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您这大欢喜极乐,挺像那么回事哈……下次别想让我们坐莲台。 “咔!”赵长河刹住脚步,随着一朵最大的莲花绽放,花开漫天,直上苍穹。 虚空之中似有其他法相隐隐浮现,开始应和大地之莲。 人们抬头上望,这冬季雾蒙蒙的天,原本看不见太阳,可这一刻云层乍破,阳光挥洒,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这是法相之虚呢,还是影响天时所致的真正大日所出。 剑开天门,烈日横空! 大日如来,我即是佛! “唰!”烈日辉映之下,赵长河弹身再前,一剑再贯空释面门。 随着这一剑出,天象再变。 仿佛随着这一剑的轨迹拉开了天穹,数不清的星辰在白昼亮起,随着剑光铺成了无尽的星河。银河倾泻,日月同光。 既已身为日月,何不御此星河! 在旁观岳红翎与朱雀合作的意象之中,赵长河始终卡着的那一步终于踏过。 赵长河临战破御! 银河倾泻九天,冲向那巨大的佛陀虚影,佛陀推掌,拒此洪流。而地面之上,空释双手紧急一合,把星河剑夹在掌中。 璀璨的金光炸开方圆数里,长安一片金黄。 在众人眼里,这个秦九牛逼是很牛逼,但好像和他出战的本意有点不符——他想揭出空释是魔道,可这场面怎么看也不像,反而把空释坐实了佛陀,比他秦九的大日之象还更具体。 然而在众人看不见的交战正中心,空释脸上的狰狞魔意一闪而过,眼里骤然转出了圈圈涟漪。 天魔之幻,正在入侵。 第748章 最深层的欲望 赵长河早就知道有这手。 原本就以空释就是波旬为假想敌的……波旬是什么?佛教钦定天魔,勾引人心潜藏之恶,祂不会玩心灵之法才叫奇怪呢。 早在岳红翎昆仑独行之时就已经吃过祂的伎俩了,还不止一次、不止一类。先吃了一次极为真实的问心之镜,试图吸取魂灵,被岳红翎挣脱之后,内心所思却也被读取,导致后续在昆仑秘境之中多次见到虚幻的假货,又被她一一破解。 只是那时候稍早,群雄屠龙都没开始呢,波旬似乎恢复程度还差不少,昆仑鱼龙混杂祂也怕出事,于是除了隔空用幻之外并不敢直接出击。岳红翎有惊无险地渡过了她的历练,为后续破御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赵长河出道至今倒是从没经历过心灵幻术方面的拷问。曾经阴馗那次本以为是幻术,不料特么是真的烈从血煞之意中爬了出来,差点死人。昨天九幽那个算不算?也不是太算,那是强大的威压和荒芜寂灭的意导致的感知错觉。 可他没经验没关系,岳红翎双修之中早把所有战斗经验共享了个清清楚楚,赵长河对波旬的套路可以说犹如亲历。 在第一时间他便以金刚经谨守灵台,保持心若金坚的稳固。 心灵之术这东西,甚至未必需要你多强,有防备和没有防备的结果就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 下一刻眼前场景全变,没有了空释,没有了熙攘的街,没有了喧嚣的火,围观人潮尽数不见。眼前温泉水滑,流水叮咚,雾气氤氲之中,依稀有演世莲台,宛在水中央。 有美人身披轻纱,侧躺莲台之上,春光若隐若现。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照见赵长河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念想,只要奔着这个念想沉沦,那灵魂就会化作波旬的奴仆。这种伎俩在各类作品里都常见,但常见意味着好用。 只要是人,都有自己的七情六欲,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越是求不得,就越是贪执,由是入魔。除伪装与篡改之外,波旬最擅此道。 赵长河自己都有点好奇,自己内心深处潜藏的最深欲望是什么?按理自己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欲望了,美人环绕,权倾天下,除了想要世间安定,好像也就剩回家了啊……拿回家来勾引又有什么用,明知道办不到…… 好奇地拨开雾霭往里看去,美人的身段与容颜越发清晰。 玉趾葱葱,如珠如脂,水雾之中朦胧梦幻,犹如思思。 向上看去,笔直的长腿侧卧微曲,看着更显修长窈窕,却不像岳红翎或朱雀的刚健,柔弱无骨、温润如玉,让人只想轻抚而上,感受那弹性与柔软。 再往上看,圆臀蜂腰,山峦饱满,乍一眼简直看见了三娘,让人只想上下其手,把玩那优美的弧度。 继续往上,微尖的下巴,白皙晶莹的肌肤隐隐透着粉色的红润,性感的唇微张着,似喜似嗔。 赵长河心中一个咯噔。这下半脸,像极了九幽,只是九幽更冷得多罢了。 难道自己内心深处潜藏的欲望居然会是九幽?见了鬼了,我和她熟嘛?难道就因为亲过了她的手?不至于啊…… 再向上看,心中那点咯噔忽地就变成了巨鼓狂擂,轰轰作响。 入目的美人双目轻闭,静谧如夜,一头干练的短发。随着侧躺支腮的动作,有几缕碎发拂在前额,闲适而优雅。 哪里是九幽,这是瞎瞎! 只是瞎子从来黑衣笼罩得严严实实,没见过这样一袭若有若无的轻纱模样,连想都没往她身上想过,可当看见全貌的那一刻,赵长河心中竟然有“果然如此”的感觉。 我内心的欲望,竟然是得到她么? 是的……若心中潜意识的欲望是她,那就一点都不让人惊讶了,只是心跳得快了无数倍。 某种意义上说,得到她,和“回家”,这两个欲望可以算是一件事。只要得到了她,所谓的回家岂不爱回就回? 侧卧莲台的瞎子微微轻笑,媚语呢喃:“你来了……要我做些什么吗?” 明明知道这是基于自己内心欲望的幻想,一旦坠入其中那就完了,这种东西真不是单凭一个“已知”与“意志”就能完全摆脱的,那是天魔之能,拉人永坠沉沦,岂能那么容易应对?这一刻的赵长河几乎都已经忘却所知,本能地凑近上前,轻轻伸手抚向瞎子如玉的容颜。 外面云端,瞎子刚刚在那打滚笑九幽呢,这没几分钟瓜吃到自己身上了,看着赵长河坠入幻境的样子咬牙切齿,紧紧握住了纤手。 你特么抹我一脸还不够,原来你真想上我! 她慢慢扬起了手,就等赵长河敢啃下去的那一刻抽他一个大比兜,就算会暴露自己的存在也顾不上了。这傻逼真啃下去,就会发现啃的根本不是她瞎瞎,而是天魔吞噬,把他的灵魂都给融了。 不管你死不死,就算这是假的我,也不是你能啃的,去死吧你! 正这么想着,却见赵长河抚上女子的面庞,低声道:“我要的是……你睁眼给我看一眼?认识这么久,未知全貌,可能就是我心中挂碍的遗憾吧。我在想,即使我回去了,可能都要回头找你,就为了圆这个遗憾。” 瞎子怔了怔,扬在半空的手顿在那里。 就这啊…… 不知他这个说法是不是真正内心的欲望。