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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然伸手,摸出了几截断剑:“这是清河剑,连碎屑都在这,一点不少。” 崔文璟看着这些断剑,瞳孔微缩,有些难言的心疼,那面孔看着更加苍老了。 “你们可以重铸,看看是否能重诞剑灵?”赵长河道:“不瞒伯父,我刚刚自己铸成神剑,我知道怎么形成剑灵,要帮忙不?” 崔文璟看了很久很久,终于低声叹息:“那也不再是清河了……” “是啊,回不去了,再铸也是一把新剑灵,与原有的河山意已经很不相同……但如果想用剑灵传承后世,依然可以做得到,只是换一些传承罢了,似乎对你们的需求没有太大影响……伯父要不要做?” 崔文璟沉默。 “是不是因为,其实最本质的东西不是传承,而是原本的山河四剑有影响山河气脉的能力,而现在再也没有了?”赵长河指出了世家们一直遮遮掩掩的问题:“你们失去的是和皇权相制衡的能力,老夏这一击,敲在了你们的命根子上。” 崔文璟并不否认:“不错。” “以我对伯父眼界的理解,现在应该是要积极去适应失去山河四剑的时代,走在浪潮的前沿,但却犹豫至此,还做好了与京师开战的准备……让我猜一猜,莫非是有神魔许诺,让你们重新具备这样的能力?” 第656章 攻防 崔文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倒是第一次把眼睛从流水中挪开,转头打量了赵长河一眼。 赵长河道:“伯父以前看流水,我觉得是在给我下马威,今天看流水,我觉得有点寓意。能否说说?” 崔文璟道:“为什么不觉得今天我也在给你下马威?” 赵长河道:“因为除了未知的神魔们,这片土地上已知的人类,没有可以给我下马威的了。” 崔文璟抽抽嘴角:“希望你不是被这两年的进步烧昏了头脑。” “小婿历来狂傲,无须遮掩……还有我说的可不是针对伯父,也包括所有天榜。如草原萨满、金帐汗王,也许我目前确实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我可以保证,他们想要杀我必须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各自顾忌的他们未必承受得起。” 崔文璟:“……” 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不是“你们”,意思是已经是我的对手了是吧? 他没说这个,只是道:“以夏龙渊之强,都没顶过群雄围猎,你这点能耐就飘了?” 赵长河笑笑:“所以小婿这不是来破除围猎一环的么?至少我绝对不想伯父和我为敌。” 崔文璟哑然失笑。 赵长河道:“有句话可能不是那么中听,但我还是想说给伯父听一听——老夏的目标是神魔,我也是。伯父认为那些人猜测元雍兄夫妻之事的出发点很低级,但恕我直言,眼界只在自家一亩三分地的伯父,也没有高级到哪里去。” 崔元央在后方咧开了嘴。 崔文璟转头看了一眼,崔元央收起笑容,正襟危坐。 “正如曾经我面对伯父的时候心中攥着冷汗,被你带着节奏钻套子里,定了个劳什子的三年之约……但现在不会。人只会对差距过大的事物敬畏,并顶礼膜拜。当达到相近层面,这种敬畏就会逐步失去。”赵长河问道:“所以我很难理解,对于已近于御的伯父您,为什么还会吃神灵那一套?” 崔文璟沉默片刻,慢慢道:“我若吃神灵那一套,当初就不会坚决抵抗海皇。” 赵长河道:“所以现在伯父是认为,其他神灵不会像海皇那样,不会再有我们与海族那种生存环境上的冲突?” 崔文璟道:“目前来说,没发现有这种状况。” 赵长河想了想,伸手指向亭边一处蚂蚁窝,转头问崔元央:“央央,如果你能听见那些蚂蚁在呼喊你的名字,让你帮它们一个忙,你会帮吗?” 崔元央笑道:“如果蚂蚁喊我的名字,那怎么也得去看看它们在说什么呀,能办到的话肯定会帮一下。一群蚂蚁喊你诶,不开心吗?” “如果有些什么事需要蚂蚁做的,也会找一两只合适的让它去做对吧。” “对呀。我还会奖励它一块糖!” “但如果你家里都是蚂蚁,爬到你的糕点上了,你会喷点药水把蚂蚁窝弄掉吗?” “会。” 赵长河道:“这就是神灵与凡人的关系。” 崔元央:“……” “你们觉得老夏是恶龙,那是因为老夏的思维与这些神灵是类似的,都是在另一个维度去看此世之人。当时出手不顾误伤伯父,正是这样的心态,好不容易钓出了最讨厌的那只蚂蚁,他一指头摁下去就得了,哪顾得上辨认场中另一只蚂蚁比较亲他?”赵长河道:“我私人情感上对老夏是比较亲近,但对人们反他却也很理解,尤其对伯父的愤怒更理解,因此并不想争议这事情。” 崔文璟不语,他知道赵长河要说什么。 赵长河问道:“但问题是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反了老夏却甘愿迎来另一个更严重的?那你们冒着诛九族的失败危险拼死屠龙,到底是屠了个什么呢,换一条更狠的?在逗我笑吗?” 崔文璟笑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赵长河续道:“为了恢复你的剑?且不提祂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是不是空口白牙吊着你们,即使祂真的可以,你们就没想过既然可以帮蚂蚁垒窝,也可以随时毁掉?” 崔文璟终于哈哈大笑:“你这连珠箭,射得是挺凶的……但看上去你竟然没意识到一个问题。” 