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赵长河收拾心情,答道:“我觉得前辈……哦,师父,带着神斧来这里或许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有意而来。” 叶无踪摇头道:“我怎么知道远在万里之外会有啥……我带斧头来这里,纯粹是因为昆仑太乱了,带着神斧去昆仑无异于送菜。我总该找一个地方,要么就是直接去京师送你,要么就只有来找徒弟……那你说我当时和你有多大交情,要屁颠颠去把神器送你?” 赵长河:“……” 高估你了,还以为多高瞻远瞩……不过神斧到了这里也不完全是运气,该说那是偶然中的必然,因为叶无踪就没别的选择。首要的问题在于,“昆仑太乱了”。 “昆仑自古就是天地交通之所,自身又足够广袤无垠。如果存在天界,那么天界崩碎散落之后,散落于昆仑的碎片自然最多。”叶无踪靠在椅背上抿着药,慢慢道:“你当初也见识过,随便一个炼药的丹房就成了一个小秘境,随便一个山腹之内又是一个小秘境,玉虚峰内又有一个大秘境……这区域还只在玉虚峰周边呐,那这数千里昆仑到底有多少?” 赵长河道:“所以前辈隐居昆仑,也是为了寻求造化提升。” “谁不是呢?昆仑聚集那么多恶人,哪个不是为造化而来?我也是恶人之一啊,镇魔司通缉令挂着多久了。” “……” 叶无踪喟叹道:“且说玉虚云水屋三间、诗酒醉渔樵,看似逍遥世外,可真如此淡泊那又何必在昆仑?老夫笑卧市井,煮一锅混沌自得其乐,明明所求满腹,可偏要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俗,也不知道是骗人还是骗己。” 这话既笑自己,也笑玉虚。赵长河想了想,笑道:“那是生活态度,生活是生活,工作归工作嘛,倒也不叫骗人骗己。” “呵,你倒能说好听的。”叶无踪心知这与生活和工作还是有区别的,不过这高帽子戴得舒服,他也不去辩,只是道:“玉虚所求,无非是通天之路。对于佛道而言,他们是真有‘成仙’的想法,人一旦有所求,自然就很多事情并不自己任性。他可以不要天书,但他不能放弃道统,这便是他的矛盾。” 赵长河道:“他背后的是上古某位道尊?” “多半是,具体名号不知,姑且就叫道尊吧。但双方关系究竟如何、玉虚打算怎么做,我不好揣测。但我可以告诉你的一点是,你现在绝对不能擅入昆仑。”叶无踪神情严肃起来:“当初玉虚任你取走天书,他与背后的神魔关系一度极为紧张,事情都传得连我都知道了,可见一斑。你若再入昆仑,只有两个结局……” 赵长河接口道:“要么玉虚与他妥协,一起要了我的命;要么我设法促成玉虚与他的决裂。” “前者的可能性高达八成,建议你不要盘算后者。”叶无踪道:“为什么我说昆仑乱?因为首先,当今神魔大量复苏已成大势,他们不像早年那样只能躲在背后遥控,已然站在台前,昆仑那些恶人又有几个能一直听玉虚的?以我估测,玉虚归于道尊旗下的可能性更高,他的抗争太柔和了,到了今日已未必控得住局面,否则我也不一定要跑。” 是么…… 赵长河没多言,只是道:“其次呢?” “其次,刚才已经说过,昆仑很大,秘境很多。”叶无踪道:“也就是说,背后还有其他的魔神,未必是道尊一个。比如听雪楼老巢隐匿天山,响马兄弟会威震河西走廊,他们背后没点东西?就如这一次出现的听雪楼刺客,为什么会和阴馗一起?阴馗已然很强了,可既然会这样亲身赴险,来做一个马前卒的角色,他就算不是听命于谁,至少在魔神的合作之中他也是处于次位的一个,还有更强大的人物在他背后。” 赵长河道:“以听雪楼的属性,其实与前辈有一定相合。对方是否找过前辈?这才是前辈逃离昆仑的根源。” 叶无踪抚掌笑道:“不错。你可知,阴馗尸首已经消失了?” 赵长河怔了怔:“是没死跑了?还是被盗?” “死是真死了,不过应该已经成为别人的尸傀了而已。”叶无踪淡淡道:“你此前说过,不知道阴馗有没有资格称冥皇,我明确告诉你,没有。在九幽面前,阴馗最多算个麾下牛头马面。” “九幽?” “不错,她才代表了寂灭、死亡,以及……混乱。” 赵长河和岳红翎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混乱,这就是了,一定有一个代表了混乱的神魔,原来在这。 阴馗自己被人练成尸傀这倒是无所谓,死了就是死了,死物和活物终究是两回事,没啥遗憾。 九幽这个名字是见过的,在自己被罚抄的四象教典籍里多次作为夜帝的背景板出现,比如“昔夜帝破九幽于北之极”,但没有更具体的故事,毕竟四象教的典籍也不是多完整,真完整也不需要去搜魂血兀找御境之路了。 “当她的名字现于昆仑,起初有人以为她是夜帝,但其实夜帝是极讲规则的,她相反……如果老夫所料不错,她更可能是夜帝的死对头。”叶无踪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再度看了看思思和岳红翎,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注意,她是女的。” “哈?”一家三口都张大了嘴巴,包括赵长河自己。 目前为止所知的所有魔神,只有飘渺是女性形象,而飘渺在上个纪元就是灵体而不是人,也就是所知的正常魔神全部是男性形象,大家下意识也当这个是男的,结果来句女的,一时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归不习惯,倒也不奇怪就是了,谁规定魔神都是男的了……真正让大家联想到的另一件事是,夜帝是不是女的? 以前没往这想过,如今才意识到,多半该是女的……霜华是夜帝近卫,注意“近卫”而不是“侍女”,一般情况下近卫没有必要刻意挑选女性,而且还不收,任由和渣男青龙谈起恋爱了。如果夜帝是男的,这种事多半不会发生……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夜帝自己是女的,女的才必须选择女性近卫并且还不收,也只有女人对撮合自己的下属这类事情有莫名其妙的热情。 以日夜的阴阳对应,夜为阴,是女的也很正常。 而九幽说不定还未必只是夜帝的对头,她这种属性和飘渺也有很大概率是对头。基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夜帝还很可能和飘渺是朋友嘞…… 叶无踪道:“而九幽和道尊那边显然不是一伙的,并且是否还有第三方谁也未知,现在的昆仑就是一个漩涡,谁往里钻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赵长河暗道第三方至少有个波旬……不过倒不能确定是完全的第三方呢还是与哪方有瓜葛。