如果是的话,其实也是很危险的,对方只要顺着勾下去就行了:“是么……那很简单呀,只要你听我的,那就睁眼给你看。好不好?” 只要说句“好”,那便是直接完球。 瞎子屏着气息,打算抽下去打醒他。 却见赵长河的柔情蜜意忽然消失,绷着脸道:“就看个眼睛就得听你的?榜一大哥打赏都还能分小屏看看批呢,你当我大冤种?” 波旬:“???” 不是,这话怎么听不懂了? 瞎子的脸色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啥,你想看谁的? 赵长河露齿一笑:“施展心灵入侵也是要全神贯注的吧……不好意思哈,你不过是我破御的磨刀石,我不是来和你讲武德的。” 波旬心中也是咯噔一跳。下一刻岳红翎的剑、朱雀的爪,已经齐刷刷轰在他身上。 在围观人士眼中自然看不出神魂深处的对决,能看见的只有空释双掌合十夹住了秦九的黑剑,双方像是比拼内力似的稍微僵持了片刻,两个女人就心有灵犀似的同时出手偷袭,丝毫不讲武德。旁人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更别提阻止。 如赵长河所言,这种精神侵袭对方也是需要很集中精力的,波旬哪想得到这所谓“佛门内战”“旁人休得插手”说得好好的,这两个女人竟然会突兀出手! 他精神被赵长河所牵扯,根本无力他顾,两个女人的攻击临身,他只能绽起金钟罩硬扛了这一记。与此同时,星河剑剑芒暴涨,由小星河自行驱使,狂暴无匹的星河剑气冲破他双手阻隔,恶狠狠地捅在他的正面。 “哐!” 三个御境强者的攻势可不是闹着玩的,全力施为的硬扛终于再也顾不得保留与伪装,再装模作样地留半点手就要被五马分尸了! 人们眼中那金光灿然的金钟罩突兀转黑,再也不复此前正派的特征,就连身后那巨大的佛陀法相也骤然变得面目狰狞而扭曲,獠牙毕露。甚至那佛家的香氛都有了腐臭的气息,空气扭曲而诡异。 “这是天魔!”长安自有无数圆澄培养出来的佛家信众,一眼就认了出来:“伪装佛陀的天魔,天魔波旬!” “轰!”哪怕全力施为,已经变成黑钟罩的防护罩依然被一家三口轰得寸寸碎裂,可强大的腐蚀与反震之力却也震得三人向后飞撤。 空释那原本看似中年慈和的神僧模样已经变得狰狞凶恶,浑身散发着诡异的黑气,飞速遁走。真面目暴露,长安不能留了,大不了再换个身份回来…… 赵长河飞退之中豁然转头看向玉虚,按理玉虚不应该按兵不动。 这一眼却见到玉虚神色前所未有的狰狞,低声厉喝:“那是魔头,你也阻我!” 似是收到了什么回应,玉虚勃然大怒:“他是佛门之敌,就是我们之友?这是哪来的混账道理,你也配称道尊!” “轰隆隆!”太极虚影在他身周炸开,似乎有什么牢笼在身边片片碎裂。 老道从来慢如云水的动作忽地变得迅如电闪,如瞬移一般到了已经飞离长安之外的波旬身边,一掌拍落。 番天印! 玉虚拼着与道尊决裂,也要诛此天魔于当世! 天色骤暗,似乎陷入了无边之夜。 这一掌如击苍穹,泛起一阵狂暴的涟漪,却终于未尽其功,被尚有余力的波旬挥掌架开,咳血遁逃:“玉虚,下一个死的,就是你自己。” 玉虚欲追,道尊的压力却再度压来,追之不动。他愤然转头,看向黑夜的来处,远在长安大殿之巅,九幽安静地站在那里,见他怒视而来,微微一笑,转头离开,懒得和玉虚瞪眼。 可就在她离开的同时,一道金光如同流星追月,追上了这十余里的距离,追在了波旬身后。 赵长河,龙魂弓! 九幽驻足,波旬回首。玉虚狂喜,弹指一挥。 又是一道太极,这回却是绽放在波旬脚下,他试图逃开,却如陷泥沼,寸步难离。 金光透肩而过,带起一蓬黑色的血雨。 朱雀大街的屋顶上,赵长河收弓而立,无声自语:“偷袭我家情儿,还伪装瞎瞎,你也配!” 第749章 听说你女儿很漂亮 玉虚含笑而返,对着赵长河一家三口行了一礼,又直接回了楼观台,只留下一句:“诸位若是有空,可来楼观台一叙,老道扫榻相迎。” 赵长河尊重回礼:“自当是要去的。” 玉虚离开,长安城内一片寂然。 除了九幽之外,没有别人能看见远在十余里外的事。但玉虚追逐而出、这秦九随着张弓搭箭射得没了影子,然后玉虚笑着回来,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人们心中都泛起一个念头:该不会这一箭射死了波旬吧…… 神魔之能,尤其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波旬……这种角色恐怕不太可能一箭就死,假设真的射死了,这个世界上大家只知道一个人曾经做到过这种事。 他叫赵长河。 每个人看着“秦九”,再看看他身边的红颜,心里的名字呼之欲出,却都偷偷看着李伯平,没有人敢喊出声。 李伯平面沉似水。 路人甲都猜出来了,他岂能猜不出来? 但现在和区区半炷香之前又不一样了……那时候猜出是赵长河,他大可直接派人把他堆死,不管民众心中怎么看都无所谓,但现在呢?现在赵长河刚刚临阵突破御境! 御境是军队能堆死的?想屁吃呢? 而且这会儿博额远遁、波旬生死未知,玉虚显然屁股都坐他那边去了,长安城内李伯平可以倚仗的顶尖力量全部消失,除了九幽亲自出手,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对赵长河造成威胁。 人家不一巴掌拍死你李伯平,那是因为九幽在背后。就算他现在去除伪装站在这里,李伯平都只能装不认识,憋屈至极。 但话说回来,现在这态势,这伙人是不是可以直接挑战九幽了啊…… 李伯平心中一跳,转头看向九幽的方向。 九幽依然没有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赵长河。赵长河紧握星河剑,正在对视,那手心都已经捏出了汗水。 打不了。 且不说此刻自己三个人都不是巅峰状态,是否打得过九幽的问题……单论九幽可不是仅仅一个人的——她手头有多少尸傀,谁能计数? 也不知道九幽在顾忌什么,这份上了还不肯全面翻脸。既然她不翻,大家自然也可以暂歇。 气氛凝滞了小片刻,却是朱雀忽然说话了:“本座是来出使的,秦王就在这大街上接待来使不成?” 人们都呆滞了一下,是哦,你是来出使的,差点以为你在自家京城清扫叛逆呢…… 越是如此,人们的心思就越古怪。驱逐敌酋、揪出魔头,这不管传扬到哪里都属于人们交口称赞的侠行义举,结果不是长安牧守者做的,是大汉赵王与太后跑到这里来帮你们做的。 真是货比货得扔。 李伯平明知别人在想什么,也只能唾面自干,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不错,变故迭起,本王差点忘了。尊者请。” 赵长河岳红翎一声不吭地左右跟在朱雀身边,李伯平看得面无表情:“尊者,这是何意?” 朱雀一脸的理所当然:“哦,他们是我护卫。” “这位‘秦兄’,不是佛门弟子?