赵长河愣了愣:“什么?” “你又凭什么保证,你和祂们不一样?” 赵长河张了张嘴巴,一时哽住了。 崔文璟笑道:“从四象教现在的模样看,你在很多旁观者心目中已经是夜帝转世了知道么……即使不是,那也是夜帝代行人间的代理人。你义愤填膺地站在我们的角度说眼界,怎么没想过大家要防备的话,你也是其中之一?你说你不是,有人信吗?你这修行速度,除了上个纪元号称与天地同开的先天神魔们,还有其他先例吗?夏龙渊都没你这么离奇。” 赵长河:“草。” “现在的局面不过是神州失去夏龙渊坐镇之后的群魔乱舞,神魔触手开始全面探入,却似乎又不太想第一个冒头成为众矢之的,都在扶持代理人行事。”崔文璟道:“因此对于各家来说,只有选择哪一个的考量,没有你说的区别。” 顿了顿,又道:“你要说我反了夏龙渊却又要选择另一个类似的是脱裤子放屁,我只能说,人是有气的,没有谁是刀剑般绝对冰冷的思维,换了当时他杀的是你,你只会反得更凶,你那脾气我还不知?还会搁那顾全大局忍气吞声?拳头没敲在自己脑袋上,倒劝人大度,何其可笑。” “呃……” “当然,当时你救了我。”崔文璟语气转柔:“无论是你与央央的感情,还是你救了我的事实,从情感上,整个崔家都更倾向于你。可惜在这种事上,情感决定不了太多……我们知道你不待见世家,我们是冲突的。你说别人能替蚂蚁垒窝,将来也能毁窝,但是长河,你现在就在毁窝,你让崔家怎么想?但凡你能给出一切照旧的承诺,哪怕没有清河剑,崔家都能二话不说跟你走,但我等了这么久,没有等到你表露这样的意思,一丝一毫都没有。” 赵长河想了好久,终于道:“我能给出的承诺是,第一,我能重铸清河剑。虽然不可能恢复原先代表了山河气脉的那种意义,但能够支持一个家族需要的传承、以及镇族神兵的力量价值。恕我直言,许诺的那个神灵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层面,他根本不可能恢复山河气脉的意义,只是在忽悠你们。” 崔文璟道:“何以见得?” “伯父自己比谁都清楚,清河剑的那种浩然紫气,认的是怎样的主人……世上根本没有山河之气,那是万民之心的具现。神魔之心不可能会铸成这样的剑,如果说这个世上有谁能重铸原来的清河……那只有你们自己,只有完全得到了清河认可的元雍与央央。”赵长河道:“如果你们自己真能做到,我乐见其成,也会帮忙提供铸造所需的能力,对方最多也就做到这一点,而我的承诺,比祂的硬。” 崔文璟心中微动。 其实只要赵长河有这个承诺,几乎就可以盖过一切。即使是画饼,对方又何尝不是? 赵长河的承诺,还真比别人的硬,只要真有做到的可能性,他不会反悔。 他不动声色地问:“这是第一,第二呢?” “第二,我不认同这种万世一系的家族垄断,那对整个世界是倒退的,清河剑自己也不会认同这一点,即使重铸,它也要再度沉睡。我觉得伯父看流水,应该是在看着逝者如斯,过去就是过去,眼前看着的流水看似还是那样,早就不是原先的流水了。”赵长河看着崔文璟,慢慢道:“伯父自己心中,早就做好了迎接变革的准备,甚至借出清河之时就已经隐隐有了这种想法,何必瞒我?” 第657章 三个筹码 崔文璟一直不动声色的表情终于有了点怪异,上下打量了赵长河好一阵子,有一种你小子怎么可能把我看得这么透的惊奇。 在借剑的那会儿就已经预计到了结局,已经在思考适应新时代?那他现在在干什么,大家在攻防争论的是什么? 谁敢下这种判断,可赵长河就敢。 连崔元央都支着下巴在想,到底赵大哥在和谁谈恋爱啊……好像我都没你那么了解父亲。 而且你来了这里之后,和我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与父亲说的百分之一多…… 可偏偏这了解是真的。 在很早很早以前,崔文璟就有过这样一句话:“我崔文璟自认配不上清河剑,崔家又有几个有点自知?神剑灵去,他们不想想是什么原因,反而用神剑最反感的宵小之意,用来作为争权夺利的筹码。便是神剑灵性尚在,也当哭泣!” 如果说别人是因为蝇营狗苟以至于不配,他崔文璟其实还挺可以的,但为什么也自认配不上清河剑? 因为他内心清楚,清河剑并不是一家一姓的传承。神剑所代表的意,和他们作为世家传承的意,从根本上就已经冲突了,他这种被女婿说成“也没多高级”的一亩三分地,配不上清河。 纵使他做的事相对别人都磊落很多,也无法呼应清河之意,因为只要还是这种一家一姓的意识,就一定和清河是相悖的。儿女之所以得到了认同,那是因为他们恰好在做保家卫国的事情,但这不是崔家的惯例,现在一时能被认同,以后还要失去,或者下一代、下下代……失去清河是早晚的事情。 崔文璟在很早以前就在考虑没有清河的情况下,家族怎么办了。 他很喜欢看亭台流水,经常一看就是一天,看的不是流水,是看似不变、实则早就已经不同的世界。 这是神魔复苏、千年未有的大变局,每个下一刻都可能看见地覆天翻,而在这变局之中,清河不应。 他白的头,可未必是因为身体。 “一把剑最多护持你们一家,想要恢复旧有的制衡,那得四把剑齐备,伯父认为四家人都能做到?”赵长河慢慢道:“做不到的,你一家一剑,最终也就只有个传承作用,和人家神煌宗的传承有什么区别,说不定还不如呢……就算说给你们一切如旧的待遇,你们保得住么……同样,那个不知名神魔承诺有个什么用啊,这神魔缅北来的?” 崔文璟:“……” “既然你们把我也视为神魔代言,那大家就都在同样的天平上称量筹码。一件一件摆开来谈。首先,恢复清河剑这事上,我能提供和他相等的承诺,算不算对等?” “算。” “其次,新朝承诺伯父原先冀侯之爵不变,并且世袭罔替,与国同休。与之相对的是,不承担原先的权责,只有虚邑,干拿钱。