看来真的很乱,一团乱麻。 叶无踪话锋忽地一转:“你对昆仑那么感兴趣,是觉得欲破北胡,要先通西域?” 赵长河回过神,颔首道:“至少这与李家关联挺大的,我不信他们没有任何接触。” “我倒是觉得,那边一团乱麻,你该放在后面再解决才是。李家区区俗世家族,能牵涉多少这些神魔乱战,便有接触,也就是个俗世代理人的级别……何况面上他们靠向的是长生天,不是昆仑这些。” 赵长河道:“长生天与这些无关么?” “无关。若说有关,倒是莫名地与灵族有点关联。”叶无踪说到这里,神色严肃起来:“你老实告诉我,灵族秘境这个小天地,是否有点问题?它很可能不是上古天界的一部分,与其他的碎片都不相连。” 赵长河心中佩服,这个结论是自己当时从上古玄武的《山河图录》里多番对照才有所猜测,这老头身处其中居然都能看出猫腻。 思思骇然道:“师父何出此言?” 赵长河道:“阴馗最后的手笔,要复活的并不是你们的什么上古强者,而是这片天地。灵族秘境是一个独立的天地,天地本身才是你们的始祖,祂极有可能是被天道镇杀于此,形成了额外的一界。这把神斧,可能不是长生天的神斧,而是你们的……反倒是长生天神得到了这个神斧之后,才以此修成了神魔之能。你族中宿老们都觉得此斧与灵族有缘,可能真未必是贪宝,而是真的冥冥有点感知。” 思思豁然起立,蹙着秀眉来回踱步。 其实从上一次赵长河的态度里,她就有所猜测了……但如果已经演化成为天地那本来是不成问题的,世上很多族群都有点类似的传说,可若是自家这个还能被复活那就要老命了,当大地坐起身子那种感觉谁懂啊……若是没有提前准备,那在“老祖宗”爬起来的刹那,所有生命都会死个干净。 果然以前自己试图向外走的决定是正确的,从今往后灵族必须逐步迁徙,灵族秘境只能作为一个战略基地,一个类似于别人家“老宅”的存在,而不是主要生活点。好在现在苗疆的形势,现在可控,仿佛做好了接力准备一样。 同样这个时候赵长河也在想,灵族的蛊很有法则的味道,如同因果律一般,并超越了大家对于人体认知的常规理解。这本身就是与大家所修行的天道体系完全不同的另一类法则,与天道平齐最多稍弱半筹的级别。 而当初寻找灵族典籍中看见的箴言,“朱雀白虎汇于西南之野”,这句话极有可能与此地复苏有直接关联。无论那指的是什么时候,基本可以视为必然会发生。 要把灵族人迁徙出去,对于如今的威望和掌控力来说并不算多难的事,其实真正最麻烦的是如果有一个开天辟地级别的猛男复活,那真是一脚跺进神州也无人能挡,那怎么玩? 九幽和阴馗居然连这都想复苏,自己不怕死的嘛? 真是想混乱想疯了?还是自信自己连这种存在都能掌控? 叶无踪正在说:“既然如此,你们必须吃透这把斧头,这必是将来的重大钥匙。” 赵长河道:“我之前挥动斧头之时,并未感觉有斧灵存在,前辈有什么提点?” “它是有灵的,只不过和我们常规认知的剑灵不一样,因为它的灵性已散但又未死,若存若亡。”叶无踪道:“没有人能让它认主,强行想要让它认主,只会像我一样被反噬得乱七八糟。所以当初博额根本就不是它的主人,说得难听点,说博额是它的挂件也不过分。” 赵长河点点头,事实上之前自己挥出那一斧之时,自己也是神斧的挂件。 叶无踪道:“你既然亲和雷电,可以顺着它,助它发挥应有的能力,那它就会视你为一种伙伴,可以让你用用、让你从中学习感悟一些雷电之力,诸如此类……” 赵长河听着感觉好耳熟啊,果然戒指里已经传来了龙雀的鄙视:“哪来的杂鱼还学起我来了……” 巨斧在戒指中竖了起来,斧柄的阴影比龙雀的刀面都粗,龙雀不说话了。 叶无踪哪知道赵长河戒指里还有小剧场,还在介绍:“至于真要获得它的认可,可能还需要一些步骤,目前我所能知道的,长生天圣山应该有相关的祭坛,或有关联。” 思思问道:“长生天圣山在何处?” 岳红翎道:“在塞外之时我问过,在漠北之地,有山名狼居胥,长生天神殿之所在。” 两个女人都看向了赵长河。 虽然不知道一个西南一个东北,这天南地北的到底怎么扯上的关联,但想要揭秘,依然要着落在赵长河的根本目标上。 饮马翰海,封狼居胥。西规大河,列郡祁连。 叶无踪终于有些困倦,低声道:“知道的都说了……趁我还有点力气,最后把一些东西教给你们。” 思思抿了抿嘴:“师父你还是先休息吧……” “不用。”叶无踪懒懒道:“你若能把苗疆治理好,让我能在洱海边上睡个舒服觉,那便是最大的孝顺。” 思思不语。 叶无踪看向赵长河:“我的东西本来不适合你,当初教你控鹤功,算是我的功夫里唯一可以让你用一用的,但我意外发现你学了我部分轻功,你他娘怎么学的?我相信不是思思教的,因为你用的一些精义连当时的思思都不会。” 赵长河擦着冷汗,用天书偷学的能告诉你吗…… 叶无踪却不计较:“后来我们既然都开始研究御境,自然知道功夫只是对本质的总结和运用,我的东西确实可以让你所用,并不稀奇。既然你们三个都喊了我一声师父,那我就把这本质一并传给你们,能悟多少就看个人的适性。” 岳红翎本来听着要传功了,想要告辞,闻言奇道:“我也能学?” “当然能。”叶无踪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我不教,你们就不能互相学似的,蒙鬼呢?” 赵长河思思低头不言。 岳红翎憋了半天,终于问:“学的什么?” “风之御。”叶无踪悠悠道:“你们是不是见过一个叫风隐的魔神?希望你们下次能让他知道,风和风也是不一样的……这是老头子最后的心愿。” 第727章 主角们 风和风当然是不一样的,有细雨清风,也有暴风肆虐。 然而风隐和叶无踪其实很接近,都走的是那种随风入夜的意味,赵长河一度怀疑叶无踪是得到过风隐的传承来着,从叶无踪这话里看得出不是。相反,倒有一种“你先以此证道,只是占了时代先后,放在同一平台我能胜你”的味儿,很不服。 这是今人向上个纪元的挑战,只是叶无踪如今年纪太老已经没了把握、也没了拼一把的心气,更寄望在弟子们身上。 不出意外,赵长河学习风之御也是所有人里最快的,比号称盗圣嫡传弟子的思思都快。 和当代青龙双修的含金量让叶无踪看得都目瞪口呆。 看着赵长河咻忽消失的残影,连叶无踪的眼神都差点没捕捉到,叶无踪本就苍老疲惫的神情更加沉默了三分,直到传法结束,再也没发一言。 “前辈放心,若再见到风隐,我会用前辈所传,让他知道时代的挑战。”赵长河的话语让叶无踪笑了起来,这种事情真只有男人们互相心知,自家宝贝徒弟现在还在期待治好自己呢…… 他笑了笑,说道:“可以的话,让思思做这事。我的嫡传终究不是你。” “好。”赵长河说着给他喂了一粒丹,又用回春诀调理了一下伤势,老人没拒绝也没多配合,只是安静地等赵长河行动结束,才说了一句:“去吧,寿命之事无可奈何,你此技虽强,补不了的。” 