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的书,您抄不抄?都快印您身上去了诶。 夏迟迟正乐着呢,结果乐极生悲,赵长河轻舒猿臂,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低头就啃。夏迟迟无力地锤了几下,无奈认命地收了力气。 直到被摁在母后身上抱在一起,上下看着对方尽是春情的眼眸,各自偏开了脑袋。 他哪来这么凶悍的精力啊,明明连双修功都没动用呢,真是跟熊一样。 第692章 师徒破冰很容易 天色微亮,壁上挂着的油灯早就缺油熄灭了。 与书桌一屏之隔的后方,有一张皇帝工作累了时休息小憩的小床,床不大,平日里一个人躺躺也就刚好。 薄被之中,赵长河仰面躺着,太后与皇帝一左一右窝在他肩窝里,三个人紧紧挤得如同一人,粉腿玉臂交缠在身上,一片春光,美不胜收。 赵长河没醒,战斗到了最后动用了双修功,此前与风隐交战所受的伤势仅仅休息大半天并未痊愈,后续又以身导水,浑身被水元之力碾过去的伤也没好清楚,此时借了双修之力正在沉沉入定。 这几天他真的累坏了。 不仅是身累,脑子也很累。如果是往常他可能还会多顾忌一下朱雀的心态,不敢过于直接,但昨晚那种场面,他真就懒得想了,事已至此,来都来了,我就是想要你,就是想把你和迟迟摆在一起……早就想了…… 于是就那么做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对方肯不肯…… 事实证明,朱雀迟迟面上不肯,内心深处其实是早就有过这种准备的,既然都跟了他,哪能避免这么一天呢……早晚的事儿。 如今乱世如此,下次一别,谁都不知道是否还能相见,既然是早晚的事儿还纠结个什么呢…… 两个女人各自在肩窝里睁开了眼睛,看见对方眼中自己春睡方醒的模样,又一起翻了个白眼。 做事的时候朱雀还是戴着面具的,此时靠在他肩窝里自然不方便,早就自己揭开收了起来,露出皇甫情风韵性感的容颜。很悲剧的发现,现在堂堂朱雀尊者震骇天下的面具,现在只是个情趣用品…… 夏迟迟看着倒是颇觉得有点怪异感,好像戴着面具的时候是师徒,脱了面具是母女,连人的气质性情都变了些,随心转换的样子。 最典型的就是脱了面具的皇甫情眼中没有了属于朱雀的凶戾,倒是有点人间富贵花的感觉,犹如盛开的海棠,颇有太后气质。 夏迟迟终于没忍住道:“忽然觉得你就该是太后。真让我立个不认识的做太后,我也立不下去,如果宫中一定要有个管事的,那必须是你。” 皇甫情也不装死了,撇嘴道:“意思是你还挺乐意听我的?” 夏迟迟赔笑道:“我本来就听你的。” “看不出来。”皇甫情冷哼:“前几天你从来就没和我说过话,内宫之中你管你的我管我的,知不知道私下里宫人们都在嚼舌头,说你我不和?” 夏迟迟扁了扁嘴:“那时候……是不高兴嘛。” 皇甫情没好气道:“现在呢?” 夏迟迟微微偏头:“昨晚、昨晚你看我不行了,居然还急了,让他冲你来……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你对我比他都好。” 皇甫情:“……” 夏迟迟:“……” 如果让沉睡中的赵长河知道,师徒关系的破冰居然是因为这种事,不知道会不会瞠目结舌。事实上皇甫情那到底是怕迟迟受不了呢还是为了抢棒,谁都不知道,怕是连皇甫情自己都糊里糊涂的说不分明。 反正迟迟愿意这么理解那就最好了…… 皇甫情终于起身,懒洋洋地顺着头发:“知道我对你好了?从收你入门开始,一心想让你上进,哪有半点私念,你为了个男人差点跟我翻脸,跟唐晚妆说话都比跟我说的多。” 夏迟迟有点妒忌地看着她因为顺头发的动作而显得颤巍巍的地方,默默起身,选择了先穿衣服再扎头发。 口中道:“我和唐晚妆说得多,也是因为她对政事精熟。别的不提,光是现在的郡县权力回收、税制、军队改制,你有什么主意?还有啊,国库没钱了你知道吗?这项便是在教中也是师伯在负责,你会个啥呀?” 皇甫情恼羞成怒:“我会揍你!” “别,要打就打我吧!”赵长河睁开了眼睛。他刚醒还没弄清状况呢,以为师徒俩又要打架,下意识劝架。 结果左右各踹来一只脚丫:“你去死一死,没你的事!” 赵长河:“……” 夏迟迟跳下床,亲热地挽住皇甫情的胳膊:“母后,我们去用早膳。我知道你爱吃燕窝、鳖裙……” “咳,既然说没什么钱了,那就省一点,本座……本宫也不是奢侈之辈。你做皇帝的,更要以身作则,勤俭为先。” “知道了……” 赵长河目送这俩亲亲热热地出门,如坠梦里。 明明两个前些日子挺别扭的,一炮打好了?皇甫情还重新教育起迟迟来了,迟迟还听着……敢情那东西还有黏合效果吗? 早说,早说早就把你俩叠一起了,那滋味…… 他跳起身来,胡乱洗漱了一把,一溜烟跟了出去吃早饭。 早饭确实很朴素,清粥小菜,几块烙饼,让赵长河想起了东宫娘娘烙大饼的名梗,看着大炕味儿就来了。 夏迟迟和皇甫情面对面坐着,喝着清粥吃饼,斜睨着屁颠颠跑过来的赵长河,都懒得搭理他。 让他太爽了,咱们不爽。 赵长河坐到两人中间,一副一家之主模样地干咳两声,结果旁边的宫女也没搭理他,不给他端粥。赵长河无奈自己去打,口中道:“听说没钱,怎么回事儿?” 两人都不理他,自顾道:“今天这粥熬得有点黏了……” 赵长河道:“政事我看问你们也没啥用,我去问问晚妆。” 两人同时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柳眉倒竖:“你敢!” 周遭宫女偏过头,差点没笑出声。 赵长河端着粥坐了回去,咕嘟咕嘟趴了一大口,舒服地吁了口气:“崔家之前不是送了不少钱粮过来,怎么就没钱了?” “崔家主动送钱粮过来,就是因为崔文璟知道我们急缺。而他们自己征战这么久,自己余粮也不多,已经计划好了打下王家之后看看能分多少了……然而王家那边按道理来说,钱或许有,粮应该也没多少了,你刚从那边回来,知道情况?” “唔……”赵长河低头喝粥。 真没关注过这些,都交给崔元雍了。所以说治国就不是自己能干的活。 夏迟迟道:“我们说缺钱,其实钱缺得倒不多,因为这两天抄了很多钱……有人家里,比朕的皇宫里都富得多,至今没清点完。” 赵长河:“……基操。” “但问题是缺粮,钱不能当饭吃。这连年征战、朝廷瞎搞,四处荒芜,粮食是真的变不出来,把这些人家里抄空了也就那样。现在还不到春耕,距离秋收还有多久,现在的储粮只能说堪堪够用,很难支持战争,更怕万一受灾就更没法赈济……我实在不想骂先帝,但他真不是东西,做个屁皇帝,他要不死,等来年春夏之交,你我就可以看见饿殍遍野。” 赵长河:“……” “包括江南,弥勒之乱毁坏了太多民生,至今就没怎么恢复好,唐不器手头也没什么余裕。