总之只要这个朝廷还在,就有崔家后人一口饭吃。” 崔文璟怔了怔,就听赵长河续道:“我们也只保这一口饭吃,至于自己的权利,自己去争取。坐拥这么雄厚的家族根基、在其他任何人之前的抢先筹备,这便是抢在天下之先,走在风口之上。我不懂家族运营,但伯父该懂,如果这种风口都把握不住,那清河崔,吹什么吹?还真有脸混吃等死,就靠一把剑?真要如此,那今天不亡,也在明日,我相信伯父很清楚。” 崔文璟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本来确实想问,将来的权力呢? 但想想自己都没什么脸问,将来后人不肖,还要老祖宗操多少心?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能保证一口饭吃已经足够了。 别人的保证,再怎么天花乱坠,崔文璟也心知那是保不住的。 只不过这种事情,自己认同并不够。 庞大的家族,在旧有的体系下闭着眼睛都能吃得盆满钵满的群体们,不会愿意接受这样的未来,他们只会认同别人未必能实现的承诺,做着还能保有昔日辉煌的美梦。 你儿子女儿挺出息的,就不管别人了是吧? 你有爵位传承,别人呢? 崔文璟有些时候会觉得……很累。 如果把家族视为一个帝国,那么一个徒有武力的夏龙渊也无法让整个庞大的世界体系顺着他的脚步走,如今他崔文璟同样面临相同的问题。有的事情必须打烂了才能重建,自上而下去推行是很困难的。 他有些疲惫地道:“不够。” 赵长河偏头看了他一阵,忽然道:“伯父知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 “我在来此的路上,遭遇了刺杀。” 崔文璟怔了怔,紧紧皱起了眉头。 刺杀这件事很小,给赵长河塞牙缝都不够,但折射出来的东西很有意思。 刺杀是针对使者的,赵长河也不能确定命令是不是崔文璟所下,不合直接和他说这事。可如今看崔文璟的态度,他明显在待价而沽,掂量两边的筹码,那也就不可能这时候就刺杀朝廷使者,所以命令不是他下的。 既然不是他下的,那谁在破坏他待价而沽的行为? 王杨李各家?还是崔家下面的其他人? 在京师到清河这短短路径里,别家未必插得上手,崔家的控制力没有这么薄弱,也就是说,崔家人的可能性最高。 如果是崔家人,是否意味着崔家除了当初崔文珏之外,又冒出了新的小团体,在家主还没有做出定论的时候就已经靠向了别人,并且试图用刺杀使者的方式强行推动家主的选择? 崔文璟极有主见,是不会轻易被人几句话动摇的,但别人未必。别人一旦接受了其他选择,那必然担心家主会因为与赵长河的感情而生出不应有的倾向,会试图把这事扼杀在摇篮。 赵长河笑了笑:“这证明了两点,第一,对方其实知道自己的许诺未必有效,甚至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忽悠,他根本没有与我正面争夺伯父倾向的信心,必须动歪脑筋。单论这一点,伯父就已经可以让他滚了……” 崔文璟笑笑:“不错。” “第二,我现在非常危险,对方现在知道我已经到了清河,他一定会来杀我。只要我一死,什么麻烦都没了。” “所以?你要我帮你?” “不,伯父只需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赵长河的声音冷了下去:“有一些人,其实已经对伯父不算忠了……当然对伯父来说,那或许还算不上背叛,未必好处理,那就我来处理。既然谋刺于我,总要付出代价。” 崔文璟眯着眼睛,没有表态。 赵长河淡淡道:“既然都用神魔对弈来看待这件事,那就要有个神魔的样子。这是第一场神魔战争,靠嘴皮子是没有用的,终究要看拳头谁硬……伯父不好做的决定,他们想帮你做,我也想帮你做,伯父大可等着胜负再放话——实力便是第三个筹码。” 崔文璟紧紧盯着赵长河的眼睛,赵长河平静对视,气氛从唇枪舌剑的互相攻防与摆条件、相互理解的惺惺相惜,忽地变得剑拔弩张。 崔元央甚至都没听懂这里到底在说什么,只听懂了赵长河在这里很危险,会有神魔要杀他,然后气氛就忽然变成这样了…… 她心中一跳,下意识道:“爹……” 崔文璟忽然开口:“央央,去给族老们传话,说为父身体不适,让文玮他们招呼赵王用午膳。你也别去作陪了,要出嫁的姑娘,依礼婚前不见,谁像你这般这急匆匆的跑到城门口去见夫婿,还要点脸不要了?我崔家女儿是没人要是吗!荒唐!” 崔元央:“?” 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骂起我来了…… 可求助地看向赵长河,赵长河只是微微一笑:“央央,去准备婚礼吧,我说过,不会带你私奔,只会堂堂正正的娶你。” 第658章 哪位神灵,要来一试 在崔家其他人眼里,家主本来和赵王密谈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说身体不适需要别人代为招呼午膳,这就有点谈崩了的意思,否则不存在这种待客礼仪。 按理说都这么无礼了,赵王应该大怒拂袖而去,结果居然乐呵呵的没走,还真任由别人代为招呼。 因为他要娶央央嘛…… 部分人觉得,这厮真是为了美色连起码的面子都不要了,也连命都不要了…… 话说回来,央央现在真的漂亮啊……原先只能说粉雕玉琢的极为可爱精致,实际又矮又没胸没屁股的只有特定人士喜欢,现在长高了,真正的亭亭玉立身材玲珑,眉眼也长开了,原先的可爱仍未完全褪去,又多了一股勃勃英气,那青春朝气真是看得人目不转睛。 