赵长河也没多言,行礼告退:“前辈好好休息。” 他与岳红翎先退下,思思留着陪师父一会。叶无踪站在门口看夫妻俩离开的背影,半晌才道:“当初他赴昆仑,我觉得是个很有情义也很聪明的小伙子,别的也没啥,其战法野蛮人一样还很不合我口味……如今看来,这个纪元最大的风云便在他身上,实际上如今我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你眼光是真不错啊……” 思思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从认识那货起就是从头被调戏到尾,各种龙雀拍脸的,只能嗯嗯嗯地敷衍着,口中道:“我眼光当然好啦,找的师父还是最厉害的那个。” 话里话外其实还藏着激发师父心气儿的尝试,老人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都多,岂能不知道她那点小九九,哑然失笑道:“思思,你知道我们这一门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思思摇头:“我觉得很厉害啊,是少了气势?” “是缺了勇。”叶无踪淡淡道:“无论是直面敌人的勇气,还是挑战自我的勇气。你若能突破这一点,你的成就会比我高很多。而赵长河我则毫不担心他这一点,他天生就为了挑战而来。” 思思明白了,也知道师父并不打算再努力,是人的性情决定,也是武道根本所决定。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了。” 叶无踪摆摆手:“去吧,你灵族一堆事要做,不要浪费时间在老头子身上。” 思思确实一大堆事要做,很快就去了圣殿,也是王宫。看了一眼,赵长河并没有往这边来,思思略感失望,却也知道不是时候。 她在一群全副武装的甲士簇拥之下,慢慢登上了王座高台,转身而坐。 下方乌泱泱跪倒了一片各族头人,气都不敢喘。 其实这次思思甚至连她们常规的礼服都没穿,一副长发随意披散的闲适模样,换了往常多半要被老顽固们念叨半天,可今天连一个敢抬头看她的都没有。 昨天那种事变,“祖宗们”从地底爬起来的惊悚,圣使挥斧镇天地的显圣,压迫力太强了,强到就算是铁杆自己人都胆战心惊,何况其他没有那么“忠”的中立部族,至今都没有人敢说话。 “昨天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思思冷冷地晾了众人许久,才慢慢开口。 有头人壮着胆子道:“是、是有敌人胆敢骚扰祖先安眠,然后我们竟有叛徒胆敢配合这样的事?” 思思心念电转,其实很多叛乱者自己也不知道还有阴馗的存在,但把性质这么定性会更顺也更狠:“不错。除本族之外,也有曾经依从我们的汉军将领参与了此事,此时也已擒下。无须审判,即日全部烧死。” 看那美丽的红唇吐出如此冰冷的言语,众人冷汗涔涔,不敢多言。 这位妖娆的圣女上台短短半年多来,伴随着三次腥风血雨。第一次是上台那次且不提,第二次是前些时日有人借着她时不时痛得昏迷,觉得可欺,结果惨遭镇压。第三次就是这次。 其中第二次有非常明确的恶意钓鱼味道,本质上是她清除旧势力的集权手腕,这第三次本来也是继续在钓鱼,结果真合上了外人骚扰祖先沉眠这么重的事,现在别人也不知她事先也不知道这些,反倒以为她一切尽在掌握。 总之三次加起来杀的人已经数万,基本上所有旧势力清了个干净,包括汉军旧势力都被犁过一遍,基本连半个有异心的都找不到了。加上背后有恐怖无比的男女圣使撑腰,现在的思思想要独裁就跟玩一样。 “通过这几次事变,我知道了……”思思微微侧身,手肘靠在椅子扶手上支着脑袋,淡淡道:“曾经我欲参考中原模式建立国家,由于大家的习俗差异太大,最终搞成了个半吊子。即日起,全面改制,再无灵族圣女,亦无各部头人,只有大汉藩属大理王。一切体制参汉而行,建三司,设六部,编制诸军,不分灵汉。” 有人愕然:“大、大理?” 思思嫣然一笑,眼里却殊无笑意:“苗疆大理城,已在我们手中,你不知道么?” 众皆骇然,这还真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内部叛乱到了这份上,外面居然还破苗逐瑶、雄踞大理,这是怎么办到的? 思思淡淡道:“即日起,灵族全面入苗疆,让这西南万里,化作寡人的天下!” 这是思思第一次称孤道寡,自己说得都有几分尴尬,但听者没有人敢觉得尴尬。 乱世如此,必须集中最强有力的拳头,才能在这世道占据一席之地,国家集权在这种时局上的适性远超原先的部族之治,这是时代的必然。否则圣女血洗这几次是为了什么,岂不早就是为了这一天? 谁也不知思思心中想的只不过是,只有如此才能让这帮人逐步离开秘境,以免将来真祖神复活措手不及。 也只有如此才能帮到如今焦头烂额的赵长河,成为他最坚实的刀锋。 思思打开一份名单,开始安排官职,念着念着心中就开始飘忽,不知道赵长河此刻在干什么,学了师父的风之御,对他破御有好处么? “雪枭的残影之法,不是风,是他的速度快到极致之后的视觉欺骗。”赵长河此刻已经又回了坟山那边,这边的修行感悟最浓郁:“他的残影之法我也偷不到最核心的东西,像他那样分身好几个都能出击的手法我就偷不到,但若是融入了御风,我们可以有另一种发展分支……” 岳红翎眼睁睁地看着赵长河消失不见,就像无影无迹的盗圣本人来用一样。 那不是隐身,实则是速度快到了已经捕捉不到动向。 “呛!”长剑出鞘,斜指后方。 赵长河实际真身已经到了岳红翎身后,偷摸摸地去扯她的腰带。 被长剑一指,赵长河立刻蛤蟆后跳,避开这一剑:“你居然发现了我的动向?” 岳红翎面无表情:“我们是一起学的,你学得快不代表我没学会。” 随着话音,岳红翎咻然化成一溜的残影,遍地残像,由于身着红裳,乍一眼看去就是漫天的红霞。 如果细看,每一个岳红翎的残影都还能做出不同的鬼脸,看着侮辱性极强。 可若是把残影的车头部位当成她的本体所在那又上当了,这一溜的残像最大的欺骗就是让人把目光放在这里,赵长河忽地伸手往后方一拽,准确地抓住了岳红翎悄悄试图脱他腰带的手,把她抱在了臂弯里。 两个人都试图去解对方腰带,都宣告失败,也宣告着身法演练变成了眉来眼去剑。 岳红翎撇撇嘴,忽地笑了。 每个人学同一种功夫,最终却走向不同的分支,适合个人自己的感悟,这便是叶无踪说的“得其本质”。 岳红翎笑道:“我原先的身法过于直来直往,刚而易折,如今这确实是极有益的补充,可以命名残霞身法。你呢,你这是什么,偷人身法?” 赵长河道:“我对叫什么名称没有兴致,像我的拳法至今也没有一个好的命名,有时候我觉得老夏那种随意命名为‘我之拳’这类的方案挺好的,虽然中二了点。” 