这位岳女侠,难道不是江湖独行客?” “本座刚刚招揽的,月俸一钱。”朱雀甚至懒得编个像样的理由,大步前行。 赵长河岳红翎也懒得多说,现在这种态势,谁能放心让朱雀独自去面对九幽,那不是妥妥有病! 围在朱雀大街周边的民众心满意足地散场,今天的大戏可比往常十年都好看。 听说朱雀尊者出使的意思是,来替赵王求娶李家小姐诶…… …… “瞎瞎。”一路上李伯平不语、朱雀岳红翎在仪仗队里也不合跟赵长河多说话,上下一片沉默,赵长河便趁机找瞎子。 从九幽露面之后怎么喊都没回应的瞎子这次回应了,就一个字:“滚。” 赵长河也是尴尬无比,虽然看眼睛什么的属于半真半假,但照见内心潜藏最深的欲望可假不了,那是自己都没想到的画面。还想试探一下瞎子知不知道呢,这回完了,果然知道。 你那么强干什么,这种灵魂交战外人都看不出来,怎么你就能看见,也没见你“入梦”,到底怎么看的啊。 这回怎么交流? 等于明着跟一个姑娘说我要上你,还指望别人跟你好好说话?不揍你丫的就不错了。何况那还不是普通姑娘,那是书灵,理论上说她就是一本书,别人抄书,你抄书? 话说回来了,瞎子换一身轻纱、春光隐现、侧躺轻笑的样子,真特么好美啊…… 以前也知道瞎子漂亮,心中对她意见再大,对她的形容也是下意识的在用“暗夜女神”这种词儿,都没法违心地骂一句不好看,可见一斑。但那种气质就不会让人想到欲望,双方靠得再近,那中间也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银河,不知有多么遥远,就像虚无缥缈根本不存在的梦境一样。 但这么换身衣服,气质全改,瞬间就让人口干舌燥起来,就连原先的距离与冷漠都成了更加勾引的欲。以后再看见正儿八经的瞎子,恐怕心中都难免要闪过那幻境中的风情,忘都忘不掉了。 波旬也是佛门体系的对不对?你们佛门怎么总这样啊…… “那个……”赵长河死命搜索枯肠,寻找切入话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波旬被我一箭射中肩头,人却消失了,这是死了没死?乱世书要不要播报一下……” 瞎子不回应。 赵长河道:“该不会是你都不知道祂死没死吧?” 瞎子大怒:“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废物?” 肯说话就好! 赵长河立刻道:“知道怎么不说?” “死没死凭什么告诉你?我是你的雷达吗?”瞎子大怒:“自己出手杀没杀人都不知道,你有脸问!” “他这个不一样呀。”赵长河被喷得如风拂面,权当在表扬,一本正经地讨论:“海皇级别高,可当初被老夏伤得连御境都没恢复过来,能被射死可以理解。阴馗那种级别就太普通了,只是九幽麾下一部分规则的代表,被射死也不稀奇。然而波旬级别既高,又是千方万幻的类型,他化自在什么的……理论上说,人心之魔是恒在的,祂完全有可能根本不会死。” 瞎子沉默良久,终于没跟他发脾气,淡淡道:“死没死是你要了解的事。世上也没有什么是真正的永生。” 赵长河道:“就算没死,也是属于重伤的状况?我在想,他们这种拥有类似‘神格’的玩意,一旦陷入重伤,就跟个天材地宝似的,极为危险,就像之前黯灭我怀疑就被雪枭给吸了。这多半也是之前神魔们不敢现世的主要原因,更不敢被你盯上列进乱世榜,一旦状态被你时时播报,他们互相都可能撕咬得找不到北。” 瞎子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给了一声:“嗯。” 赵长河又道:“我还在想,这几个月来神魔集体现世,恐怕不是单纯因为老夏死了,应该还因为他们恢复加速了。红翎在昆仑时,波旬远远没有达到现在的水平,之前整个纪元苟延残喘,突然几个月就能恢复成这样,我想是有原因的。” 瞎子淡淡“哦?”了一声。 赵长河道:“红翎在昆仑的时段,差不多是我们在海外的时段。有什么变化与他们突然大量复苏相关?只有一条,在海外我们得到了两页天书,回了神州老夏去世,从老夏那里又得了一页,连续三页。此时我手中已有六页天书,或者索性说是你手中……你本来就有一页在天上播报,加这六页足足七页。九页天书已经快齐了,天道越发完整,这才是神魔复苏的主因。” 瞎子语气有些讥嘲:“破御了就是不一样哈,感觉得到天道规则了是吧。” “是的,很多东西能够看出来,像是在解构世界本质一样。” 瞎子冷笑:“收集天书会导致神魔复苏,所以你是不是想说,不想收集后面两页了?” “其实你可以跟我直说的。”赵长河道:“毕竟天书完整,受益最大的人肯定是你自己,别人复苏不复苏,你也管不了那么多。” 瞎子道:“呵,可看不出来,你会管我死活。” “会。” 空气再度安静,他幻境中所见的容颜似乎在此做着最直观的证明。 瞎子脸上又有了怒意,还没说什么,赵长河再度转移话题:“九幽为什么会在李家这里装小姐,对她有什么意义吗?难道不是应该像道尊一样,隐身其后,什么都压迫玉虚去做?” “道尊有玉虚可用,九幽有谁?荒殃风隐那些干尸如何站在台面?她需要台面的代理人,如今李家当然是她的首选。而李家没有强者了,李伯平不过人榜居中,还被胡人佛门道家三家绕着走钢丝,随时有被人全面掌控的风险。她自然要给李家一个直接的、明面上的站台,如今荒殃风隐等人,甚至可能包括雪枭,实质都属于李家势力,就是因为都效忠于她。” “那也不需要自己跑来做小姐啊,站幕后不是一样的么。” “因为做了小姐,只要李家一统天下,她就能顺理成章的继任帝王。另外她在李家内部用的可不是小姐的名义,而是某任祖宗从坟里爬起来了,当然这个对外没法说,公开身份只能说是小姐。” “她也需要帝王名位?她代表的是混乱与寂灭吧,难道不是只需要搅乱天下就可以的么?” “夏龙渊的例子告诉她,没有什么东西比帝王更方便乱天下。” “草。” 话说回来,你不是说不是我的雷达么,这特么涉及九幽之事你说得可详细了,恨不得钻人家肚子里做蛔虫,还要把人家底裤都扒下来。 “当然,这是我的猜测,不代表事实,毕竟我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瞎子淡淡道:“另外也有一个可能性……” “什么?” “她可能吸取了上古战败的经验,若无人道根基,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她这次复苏的行事,很有点这个味道……”瞎子说着,嘲讽地笑了笑:“她也是在尝试触碰夜帝的路子,看有没有参考之处吧……但二者本就对立,她若能统一起来,也就不是她了。” “那是什么?” “是天道。” 赵长河:“……” 瞎子语气轻松:“恰恰她现在这个小姐身份作茧自缚,有人来提亲了,我很想看她的表情。