听说赵王和唐首座关系暧昧,说明他喜欢成熟有气质的,可你喜欢这种的怎么当初还能喜欢没长开的央央,你是真不挑食啊,是个好看的就行?哦,我们也是,那没事了。 要不是因为和这厮有婚约,央央的提亲媒婆怕是都要踏碎崔家的大门,但现在没有人敢。 在大部分人眼中,央央其实还是一个极为优质的资源……当初说联姻你赵长河,那是因为你潜力极高、还极有可能是太子,这投资不亏,但现在呢?如果大家要翻脸,还继续按照家主的意思原样嫁过去多可惜啊,这不是白丢吗!本来这可以联姻另一个多么优质的势力啊!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死了,一切都会回到应有的轨道上。 崔文玮是崔文璟的亲弟弟……比当初的崔文珏与崔文璟的关系更亲,一直都是崔文璟铁杆的左膀右臂。崔文璟重伤濒死被送回清河养伤,自家儿女又远在璞阳打仗,崔家却连一点动荡都没有,就是崔文玮在主持工作,对亲兄长的身体最是关切、维护权威最是热忱,完全没有任何异心或者自己上位的野望。 世家和普通宗派相比的一个优势就在于此,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崔家的强大是崔家所有人的权力来源,崔文璟的威望也是崔文玮的保障。值此变局之际,保着一位天榜的家主可比什么内斗都有意义,换了个普通宗派,可能当时人心都散了,换在崔家反而更为众志成城。 但事后崔文璟的表现还是让崔家人略感失望。 崔家与京师不是没有联系的……从卢建章那些人透出来的风声,基本可以确定,新朝延续的是夏龙渊那一套……可以理解,没有任何皇权会希望有原来那样的世家掣肘,夏龙渊已经拿命把世家基础毁了,继任者难道还会开倒车,给自己身上套枷锁?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那么大家的选择就不可能是这个新汉,而是另立一个由世家为主导的新朝廷,必要的话,老崔自立也不是不行。夏迟迟传檄天下,崔家是第一个收到的,但并不理会,反倒积极在和刚刚打过仗的王家和解。 表面上看,崔文璟一边与王家和解,一边对京城还是做了应有的战备,好像心意已决。实际上崔家人都看得出来,崔文璟没有把事情做绝……否则真正要做的事应该是借着自己这么近的优势,趁着四象教还没彻底站稳脚跟的空当,拖着皇甫绍宗回京的步伐,甚至伏击收编这支军队,同时出兵入主京师。 这一步没做,彻底失去了先机。 崔文璟可不是婆婆妈妈延误时机的人,之所以没做,只可能是并不想做。可以说单从这一步,就可以看出崔文璟不仅仅是待价而沽,他内心深处分明是更倾向于赵长河。做出战备的同时,他其实是在等赵长河过来给出属于他的承诺。 为什么这么偏向赵长河?难道就因为赵长河与央央的婚约、以及救过他,让他对这个女婿有了不应有的期待? 崔家大部分人都无法理解,崔文玮更理解不了。在他看来这就是典型的感情用事,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崔文璟身上……另一位来交涉的神魔给出的条件,是新汉不可能给的,这就根本没有犹豫的必要。 更何况……神魔之力,太强了……与现在这个以四象教为基础的新汉作对,还在大家觉得能打的范畴,和神魔作对则是扑面而来的窒息与压力,仅仅是一眼,就能让人汗流浃背,失去任何抵抗的意志。 选择谁,还用说吗? 家主因为感情产生了不应有的偏向与犹豫,我们来帮他决定。赵长河自己就很喜欢用杀使者隔断主家选择的套路,这招好用得很,难道不能用在他自己身上? 倒是想不到,使者就是他自己,真是自以为天下无敌了是吧。 那更一劳永逸。 “赵王大驾光临,崔家未曾远迎,实是失礼了……赵王如今身份不同,应当让人先行通传,我们也好筹备的嘛……”崔文玮很是热情地招呼着赵长河,一路走向宴会厅。 “草莽惯了,没把自己当个王。”赵长河若有所指:“赵某也不会当王。” 崔文玮笑道:“当王这事……其实不一定要会的。只要是,就会了。” “我说的是,将来这个王爵,我自己都会撤销掉。” 崔文玮愣了一下,入厅的脚步都顿了一顿,周边更是鸦雀无声,无数崔家陪客都在发愣。 赵长河笑笑:“我既不想统治谁,也不想给儿女留什么封荫。” 崔文玮道:“赵王说笑了,赵王一路搏杀至今,多少次生死之间走来,难道就为了好玩?” “为了打破这个如笼的世界,为了登临九天之上,为了揽日月摘星辰,为了去看这宇宙有多大。”赵长河走到主位上,也不等主家说话,自顾入席而坐:“儿孙有意人间功业,没问题,我需要给他们留的不是什么王侯,而是一个清朗繁荣的天下。” 场中数十人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话太装……可如果这人是赵长河,却偏偏让人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他本就和夏龙渊是一类人,眼界不在人世间。但后半句却不是夏龙渊,那是唐晚妆吧…… 崔文玮勉强笑笑:“赵王志向远大,我等凡夫俗子不及也。来来来,崔某敬赵王。” 赵长河举起面前的酒杯,掂量着看了片刻,似笑非笑:“如果我把这杯子往地上一砸,会发生什么?” 崔文玮笑道:“赵王说笑了,哪有什么刀斧手能对付得了赵王,自讨没趣不是?” “那是未必的,毕竟在乱世书的通报中,我还只是二重秘藏、地榜之列。一位地榜还是扛不住围攻的,尤其在同样有一位差距不大的强者顶前面的情况下……赫雷就这么玩完的。”赵长河笑得很和煦:“赫雷老兄死得早,但他的教训永远留在人们心中。” 