岳红翎笑道:“因为你和他都没有传承的意愿,如果想要传承,自然会想个名目的。你既以星河为目标,不妨就往这方向起名便是。” 赵长河道:“那我这就叫星闪。” 随着话音,原地消失,又原地出现,真如星星在闪一样。岳红翎看得有趣,笑道:“可你学御风,难道不是为了飞行?” 赵长河拉着她的手:“走,试试?” 两人对视一笑,同时腾身而起。 飞行这事,赵长河之前就试过了,歪歪扭扭的牵着乌骓一起飞,速度不行而且极为狼狈。但这一次,两人手牵着手,如同腾云驾雾,冯虚御风,犹如登仙。 此时灵族的假太阳正在中天。 两人踏云而行,到了天幕附近,赵长河伸出另一只手触摸着天幕,一时沉吟。 岳红翎也不打扰,安静地牵着他在空中缓行。 两人就随着假太阳的轨迹,慢慢地走向西方落日之处,直至气尽,缓缓落地,太阳也已经到了西之极。 “无怪乎当初你隐居此地一段时间,出去之后即破秘藏。” 西边尽头的草原上,赵长河叼着一根茅草坐在那里看着大脸盆子落山,岳红翎斜靠在他腿上休息,恢复着练习飞行半天损耗的真气,口中随意道:“这个小世界,确实是最好的登天之阶,整个秘藏期若是都在这里修行,怕是会比别处更快。” 赵长河出神地看着落日,低声道:“我在想回头怎么掌控老夏那个地底天穹,这些东西都是一样的,大小之差而已。” 岳红翎道:“最终是这整个大世界天穹么?” 赵长河低头看她。 岳红翎躺在他腿上,笑得很随意:“有识者都感觉得出世界的‘虚假’,终有一日,我会亲手刺落这太阳。” 赵长河低头亲了她一下:“有志气。” “你岂不也是一样?”岳红翎道:“你打心里就没把作为新‘夜帝’的事情放在心里,你觉得夜帝为了掌控一个虚假的世界没什么值得追求。” 赵长河怔了怔:“为什么你知道这些?四象教认我为新夜帝这些事,我没有对你说过吧……” 岳红翎翻了个白眼:“你我双修之际,互相知道的底子太多了。虽然故事不知,结合你与四象教那些人的交集、现在大汉朝廷的态度,基本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顿了顿,悠悠道:“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神魔现世之前,还是普遍现世的如今,我对他们的故事都不是多感兴趣,我只想做自己的事。” “因为你是岳红翎啊,你自己的每一步都是你的神魔路,是别人追逐着你,而不是你去追寻谁。”赵长河笑道:“如果这时代有一个主角,那应该是你。” “不是你么?”岳红翎问。 “我啊……”赵长河看着天边,落日已经彻底没入山下,天上星月升起:“我只不过是一颗,偶入其中的流星。因为看见了你,便再也没有离去。” 瞎子抖了一身鸡皮疙瘩,那边两人却已经动情地吻在了一起。 没办法,事实上这俩至今都伤势未愈,单拿疗伤角度来说这一夜也默认是岳红翎的,思思已经抢了一夜了,没法再来打扰。 不过瞎子细细咀嚼,倒也觉得赵长河这话颇有几分隽永。 这货不怎么读书,却也已经越发有内味了。 若说主角的话……瞎子闭着眼睛,“看”着岳红翎的方向,心知这也没什么问题。赵长河这傻逼拿着因果之书、气脉之书,都不肯好好精研,避忌无比,他若是深研下去,自会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早在十几年前,瞎子就觉得唐晚妆和朱雀玄武这辈子绑着分不开的,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但随着“主角”都被他抱在怀里恣意亲吻,剥开红裳变成了白羊,那现在谁是主角自也不用说了,那气脉凝聚的浓度简直令人发指。 瞎子要这个,却又不想过于浓郁。在很多时候,其实瞎子都想让赵长河吃点瘪的,有时候赵长河自己都感觉得出瞎子有点恶意,但每次赵长河自己总能把坎儿迈过,最终浓度高得瞎子已经开始有点皱眉。 尤其这一次,瞎子即使预估赵长河能赢,也预估不了他居然能杀了阴馗。谁特么能预估叶无踪装死能装到那时候啊…… 这是一位在御境一重也属巅峰的魔神,活着和死了对于后续的差别可大了……后续九幽的反应也将完全不同,现在赵长河莫名其妙与九幽先成了死敌,这在事先瞎子真没想过。 物极必反,当你的气脉浓郁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惹来你惹不起的降维打击,现在的赵长河与九幽差距大得离谱,可所有人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今时之人对九幽的强大一无所知,看着记录上都是败绩好像没啥了不起,可她的对手是谁你们知道吗? 其实最好的是九幽能给赵长河一次难忘的教训,让他的气脉削弱一些,但瞎子却绝不愿意赵长河这么早就被降维打击挂了。在当下的时间点,已经来不及再换一个人了…… 瞎子犹豫再三,终于再度入梦。 清醒梦。 赵长河还在和岳红翎美滋滋双修着呢,灵魂正处于浑浑噩噩的交融时间,就像灵魂出窍一样爽上天的时候,迎头就在云端看见了瞎子。 “?”赵长河差点吓软了:“你在干嘛?” 他飞速低头看了一眼,识海中的自己居然还莫名其妙穿上了衣服。 瞎子面无表情:“你那点掌控力,差点都撕扯不过烈,就别在我面前挣扎了。让你有衣服,你就得有衣服。” 赵长河:“……你来续杯的?那先等等,排队。” 瞎子懒得理他的荤话,淡淡道:“你今日掌控御风,耗费一整天,对你追不上人这个长期的痛点有了极大的弥补,算是必须要做的,且不提。但日落之后,你急着双修什么,没事做了?” 赵长河纳闷无比:“你什么时候管起这个来了?” “为什么不能管,上次谁一本正经承诺我说不抹那玩意了,结果又抹。赵长河,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说话还算不算的?”瞎子说着说着居然真发起火来了,那脸颊气得都有点憋红。 “呃……”赵长河理亏,这个倒是确实承诺过,这不是一时气急忘了嘛……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难道你这次入梦是因为看我又要出货了,特意来提醒?” “谁提醒你这个了!”瞎子怒道:“我不管你在打什么小九九,该用的天书就得用!杀了阴馗,对于阴煞之力、死亡之力的研究,你想过吗?手持神斧,对雷霆之力、开天之道的研究,你又想过吗?阴馗与九幽,神斧与草原,各种因果、各方气脉,方方面面……你有天书,真以为天书是草纸吗!” 赵长河沉默了好半晌,神色古怪无比:“事实上,前些日子我已经用来琢磨雪枭他们的能力了,并没有多避忌。