唐晚妆昨天建议拿钱向蓬莱买粮,蓬莱连年风调雨顺,应该还行,但他们本身就不是什么产粮大国,感觉也供应不了太多……” 赵长河偷偷看了皇甫情一眼,皇甫情低头喝粥,掩盖眼中的圈圈。 皇甫情不行,赵长河自己的知识也有限得很,只能道:“以我有限的认知来说,海外诸国应该有种叫番薯的植物,或者叫甘薯、地瓜,各种称呼。其对土质要求不高,产量极大且易熟,根茎可以做主粮,枝叶也可以菜用,可以让不器在海外寻访。现在种虽然也是来不及的,但可以应备将来。” 两个女人都愕然看他,怎么连这他都有主意的?大家都出海了,以当时大家的意识来说都不会去问什么粮种之事,他什么时候去问的? 殊不知被认为高瞻远瞩的赵长河自己脸都红,哪里是出海时问的哦……知识太少只能想起所有穿越网文必备神器番薯,别的连个屁都憋不出来,实在丢人。而且那救不了当务之急,现在就缺粮,现在才去找种子有什么用? “至于当务之急,正好与我回来想商议的事有关……”赵长河强行给自己挽尊:“我们没粮,别人有。晋商有粮卖给铁木尔,说明他们很多,对不对?” 第693章 困鸟出笼 夏迟迟和皇甫情当然想整治三晋了,夏迟迟还稳一点,皇甫情更急,她本来都想让弟弟率众直插北上,被弟弟力劝而回,本来是带着一肚子鸟气回京的。 因为她亲爹在雁门,并且现在面临的是腹背受敌、缺衣少粮的局面,大家连支援都过不去,简直有点孤悬于外的意味。 但弟弟和她是一个爹,弟弟无可奈何说兵马实在不能打了,那就是真不能打,她也没法强求,只能气鼓鼓地回来。 其实以前晋中局面没有这么烂,至少皇甫永先的处境怎么也算不上背后要受敌。 如果说天下都反夏龙渊,反而是赵长河能够顶住几分面子,那唯有三晋相反。他们或许更认夏龙渊,而抵触赵长河。 在大夏没崩之前,晋商再怎么也不会去捅雁门关刀子,没意义,他们只是求财,管你什么家国、外族,谁和钱过不去啊……夏龙渊越昏庸,他们其实是越高兴。 但大夏一崩,当家的变成赵长河,商人的敏感度都很清楚赵长河经过上次塞北之行是怎么看待他们的,绝对不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为了自保,才会有抢先兵临京师的行动,失败之后也就更有了迎胡人入关的动机。换句话说,如今皇甫永先岌岌可危的局面,可以算是被赵长河给拖累的,本来没那么难。 当然这个不会有人去怪到赵长河头上,没这么不分好歹的,皇甫情只是道:“我们何尝不想对付那边?可绍宗说打不了,一来京军不肯动了,只等讨赏过年;二来就算勉强驱使,兵力也不足,陷入广大晋中如入泥沼。在这风雪冰天的,又士气低落,与送死也没什么区别,这点兵力不是这么用的。我虽然心忧父亲,也知道他说得对,但怎么办?” 赵长河道:“我来时想过这事……因地制宜嘛,晋中之事与琅琊不同,或许江湖手段更好处理。我觉得……你当年怎么打洛家庄,就怎么办。” 皇甫情愣了一下,眼里忽然暴起精芒。 这四个字往往是个形容词,没那么夸张,但这会儿的皇甫情是字面意义的,眼里真的寒光乍起,虚室生电,周边的宫女们胆战心惊。 连夏迟迟都有点心悸感,她能感受到尊者的心情。 能够亲自为了帮助父亲而努力,这种心情毋庸置疑,更是触动了尊者压在心中没有表露过的叹息。一位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女魔头,原本已经做好了坐困宫中的准备,那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但形势使然,只能那么做。而赵长河一言点破,她依然可以做朱雀,纵横天下,做最喜欢的事情。 犹如困鸟出笼。 “我……我若长久在外,宫中安全……”皇甫情试着问。 “我回来时触动了阵法,我觉得这个挺厉害的,可以研究一下,看看能否与老夏的地底天穹相结合,变得防护更加完整集中且威力更足。只要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攻破,也就不需要长期困着你在这里……迟迟自身也不是鱼腩,你得相信自家徒弟。” 皇甫情看了夏迟迟一眼,夏迟迟悠悠吃着饼,笑了一下:“你教我武学,可不是为了保护我一辈子的,母后。真能早定乾坤,你再来保护我呀。” “啐。”定了乾坤还要在哪保护你,床上吗? 但夏迟迟这么一说,皇甫情心中牵挂还真放下了许多,兴致勃勃道:“按照江湖思路去对付这些晋商,我倒是有很多主意,绍宗可以玩泥巴去了,哪用得着他呀?所谓诸商联盟,绝非一条心,这里大有可操作的文章,本座先挑一家最跳的摘了脑袋,自然人心震怖,总有摇摆者,届时四象令一发,看他们态度……” 瞧那态势都有一路分析到结局的样儿,赵长河夏迟迟都忍不住笑。 “笑什么笑?本座威震江湖的时候你俩还在洛家庄尿裤子。”皇甫情拍桌:“这事本座负责了!” 赵长河笑道:“四象教人手够不够?” “绍宗回来负责城防的话就还好……主要是唐晚妆这个废物,居然跟我说现在京中风声鹤唳,暗中不服者众,镇魔司缇骑四出,她人手不够了,找我借人。”皇甫情很是无语:“镇魔司找魔教借人,亏她借得出口,我们负责巡防不够,还要做内卫呢,哪来那么多人……” 你一边说是内卫一边自称魔教,你又是怎么说得出口的……赵长河哭笑不得:“没事,我给你找了一队帮手。” 皇甫情奇道:“谁?” “你打洛家庄带的谁,那就是谁。” 皇甫情终于忍不住笑道:“你是真的……” “喜欢朱雀。”赵长河接口。 皇甫情脉脉看着他,粥都不喝了,想喝别的。 夏迟迟差点没吐出来,筷子戳着桌板道:“当年之事朕也是亲历者,别搞得好像是你们的二人记忆一样,而且朕一点都没觉得有多好看。” 皇甫情斜睨过去,寻思找本书给她抄抄。你也知道当年你在旁边亮得跟灯笼一样啊,那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吗?不识相。 夏迟迟已经起身,拂袖而去,实在不想看这对奸夫淫妇眉来眼去:“反正你们要走,也得把刚才说的阵法弄好再走!行了,朕要去上朝了,你们慢慢弄!” 赵长河皇甫情对视一眼,手拉手一溜烟去了地底天穹。 这个地方作为夏龙渊留下的最大遗产,依然是守备森严,内里其实很多东西都属于赵长河想用却不够能力用的,比如点在那里就神临哪里的套路,那可实在太方便了。赵长河总有种想法,这地方整体其实都有可能祭炼成一个随身地球仪带着,那才是真正的最终形态……但那显然极为遥远,短期不可能实现。 目前来说,这个地底天穹的小世界意味,完全可以扩大到整个皇宫范畴。若能把皇宫形成一个相对独立封闭的环境,只需要在入口严加守御就可以,这比朱雀坐镇核心更加安逸且稳妥。 “你打算怎么做?”皇甫情有些好奇地问赵长河:“你对阵法不是历来比较薄弱么?也能改进我们的阵?” 赵长河摇摇头:“我对阵法依然兴趣不是太大,但我这次多掌握了点别的……” “我看你昨晚和我交手那两招,确实有点意思,是气?” “不愧是你,确实是气。”