崔文玮的笑容开始有点不自然,这赵长河怎么口口声声都是这话题,他只能勉强道:“赵王哪能用一般二重秘藏视之呢,殿下可是屠神者……” “那是,我二重秘藏就可以屠神,或许在人们眼中我只是捡漏。但如果我三重秘藏了,会有什么效果,我自己也很期待。”赵长河举杯,一饮而尽:“龙雀重铸,星河新锻,均未饮血。哪位神灵,要来一试!” 第659章 星河龙雀的初舞台 整个宴会厅气氛凝重之极,静得针落可闻。 这宴会当然是鸿门宴,每一个人都不怀好意,刀斧手是没安排,那玩意儿压根没啥用,反而可能因为太多人的凌乱气息导致泄密了……但酒中是有奇毒的,等的就是这酒入喉毒发之时。 但没有人想过,他喝了酒,那毒却真的一点作用都没有,那可是神魔提供的毒啊! 崔文玮离座倒退,胆战心惊。 也没有人想过,赵长河连席都没入,连几句场面话都懒得说,直接就掀桌子揭底了…… 这种江湖草莽的气息让崔家人很不适应,最离谱的是你既然知道这是对你不利的鸿门宴,居然真就这么单刀赴会!分明就是直奔掀桌子而来的。 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也就罢了,真就不把神魔放在眼里? 气氛沉默了片刻,空中终于传来一个低沉的传音:“赵王如此干脆,我们藏着掖着似乎显得小家子气了。” 随着话音,清风拂过,一个身披罩袍兜帽的枯瘦身影出现在面前。 兜帽遮盖之下,其外貌极为可怖,很像是一个脱了水的干尸。 事实上此刻能够出现的旧日神魔,除了魂体之外,大概率就是尸骨复生,在还没有彻底复原的情况下就该是个干尸模样,很合乎理解。这也证明了神魔们依然未曾真正彻底复原,也是他们依然需要靠代理战争的原因,自己出手很容易出问题,海皇就是前车之鉴。 现在是没有一个夏龙渊了,但他们互相之间的恶意倒也不见得比谁少。 可这不代表他们真会忌惮一个赵长河……哪怕你屠过神,那真的是捡漏,没有夏龙渊把海皇锤得重伤,你凭什么打海皇?哪怕你现在三重秘藏了,那也不是御,真以为自己是夏龙渊了? 赵长河瞥了他一眼,自顾给自己添了杯毒酒,没事人一样又喝了一口:“太丑了……不过除了找老婆会在乎在乎外表之外,其余时候赵某不以外表论英雄。借花献佛,敬阁下一杯!” 说着随手一挥,酒壶直冲对方而去。 崔文玮等旁观者本来以为起码要唱小半场的主角,结果发现戏还没开台,自己就成了龙套中的龙套,感觉在双方的气场之中自己连插句话的余地都没有,更失去了任何出手的动力。崔家众人互相对视片刻,都很自觉地退到了边角旁观,有些聪明的都已经溜了…… 出乎围观者的意料,本以为这酒壶就是进攻,结果只是平平淡淡的一掷,对方顺手抄在手里,也仰头喝了一口,呵呵笑着:“赵长河请的酒,果然就是够味。” 赵长河淡淡道:“彼此彼此,没有阁下的毒,这酒也不够滋味。但据我所知,上古除了灵族之外,并没有以毒知名的神魔,阁下的身份可否略揭一二?” 那人呵呵笑道:“无名小卒,侥幸不死,与赵王所杀海皇之流可不能比。” 赵长河道:“不用在这里打机锋,你以为我是真客客气气要问你名号?” 那人笑意消失了。 赵长河冷冷道:“不过是赵某刀下,不斩无名之将。将来说龙雀重铸之后杀的第一个人是谁,说不出名头,很没面子,龙雀会骂我的。” 众人:“……” 龙雀甚爽。 “你若不说,那就不用说了!藏头缩尾,何谓神魔!”赵长河一拍桌案,凌空而起,空荡荡的手中龙雀忽然出现,劈头盖脑地冲着那人怒劈而下。 很多人都觉得哪里不对。 其实对方未必是不肯说,只是惯例打几句哈哈,是赵长河故意不让人说。 原本明明应该是神魔高高在上,冷酷出击,镇压不知死活的赵长河。相信这人出场之时也是考虑过的,那才有气魄,才有镇服崔家的附带效果。 结果这场面却被赵长河全面主导,仿佛他才是高高在上的神魔,对方不过一个潜伏行刺的无名小卒,面对大人物的质问顾左右而言他。 如果这是赵长河刻意营造出来的……那么“势”这东西,已经融入在他的武道里了,言谈、举止、局面,无不是为了“武”做出筹备与加持。 这是他的三重秘藏,屠神之血戾、山河之气象,所养成睥睨神魔、荡尽一切的势! “铛!”对方伸出枯瘦的手,横臂架在这一刀上,竟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 强横无比的力量传来,赵长河差点握不住刀,虎口一阵发麻,体内气血乱涌。 这是真正的御境,也许并未完全复原,那力量也是御境之能了,赵长河此刻确实有整个等级的差距,而且是一个关键大级。 但他面上绝对不会体现出来,只是略一后翻,尚未落地就再度一个横扫,以防追击。落在旁人眼里只是一个正常的回合交换,最多只是略有下风。 别人看不出来,对方却感受得出来,钢铁般的手掌再度拍开扫来的龙雀,直贯赵长河心脏,口中桀桀而笑:“你便是有再多的思谋,硬实力摆在这里,不够就是不够。本座的名号倒也没什么需要遮掩,上古人称荒殃便是,九泉之下见到阎王,不要忘记。” “铛!”龙雀横撩,架开这掏心一击,赵长河借势飞退,口中大笑:“原来是你,汲地力以养自身,所过之处天荒大起,怪不得我说谁敢自夸重铸山河四剑,是你的话,稍微搭点边……然则区区被青龙所逐的灾星,败军之将、过街老鼠,换了个纪元自称魔神,你也配!” 没有人知道,他对这货的认知是刚刚前几天被老婆罚抄四象典籍的时候看见的,在此之前听都没听过这人的名字。 抄书果然是第一生产力。 荒殃对赵长河这么了解自己的事情有点吃惊,这老底被揭了在崔家人面前显然有些丢脸,他神色越发阴沉,冷笑道:“你的能力,本座知矣……本座若是不配,莫非你配?死!” “轰隆隆!”大地忽然震颤起来,磅礴无匹的地力冲破底层向上喷涌,直冲赵长河脚下;与此同时,荒殃的手骤然伸长,如光似电,插向赵长河心脏。 他的御,似乎是御地力! 