你若不入此梦,这次双修之后我就会开始研究的……既然你入梦了,我倒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瞎子倒是相信他会琢磨阴馗的法门和神斧雷霆,但并不相信他肯接触因果与气脉这些方面,这才是导致她这次有些着急的主因。 既然赵长河这么说了,好歹没以前那么死硬,她也气顺了点,问道:“什么问题?” 赵长河试着道:“你若是书之灵,我看书中幻景的显示学习,基本可以认为是你剖析显示出来给我看的对不对?那又何必多一层手续,不如……你亲自教我?” 瞎子微微张了张嘴,半晌竟不知如何回答。 不是,你现在还在双修之中呢你知道吗? 第728章 阴火与因果 赵长河才想问呢,我在双修呢你知道吗?你在这干嘛啊……我一边挺进,一边和你说话,你知道这是什么感受吗? 还好灵魂对话历来只是刹那,否则这都要对红翎有负罪感了好不好…… 还有神特么让我有衣服就得有衣服,我现在肉体明明没衣服你不是看着吗?识海里披个假衣服逗谁呢,就像你闭着眼睛一样自欺欺人。 故意说这个让她指点也是进一步试探,自己学天书、与她的指点,会有什么区别? 自己看“书”,无论是VR实景还是文字整理,那都算是跟着“视频”或者教材自学,都不算有老师教的。老实说这些东西倒也不是自己非要多避忌,始终没怎么去碰的一个很大原因是——因果这类玩意儿不同于正常武学,没人教单靠自学还真学不会。 此前曾通过地底天穹去回溯南明离火,本来就有火在那儿,找根源在哪属于最简单的一种溯源,皮毛中的皮毛,靠自学天书能办到,要再深入就实在太艰难了。 这种极为虚玄的东西可能晚妆她们学起来会更容易一点,但他赵长河的天赋确实不在这上面。但在搞不清天书后门之前,可不能轻易把晚妆她们带进这种坑里,自然五行那些还好,因果这类还是算了,过于危险…… 如果埋后门属于怎么都能埋,那既然书灵就站这儿,何必脱裤子放屁,非要用什么实景或文字显示,不能面对面的教?不能有困惑直接问、直接答?那才能学啊。 但瞎子从来没打算过做赵长河的师父啊!所求不同另说,单说做这厮的师父和上司哪有好事儿?当初有个教锻造的吓得拔腿就跑,结果跑出了海都能被揪住。 可是既然你摆出一副希望他好好学习的样子,自己又不教,那岂不就是明摆着在说让他琢磨天书是另有目的的?他本来就已经很避忌了,这么一来该更彻底当草纸了…… 瞧赵长河已经变得斜睨狐疑的眼神,瞎子沉默了老半天,终于道:“你这一路醒来,都只靠自己,本来可以始终只靠自己。” “我什么时候需求这种名目了,我有很多师父啊,孙教习,红翎,晚妆,情儿,龟龟,先后都教过我。” “建议你把孙教习拿掉,然后再大声念一遍。” “……老崔也教过我,还有盗圣,甚至烈都算。” “事实上,你确实没有师父。这种东西只能叫做采纳合理的提点,而不是谁在带你前行,你真是靠的自己。”瞎子说着也忍不住有点赞赏:“该说不说,赵长河,你确实很厉害,当年我并没有想到你有这个水平。” 赵长河无语道:“高帽子这样戴,意思是不教咯?” 瞎子沉默片刻:“我很早就对你说过,我不会有任何偏倚。你得到了天书,天书的自然显现,你能悟多少悟多少,我开口教的性质就变了。” 赵长河失笑:“你在规则内的春秋笔法都玩弄多少回了,包括通报的时间选择都在玩弄心思,本就不是个老实的……明明是妖女一个,装什么小古板。” 瞎子心中突然跳了一下,面无表情。 赵长河悠悠道:“以我所见,你绝不可能是一个甘于既定的规则、让你干嘛就干嘛的侍从者……若连天书都御不了,反为天书规则束缚,那你能比龙雀高明多少?真把自己当物品之灵,那是不是还要找个主人呐……那看看我可以不?” 瞎子忽然笑了,虽无明眸,笑容却有着从所未见的妩媚:“你?……哈……若你真有那资格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哟~” 赵长河只是惯例调戏,还真没想到居然会得到这个回答,忽地浑身抽了一下,银河倾泻,可惜这次没有带来流星。 岳红翎喘息着抱着他的脖子:“怎么今天有点快?” 赵长河:“……” “没事,已经很厉害了。”岳红翎软绵绵地躺在那里,搂着不让他起来:“先别起来……我不太习惯暴露在星空之下……感觉你刚才也有点走神?” “呃,呃……是,我也不习惯。”赵长河咽了口唾沫,转头看时,梦中瞎子已经消失,周围也寂无人烟,就真像是爽得出幻觉了一样。 岳红翎道:“本来觉得和你双修效果已经好到极点了,结果和思思那死丫头靠蛊出千的一比,顿觉差了好多。你都快没事了,我现在筋骨还疼。” 赵长河回过神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嘛,双修对于外伤的效果确实也不如内伤那么显见……我之所以恢复快,也是这血魔不灭体的功劳更大些。所以你的骨伤想要更快恢复的话,还是去看看灵族的巫法或有奇效……但我觉得没必要那么急,我们在这里该消化的事还有不少。比如我这会儿就想歇歇之后再去坟山那边看看……” 岳红翎奇道:“这半夜三更的,去坟山干嘛?” “去感受阴尸之气,夜半最浓。” 岳红翎知道他在为下一步做准备了,便也洒脱没纠缠恩爱,起身穿衣:“走,陪你看看去。我和黑苗王打了一场,也有些感悟,说不定可以参考。” 女侠小姐姐都没发现自己被人另类地牛了一回,赵长河也不敢说…… 瞎子抄着手臂悬在后方不远,看着两人携手回坟山的身影,嘴角一直挂着似有似无的讥嘲。 德性,还不是老实研究阴尸之力去了? 至于要不要教他因果这些……瞎子微微蹙眉,有些小纠结。 真是的,夏龙渊更没有文化,怎么就能自己练?你堂堂大学生,满脑子不是肌肉就是龙雀,要点脸么…… 还想做我主人? 先去死吧你! …… “尸傀的身躯钢铁化与巨力化,是个让我一直费解的问题。” 月色之下,小两口漫步在坟山,岳红翎打量周边白骨,低声讨论。 在日间还有许多灵族人在这重新把骷髅埋回去,尚未埋完。如今夜深,再大胆的灵族人也不敢在夜里施这个工,只得暂停。于是现在的坟山比平时看着更惊悚,四处坑坑洼洼,很多土都没夯实,还能看见下方露出的白骨来,甚至部分白骨就摆在山坡上,月色之下明晃晃的一片瘆人。 哪怕两人艺高人胆大,也绝不迷信,看这幅场面都难免头皮有点发麻。 但恰恰是这样的场面,特别阴祟,所谓阴尸之气最盛之时便是如此。如果这时候另有一个懂玩尸傀的人在这,说不定就又是另一场亡灵天灾。 听了岳红翎活跃气氛般的话语,赵长河道:“你不觉得真正最奇怪的事是已经死了那么久的、明确死得透了的人,却还能有灵光复苏么?这与上古神魔本身没死透而复活的概念可不同,这些枯骨是真死透了的。” 岳红翎道:“如果我所想的没错,这便是所谓阴尸之力,以这种阴气呼应召唤了缭绕在尸骨身边未散的魂火聚合。越是强者则未散的魂火越多,越能有点思维,一般的骷髅也就只能有点本能行动了,符合你我所见。