赵长河伸手点在天穹上:“本质上,你们这无形的阵法也是犹如大气层一样包裹着皇宫上空,我不需要了解阵法,只需要把这里的气与你们阵法相连接,形成一个完整的气层,那就是一个封闭的小世界了。至于阵法怎么调整,你来做。” 随着话音,无形的气浪从地底涌出,溢散天穹,又与四象教布置在上方的阵法相融,朱雀肉眼都能看得见一个弧形的气层笼罩在皇宫之上,极为玄奥地并不遮风挡雨阻挡阳光,却隔绝了一切侵袭力量。 如何让阵法反击入侵,这确实是她的事了,而且对她来说很简单。 皇甫情目光灼灼地看着赵长河,低声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 赵长河奇道:“什么?” “你所掌握的各种属性的修行,均在四象五行之外,只是因为我们的缘故亲和……就连你相对主修的回春诀,看似木属,也只是恢复之用,非主战之功。” 赵长河愣了愣,还真是,自己的五行之御,全是辅助性质的,回春诀如此,拳法也如此,都不是真正御木御水。好像冥冥之中在避开四象教的根基似的,也不知道是否自己潜意识如此。 “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意避开这些,也不去评价……”皇甫情也在说这个,又道:“但你既然避开如此主流的修行、又不愿意重走烈的老路再证血煞,最终是否会觉得自己御境之路变得混乱迷茫,找不到明确的目标?” “对,这正是我近期头疼的事情。我现在本当谋划破御,感觉修行快要到了,但找不到明确的方向,情儿……尊者可有以教我?” 第694章 何不御此星河 皇甫情很满意他这种事情不去咨询他崔家岳父,反来咨询自己。 虽然自己都被他“击败征服”了,甚至自己如今的半步御境都是他帮忙达成的,然而那真不代表真实实力与武道理解上他已经超过自己。 尤其武道理解上,她朱雀如今就是这个纪元最顶尖的宗师之一,赵长河毕竟习武时间太短,沉淀与见识不是天才可以替代,如果单靠自己瞎想的去练,是有可能走入歧途的。 皇甫情觉得赵长河在武道修行之事上开始有点缩手缩脚的味道,失去了他一贯势如江河的一气呵成,也没有他战斗时的那种血勇与霸道,顾忌重重。 这是不对的,武道不能失了那股气。 你御我就那么霸道,御区区武学就不行了? “四象之御,你或许是顾忌夜帝;血煞之御,你不想走烈老路,嫌不够大;天下之御,你怕重蹈夏龙渊覆辙。是这样么?” “确实如此……另外也感觉并没有特别符合自己的路子……” “你的霸道呢?” “啊?” “你对女人为什么不考虑选一个最合适自己的?” “啊?” “按你的性情,难道不该是全都要吗?” “……武学也可以这么想的嘛?也没有一个为主啊……” “你后宫谁为主?我吗?” 赵长河装死。 皇甫情道:“所以按你的性情,你的武道到底在纠结什么?难道不是应该世间万物皆为我用?” 赵长河心中微动。 世间万物皆为我用,确实合乎口味,然而没有一个为主,这真可以突破吗? 这和女人可不一样啊……非要类比的话,大约可以类比为手上有一大把线头,正常要选取一根往针眼里塞,带动扎在一起的其他线头一起过去,很好理解。但一大把线头一股脑儿往里塞,塞得进去嘛? 却听皇甫情道:“事实上这就是御天地……它之所以难,难就难在广。你既有这种底子,何不一试?首先你自己需要定下这样的决意,若自己都没这么想过,那就永远不可能做到。” 赵长河道:“我每一项都只算搭边,也能算底子么?” “上个纪元有载,汉高说他这比不上萧何,那比不上韩信,那比不上张良,可居天下者是他。是什么让你认为每一项都要亲自掌握?你本身就只要略通即可,你该掌握的是掌握它们的我们。” “咦……”赵长河眼睛一直。 这话说得……意思来了。 “其实御天地,本身也未必是一个多好的概念,不过这么说了让你更容易理解一些。”皇甫情笑笑:“私以为,天地都会崩溃,纪元都能重塑,那此天地也没多值得御的。你应该御的是更广博的天,超脱于这个世界的局限,如天外银河,降于九天之外,飞落人间,摧毁一切……那才是你的法相应该达成的,如果非说御,那是御星河,只不过不是此世星河。” 赵长河听得心中颇为震动,看着皇甫情的眼眸,她眼眸深邃,不知藏了多少智慧。 赵长河原本觉得朱雀满心都是夜帝的概念,可从这些话里可以看出,她的思维已经跳出来了。 一旦跳出来,那就是无限广博的视野。那终究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朱雀尊者,不是只有榻上逢迎的情趣。 “我的思维跳出来了,被你拉出来的。”皇甫情笑笑:“是你让我感觉,夜帝之意小了……但你自己却何其局限于此,忘了你自己的优势在哪?是被凡俗同化了呢,还是因为太难,因畏难而失去了豪情壮志?” 赵长河愣神了一阵子,忽然笑道:“还不如说是因为太急,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对每一项浅尝辄止,失去了思考。” 皇甫情咬着下唇,眼有媚意:“就像你吃我们一样?囫囵吞枣。” 赵长河:“……” 他没去应和皇甫情的勾搭,反倒认真一礼:“长河有幸,得与夫人相知。” 皇甫情眨巴眨巴眼睛,微微一笑。 他叫夫人,真好听诶。 赵长河站直身子,长长吁了口气。皇甫情可以看得出来,他连精气神都有点不一样了,甚至原地有所感悟的样子。 对于赵长河这样的勇烈之辈,他从来不怕目标太高太难,怕的是迷茫没有方向。只要定下了方向,为之奋勇前行的过程本身就是他所喜,同时他那奋勇前进的力量也最迷人。 皇甫情很喜欢他那股气——连带着他曾经想要征服朱雀尊者的那股气,都很迷人。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就叫犯贱,要是被唐晚妆知道了怕是要被笑死。 和迟迟闹别扭算得了什么,自家人吵吵就过去了,唐晚妆才是一生之敌。 皇甫情赶走莫名其妙掠过脑海的唐晚妆,认真道:“你我携手互助,何用言礼。我也有事需要你帮忙参详。” 赵长河道:“是要突破最后临门一脚?还是感觉现在速度跟不上?” 这两件事可以视为一件事,因为没能真正破御,所以大家硬属性还是有点弱了,面临的问题就是打败了对手却追不上、杀不掉,积累下去后患无穷。 皇甫情道:“此前说破御要去极南之地真正见识南明离火,我现在感觉未必,其意我已经领略,见不见火源之处似乎并没有那么直观的意义,我破御所缺,应当是见到的特殊之火不够多……” 话音未落,眼前出现了一页书。离开琅琊时从央央那里拿回来的天书,很明显,现在这东西应该大家一起用,不能只自己突破完事。 皇甫情一凛:“天书?” 赵长河道:“天书之中有自然之页,其中多有各类不同火意,并且还会随着我所接触的收集记录。