只在刹那间,整个宴会厅瞬间崩塌,恐怖的力量压得所有崔家人士齐刷刷喷出一口鲜血,骇然奔散。 刚才都只是试探,这一击才是真格,就是神魔之力,凡人根本无可与抗的重压! 赵长河身处风暴中心,如何抵御? 却见飞退之中的赵长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左手一甩,一柄黑漆漆的神剑忽地直贯地面,震颤喷薄的地力在这一插之下尽数镇压,连个响都没有了。与此同时手中龙雀忽地回斩,砍在荒殃骤然伸长的魔手边缘。 原本每次交击都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似乎龙雀之利根本砍不伤对方的魔躯,但这一刻刀刃处隐隐泛起了血色的光芒,这一击竟然势如破竹地切了进去,带出了绿色的血迹。 看似狂风暴雨天崩地裂的神魔之击,被一刀一剑破了个干干净净,只余大地上飞散的尘烟。 荒殃吃痛收手,震惊后退:“那是什么剑!” “说了,剑名星河,夜帝之剑。你这种虾米理解不了的……”赵长河挥舞龙雀,再度合身而上,一刀怒斩:“拿上古神剑欺负你,不算本事……且看今日人间之刀,比上古如何!” “哐!”荒殃重重拍在刀侧,试图像之前一样拍开,然而却感觉拍在了无尽的荒沙里,只能扬起看不见的烟尘,刀中余力无穷无尽,这一拍压根泥牛入海,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睡了一个纪元的荒殃根本无法理解这刀怎么回事,紧急抽身后退。 然而那把插在地面上镇压地力的剑忽然自行飞了起来,直插他的后背。 退无可退! 抬头再看时,眼前是眼眸鲜红如血的赵长河,从烟尘之中飞跃怒斩,遮住了上空的日月。 这一刀,神佛俱散! “铛!”身影飞遁而去,空气中留下了荒殃的咳嗽声:“屠神者,修罗王……此世之刀,本座受教!” 赵长河没有去追,其实他脱力了。 这几刀几剑看似简单,但他本体真的没有匹敌御境的实力,完全是靠星河与龙雀超维的力量,与其说对方是被自己击败,不如说是对方理解不了这全新的两把神兵之威。 但没关系,别人看不出来。 赵长河静立原地,硬生生压住喉头欲喷的鲜血,横刀而指:“崔二爷或许始终没有搞明白一件事……本王不是来和你们谈判的,这是征服。投降,或者灭族。” 第660章 兔子长大了 崔文玮等人呆愣愣地看着赵长河,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明明此时赵长河已经强弩之末,那气势太盛,没有人看得出来,也没有人敢上前试一下。他崔文玮也是人榜之列,带着无数族人强者,在自家主场,却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 神佛俱散的血煞惊惧直至如今还在空气中蔓延,那对荒殃造不成影响,但对别人的影响直如余音绕梁,携大破魔神的心理加成,这一刻的赵长河在他们眼中无可匹敌。 如果说之前别人对于赵长河与神魔的取舍里有家族利益之外的因素影响,那个因素就是实力带来的压迫感差异。 当一个强大得过分的、有可能一个人就能灭你门的魔神对你许下承诺,你本能地就会选择相信,“他没有必要骗我”;潜意识里也是为自己的畏惧找一个台阶,“我是因为利益才合作的”;以及慕强,“跟着他才会成功”。 人性如此。 赵长河一方的人,从来没有带给别人类似的压迫感。朱雀玄武,无非与崔文璟一个级别;赵长河战绩看着彪炳,实际都未必顶得过崔家精锐的围殴——崔家除了崔文玮等中坚,可还有地榜客卿陆崖呢。 就连兵力上也没有什么优势,大家差不离。崔家真没觉得新汉是个比自己强的势力,没有高自己一头让自己投靠的资格。 赵长河从入场起,就刻意在营造这种心理压迫,构建自己与神魔平齐甚至压过一头的错觉,在战胜荒殃的这一刻,这神魔之威是真正的烙印在了崔家每一个人的心里。 崔文玮毫不怀疑,如果大哥不出手,他真的能让崔家族灭。如果清河剑尚在就好了,起码不会这么没有抵抗之力…… 对了,大哥呢? “你是我女婿,按族灭的规则,你自己也是当诛之列。”崔文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悠然接近。 赵长河:“……” 崔家众人都低头不说话,不管诛三族还是九族,都和女婿没关系……家主欺负这草莽王爷不懂呢,可别揭穿。话说回来,这赵王心思沉着呢,他未必是不懂,只是借台阶? 讽刺的是,原先还觉得央央作为优质资源应该选择另一个更合适的联姻对象,可到头来大家居然要靠着央央的关系保九族! 崔文璟到了众人之前,神色凌厉地看了一圈,淡淡道:“都出息了?自作主张刺杀使者也就罢了,引荒殃对我女婿出手,谁的主张?” 明明这会儿大家都看得出这是崔文璟有意让赵长河来打这一仗的,既是让赵长河立威,其实也是崔文璟自己也想掂量一下赵长河如今的实力。换句话说,这翁婿俩早知道荒殃在这,他们本可以不来,这算不算钓鱼执法? 有点复杂不好算……总之眼下的状况,必须有人担责。 崔文玮很光棍地道:“大兄,是我干的,赵王的毒酒也是我让人下的,此事我一人承担。” 说完直接横剑自刎。 剑刃刚刚划到喉头,手腕就被崔文璟捉住了。 崔文玮一愣:“大兄你……” 崔文璟看了他半晌,忽地转身,单膝向赵长河跪倒:“崔家愿降。崔某全盘配合新朝改制,惟愿讨个人情,恕他们死罪。” 赵长河还真从没有过老崔会跪自己的打算,反倒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去扶。崔文璟微不可见地摇摇头,使了个眼色。 