我所见的黑苗王魂火可以存在于体内任何一个部位而非我们所知的灵台,可知灵台早已失去原有的意义,放置在任何位置的效果都没区别。” 赵长河精神在天书里看着阴馗的技能,对照岳红翎的说法,口中道:“所以这根本就不是武学了。” 岳红翎笑道:“以武通玄,武不过路径罢了,何须纠结。” 赵长河点点头,驻足在一具骷髅边,蹲下查验。 其实岳红翎指的所谓未散的魂火,是肉眼都能看见的骷髅边上那些点点磷光,那玩意儿现代人知道叫磷火,本质和灵魂是没有关系的。但岳红翎基于这错误的前提得出的结论却未必是错,因为这阴尸之气确实存在,强者生前尚有少许执念之类被埋藏地底凝固未散,才聚合成魂火。 如果要学这种尸傀之法,先要御这种阴尸之气,其次要找到属于该尸体的执念等等聚成魂火,再以自己的烙印控制……和大家所学的南辕北辙,现在去学是不可能精通的,但肯定可以从中找到九幽的能力运作的道理,知己知彼,应对起来就不至于措手不及。 瞎子急吼吼的入梦,怕也主要是为了敦促这一点,看来九幽的强大让瞎子都紧张了…… 话说回来了,怪不得九幽要挨夜帝打。死亡、阴尸与火焰,这在夜帝体系里属于朱雀,在自己离京之前朱雀也正在研究这一项了,可以说双方有明确的神职之争。就算不提“神职”,世间万物的主宰也只能有一个,叶无踪都想和风隐比一比风之御,自己也在和烈争夺血煞,夜帝怎么可能容忍九幽? 当然,双方有重合之处,也有不重合的地方,比如寂灭,比如混乱。但无论如何,将来对上九幽,朱雀说不定要比自己更专业对口,要回去摇人。 “怎样,可有所获?”岳红翎蹲在一边问。 赵长河真觉得温暖,这坟山鬼气,明明看得出岳红翎心中也有些毛毛的,可还是陪着自己壮胆讨论。他伸手握住岳红翎略微有些凉凉的手:“结合天书剖析,你的判断八九不离十,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了解这阴气,至少能看见它,以后就能有所准备……” 岳红翎道:“明明阴气冰寒,所见的却是火焰;而地底的火焰,却引来了天上的雪,真真玄奇。所以此火算五行之火么?” 赵长河精神探入自然五行之页的天书看了一眼,心中忽地一动:“确当属五行之火,是为阴火。而这里还有点其他相关,是你起初那个问题的。” 岳红翎愣了一下,起初的问题……“你指钢铁化与巨力化?” “嗯,那并不完全是尸傀功法造成的效果,而是长年累月在地底吸收了金气而成钢铁,吸收土之力而厚重巨力。他们尸傀的功法,只不过是把这些给夯实了,就像浇灌好模具一样。所以阴馗唤醒无数骷髅行尸,都没费他太多力,那大部分不是他的功劳。” 岳红翎欲言又止。 赵长河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女侠小姐姐有点小纠结的脸蛋,笑道:“你本来觉得他们这种强化的模式或许可以研究,以强化你的剑体?然后觉得这是死人用的,有点受不了?” 岳红翎摇头:“我的剑体与此何干?我是觉得合适你用啊……你的锻体一直缺失防护性,天天受伤……” 赵长河怔怔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用那么感动。”岳红翎哼哼道:“死人用的,我、我……” 赵长河粲然一笑:“那就不用。” 岳红翎本来真觉得有点那啥,可见赵长河这么果断,她的心反倒又柔了下去,暗道为这点破事而让赵长河继续防御薄弱那才是本末倒置。 赵长河之前已经确定了升级方向,想要破御,必先提升血修罗体;而血修罗体的下一步提升,必定需要弥补防御力缺失这个问题,这事至关重要,岂能因这点小问题而止? 为了给赵长河找个学习的理由,岳红翎脑筋转得飞快,很快找到了说法:“引五行之气入体这种思路,总不能说是死人专有吧?嗯……世上应该有不少相应流派,我觉得他们佛门金钟罩和神煌宗的锻体说不定都有这方面运用,你有天书,说不定能另创一个法门!” 赵长河正想说算了,心中忽地一动,大喜起身:“岳姐姐你真是我的福星。” 岳红翎莫名其妙地被他拉了起来,重重抱在怀里转了个圈。 岳红翎不知道他高兴个啥,但这喜悦的情绪也感染得她笑了起来:“好啦好啦,总是孩子一样。想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赵长河笑而不答:“基本上阴尸之力、金土之气,我们有数了,就不要一直呆这了,瘆人得很,回去休息。你骨伤未愈,还是好好调养。” 岳红翎学了一天御风到了现在半夜,骨伤确实也开始隐隐作痛了,便也不客气,搂着赵长河的脖子跳了一跳:“背我。” 赵长河从善如流地把她背了起来,小两口笑呵呵地下山。 瞎子撇了撇嘴,看着两人老夫老妻了还一副青春样的背影,忽然恶意地在想,之前你们做完都没清理,你这会儿裤裆粘不粘的? 算了还是别问了,问了那厮到时候用来清理的东西可想而知会是啥。 …… 要问就问这个: “你是掌握了阴尸之气呢,还是找到了补完你血修罗体的办法?莫名其妙笑得跟花一样,坟也不看了。” 隐居的庐中,火盆暖暖,岳红翎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赵长河一个人坐在窗边烤火热酒,似在自得其乐地享受,耳畔就忽然传来了瞎子的问话。 赵长河抬眼一看,瞎子抄着手臂站在面前,不由有点好奇:“我说你平时出现的时候,是不是也只有我能看见你?” 瞎子淡淡道:“我想让谁看见,谁才能看见。我不想的时候,谁也看不见。” “啧,不要那么硬邦邦……”赵长河倒了一壶热酒递了过去:“那你这个灵体,能饮否?” 瞎子怔了怔:“你干嘛?” “聊聊。”赵长河笑道:“终究热酒也能分解为能量,我看你是可以喝的。喏。” 随着话音,随手一甩,酒碗稳稳当当地飘到瞎子面前。 瞎子随手接住,想了一想,索性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两人左右隔着一个小茶几,都懒洋洋地斜靠着喝酒。 赵长河喝完自己一口,转头看瞎子喝酒的模样,心中莫名的感觉很是怪异。 瞎子吁出一口浊气,忽地笑了起来:“倒也挺久没喝过酒了……有点意思。” 赵长河微微一笑:“挺好。起码这时的你我,是相识两年多的熟人在饮酒交谈,而不是有个高高在上的玩意儿天天在那装逼猜谜。” 瞎子嗤笑:“现在做谜语人的难道不是你?” “阴尸之气,非一时半会可勘,但心中有了底,这几日多琢磨总是能看见的。你让我研究的几件事,至少这一件正在完成中。总不能什么都一蹴而就,总该慢慢来吧……” “呵……”瞎子抿着酒,没回答。 赵长河也悠悠喝了口酒,又道:“至于血修罗体,我还真有想法了。” 瞎子道:“你所谓的想法,该不会是去和本代白虎再多双修双修,就可以御金了吧?” “有那个想法,但不是现在。