前些日子我在崔家看见了灭世之炎,天书也记录下来了,对你应当有用。” 皇甫情神色古怪地愣神了半天,这是不是叫瞌睡送上枕头? 他的气运真的好怪啊,以前觉得他的气运与夏龙渊模棱两可的太子之位有关系,现在看起来与夏龙渊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那是他自己的势。 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 却听赵长河道:“话说回来,面对风隐或者黯灭这种属性特殊的,就算大家也破了御,速度就一定能跟上?我觉得还真未必。我欲赴昆仑,找玉虚的同时再见见盗圣,看看是否能再挖一些东西出来……” 皇甫情皱眉:“你要去昆仑?” “嗯……晋中之事,我想你能处理,趁这个时间差,我想去昆仑巴蜀各走一趟。” 皇甫情紧紧皱起眉头。 去昆仑巴蜀,理论上是应该去的。但这比去崔家危险多了……拿昆仑来说,大家都去过,两人定情也在那里,皇甫情深知昆仑之大还隐藏了大量的秘密,秘境都不止一个两个,说不定关注昆仑的神魔之眼都不止一双两双。 玉虚厉神通虽说都是正派,但每个人立场不一样,这不是正邪能分辨得明白。就比如玉虚之前号称的收留恶徒的原因,就不一定真是按他所言的那么简单。万一其意不利,那是御境去了都能折在那里回不来的,而赵长河还没破御。 但皇甫情也知道,如果要与胡人决战,这些不安定因素是必须整理明白的,不能丢那不管。 而赵长河现在很缺乏沉淀,可局势逼得根本没有沉淀的时间。可换个角度说,他的破御之途也有可能真得在那种地方才能实现,他的路径太难,普通的战事是很难做到的。 皇甫情想了半天,极为不甘不愿地开口:“你如果一定要去,临走之前还是得见见唐晚妆……无论是修行还是局势,她能有更多见解。” 第695章 近于瘫痪的新朝 冬日的午后,依然没有阳光。 飘雪倒是变小了,如小米粒一样,打在脸上有些微疼。 京中别处街头有人扫雪,镇魔司这条街不需要。 这两天镇魔司外面的街道,就算没路都该被踏出路来了。 单是第一天夜里,镇魔司牢中就足足关了一千三百多人,这还只是小部分。更多的广布于京兆府大理寺各地大牢,林林总总关押了上万。 嗯,京兆府、大理寺,现在是没头的。因为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自己就关在牢里。 这一次的京师叛乱,牵连极广,几乎三分之一的京官与涉案家族相关。其中哪些直接牵涉此事、哪些并不知情、哪些只是擦边做了点两头摇摆的事,还需要更长时间的审讯。 这就可以看出世家政治的麻烦之处,当京中主要世家都涉及此事,就意味着大部分官员都有牵连,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用了。 到了现在,早上的早朝都空了小半,剩余的官员对此人心惶惶,京师政局几乎瘫痪,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夏龙渊刚死时的情况。还能有一半多官员剩下,已经是唐晚妆事先调查、尽量不搞扩大化的结果了。 另外还有一些人不涉案,还是因为那是崔唐这几家相关、四象教自己的官员信徒、以及一些还没资格牵涉大案普通小家族。要不是这些人撑着,可以说早朝就是个空巢…… 如此牵连广大,其实地方都要瘫痪,目前唐晚妆的纲领是除了沿途放人进来的各关各城之外,其余地方与此事一律无关,无论你是谁的门生故吏,一概不问。否则真追究起来连地方都要停摆。 即使如此,也是上下惶惶,每一个人都怕清算。 这是真正的谋大逆加上引胡人入京,最顶格的清算都不稀奇。 皇甫情等人并没有这么直观的感觉,只有唐晚妆知道这其实是新朝最大的政治危机,从上到下、从高官到中层到地方都无人可用的危机。 早前唐晚妆曾经建议过夏迟迟要先用好卢建章等人,稳定朝局,后续用科举等手段慢慢培养自己的政治班底,这会是一个很长期的过程。 等到赵长河根据时势变化,建议示敌以虚,钓个鱼,她也没反对。钓不上鱼说明卢建章那些人还有救,真钓上了说明没救了,若能毕其功于一役也是好的,只不过她要更累得多就是了。 不提别的,单是眼下的人手怎么可能够啊,涉案的人随便一算都过万了,还不算后续牵连,镇魔司才多少人?当然得向四象教借人,不然治安都稳不住。 今天的早朝,唐晚妆是特许提前退朝干活的,她就上去汇报了一下情况就跑路了,期间听皇帝陛下说起找番薯的事,回头给侄儿写了封信,就一直工作到午后,连饭都没吃。 “小姐,你先吃点吧。” “嗯,先放那,我等会就吃。” “你这话半个时辰前已经说过一遍了,这面都坨了,我煮过的一碗!”抱琴恨铁不成钢地端着碗煮面站在一边,气得跺脚:“肺痨才刚好没多久,又要整出肠胃毛病了是吧!” 唐晚妆笑笑:“好好,先放着,我真就吃,啊。” 抱琴终于憋不住了:“我看你就是故意要弄成一副病弱样儿勾搭男人!” 唐晚妆:“?” 小丫鬟被盘成了一坨,呼啦一声丢出门外,那手里还捧着面呢。 小丫鬟没落地,眼前出现一堵雄壮的身躯,大手一伸就把她提溜在半空。 抱琴凌空盘坐,气鼓鼓地瞪着他。 赵长河觉得很萌,揉了揉她的脑袋,把人放在地上,伸手拿了面:“我来吧,你去休息。” 抱琴气道:“她跟了你们的破新朝,比以前更累了。你倒好,昨夜就来了是不是,就顾着秽乱宫……唔唔唔……” 赵长河一把捂住她的嘴,满头大汗地左右看。 边上镇魔司干事们低着头,匆匆而过,装没听见。 赵长河简直后悔把她提下来,就该让她一路飞奔向星辰大海才对。看来还是朱雀对抱琴的手法最正确,先来一套沉默废了这个主C,别人就不堪一击了。 这会儿抱琴发现周围人多,也撇嘴不敢再说,赵长河也没脸继续扯淡,滚烫着老脸端了面直入镇魔司首座堂。 唐晚妆从案牍中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显然外面的喧闹她是听见了。 赵长河僵着老脸,勉强做出温柔风度,把面放在她面前:“丢抱琴也就算了,怎么能连面都一起丢了……现在大家都缺粮呢。” 瞧这是什么话,唐晚妆直接被逗乐了:“抱琴要是听见,进来咬死你。” 赵长河叹气道:“倒是没想到,换了新朝你还更忙。” 唐晚妆道:“以前事情真没有现在多……只是能够一起好好做事的人太少了,一个人撑显得累,并且很无奈,眼睁睁看着很多事情却只能干瞪眼。现在陛下也很用心,反倒让人更有干劲和奔头……其实现在事多也就是短期,若能熬得过去,之后就安逸多了。” 