你们这事加把劲,别说着玩玩就算,往死里用力。她恼羞成怒的话,有我顶着。” 这是瞎子第一次表示“有我顶着”,愿意公然为了此事出手。 赵长河神色古怪无比,你这出手的理由是不是有点那啥了诶……还说什么都要讲规矩,你为了吃瓜不讲规矩了是吧。 算了,反正东拉西扯的谈正事,好歹算是把那幻境春光遮过去了,瞎子不纠缠那事了,也算得个成果。 边上传来李伯平的声音:“请尊者上殿。” 两人回过神,才发现这都已经到了大殿上了,李伯平都已经入了座。 而李伯平身侧立着九幽,正定定地盯着赵长河,始终古井无波的美目里有了些许困惑。 瞎子悚然一惊,居然会和他扯淡扯得忘了观测周遭,更别提观测天下了。差点被九幽看出自己的存在。 她敢在岳红翎恩爱的时候悍然入梦也不怕岳红翎知道,但面对九幽,虚空相隔都一点也不敢分心,否则随时可能被看出来。 ——九幽现在的实力大概只能发挥出御境二重的初期左右,但她对天道法则的理解,却是妥妥的三重水平,绝对不能有任何疏忽。 那边朱雀也已经在殿中入座,赵长河与岳红翎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后左右,三个人的目光都在看李伯平身边的九幽,绷紧了所有心神。 李伯平正在说:“你我两家分属敌对,尊者既是出使,我们文明之国,自然不会为难来使。尊者要议些什么,可以明言。” 朱雀微微一笑:“刚才秦王说过,博额是私匿于此,你们都不知道?” 李伯平直接睁着眼睛说瞎话:“确实不知。” “那么当初也勒图率轻骑从关陇向太行,绕过三晋,突袭京师,也和你们没关系了?” “当然,众所周知,胡人曾经绕道玉门,劫掠关陇。当初长安都被攻破过,但很快被我们逐了出去。”李伯平继续说瞎话:“至今关陇各地还有不少胡人的小股军马在打草谷,我们也曾派兵镇压,但收效甚微。所以当初也勒图那支军队,想必是绕开长安直奔太行,我们也无能为力。” 明明后续还跟着李家的军队被皇甫绍宗伏击了,他直接装着没那回事。朱雀要是再问,他也可以说那是我们两家自己的战争。什么?胡人先开了路?抱歉我们哨探不足,不知道有这事啊。 不管说得多假,只要将来还想统治神州,这曾经引胡人兵马为用的事都必须遮掩过去,如果成功统一天下,他们也会北伐。毕竟谁坐天下,谁和北胡就是敌人。 朱雀自然懒得拆穿,只是懒懒道:“明日便开春了……虽然历史上胡人南下一般是在秋高马肥之时,不会选择春季,比如去年便是秋天。但你我都知道,今年情况不同。我大汉刚历动乱,秦王适才所言关陇也曾被胡人攻破劫掠,想必长安繁华之外,别处也是相对凋敝的,大家都处于百废待兴之时。相反,铁木尔刚刚击破巴图,重掌漠南之地,他们不会给我们机会,只待雪停,必然南下。” 李伯平暗道我要的就是他们南下,你跟我说这个…… 但面上只能说:“不错,这便是尊者出使的原因?” “当然。若大汉与秦王暂歇干戈,共同北击胡虏,未尝没有胜算。毕竟铁木尔去年刚折一场,没有想象中那么强。我们不过是亏在自己不和,相互牵扯罢了。”朱雀说得铿锵有力:“如果你我能合作起来,那么何止抗击入侵?我看说不定都可以兵出塞北,犁庭扫穴!” 李伯平笑了笑:“关陇疲敝,只够自保。若尊者有北伐之心,本王很是钦佩,在此预祝马到功成。” 朱雀道:“我都能打出去,你很弱?” “我们自然比不上大汉沃土千里,兵锋强盛。” “既然如此,你们若能闭关自守,不给我们添乱,倒也不是不行。”朱雀悠悠道:“但这种联盟脆弱无比,中间没有一个维系,我们可信不过。所以是不是联个姻什么的?” 终于说到这了,李伯平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九幽,九幽却依然在看赵长河,跟个瓷娃娃一样从头到尾都没个表情的。 李伯平心中微愣,不是吧,你这态度该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得不到老祖宗指示,李伯平只能自己硬着头皮随意瞎扯:“联姻当然不是不可以,但为何不能是李某为犬子求娶大汉公主?” “我们家根本没有公主哈哈哈。” 李伯平:“……” “何况你也不配,我家的丫鬟都未必是你们能碰的。”朱雀悠悠道:“闲话少说,没有意义。听说你们家小姐挺漂亮的,你们若是肯送来伺候我们家赵王枕席,双方可以暂歇干戈。若是不肯……今日博额现于长安,波旬出于佛门,李家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拒绝结盟,天下民心自有公论。明日大汉兵出函谷,天兵一至,尽为齑粉,莫谓言之不预也。” 哪有这样的提亲,这本来就是来闹事的,朱雀才不会真心为了赵长河提亲呢。 李伯平就算真自己有个女儿也吃不了这种言论,正待勃然拒绝,身边的九幽却忽然幽幽地开口了:“真要议亲,那一些细务可以摆开谈谈,若是满足了要求,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诶? 李伯平目瞪口呆,朱雀瞪大眼睛,傻在那里。 小婊砸你想干嘛! 连始终一言不发充个护卫的岳红翎都下意识摁住了剑柄。 赵长河张大了嘴巴,很想从虚空之中把瞎子再度揪下来,她想干嘛,瞎瞎你说句话啊! 很遗憾,这个时候就连瞎子都呆若木鸡。 第750章 乱你家宅才是真的乱 上古之时倒也不是没有人对九幽或夜帝飘渺之流起过心思,但骨灰都被扬了,剩下的那类脑回路基本就与这种破事不相干,有相干的也不敢表露。除了极少部分以此为道的神魔之外,大家修行到了这种层面是真的没有几个对男女事有欲望的。别提御境了,就算秘藏级,对此感兴趣的人都已经很少了。 嬴五年轻时还追过朱雀,自从突破三重秘藏,都不需要等朱雀拒绝,他自己都觉得女人哪有钻洞有趣。崔文璟三十来岁生了央央,老婆差不多就开始守活寡了…… 修行或者是追逐天道法则的吸引力,远超男女小事。瞎子每次看赵长河那点事,都觉得非常傻逼且掉份。 因此她们真的没有什么被追求的经验,也从没有遇上觊觎者却拿对方没办法的愤懑憋屈。 瞎子本来想看后者的,之前那货气得脸色铁青的样子多有意思啊。 结果现在这是啥啊? 你该不会连这种事都想尝试一下吧?就算想尝试你找根黄瓜去不行吗,这死猪头也是你能碰的? 瞎子这回只有一个想法,期待朱雀支棱起来把事情搅黄了。你敢不搅黄,你回去怎么面对你徒弟和唐晚妆,两个女人怕是能让你抄一辈子的书,群地位瞬间垫底。 朱雀渡过初始的惊愕,果然迅速进入了战斗模式,冷笑道:“你还谈起条件来了?是本座说得不够清楚?要么你把自己洗干净了送到赵王床上,没有其他可谈。” 瞎子甚爽。 却听九幽淡淡道:“倒也不是无事可谈。尊者出使的理由,是两家暂时携手,共击北胡。