迟迟得了东极道果,所以对青龙法则认知远超其他,白虎这方面她并没有跟上……我就算想借她的感悟,也是不够的。” “那你在高兴什么?” “我之所以攻强守弱,一则是战法决定,二则是锻体形成的肌肉构成有其偏向,我的偏向是力量与攻击,神煌宗他们则更偏向扛揍,当肌肉血气的构成已经定型,也就导致连龟龟都很难教我守御之法。”赵长河笑道:“既然引金土入体,元素可以改变自身的构成,那是不是可以换个思维,引点别的也可以?” 瞎子神色微动。 “我们所处的地方是灵族,烈是从灵族走出来的,他锻体肯定不讲五行……如果他需要引东西入体来短暂改变肌肉组成,由攻转守,那他引的是什么?”赵长河笑道:“只可能是兽、是蛊。我身在烈之祖地,何必骑驴找驴?血修罗体之大成,依然着落在这里!” 瞎子不说话了,低头抿酒,表示默认他是对的。如果走烈的锻体法,这就是正解。 该说不说这厮确实很聪明,可惜就他妈在肌肉上最聪明。 赵长河眯着眼睛打量着瞎子如玉的侧脸,忽然道:“刚才说到迟迟的金之御……她自己对白虎的造化都卡住了,是不是也要在适当的时候西行一趟?” 瞎子随口道:“西方白虎,自然在西,这也要问?” 赵长河道:“刚才看阴火之时,我想到找朱雀来这边对付九幽,现在又想到了找白虎也来这边。所谓‘朱雀白虎汇于西南之野’,居然就这么关联上了……难道这句话指的还真未必是时间,而真是代表了相关四象五行的人?” 瞎子道:“因为你从不同的事都想到了朱雀白虎来这里,所以就证明了那箴言和这有关系?你的逻辑学是跟门房大爷学的?中间的逻辑链呢?” “我之前查案都这么玩的啊,从一个预设的结果去倒推验证。” “你那些查案本来就运气居多,何况这次的推论更离谱,那叫脑补,不叫验证。” “那我如果一定要从这么一句话去倒推其因,需要如何验证?是否需要去找其他可关联的线索,比如阴馗为什么知道灵族隐秘,证明九幽那边应该有关于这件事的线?把类似所有线索都整理齐全了,真相也就出来了?” “你这不是挺明白嘛……”瞎子听着觉得简直在说一加一等于二的废话,随口道:“因果之间一定有线关联,而不是凭空成其因果。只要掌握住中间的那条线,那无论是想由因寻果,还是想要由果溯因,甚至倒果为因,乃至斩断因果,文章都在这里。” “所以这条线,在现实上是逻辑链,化作修行上是可具现、可看见、可掌控的。”赵长河忽地避席而起,拱手微躬,行了一礼:“多谢指点因果之道。” “噗……”瞎子一口酒直接喷了出去,一时傻在那里。 这好像……虽然说得浅,但真的是把基础本质给说出来了。 自己真真正正的,教了他因果修行! 我到底来这里喝什么酒,问个什么鬼玩意? 看着赵长河笑微微的模样,瞎子面无表情,半晌才道:“你之前很高兴,高兴的原来是找到了怎么套我的方法?” “因为你想我上进,所以才入了这套,此即因果。”赵长河倒认真起来:“谢谢。” 瞎子欲言又止。 这是个锤子因果,我希望你上进个屁啊! 第729章 越发像人的瞎子 教都教了,并没出事,至少证明了以这种“擦边”的模式教一教并不触犯什么规则。 或许也可以说,实际上规则是在的,只是瞎子的能力足以一定程度跳出规则而不会有事。总之她肯定不是一个被动的器灵,做的事主动性太强了,包括从异世界揪人过来,甚至在昆仑还出手揍过人的,真是书灵被动的呈现规则怎么也不可能做这些。 当时昆仑那个应该就是道尊吧……听起来强得一批,玉虚无可奈何只能绥靖,叶无踪也顾忌无比远避苗疆,实际当初被瞎子一巴掌就揍了回去,其BOSS含量比瞎子差远了…… 被所有人视为BOSS围猎的夏龙渊,他心中也有个BOSS,在其最鼎盛的时代都没把握翻脸,只能写随笔恶心人。 这个才是真BOSS。 但如果以“因果”本身去看待,她从此沾了这份教导的因,会带来什么未知的果,赵长河倒是有点期待。 瞎子脸色变幻,半晌才道:“你不是一直觉得天书藏了点后门之类,以至于不肯精研?就像你的血煞功一样,学了一半开始避忌。莫非是因为见到了烈的大气,觉得我也很大气?那就错了,我很小气。” 赵长河笑道:“我之前确实这么觉得,但近期想想,这事有点不太对。” “怎么?” “如果天书真有那么明显的后门,为什么那些神魔要夺取?是他们脑残想不到?” 瞎子冷笑:“因为以前天书没问题啊……可不代表现在没问题,他们大意没想到罢了。” “那就当我也大意了吧。”赵长河道:“反正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该怎样也逃不过,没啥意思。” 瞎子嘲讽道:“这就是你近期天书越用越多的原因?” “因为确实不用就跟不上……”赵长河叹了口气:“这个纪元这么多年,破御的就那么一两个人,固然首先是因为古今割裂,能得到破御之法的人极少,但这么多年来基数在这,有法门的人总的算起来怎么也该有大几百上千,但能成的有几个?难度摆在这里,就靠所谓天才,上不去的。对我个人来说,涉及虚玄之事,天赋确实也差一层,千辛万苦收集了天书却不用,感觉有点脑残。” 瞎子“呵”的一声,也没评价他这话。 确实赵长河天赋好归好,但最早也没到什么顶尖天才的份上,纯路人有一说一,单比天赋,赵长河还真不一定比得过岳红翎,早期能够崛起是天书占了很多功劳的。后面自以为牛逼,天书就成牛夫人了……算了懒得喷。 赵长河道:“人人知道开挂可能要被封号,但还是忍不住开,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态吧。不过瞎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 “我若说……我想试着信任你,你肯告诉我更多么?” 瞎子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抿酒:“你信不信,与我何干?” 赵长河也“呵”的一声,没说话。 两人左右坐着默默喝酒,都没出声。见瞎子碗中酒尽,赵长河又提壶给她添了一碗。 瞎子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赵长河道:“你能睁个眼不?你这下意识反应明明是惯用眼睛的。” 瞎子淡淡道:“怕吓着你。” 赵长河道:“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瞎子道:“是。” 赵长河:“?” 瞎子悠悠道:“我要是长得像什么荒殃阴馗的,你猜自己对我什么态度?还‘我想试着信任你’,呕……” 赵长河:“emmmm……其实也不至于,长得能像无病不器他们就行。” 瞎子哑然失笑,又抬头把一碗酒喝完,放下酒碗:“我不管你这话有几分虚情假意,总之你既然愿意用天书了,那就好好用。什么气脉,什么因果,真不懂了再问,教不教看我心情。” 