赵长河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么?” “你给陛下提案的番薯若是真有用,那就是天大的忙了……而且你的三晋提案,也确实是个省兵省粮的好想法,虽然我对那女人是否能做得好表示怀疑……” “……连朱雀的江湖手段你都怀疑啊?” “应该说,在本座压制下,四象教这些年在明面上根本就没做成多少事,只能转入地下发展……尤其所谓朱雀尊者,成的事着实不多。偶尔成的那么一两件,正好你是当事人,记忆美化了而已。” 赵长河听得忽然想笑,这俩女人真有意思…… 他没再说这个,取筷挑了一撮面,吹了吹,递到唐晚妆嘴边:“啊~” 唐晚妆飞快往门外瞥了一眼,原本人来人往的堂前此刻鬼屋一样安静,全都识相地跑光了。 事实上这个跑光了的场景本身就很羞人,也不知道大家心中脑补了多少……唐晚妆脸上飞起红霞,却又飞快地探了下脑袋,把筷子上的面“滋溜”吸走。 老公喂的面诶…… 赵长河也没再多说,只是一口一口地喂她。唐晚妆也不自立了,就真任他慢慢喂,小口小口把面吃完。 抱琴悄悄探出个脑袋,总觉得自己煮的面里莫名其妙地散发着极为腐臭的气息。咱也没加臭豆腐啊…… 不管怎么说,小姐老实吃了就好。看来小姐没长大,是要人喂的,下次抱琴也试着喂喂看。 好不容易喂完了面,正常自己扒拉只要顷刻的事儿生生吃了一炷香,唐晚妆心满意足地靠在男人怀里,低声道:“真好。” 抱琴觉得小姐没救了,这男人一回来先秽乱宫闱,都大下午了才来找你,就喂了几口面就“真好”,面还是我煮的呢也没见你说句好。 什么蠢女人啊,还号称智慧的首座。 “砰!”唐晚妆忽然一挥手,房门无风自闭。抱琴一脑袋撞在门上,眼泪汪汪地抱头蹲了下去。 赵长河失笑:“又欺负抱琴。” “怎么,没吃到就心疼啊?” “……哪的话,我只心疼你。” 抱琴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唐晚妆也在笑:“你啊……现在这嘴巴是不能信了。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赵长河道:“就不能是来陪你吗?” “所以说你现在嘴巴真信不得。”唐晚妆悠悠道:“你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专为了谈情说爱而找谁,无论是我还是陛下与太后。” 赵长河默然。 唐晚妆道:“但这是好事呀,我也不想你跑回来就为了问我,上次离京之前我的许诺什么时候兑现。” 赵长河愣了一下,神色变得古怪。 他都忘了上次离京之前唐晚妆许诺过什么了,被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唐晚妆说,只要安全回来,她要和皇甫情在榻上斗给自己看诶……这居然能给忘了! 更悲剧的是,以现在的情境和唐晚妆夸的“这是好事”,自己已经不好意思要求她兑现这个了…… 看赵长河一脸悔之莫及的表情,唐晚妆“噗嗤”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以后有你的机会。现在我才没空搭理那些,事情一大堆,你若想帮忙,我真有事让你帮。” 赵长河打落牙齿和血吞:“说吧,砍谁?” “就是因为砍的人太多了,千年世家政治下,脱离他们之外的人才储备实在太少。此前说要科考,还没来得及实施……并且即使科考实施,也需要一个培养的过程。”唐晚妆认真道:“我们不能处理那么多人,有一部分必须重新启用,这个好人,由你来做。” 第696章 晚妆议局 赵长河可以理解,有些人没涉案只是关系属于门生故吏或沾亲,不算“同谋”也能叫“同党”,常规来说不死也要撤职查办。甚至有些人可能还真涉案了,只是当场都没来得及表现,主谋就被扑灭了,那这些人该不该审个底朝天? 按唐晚妆的意思,前者肯定不处理了,连后者都想要放过。 唐晚妆道:“使功不如使过,定疆我都放出来了,近期颇得其力。相信若能宽宏不究,他们日后是真的不敢再有任何想法,反而因为有把柄担心被人说事,会更兢兢业业不敢犯错。” 赵长河“嗯”了一声,人性如此。 “然而这种事件,与定疆奉命袭击于我,性质又不一样……正如是否宽恕定疆只取决于我自己,如果单单是谋反,陛下自己就可以表示只诛首恶,宽宏余众,以收人心。但涉及了引胡人入京,这就是原则问题,陛下若是这都不追究到底,则好像是为了坐稳江山不在乎别的了……而我更不能做这种好人,做了就成了我拿这种事情为己邀名,培植党羽,我成奸臣了。” 赵长河笑道:“那我就该做奸臣啊?” “因为你可以培植党羽,崔家就是你的党羽,谁敢置喙。”唐晚妆咬着下唇,低声道:“还有……唐晚妆也是你的党羽啊,你要不要造反?晚妆愿为马前卒,帮你弄死那位。” “……” 我看你是真想弄死她们吧,真话总是以玩笑的形式说的…… 唐晚妆哼哼两声,遮掩情绪:“反正你就做做奸臣怎么了,难道你不是奸臣?夜宿龙床,凌辱太后,青史若是有载……” “会被人说男儿当如是,我确信。” 唐晚妆:“?” 赵长河拥了上去:“本奸臣还凌辱镇魔司首座呢……” 唐晚妆挣扎:“说正事呢!” “好好好,说正事。”说是这么说,这一抱着就不放开了,赵长河手臂微微用力,把首座大人从椅子上拔了起来,自己鸠占鹊巢地坐了下去,又把首座大人抱在腿上拥着。 真软,真香。 被在自己的办公室这样抱着,唐晚妆感觉比在其他地方羞耻多了,总觉得外面有人…… 赵长河的手攀上了姑苏虎丘,口中问:“正事呢?我等你说呢……” 唐晚妆脑子都懵掉了,哪里还想得起什么正事,糊里糊涂地续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事实上也有很多不涉此事的官员们真心认为不应该牵连过大,只不过没有人敢公然站出来说这些,放眼朝野也只有你可以。” 整句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这姿态正儿八经地说正事是多羞耻,可怜首座大人脸都涨红到了耳根,想要挣扎,这厮又在转移注意:“需要我怎么做?上朝说?” 唐晚妆下意识接口:“你懒得上朝那就递个折子就行,这种事只需要有人带头,自然会有人跟上。并且你今天来找我,也可以营造成就是为了这事而来,把我嘴堵上了……” 这就是个满脑子正事的官儿,脑回路随便一拨就能拨向正事,配合着此刻男人的手正从她衣服里塞进去把玩的场景,特别有意思。 赵长河实在忍不住笑:“堵你嘴,怎么堵的?用面条堵的?” 唐晚妆气得满脸通红,恨恨地踩着他的脚尖旋转。 别人肯说用面条堵的还好了,都不知道朝野会有多少人脑补此刻在首座堂上,首座的嘴被什么堵着。事实也差不多……哪有这样一边玩人一边谈事的嘛? 都、都被玩出感觉了怎么办? 看她气鼓鼓的模样,赵长河食指大动,弯腰凑在她耳边:“那给我堵一下。” 唐晚妆急道:“别,我刚吃了面……唔唔唔……” 很快脑袋被掰了过去,吻了个天昏地暗。 