这不是说给我们听的……” 她顿了顿,伸手指向大殿周遭韦长明等等一大群关陇士族官员:“是给他们、以及关陇百姓听的。” 官员们眼观鼻鼻观心,都不吱声。 九幽淡淡道:“但尊者颐指气使,激怒家父。一旦家父怒而拒绝,殿中诸公怎么想的不得而知,传到外面,配合今天揪出了博额的事情,百姓只会认为是家父勾结胡人拒绝结盟,民心大失。但如果是我们提出愿意出兵,前提是联姻呢?那拒绝的是不是就成了阁下?” 朱雀忍无可忍,蹦出一句:“你痒了?” 满殿诸公不忍直视地转过了头。 果然是魔教尊者,翩翩风度装不了半炷香,和死山匪天造地设。 九幽压根懒得搭理这话,淡淡道:“所以可以谈条件了么?” 朱雀冷笑:“可以,你先跪下向本座磕三个响头,再跟本座到边上去验明是否处子。” 九幽很平静地回应:“若是将来真嫁了过去,向太后磕几个头也没什么的。处子什么的,太后可以直接在新婚之夜床榻之上凑着脑袋看。” “噗……”殿中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喷出来。 朱雀这会儿还戴着面具呢,只肯用“四象教尊者”的名目,毕竟世上没有太后出使的道理,虽然大部分人心中有数也没人敢当她面揭穿。这回被直挺挺地揭穿了太后身份还不够,还要明指她也爬到了赵王床上,还凑着脑袋看呢。 朱雀面具下的脸差点涨成了猪肝色,纤手捏得咔咔响,真想当殿翻脸了。 这攻击性堪比抱琴…… 赵长河忽然想起,这货的攻击性应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手是朱雀吧……实际九幽内心也是憋着很想揍朱雀的冲动。看朱雀头发都快开始冒火的样子,赵长河终于干咳一声,接过了话题:“尊者,恕属下直言哈……” 朱雀憋了又憋,深深呼吸了一下,才转头慈和地问:“哦,秦先生有何见解?” 心中暗道你说要她我就和你没完! 九幽的目光也再度落回赵长河脸上,似要通过伪装看穿内里的真实。 赵长河慢慢道:“据在下所知,赵王此时应当不在京。所以尊者这次出使,为赵王提亲,他本人知不知道,有没有征求过他本人的意见?” 昨晚床上征求的。 朱雀知道他这么说的原因,立刻道:“确实没征求过,他可不是皇帝,陛下要做什么,未必非得征求他的意见……不过你这话倒也提醒了本座,赵王乃大汉擎天之柱,他的婚姻大事未曾征求他的意见似乎确实不好,是我等未曾考虑周全。那这事暂且搁置吧,等本座问过赵王再议。” 整个殿中看着这俩搭戏,木然不言。 李伯平阴阳怪气:“看来大汉之主,到底姓夏还是姓赵,可挺难说的。” 赵长河开口拒绝了,朱雀心情奇好无比,悠悠道:“我大汉以孝治天下,赵王是本座男人,皇帝是本座徒弟,她需要尊重赵王有什么稀奇。” 摆烂把“赵王是本座男人”当众宣布,莫名好爽啊!至于昨天骂大汉如果无法征服天下就是因为他赵长河搞得宫闱秽乱,这会儿全忘了。 李伯平道:“所以这次尊者出使的联姻之议,就因为这个直接搁置?” 朱雀悠然笑道:“这么看来你很想送女儿给我们赵王玩?别急哈,等我回去问了赵王,说不定给你机会。” 九幽忽然道:“若要联姻,大汉一方也不是只有赵王一个男人吧。不议他,可以议别人。” 朱雀怔了怔:“大汉异姓封王者,只赵王一人。若小姐退而求其次,侯爵倒是不少。崔元雍,唐不器……小姐属意于谁?” 心中暗道如果真嫁这些,似乎还真的可行,其中崔元雍已婚多半不会被选择,唐不器未婚来着……嘶好像也不行,给唐不器娶个上古魔头回家,唐晚妆要疯了。不行不行…… 结果九幽伸出纤手,青葱玉指指向了站在她身后的赵长河:“这位秦九先生,引弓镇博额、临阵破御境、金箭诛波旬,长安一日,名动天下,堪为传奇。如此人物若是被大汉用于区区护卫,那真是可笑,想必从此平步青云,封侯不过等闲。小女子也颇为仰慕秦先生的英姿风采,愿与……” “等一下!”话音未落,朱雀岳红翎异口同声:“他念佛的!” 赵长河大汗淋漓:“对对,我佛门子弟,不吃猪肉,尤其是老腊肉。” 大殿诸公一个个捂着嘴,差点没笑抽过去。 “佛门子弟么……”九幽第一次露出了一抹轻笑:“既是佛门子弟,想必很在意波旬到底死没死吧……这个我却知道一二,先生要不要和小女子私下议一议?” 赵长河的识海里,瞎子气急败坏:“没死,没死!有我做雷达,用不着她!” 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 怎么忽然觉得……九幽这么闹一场,好像不是没好处诶。 九幽却似乎猜出了什么,继续轻笑:“或许先生能察觉他是死是活……但若想斩草除根清扫后患,却未必知道他在哪里。” 瞎子被干沉默了。 如果昆仑秘境之内,她确实看不见。 九幽的笑容变得玩味:“如何?先生可有意乎?” 赵长河沉默半晌,忽然问:“你图啥呢?” 九幽悠悠传音:“当今天下,乱先生家宅,可比乱什么都有意义。” 赵长河面无表情:“我说了,我不吃老腊肉。” 九幽轻笑一声:“那可未必,有些人和我一样大,而且长得和我很像。” 第751章 我可以帮你得到她 在无人得见的识海之中,赵长河的虚影一副“害怕.jpg”的表情包模样,靠在角落里看着瞎子怒气冲冲地直闯而来。 到得他面前,也不说别的,就揪着他的衣领子,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你看着办!” 赵长河看着这模样实在想笑,看来在九幽面前,瞎子就是秒入凡尘,两人相似的外貌果然不是随便的设定,这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故事,挺好奇的。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赵长河失笑道:“她都明说要乱我家宅了,我还一头撞上去,你眼中我是个弱智吗?” “那可不好说,你那色情的脑子面对女人好像就没怎么很正常过!” 赵长河笑而不辩。 也不知道是九幽这样的人不懂也不屑于勾搭男人的方法,导致如此直球呢,还是因为这话本身就只不过是为了挑衅而已。反正既然已经明说了“乱你家宅”,那就是摆明恶意而来,只要赵长河不是色欲熏心的傻子,肯定不会玩火。 但瞎子还是有点忧虑。 因为九幽最后这句太爆杀了。就在不久之前,赵长河内心的欲望里还明明白白地展现着她的温柔浅笑。瞎子真担心这货会拿九幽当成“替代品”想干些什么……那可是九幽,真正的混乱之神、寂灭之神、死亡之神,真有人敢玩这种火? 真人就在这里,你有必要找什么替代……呃不是。 瞎子憋红着脸,这句话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说出口的。这会儿她只想跳出去把九幽活活掐死! 我高高在上的逼格,快被你个贱货折腾没了! 