挖废墟呢,大家的东西都被埋里面了。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们吃着早饭时不时就抬头看天,暗道现在的天书怎么越来越废物了,昨天博额波旬两战不报就算了,这楼观台里的瓜也不给大伙吃吃,要你何用? 正腹诽呢,天空终于闪过让人期待已久的金光,证明了天书还是老百姓想要的瓜书: “年二八,赵长河岳红翎赴长
相关推荐:
岁岁忘忧(完结)
一世独宠:庶女为妃
成瘾[先婚后爱]
学长,我们牵手吧 (BL)《不校园攻宠受系列》
认输(ABO)
三岁半修仙,洗白系统早来五百年
五个校花女神堵门叫我爸!
我以神明为食
召唤之绝世帝王
满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