唐晚妆睁着眼睛被吻着,脚也不踩他了,两手略带紧张地推着他的胸膛,总担心这禽兽要在这里乱来,这里可不能乱来的,被听见一星半点可就全完了…… 赵长河看那样子真是萌翻了,却也不敢真让首座大人撑不住脸皮,便也很快松开了她,却又极为喜爱地在她脸上额头亲了好几口:“太可爱了我的首座大人……” 明明知道他是真喜爱,都爱煞了,可唐晚妆还是气愤他那种玩弄的味道太重,恨恨地道:“我改主意了,你要是上了位,决计是个古今少有的昏君!” 赵长河只是笑呵呵地抱着她,把下巴抵在她脑袋上,不说话。 唐晚妆骂了一阵,感受到他着实喜爱的心情,心里倒也甜甜的,哼哼着缩在他怀里,一把摁住他作怪的大手不让动。 赵长河便也不动,两人静静地拥着,在这寒冬的午后享受片刻的温存。 过了好一阵子,唐晚妆才低声道:“除了问我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你自己也是有事找我的吧?” “嗯……只是懒得说,抱着你就心静而喜,迟些再说。” “说呗……这乱世之下,哪有这样安心抱着休息的时光……等定了天下,我再陪你花前月下,抚琴作画。” 赵长河抱着香香软软的身躯,还是有点不想说话,提不起劲儿的感觉。唐晚妆终于有些嗔意:“你啊……让我猜猜,你要出去了是不是?” “嗯。” “你既然提案让朱雀去晋中搞事,你又那么信得过那女人的能力,那你自己就未必会去了。如今形势,迫得秦晋必然连为一体,要对付三晋就不能不考虑关陇,你大概率是去解决李家那边的问题。但你一个人不可能解决得了,极有可能会去联络巴蜀厉神通,看看他的态度。在此之前,厉神通曾经攻打过汉中,并且在屠龙之战时,他对李家之举极为愤怒,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你此行必赴巴蜀。” 赵长河静静听着,心中颇为叹息,最终化为一句:“是。” “而厉神通与玉虚是多年老友,屠龙之战玉虚其实也是参与者,这两人不能完全分开看待。加上盗圣取了长生天神斧,你应该会去找盗圣,那你也必赴昆仑。二者之间,你说不定会先去昆仑,毕竟厉神通那边付一使节足矣,昆仑非你不可。所以你来找我,是觉得昆仑危险,问问我有什么见解?” “是。” 唐晚妆终于笑了:“那边不是有他们四象教的钉子么,柳土獐什么的……怎么她朱雀大人不提供意见,反来问我?” 赵长河干咳:“柳土獐在之前我们去的时候就暴露了,早撤了,还能一直呆啊,那等于四象教在挑衅玉虚呢。” “她们钉子撤了,但我镇魔司也没有钉子在那里啊,问我何用?” “这不是你聪明么,总能有点分析……” “真要问我的意见,我让你不去,可以么?” “……” “既然不可以,那我的建议是,你换条路,去找一个人,带上一起去。” “谁?” “思思。”唐晚妆悠悠道:“首先,和厉神通的交流不能只用大义说话,无论他起事之初是为了什么,现在他也是一方首脑,需要对势力很多人负责,讲大义的同时,需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来求他的,是对他也有威胁的。威胁何在?苗疆就在他们屁股后面呢。” 赵长河“嘶”的一声,他没想过这些。 “莫把这当成我们勾连异族,区别在于这个异族是臣服于你、为你所用的。”唐晚妆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能保证这一点么?” 赵长河犹豫片刻:“应该可以。” 唐晚妆点点头:“这就是你的势,与天下所有人都不同。” 顿了顿,又续道:“再说盗门……季成空那些人不行,一把年纪了才勉勉强强凑个潜龙之末,现在怕是要下榜了。盗圣一门真正能传承其意的,反而只有思思。当初也未必真是盗圣多么大气不追究思思,实则有这个原因在内的,换句话说,思思真能影响盗圣的决策。此外,盗圣在昆仑呆了那么久,他与玉虚是什么关系?你当初了解过么?” “……没有,大家的关系未曾到追根究底的程度。” “那么这一次,你带思思北上,关系就到了。” 赵长河由衷道:“四象教被你压制,真不是没有来由。” “也不用夸晚妆……”唐晚妆低声道:“当今乱局,我们都做不了太多,能做的只有为你营造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君出征于外,妾日夜忧惧,惟愿平安归来,不要总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就算做不成什么,没关系,局面再坏,记得有我们一起扛。” 赵长河道:“放心,这老天是瞎眼的,我这么坏的人,死不了。” 也不知道这话是承诺呢还是调侃谁。 唐晚妆懒得去分辨,低声道:“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往年读诗,以为知矣。自君南下清河,不过区区旬月,却已忧思如焚,日夜翘首,方知纸上之浅。” 赵长河调侃的心思没了,低声道:“放心。” “君为天下收拾河山,一身重担,我们不能阻你。此去万里,不知何日才有相见之期……你要记得,京中有人在等你。” 第八卷 封狼居胥 第697章 今日江山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总是在需要的时候肚子里没诗的赵长河同学,这一次策马长空之时,心中反反复复地回荡着这首全词,一个字也不会漏。 固然因为作者是最崇敬的人,同时也是因为此时此刻,心境类似。 每一次在见过晚妆之后,总会不自觉地让自己的心慢下来,无论在多紧张多心急的氛围里,她总有这样的魔力。 清河琅琊,行色匆匆,看似天上飞来飞去,实则根本没有闲工夫去看下方的山河。而此番出京,明明速度还是差不多,可心中就安宁很多,坐在乌骓上有了放眼风光的心情,于是诗歌便入心头。 如此壮阔的天下,如此瑰丽的山河。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赵长河不知道当今之世谁堪称英雄,莫说与这位词作者比,便是比之词中的帝王,也没有一个能稍微近似的。 曾说江湖让人失望,唯有岳红翎映射着心中的梦。 可若以江湖视角去看玉虚厉神通他们,一个个都还算得上高人气度,这江湖说来倒也不差。然而当着眼天下,他们的格局忽然就感觉低了一层,于是这天下就比之江湖更让人失望,反倒记忆中的江湖美了起来。 所幸天下仍有唐晚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而从魔教转为国教的四象教,明显也有了向好的趋势。夏迟迟一心要做到父亲做不到的事情,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朱雀的心思也在治理内患、抗击外虏。