识海里的交流一闪而过,在大殿诸公们的眼中,“秦九”正在微笑:“秦某佛门子弟,没有成家之念,联姻之类切莫再提。” 朱雀岳红翎乃至瞎子异口同声地吁了口气,神色纷纷好看起来,朱雀甚至靠在椅子上抿了口茶,心中暗道你这么乖,今晚你可以提一些没用过的姿势……嗯…… 瞎子也松开了魂海中的赵长河阴神衣领子,轻闭的眼眸如同打量一样上下看了他一眼,颇觉满意,别误会指的是他阴神的壮大情况。以前被三娘抱在怀里搓搓搓的时候还像个大车碾小孩似的,现在这阴神已经和他真人差不多了,还特别凝实。 这便是御境,阴神全面成熟,以如今的水准如果得到合适的宝物护持,他也已经可以做到那些人的“阴魂不散”了。而且他的御境怎么说呢……好像比一般人初入御境更扎实,那如苍穹般浩瀚的识海看得瞎子有些沉默。 九幽正在说:“阁下是俗家子弟不是么?难道想要出家?” 赵长河道:“未可知也,总不能现在就被绑着不是么……” 九幽道:“可你都亲我的手了。佛门子弟,如此浮浪,玩完了不负责?” “噗……”终于有人忍不住喷出了茶,满殿哗然。 朱雀岳红翎面色变得铁青,识海之中瞎子恶狠狠地掐住赵长河的脖子摇晃:“让你嘟嘴,让你嘟嘴,你怎么不去亲坨牛屎!” 赵长河很想说她的手也是你故意限制在我面前的,你当时怎么想的还用我说吗,明明就是故意让我轻薄她,现在就全成我的锅了? 可这显然不是跟瞎子吵架的时候,一堆人看着呢…… 赵长河心念电转,干咳道:“姑娘何出此言?昨夜在下独行暗巷之中,确实有女子独自拦道,拉拉扯扯,在下不欲与之纠缠,挣脱之中无意触碰在所难免……然则陇西李氏世代公侯,家中小姐知书达理,怎么可能是那种暗巷流萤……姑娘,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没必要为了我这样的天涯浪子而自污名声,诚为姑娘不值。” 朱雀眯眼喝茶,分给了岳红翎一杯。瞎子掐脖子的手变成了整理衣襟,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长大了……” 赵长河:“……” 这回轮到九幽小嘴微张,一时错愕不知怎么回应,看着竟然意外地萌了起来。 一肚子寂灭与死亡的魔神,打起架来赵长河只能跑路,可玩起嘴皮子哪里玩得过现在身经百战的赵长河啊! 看她那表情,瞎子爽得飞起。 九幽磨了半天牙,总算从齿缝里憋出一句:“很好,若是哪天阁下遁入空门,希望来个请柬,我想大家都很想去参观的。” 赵长河道:“那是以后的事了,若是将来想要成婚,在下说不定会考虑小姐,我想小姐那时候多半已经嫁人。” 九幽脸上又开始发青。这话越说越把自己倒贴还被拒绝的形象给定死了,以后指不定长安怎么传言呢,按照刚才的对话,流言极有可能会传成她被人玩过了又提了裤子白玩,是可以预见的了…… 不等九幽发作,赵长河飞快地转向大殿众人:“波旬潜伏长安,非只对佛门不利,其扭曲教义、宣扬魔道,也是对长安诸公不利——相信在座诸位都曾去听他讲法,此时难道没有一身冷汗?” 这回一直装死的殿中诸公居然长长吁出一口气来,满殿看上去都是呵气的白雾,场面蔚为壮观。这戏太好看了啊,什么名角儿的大戏也比不上。 倒是终于有人说话了,先表态的是韦长明:“不错,此獠用心险恶,若是我们都被他欺瞒,将来不知会有多大祸患。” 赵长河颔首道:“所以此事并不是我们佛门自己的事,也是长安之事。如果小姐知道波旬情况,还望开诚布公,大家共诛此獠。” 这整套下来,韦长明等很多人心中都在喝彩,应对得实在太漂亮了。把那点破事扯了过去,还能继续再问他所关注的波旬问题。 都说这厮山匪出身,江湖草莽气息浓重,可如今这么看下来,怪不得当初唐晚妆青眼有加,这是在草莽之中就发现了这厮的潜力吧。 九幽定定地看了赵长河半晌,神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好久才慢慢道:“可以。但此事不方便大庭广众之下说,若是先生有胆量,那就随我来。” 说完转身从殿后离开。 看着她那优美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殿后,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赵长河身上,又很快转向朱雀与岳红翎。 大部分人也不知九幽之强,没明白跟出去需要什么胆量……倒是都猜得到这个秦九是赵长河。如果说要胆量的话,大概是会被这两位家暴吧? 结果因为刚才表现得实在太好,两个女人都放心无比笑靥如花,小声在说:“尽管去,我们会关注着,她敢动手,大不了全面翻脸,我们也不怕!” 瞎子也十分鼓励:“尽管去,她敢下暗手,有我在!” 赵长河便对满座公卿拱了拱手,大步跟着九幽出去了。朱雀悠悠抿着茶,很是舒爽地对李伯平道:“联姻之议暂且搁置。如今看诸位之意,好像共抗北胡之事依然可以谈?那我们继续谈谈,后续如何协作。” 李伯平能谈个屁,他做什么也得等老祖宗的意见,只得敷衍:“刚才谈话也累了,大家暂且先饮茶喝酒,只论风月。” 那边赵长河跟出了后殿,殿外尚有微雪,青松古柏傲然而立,微雪压枝,已难低头。 九幽负手站在一株松树面前看着,听到赵长河的脚步声接近,头也不回地开口:“她选你做代理人,付出了什么?” 赵长河装着听不懂:“你在说谁?” “我没察觉到她的存在,这很奇怪……她失去了身躯?”九幽费解地蹙着眉头,旋即又摇摇头:“不重要了,她一定以某种形式存在于你身边。” 赵长河不说话。原来你没察觉到瞎子的存在……看来瞎子还是比你高一档的。但目前来说,察觉不察觉好像没啥意义,对九幽来说应该是能完全判定的。 果然就听九幽道:“波旬引你之欲,我是看得出的,居然是她。你居然爱她,哈哈……静夜幽幽,天心不移,她居然也会用女色勾引男人为她做事,哈哈,哈哈哈……” 赵长河:“……” 瞎子:“???” 不是,你在说什么啊?我踏马…… 九幽豁然转头,看着赵长河的眼睛,露出一丝魅惑的笑意:“既然你最深的欲望是得到她,说明你目前还没有得到……这很正常,她不可能那么轻易得到,但我可以帮你……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弱点,你……要吗?” 第752章 夜无名 赵长河的识海正在翻江倒海。 阴神死命地扯着暴走的瞎子:“瞎瞎,算了算了……看她这意思,说是说猜得到你在我身边,那意思指的应该不是随时跟着,她以为你不在这……或者不能确定在不在,正在试探,正在试探……如果她明确你在,应该不是这个态度的,别露馅别露馅啊,乖~” 瞎子正在暴跳如雷地挣扎:“她以为她是谁!帮别人得到我,这是什么话!看我不出去弄死她,看谁帮谁得到谁!” 