赵长河顿住去扶的动作,慢慢道:“看在岳父面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怎么处罚本王不过问,相信崔家有数。” 说完转身离开:“荒殃是先天魔神一类,级别颇高,但属灾难之神,与你们的合作绝对不安好心,并且所谓铸剑绝对似是而非,将来会有大坑。你们宁愿相信一个灾星,也不愿意离开旧日荫庇,自己努力博一个未来……这就是世家的荣光、世家的智慧?何其可笑。” 随着话音,人已远去,懒得再和崔家人对话,否则怕压不住自己的杀心。 如果不是崔文璟与央央的缘故,赵长河是真动了杀心的。有时候真能理解厉神通那种把这群混账东西全突突了的念头,唯有打烂才能重塑。一味和世家妥协,到时候又是夏龙渊初期的样子,越往后越不好改变。 当然真把他们全扔到黄河里,留一个残暴名声也不是多好,现在的情况或许是最合适的……崔文璟放开面子的这一跪意思很明显,代表了不是合作而是被打服,一个被打败臣服的对象只能任由处置,可以把很多根深蒂固的东西打得稀巴烂。 这得老崔愿意下决心配合,自己对这方面并不是太在行,连州郡的势力构成都不是很清楚,更别提他们家族内部的权力与利益分配了,交给崔文璟处理就是,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但崔文璟可以信任,别家就不可能了,这种模式只适用于崔家。 赵长河转头东顾,王家该是时候从世间抹去了……崔王的不同待遇,对于其他观望者来说,会知道是怎样的信号。 “赵大哥!”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兔子头。 赵长河吓了一跳,忍不住伸手去揉:“喂,你现在多大人了,还兔子头,不怕被人笑。” “赵大哥喜欢呀,我管别人笑不笑。”崔元央哼哼。 赵长河笑道:“我喜欢小央央这样,可没说喜欢大央央也这样。” “我看你不是喜欢兔子头,喜欢的就是小央央吧!”崔元央跳脚:“我长大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赵长河哭笑不得:“这是哪来的话……” 崔元央道:“以前你见我会只有这么几句话嘛,你和我说的话连和我爹说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赵长河哑然:“喂,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来干嘛的……理论上说,我这次是来灭你家门的诶……要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刚才宴会厅就要血流成河。” 崔元央翻了个白眼:“你都没力气了,还血流成河呢。” 赵长河震惊:“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崔元央微微一笑:“你的脾气我知道……二叔对你下了毒,欲置你于死地,你一定会以牙还牙斩除首恶震慑余众,不会给爹这个面子的。之所以不动,就是因为你在装,实际根本没余力了。” 赵长河:“……” 崔元央叹了口气:“放心,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二叔这次会很惨的。” 赵长河奇道:“你明明一切都看得明白,为什么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顾说喜欢不喜欢的……” “首先,就算没有我,单论爹和你的关系,你对崔家就不可能会选择灭门。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会对崔家如何,担心的反倒是你单枪匹马会吃亏。”崔元央挺胸:“你以为我在准备婚礼?我躲这边是准备去救你的!” 赵长河愣了愣,看着她身上尚未解下的雕弓,想象小兔子埋伏远处屋顶张弓搭箭准备救情郎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 “其次……”崔元央咬着下唇,有些幽怨:“你一点都不喜欢我那么懂,你就喜欢一个小兔子,那我为什么要有心有肺,我就要没心没肺。” “可是央央……”赵长河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我这次确确实实和崔家立场是对立的,说得再是好听,崔家也不可能再有往日的辉煌。你身为崔家一员,对这事怎么看?” “无论我怎么看,大势如潮,我更改不了。”崔元央偏着脑袋:“既然他们眼中崔元央只是一个联姻资源,我为什么要考虑他们的未来,与我何干。谁耐烦替他们去考虑保有什么锦衣玉食世代王侯,赵大哥难道不知,崔元央想要的是和曾经玄关四重的草莽私奔塞北,浪迹天涯?” 她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手心慢慢融化,低声道:“记得吗,曾经的风雨破庙,我们面前的崔家恶奴。” 赵长河点点头:“嗯。其实那时候杀你的人就来自家族。” “时至今日,依然一样……你会因为我的缘故对他们网开一面,他们却不会因为我的缘故对你手下留情。赵大哥,世家这东西……是真的可以消失的……至少在我心里,除了父亲和哥哥之外,别的并没有值得眷恋的地方。我只恨自己的修行依然太浅,否则我将亲手打碎它。” 赵长河挠挠头。 你之前听我和你爹对话不是听得很懵吗…… 崔元央回过头,粲然一笑:“所以说吧,赵大哥喜欢的只是小兔子。” 