现在的朝廷虽然虚弱,缺钱缺粮缺兵马缺官员什么都缺,但偏偏开始有了一种朝气,一种大家众志成城为了同一个目标前行的力量。 什么江湖,什么天下,老一辈的乱世榜已往矣,瞎子都在考虑重排了…… 且看今朝。 乌骓悬停与函谷关与潼关之间的上空,赵长河低头看着潼关正在逐步增兵加强的守卫,神色冰寒。 在各家皆反之后,显然很快依据各自的地理位置形成了割据范围,正如王家占据了整个齐鲁大地,崔家占了河北,杨家占了河南,李家也把持了整个关中,其与杨家的分水岭就是这两道雄关。 两道雄关之间的间隔其实很近的,在高空俯瞰可以同时看见两端。 潼关以西是李家的范围,函谷以东是杨家地盘,两家各占一关。 两家原属同盟但并不是一体,各自都还是有兵布置在防备对方的,只是都没有屯驻重兵。自从杨家被崔文璟劝退,李家嗅觉还是十分敏锐,他们并不需要知道杨敬修做出了什么决定,只需要知道在琅琊之战时杨家没有如约与崔家大战,就知道其事有变,于是增兵潼关,严加守御。 而相应的,杨家兵马就到了函谷,与李家相对。当然,此时理论上不能叫杨家兵马了,只是改制尚早,这里的军队还是杨家在管理,包括后勤供应。 面上来说这是个对峙之局,实际杨家这边很吃亏。首先因为函谷关废弃已久,早就不能算个雄关了,关城都不完整,和潼关不在一个量级。这与赵长河在现世的认知也很接近,这是由地理所决定,哪个世界的文化都会导致类似的必然走向。 其次杨家的割据乃至争霸的意愿一直都不强烈,其准备不可能有始终闷声积蓄力量的李家那么雄厚,兵力粮草差距都很大,指望靠杨家来坚守并不现实。一旦被破关而入,那便是直抵洛阳。 还好李家绕道太行以北直扑京师,被埋伏了个底朝天,朱雀一把烈火烧得损失惨重,一时半会也无力组织新的进攻。但他们自身实力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与胡人混在了一起。胡人损失那些轻骑并不伤筋动骨,依然是压在北方让人喘不过气的乌云。 离京之前,接到了三娘从塞外传回来的消息。 巴图一场大败,把原先依附他的一些小部落全丢了,人家又依附大汗铁木尔去了,只剩自己的战狮部族,还死伤惨重,仓皇逃窜。被一路赶到了西北大沙漠里,在这风雪冰天极为凄惨,这腊月不知道怎么过了。 巴图凄惨就算了,可他原先替大家镇在塞北漠南一线,那并不仅仅是雁门屏障——要知道京师的位置也是典型的前线,夏龙渊坐镇这里本就有极为浓郁的天子守国门的意味。这回夏龙渊没了,巴图也没了,关中还成了引狼之地。可以说单有个雁门防线几乎已经没啥意义了……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巴图终究没死,战狮部族再惨也存在着,只要保住不被冻死饿死,那就是悬在铁木尔侧后方的一根针,让他很难肆无忌惮地南下攻伐。 终究是风雪冰天,突袭打个巴图就算了,真打雁门险关或者翻山越岭去打京师,那显然难度太高了,再被巴图从后面捅一次谁都绷不住。 目前来看,开春也已经不久了,铁木尔的动向会更集中于逼死巴图,然后等开春南下才是军事正途,这连月来各项战争都很违背常识的,没谁一直这么做。 三娘的北上极为及时,否则真让巴图被砍了,战狮部族消亡,现在大家面临的情况会更难得多。而现在则成了一个短暂的喘息之机,正好让刚刚经历大动荡的新朝稍微喘一口气,消化琅琊获胜与杨家避隐的战果,让接近瘫痪的京城重焕生机。 也让赵长河与朱雀得以离京,去做计划的事。 赵长河盯着潼关上下的火把看了很久很久,忍着想要下去大杀四方的冲动,终于一夹马腹,继续向西南而行。 荒殃口口声声的默契还是要守的,你能屠杀潼关,别人也能去屠杀其他地方,那就乱套了……对方的高手可一点都没比自己少,其实更多。自己之前违反默契那是在擦边,理论上自己真是地榜人士……这种擦边可一不可再,再来一次那可不行。 说函谷这边弱,倒也未必,这个时间央央就在弘农,距此也没太远……说不定杨家这边能整出的活,还能让李家大吃一惊。 苗疆很远,哪怕用飞的都要飞很久,乌骓也需要休息和进食。赵长河没有强行,入夜时分,策马落于襄阳。 这也是属于自家的地盘。当初弄死了吕世衡,是唐晚妆的人来接了太守,其中部分城卫之责还是血神教的人负责的,薛苍海率众北上也没全带走,还有少量驻留做个分舵。 赵长河本只打算在这里歇一夜脚就走,却没想到连这路过驻个脚都能遇到新的事件。 第698章 没有硝烟的另一个战场 夜晚的襄阳,从空中俯瞰颇有点万家灯火之意,比此刻的京师看着都要繁华,这几日的京师宵禁,夜里黑灯瞎火,点灯的地方都不多。 襄阳在弥勒之乱中没受到过重创,虽然吕世衡瞎搞差点耽搁耕种,在被及时制止之后也拉回了正轨,这个时候的襄阳堪称一片福地,比世上大多数地方都安定。 尤其是城南,灯火集中得最明显,到处是灯笼,还有鼎沸人声,远远看着像有什么游园活动。 赵长河惊奇地策马过去,在远处树林落下,把马藏好,自己漫步出去看游园。 很远就能听到人们的笑声,女孩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夜里。实在太不容易了,在这种兵荒马乱的世道,居然有特么这样的场面,简直像是弥勒造反之前的苏扬,看着就让人怀念那时候的潇湘馆。 嗯,此地即潇湘。 赵长河漫步过去,很快看见了这竟然是一座寺庙前的庙会,寺庙颇为宏伟,庙前广场极大,都快赶上皇宫外面的大广场了……经历过弥勒之乱,赵长河本能地就对寺庙这东西有了几分戒备感,这种到处荒芜的时候,怎么就冒出了这么宏伟的庙宇? 正盘算找个路人问问,目光徘徊间忽然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一个年轻汉子坐在花灯附近摆摊子,摊子上都是香喷喷的卤鸭:“诶诶,这位姑娘,鸭腿不单卖,最少切半只。” “我一个女孩子……” “这辆小姐,您趴下来能碾死我,就别孩子了。”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给你切了个腿,我这鸭还怎么卖,你买别的鸭会只切中间那条腿带回去吗?” “庙宇之前,怎么有你这种流氓!” “我就是个卖鸭的,爱买不买。” 顾客气鼓鼓地开走了,汉子懒洋洋地靠在身后树上,那眼眸四下打量,也不知道是在看庙会的姑娘呢,还是在看别的什么。 面前忽地冒出一张大脸:“周哥,做鸭啊?” 大周呆滞了片刻,眼里泛起狂喜之色:“该不会是什么幻术?你怎么可能忽然到了这里?” 赵长河“嘘”了一声:“人多耳杂,换个地方?” 大周立刻抓起铺在面前的油布,一股脑儿把鸭子全部兜走,迅速跑路:“来,请你喝酒。” 后面有顾客喊:“诶诶诶,卖鸭的?” 