赵长河:“啊对对对,咱也不需要她帮……” 气氛忽然安静了一下,瞎子转头,闭着的眼眸“看着”赵长河拉着自己手腕的位置,又抬头“看”他的脸,面无表情。 赵长河小心翼翼地松开手:“又不是没拉过,那什么表情?算了你还是暴躁点,冷脸下来太像九幽了,她那样不好……” 她那样不好,你更好,这是潜台词,也不知道瞎子听懂了没。实际上赵长河并不想舔瞎子,不管所谓内心欲望怎么说的,想得到和喜欢也是两回事,本质上他和夏龙渊一样,心中对瞎子的怨念并没有消除。 只不过凡事都是相对的,和九幽比起来瞎子明显就更“自己人”得多了,一致对外的时候还是要说得好听一点的。 瞎子冷笑:“什么叫咱也不需要她帮?” “就那么一说……说明我不会搭理她。哎呀反正你看我表现就行,等会我套话,你别发癫,逼格掉光了都。” 瞎子:“……” 事实证明之前瞎子担心九幽会看出她在,也是高估了,此时的九幽还真看不出来。在九幽眼中赵长河只是陷入了思考,片刻之后就给了答复:“不瞒姑娘,我对此还确实挺感兴趣,只不知道姑娘能提供什么帮助、又需要怎样的交换?” 瞎子抽了抽脸颊,没说话。 明明知道这是赵长河在套话,可这感觉怎么就这么怪呢……他和别人商量怎么弄我,我还要听着。 算是知道当初皇甫情被当着面说我喜欢朱雀尊者、帮我泡朱雀尊者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简直了…… 结果九幽的下一句还强化了这个感受:“需要什么交换,这就要看你多喜欢她了。” 赵长河不动声色:“虽然我真的很喜欢她,但若说要拿命啊、拿灵魂啊这类玩意儿交换那就算了,那样得到了也不是我自己的体验,毫无意义。” 瞎子憋着脸,一肚子老槽不知道怎么吐。 真想回去和朱雀交流一下心得,您当初怎么熬过去的? “呵……”九幽笑了一下,淡淡道:“我只需要你一件外物。” 赵长河心中一动:“你要我的剑?” “不错……此剑何名?” “念冬剑,念念不忘。” 星河:“……” 瞎子:“……” 九幽有些无语:“好了知道你对她念念不忘了,但她名字又不含冬,你在扯什么呢?” 赵长河很想问她瞎子叫什么,可不合问,问了会让对方感觉自己和瞎子关系也极为一般,连名字都不知道。 便趁机直接问瞎子:“喂,瞎瞎,你看咱们这关系了,你名字都不说,现在让我很尴尬啊。” “无名。”瞎子淡淡道:“先天之神,随天地而生,无姓也无名。凡有姓名者,要么自命,要么是别人喊出来的,与绰号无异。所以你看见的很多上古魔神都是一副类于绰号般的名字……后来反倒形成一种风潮,便是后天修行上去的也爱给自己这样起名。我便自称无名,别人也这么喊。” 赵长河暗道你特么现在还骗鬼,无名你个锤子……算了,回头再细细问,这时候了总是能问出来的。 但除了她自己所谓“无名”这哄鬼说法之外,别的知识应该没错,荒殃啊阴馗啊什么的,基本就是一种称号的性质,对他们修行方向的概括。说到上古魔神,其中阴馗是九幽下属吧,被自己杀了……九幽心中应该是很想弄死自己的,还能这么平静对话可真不容易。 瞎子又道:“你直说是星河剑便是,这剑又不是我的,她和夜帝的对立与我的对立难道就不能是两件事?你在想啥呢?你把星河剑送她也跟我没关系。” “?”赵长河这回有点整糊涂了,你又特么骗鬼吧。 从九幽这态度,自己以前也曾经猜测过瞎瞎就是夜帝,本来应该是全面对上了……瞎瞎九成九就是夜帝才对,结果你来句这? 话说回来了,如果瞎瞎是夜帝,她怎么会看着自己“篡位”做夜帝一言不发?不仅篡了她的位,取代了她的夜帝之名,还把她“下属们”全部吃干抹净,她麾下的整个四象体系都成自己后宫了,若是真夜帝哪里绷得住,早暴走了吧……更何况如果真是夜帝,她早就可以收服四象让她们帮忙做事了,何至于一言不发的,这倒也有点怪。 思量间,九幽正在说:“反正你对她怎么表白没有意义,这剑不可能是你自己弄的,它本有名字,必然与夜空星辰相关。” 赵长河只好道:“剑名星河。但我不会给你。” “为什么?”九幽道:“你若把此剑给我,我就能教你怎么得到她,顺便还可以附赠波旬的消息。这个条件可不苛刻。” 其实就算你只要一片草纸我都不敢给你,瞎瞎盯着呢,何况星河可不是剑,那是我乖女儿,你想屁吃。 赵长河直接据实回答:“剑中有灵,与我亲如父女,绝对不会给任何人,你换其他条件。” 星河:“……” 九幽倒被说愣了:“剑灵又不是人,有什么父女不父女的,她连这类情感都不会有,你对着一把剑发什么父女情?” “不是人就不能有情感么?”赵长河道:“理论上你和夜帝都不是人,都是先天神灵,代言着一整个体系的天道规则。但你们之间的竞争与恨意,相互看上去比谁都在乎,这难道不是情感?有恨自然会有爱。更何况星河怎么看我不重要,我当她是女儿这就够了,不会把她送给任何人。” 小星河盘在那里抄着手臂,漆黑的眼瞳眨巴眨巴。 别提小星河了,就连瞎子和九幽听着都有些发愣,气氛竟然一时安静。 过了好一阵子,九幽才慢慢开口:“此剑囊括夜帝之意而非夜帝,似比她之意更广一些,我欲窥其道,才要这把剑。如果不要这剑当然也可以……” 她顿了顿,似笑非笑:“那就是要你自己。你才是新任夜帝,剑意即你意。” 赵长河望天:“绕回来了是吧,你是个好人,但我后宅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九幽的眼中有了戾气:“得到你,可不需要那种得到。你会成为我的傀儡,在我的奴役之下挤干脑子里的最后一滴认知。玉虚朱雀岳红翎不会无时无刻跟在你身边,夜无名也不会,你别让本座找到任何机会,否则你就会知道什么是后悔。” 一整段戾气满满的威胁,赵长河心中却只接收到了三个字的信息。 夜无名。 你说你不是夜帝? 九幽转身离开:“既然谈崩,这所谓的出使便请回吧。胡汉恩仇,在你们眼里或许大过天,在本座眼里无异于两拨蚂蚁在互咬,咬得越乱,我越欢喜。而你们想要的神州一统,只要我在,便遥遥无期。” 自始至终,九幽没试探出瞎子到底在不在身边,手中的攻击忍了又忍,终究没有轰出去。 谈崩了,从此这就是最明确的敌人。 而谈崩的理由,也不知该算是因为瞎子呢,还是因为小星河。 …… 这边谈崩,朱雀和李伯平在大殿的虚与委蛇再也没有意义,倒也还做出文明国度的风度,把大家安置在了使馆里。 到了使馆赵长河索性都直接换回了自己的面孔,现在这个形势,易不易容并无意义,打不打只看九幽什么时候发癫。还不如换回面孔让老婆们看着舒服点。 这一次赴长安想要达成的目标,也不知道算是完成呢还是算是更糟了。 最根本的目标并不指望李家真能合作出兵对付胡人,想要达成的只是让佛道两门不站他那边。如果和胡人打起来之后李家会兵出函谷搞自己后路,只要没有了玉虚等人参与,就好应付得多。那个方向上崔文璟会负责,老崔可不是吃素的,何况厉神通答应了北伐汉中,这种形势下对方没佛道参与那就后顾无忧。 