说完消失不见,空余桌上残存一些酒底的碗,尚有余温。 赵长河忽然莫名其妙地在想,她喝过的碗有口水么? 刚这么想着,心中忽动,远处传来掠空之声。赵长河转头看向窗外,外面朝阳已升,过不多时,窗外就现出思思的俏脸,正小心地探头往里看。 赵长河暗道瞎子的消失应该是知道了思思来临,懒得再扯。大致算算,那时候思思可能还在十里外呢……这都能被感知,实力是真的牛逼。话说回来,这是实力问题么? 她遍观天下,除了空间隔绝之处,正常所有地方发生的事她都知道啊……从这角度看,这实力真的差太大了,说什么古今已经不割裂了,这明明还是仙凡之差吧? “没休息?一早坐窗边干嘛呢?咦?”思思忽地穿窗而入,看看床上睡得正香的岳红翎,又看看茶几上尚有微微温热的残酒,最终眼神狐疑地落在赵长河脸上:“你……在和谁把酒夜话?” 赵长河挠头。 酒还微温,岳红翎一看就是不是刚躺下,想说这是岳红翎睡前喝的好像说不过去,这个怎么解释来着…… 思思抽了抽鼻子:“我说前一天我占了你一整晚,岳姐姐千辛万苦来帮忙还受了伤,昨晚就没好意思来抢戏,让岳姐姐和你多温存。结果你另有别人,早知有别人还不如我来呢……” 瞎子:“?” 赵长河忙道:“我为什么不能是和男人在这聊天呢?” 思思道:“这淡淡的香……要是男人也是个相公。我灵族没这种人!” 赵长河才反应过来,瞎子真的有体香,自己曾经就感受过的……真是奇怪她为什么有体香啊,你TM明明一个灵体!触手能有温润感就算了,就当你灵体特别凝实如玉,但这体香怎么出现的啊? 思思抽着鼻子就要出门:“我倒要看看,那个死叛徒背着我偷吃!连我都没和老爷对坐夜饮,这些个小贱人倒喝上了!” 赵长河满头大汗,生怕被骂成小贱人的瞎子要把思思活活掐死,忙一把扯住思思:“诶诶诶,别去了,那啥,我也就玩玩……” 思思道:“我灵族是怡红院嘛?如此不自爱!别让我知道是谁,知道了看我怎么弄她!” 瞎子柳眉倒竖。 来,你来弄。 赵长河怀疑思思要被活活弄死,忙把她懒腰抱了回来:“我们喝酒我们喝酒。” 思思道:“换个碗,我不用小贱人用过的!” 赵长河擦汗看着思思气鼓鼓去拿碗的样子,又左右看看,毫无声息。事实证明不管思思怎么骂,她居然真没事诶……看来书灵是真的不能随便对人动手,包括自己拿天书乱擦,瞎子气傻了也没打人不是?目前为止唯一有幸被瞎子亲自揍了的还是只有道尊一个。 但赵长河总怀疑思思要以其他方式悲惨,就不知道会印证在哪……掌握因果之类玄幻技能的瞎子,其能运用的手法不是直观可以看出来的…… 思思取了新碗过来,刚才的不爽一下就没了,笑靥如花:“一大早喝酒是不是不太好?哎呀不管了,小贱人都能喝,我也能喝。” 瞎可往思亦可往是吧……赵长河哭笑不得地看着思思喜滋滋温酒,那温酒都不老实,摇啊摇啊就坐到自己腿上来了,搂着脖子呵气如兰:“老爷……” 赵长河道:“还叫老爷呢?” “习惯了呀,思思也愿意做老爷的丫鬟。”思思昵声道:“哪有老爷这种完全不使唤人、天天就知道来救人帮人的老爷,做老爷的丫鬟可能比做有些人的妻子都好。” 瞎子想吐。 思思附耳道:“刚才那个小贱人怎么服侍老爷的?就喝酒吗?” 赵长河:“……” 思思慢慢从身上滑了下去,俯首咬开他的腰带,媚声道:“她有没有这样?” “嘶……”赵长河神色古怪地微微后仰,被思思的言语带得想到瞎子这样的场面,实在绷不住。 “嘻……”思思含糊不清地咕哝:“我知道老爷最喜欢这样……” 嗯我是最喜欢……可是现在是不是…… 见他那表情思思就知道他真喜欢,笑道:“岳姐姐她们矜持,没想过这么做,你也不好意思要求她们做,我们灵族才没那讲究……刚才那贱人想必和我一样……” “不是,思思……”赵长河绷着脸,也不知道想让思思停止呢还是让她加把劲,你能不能不要开口闭口就招惹刚才那贱……不对,那王者……再这样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口中只能试图打岔:“你不是在忙灵族改制嘛,按理应该忙得团团转,怎么有空来这?” 思思含糊道:“我们的改制曾经就进行过,只是旧有势力太顽固,搞得不伦不类,现在只是走回曾经在做的事上……事情一旦分派,并不需要我一直发号施令,相反,我今天反倒要离开灵族秘境,苗疆的事才更需要我多管,我要在大理奠基。” 赵长河道:“所以你今天实际是过来道别的?” “嗯。”思思默默地服侍了一阵,才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应该还有点事做,来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赵长河道:“还真有,我在想你们的御灵之法我能不能借鉴一二。” 思思奇道:“御灵之法本身就是你转授给我们的呀,还需要我们干什么?” 赵长河摇头道:“我需求基础功法啊,那么高端的给我我也不可能直接掌握。” 思思怔了怔,媚眼如丝:“老爷原来是嫌双修的时候我没把灵族法门共享给你……” “诶诶诶不是……”话没说完呢,思思就起身抱了上来:“那老爷自己来拿呀……” “向思檬!”床上终于传来岳红翎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当老娘死了吗?” 思思一点也不在意:“岳姐姐一起呀,早晚的事……” 岳红翎实在绷不住,一骨碌翻身下床,气冲冲地过来揪着思思的耳朵拉了起来:“你现在是一国之主,瞧瞧你这是什么德性,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个天天只知道跟在男人身边什么事都不做的挂饰,闭着眼睛只会看着那点事!”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瞎子觉得怎么岳红翎每句话也像在说自己。 思思赔笑:“那本来就是最效率的嘛……” “效率什么效率,他一双修起来就没完没了,半天打不住。你们灵族那点基础法门,给他看几眼,一两时辰也掌握了!”岳红翎气鼓鼓地扯着她:“走,大理的事也有我一份,我陪你一起去。交代个人把灵族基本功法给他看就行,他近期在这里有很多东西要参,有你腻着的时候!” 思思伸手向赵长河的方向,可怜抓不住,那表情欲哭无泪,活脱脱像个被恶大妇拆散了的小狐狸,连刚热的酒都没能喝一口。 赵长河抽抽嘴角:“这就是你的报复吗?运用了因果之道还是啥,讲解一二?” 瞎子轻启樱唇:“滚。” 赵长河觉得如果这是瞎子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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