大周头也不回:“被人打包了,包括老板!” …… “莫非是首座收到了我们的消息?也怪,我们也没加急啊,这雪天路难,这时候信使都未必到京了。”镇魔司秘密驻地,大周乐呵呵地温着酒,一边切了个鸭腿递给赵长河:“不管怎么说,来了我们就有了主心骨,这回心安了。” 赵长河接过鸭腿啃着:“你怎么就确认不是幻术了?” “嗐,这幻术能真成这样我也认了。”大周道:“哪有傻鸟玩意儿见面就问我做鸭啊?” 赵长河:“……喂,我现在在朝廷序列里难道不该是赵王、皇储?你这骂得挺开心哈?” “啊?你喜欢被人恭恭敬敬?”大周稀奇地看着他:“我也没见过一个王爷自己骑个马满天下去拼命的。” 赵长河抚掌大笑:“好好好。” 大周倒着热酒,笑道:“老子要是喜欢当官,也不会做个密探做一辈子。还不就是懒得应酬鸟官嘛,你可别跟我来这套。” “那你做密探为了什么?” “为了看见官面上看不见的东西,为了让妖魔鬼怪无所遁形。” “好好好。”赵长河举碗和他干了一碗,笑道:“这事什么情况?既然说已经派信使赴京了,说明确实有点问题,不是我多心?” “嗯……问题确实有,当然也不到什么战时加急标准,不知道首座收到消息没。” “没收到,就算收到了,你们既然没加急标识,估计也会被放在后面处理,现在她的事太多了。没事儿,我来了你跟我说就行。” “这庙宇吧,倒不是凭空冒出来这么大的。你知道在很早年前,世上佛门还是比较昌盛,是被先帝灭佛之后一蹶不振。弥勒教在地下传教崛起,也与这背景有关。” “嗯……所以这庙宇是早年就有的?” “对,只是年久荒废。但在弥勒教灭亡之后,传统佛门又有了复兴的迹象,之前还不敢太大张旗鼓,可先帝一亡,那就再也无所顾忌,蓬勃发展。”大周喝着热酒叹息:“你看,其实先帝去世也没有太久,满打满算两个月?这庙宇已经重新修缮,信徒捐钱捐物热火朝天,各种庙会活动人流如织。” 赵长河道:“这没节没庆的,怎么也有庙会?” “有啊,今天腊八啊。腊八就是佛门节日,以前没人过,现在开始了。” “唔……” “新太守是挺信这套的,也是大开方便之门。理论上说,现在繁华富足人心安定,也算是个教化之功。我们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有没有问题……本能觉得,能够广结人心、聚众行事的,都未必是什么好事,因此上报。说穿了,陛下也没取消先帝的灭佛令哇,直接就当没那回事了是不是也有点不对?” 赵长河点点头,这些镇魔司密探的敏感度是够高的,一般人绝对不会想这么多。 只能说这种乱世,人心太需要寄托了,而四象教的教义天然没这么合适,要把神灵降世统治一切的味儿改成神灵降世让大家超脱极乐,需要很长时间的宣传才行。 眼下肯定争不过佛门道家,他们日积月累的宣传认知早就深入人心了,这也是归尘那么淡定地直接“归隐泰山”的原因,他道家本来就有足够的基础,四象教和他们争个屁。 本来这也没什么不好……但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弥勒教那么一搞,有点敏感度的都怕这种结社聚众的情况,一旦搞个不好就是另一起弥勒之乱。因此大周等密探如临大敌地盯着,还上报了京师。 “主要是我们觉得,他们死灰复燃得未免也太快了,有推手的感觉。”大周神色凝重下去:“别的不提,单是太守让他们免税,就导致农户挂靠投献田产,加上出家免徭役,又导致大量平民剃度。长此以往,不出问题都怪了。” 赵长河点点头这恰好切在了朝廷实在腾不出手来管这些事的空当上,一旦各地都这样形成惯例,可就尾大难掉了。 大周正在嘀咕:“早年先帝为什么灭佛,我那时候小,不知道,现在看来,再发展个十年八载的,当今陛下说不定都要来这么一次。” 赵长河想了想,问道:“有没有欺男霸女之事?” 大周道:“我们一直盯着,目前没盯出什么名堂,类似以前弥勒教那种诈术也没见,没什么破绽,一切光明正大的。但已经发生过有人对佛不敬,被狂热的信徒打死的治安事件,当时有血神教的兄弟对此极为不满,差点打出大架来,还是太守给双方安抚下去了。其实吧,单是血神教的兄弟和佛门信徒互相看不惯的冲突,早晚都要出事儿,我看太守是压不住的,你来就稳了。” 赵长河回首而望,看向城南庙会的方向。 望气之术幽幽启动,仿佛可以看见信仰之力的漩涡在上空聚集,又汇入不知名的地方。 大周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地在耳边回荡:“我觉得吧……这也就是温和点的弥勒教,本质没啥太大区别……当然血神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群炮仗,一点就炸……” 赵长河沉吟良久,忽然问:“道家在这里,就一点声音都没有?” “有。但好像有人在压制似的,他们低调很多,主要都在山外道观……其实先帝以往也没灭道,道家势力一直都很盛,但从来不显山不露水,不知道是习性如此呢,还是在藏些什么。” 赵长河想了想,忽然问:“这里佛寺住持是谁?为什么太守就这么信任了?” 大周道:“这也与你有关。这住持就是曾经被你拉去打弥勒的圆澄大师,虽然他们没有借你的名目行事,但在各地官员眼中自然就有这层光环在的。” 赵长河忽地想起当初唐不器庭中桌上的残茶,笑了起来:“知道了,那这事也不需要坐这儿想,我去探探这庙,和圆澄大师聊聊。” 第699章 推手 所谓的聊聊,当然不可能是正大光明的上门,那一切线索都会被遮掩在背后,什么都看不出来。 赵长河找到了曾经闯荡江湖的乐趣,一阵轻烟般从寺庙后方掠过,躲进了后殿阴影之中。 此时外面正在庙会的尾声。 虽然大周说这段时间经常有一些集会,但显然都相对小型。这种借着腊八节而举办的大型庙会显然是此世佛门重兴之后的第一场最大的盛会,庙内也是如临大敌地派足了僧侣维持秩序、保证安全,生怕闹出半点篓子,那对佛门的复兴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方丈圆澄大师也是坐在殿中坐镇,闭目诵经,实则以秘法放着五感,在观测周边数里之内的异动。 很遗憾他地榜中段的修行如今已经被赵长河碾压了,根本察觉不出殿后有人窥伺。 他身边坐了另一位老僧,也是赵长河的熟人圆性大师,曾经还帮赵长河阻挡过王家刺杀,并传了赵长河玄武秘境的地图,虽然那是赵长河先从弥勒教徒手中救了他们的报答,这情分倒也不浅,赵长河对这位老僧印象是很好的。 连带着对圆澄的印象也是不错的,当初一起对付弥勒,老僧话不多,作用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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