所以现在还不能离开长安,还剩点尾巴要解决,还得去一趟楼观台,看看玉虚和道尊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不过现在直奔而去不知道九幽会不会发癫,感觉还是夜里悄悄去的好点。 但是即使佛道两门搅和黄了,麻烦却已经换成了九幽。 这可是更不讲规矩也更可怕的混乱之神……天知道到时候她会怎么瞎搞,她亲自跑去函谷关甚至直入中原河北,老崔可不是她的对手。 万幸的是,九幽之事好像瞎子不会坐视,那是否可以让瞎子帮忙盯着九幽? 使馆之中,赵长河站在院子里看着西斜的落日,低声喊:“名名~” 瞎子柳眉倒竖:“闭嘴!” “夜无名不是你?”赵长河叹气道:“你自己也说无名,这不是对上了嘛。妈的敢情你名字就叫无名,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把名字告诉我了,是我蠢听不懂是吧?” 瞎子哼哼两声,没说话。 “所以名名啊……” “你再用这种称呼喊我,我就把你头拧下来。” “好吧瞎瞎。” 瞎子居然没反驳。 赵长河有点乐:“所以瞎瞎啊,咱们都这么熟了,连个名字都要遮遮掩掩别人来说,有意思吗?作为我内心深处最大的欲望,你这样让我很难受啊瞎瞎。” “滚啊!”瞎子简直气笑了:“你现在可以把这话直接摆烂了明说了是吧?” 赵长河耸肩:“明不明说,事实都在那里,还不如坦诚点。你看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坦诚,明明你就是夜帝,这夜无名三个字已经铁锤了好不,你还在睁眼说瞎话。” “我睁眼了?” “这是重点吗?” “我不是夜帝,你才是。”瞎子冷笑道:“这个身份我上个纪元就放弃了,此世的夜帝信仰之力也全部都在你身上而不会分给我,说不是我有什么问题吗?再说我可没有一群把自己整得跟窑子一样的信众,窑子还给钱呢!谁是夜帝谁丢脸,谁爱当谁当。” “身份放弃了,肉身没有了。”赵长河轻易归纳出了真相:“所以是夜帝身合天书,把自己变成了书灵。” 瞎子似乎已经接受了身份暴露的事实,其实当九幽的外貌落在赵长河眼中,一切就已经不可遮掩。但有些东西是早晚的事,赵长河早晚要面对九幽。 她语气很是平静:“那又如何?你探我的底子对现在的形势有什么意义,你要在乎的难道不是九幽要不要把你变成奴仆?” “别的事情你不出手,九幽之事你却一定会罩着我,我怕什么?” “赵长河,你好像真没搞明白一件事……”瞎子冷冷道:“我不是时时刻刻跟着你,我很早就对你说过,我是观测天下,其中包括你而已。所以你做了什么、或者喊我,我会知道。但不意味着我随时都在你身边,当我有其他事在做的时候,你喊我也没用,有些时候你喊我不回,并不是我不搭理,而是我不在,知道么?” 赵长河反倒笑了起来:“那不是更好,说明我不是喊女神不回应的傻逼舔狗。” 瞎子简直想把他掐死。 赵长河笑了一阵,神色认真起来:“瞎瞎……” “干嘛?” “她对我怎么做,倒是次要的。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如果北伐,害怕她会捅我们腹心,晚妆和老崔不能扛。所以如果有这种情况发生,你能不能帮忙看住她?” 瞎子沉默。 赵长河补充:“我知道一般世事你不参与,但这不是一般世事,只是九幽事。” 瞎子慢慢道:“这意味着,长生天神或波旬之流,你要自己面对,我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赵长河哈哈一笑:“那本来就是我的事情!” 不知为何瞎子现在看他那豪情满满的样子就有些没好气,冷冷道:“你先把面前的道尊应付过去吧,你暴露了赵长河的身份,他可是知道你有天书。别指望我还会像在当初昆仑一样拍他巴掌。” 赵长河道:“现在想来,那都是瞎瞎满满的爱。” 瞎子火冒三丈:“你给我滚!” 赵长河大乐。 这不是明明可以调戏而且还不能打我嘛……也是自己傻,她明明不能打人,那岂不是早就可以这样了…… “你在那傻乐什么呢?”皇甫情摘了朱雀面具,从后面搂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柔声道:“今天表现不错,我还怕你色迷心窍,真要娶九幽回家呢。” 赵长河摸摸她环在腰上的纤手,笑道:“真娶回去你会怎样?” 皇甫情手掌变爪,掐在他肚子上:“掐死你啊。那可是上古魔头,还是夜帝之敌。话说夜帝的因果,你即使已经有意规避,也难免承续了一部分吧,至少这仇敌因果跑不掉?” 赵长河叹气道:“承续得可多了……” “嗯?” “我把她的下属一股脑儿承续了,还抱在怀里啃。”赵长河转过身,拥住皇甫情吻了一下。 皇甫情笑了起来:“我是你的下属,不是别的谁。你要把她抱在怀里啃都无所谓。” 赵长河此刻看不见瞎子,却几乎可以想象瞎子脸色铁青的模样。 皇甫情看了看天色,低声道:“你在这里等入夜?” “嗯。公然光明正大又去楼观台,怕李伯平干扰。夜里悄悄去看一眼,我有些担忧玉虚。” “你夜里悄悄去,能规避官面的事,却对九幽没意义,她会干涉吧?” “没事儿,她干她的,自然有人干她。” 皇甫情哪知道有个脸色铁青的瞎子在那握拳,只以为是赵长河自己在说荤话,便吃吃地笑:“你想干,以现在的实力可达不成哦。说来你今天破御,是不是因为看我和红翎配合的触动?” “对。你和红翎有互补,这以前我们真没想到……感受到了这些,我之前的很多东西终于融会贯通,那层窗户纸就破了,恰好又有个磨刀石……”赵长河说着说着,转头去找岳红翎:“红翎人呢?她好像一直很沉默,连刚才在殿上都不说话的。” 皇甫情附耳道:“她被自己师父卖了,心情很低落,你好好安慰一下人家。” 你和她关系倒挺好?赵长河有些惊奇地看了皇甫情一眼,却也无心纠结这个,关系好还不好吗?他倒是不知道岳红翎和师门之间发生了什么,便匆匆进了屋子。 岳红翎独自一人坐在屋里,靠在窗边看他在院子里的模样呢。 说心情低落倒也不至于,她还挺平静的,见赵长河匆匆跑进来,岳红翎眼里还有点笑意:“怎么,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看树,被朱雀姐姐赶回来……这可不像你,以前难道不是事情做完了,回来就要抱着人没羞没臊的?” “哪的话。”赵长河坐到她身边:“只是和九幽谈崩了,在考虑后续事宜。” 岳红翎道:“九幽顾忌重重的样子,尤其感觉对你有些特别,这个顾忌怕是应在你的身上?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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