赵长河笑道:“我也喜欢大兔子。” 崔元央眨眨眼:“确实不小了。” 赵长河:“?” 我说的是你,你说的是啥? 崔元央左右看看,咬着下唇,忽地有些媚眼如丝:“赵王镇压清河,崔家称臣……此时该想的,难道不是让他们献上妻女侍奉玩弄,那才是一场征服?” 赵长河心中“咚”地跳了一下,暗叫要命。 什么魔教妖女都弱爆了,朱雀她们绝对想不到,最烧的那个除了思思之外,一直以来都是这只兔子。 第661章 战败者就是这样的 这小东西当初小小年纪就敢亲耳朵,勾搭自己抱着她把玩,感觉比自己还好色。或许是因为那是对男女事最朦胧最期待的叛逆时期? 可偏偏她实际上对这些事并不是太懂,又是一脸可爱清纯,这就是传说中的纯欲嘛? 呜呜呜明明自己当初不想的,会被举报的。 可是现在…… 妻就算了,曹丞相教育我们乱动别人的婶婶会出事的,女的话…… 赵长河滴溜溜地打量,兔子真的不小了,被雕弓勒在胸前,居然还勒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一颤一颤的。 好像她比迟迟的都大诶……可怜迟迟从小没营养…… 见他滴溜溜的目光,崔元央脸色也有些羞红,也有些小得意。 其实家教让她很难说出这么烧的话,但这次兔子心中有点危机感,总感觉赵大哥对自己的兴趣没那么大,崔家局势对他来说更重要。要是让赵大哥选择是和崔文璟还是和崔元央哪个秉烛夜谈一晚上,赵大哥多半选择的是崔文璟。 这还了得? 如今这么一说,看得出赵大哥还是很心动的嘛,德性。 小兔子心中哼哼,终于拉起赵长河的手,往自家闺房走去:“以前你来,说带你去我闺房看看,那些大嘴巴长舌妇拦着不肯你去。现在咱们光明正大地去,让那些人端酒菜来伺候着……赵大哥还没吃饭吧?” 说好的吃你呢?怎么话锋一转就成吃饭了…… 赵长河心痒痒的,又不好意思说,只得闷头跟在她身后走。 沿途所过,佣人婢仆胆战心惊地躬身在侧,赵长河认出其中一些,两年来她们的面貌倒是没怎么改变,唯一变化的是态度,从当时的警惕鄙视变成了如今的谄媚。 所谓的不能带男子入闺房,现在的崔家还有哪个角落能阻止他的进入?当年拦着他的人,如今点头哈腰地端酒。 这便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爽感吧。 崔家最有幸的其实不是有崔元央与赵长河微末之中共患难的情感,而是有个眼界比一般人开阔很多的家主,从一开始就没欺过少年穷……连带崔元雍崔元央兄妹的人品,都与父亲的教育是有很大关系的。除此之外,崔家与其他家族并没有什么区别。 闺房之外,婢仆们忙忙碌碌地在端酒端菜,赵长河当面拦着崔元央的细腰,相拥进了屋内。 这也是赵长河第一次进入一位闺阁小姐的闺房。 与一般小姐不一样的是,崔元央屋内没有什么琴棋书画笔墨纸砚的东西,桌上只有几本书,最上面一本居然是乱世书纸质版,看得赵长河很想问瞎子对盗版书如何看待。 同样也没有将门家族那样的刀剑弓矢,陈设全是可爱型的,被褥全都粉粉的、香喷喷的,有许多毛茸茸的玩具、到处乱丢的零食、以及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脂粉、效果已经非常接近玻璃镜的特殊材料镜子,看上去很有点现代女孩屋里的味儿,嗯,虽然赵长河也没见过现代女孩屋里啥样的,脑补差不离。 最特别的是……墙上唯一挂着的一把刀。 一把样式很土、很普通的刀,刀鞘已经很旧了,上面还有不少划痕,以及暗红的血迹凝结。 赵长河走近前,轻抚了好一阵子,轻轻抽出刀身看了一眼。 刀刃有很多豁口,是一把已经基本没法用了的厚钢刀。 这是当年自己护送崔元央的时候所用的刀,很早很早以前从血神教北邙副舵主手中赌斗赢得,如今连那位副舵主贵姓都忘记了……因当初战斗太激烈频繁以至豁口,于是崔文璟送了龙雀,直至如今。 连自己都快忘了曾经有过这把刀了……原来它还一直被央央挂在闺房里收藏着。或者可以说,其实那段历程自己都没太放在心里,只不过是历练途中的一朵小浪花,可对央央来说或许真是刻骨铭心。 赵长河有了点愧意,以前一直觉得央央不过是还小不懂事,她自己都未必分得清那是什么感情。如今看来,央央的感情从来热烈且真诚,反而是自己心中每当想到她的时候,都很难与崔家的形势分开看待。 腰间一紧,崔元央从身后抱了过来,靠在他背后喃喃问:“在想什么?” 赵长河低声道:“我在想,你我相见的时间,是不是太少了。” 崔元央咕哝:“既然知道,你还看刀,不转身看我?” 赵长河转过身,崔元央踮着脚尖跳啊跳:“亲我。” 看得出小兔子有点苦恼,看似长高了,可踮起脚尖居然还是亲不到,气人。 她两手搂了上去,用力把赵长河的脖子往下搂,赵长河顺着低了一下头,小兔子总算啃到了大狗熊的嘴巴,心满意足地伸出了小舌头。 说是说,崔家女儿成为了战利品,可赵长河总感觉怎么好像自己才是她的战利品似的…… 赵长河不服输地伸手测量,这样才是战利品……呃,好像还真的比迟迟的大…… 手撩开衣襟往里探,很快哭笑不得。 这丫头里面居然还故意用着小肚兜。 正在亲吻的崔元央感受到了情郎那种想笑的情绪,自己的小色心都快被笑没了,跳脚怒道:“别人穿肚兜就是勾人,我穿肚兜就是好笑了是吗!我长大了,长大了!” 赵长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忽然摸出一个果子塞进崔元央嘴里。 崔元央眨巴着眼睛,含糊咕哝:“这是什么?” “极东之地的果子,蕴含草木生机,对青春驻颜有奇效。”赵长河附耳道:“央央,别长大了,现在这样最合适……” 崔元央继续眨巴眼睛。 赵长河转身坐在床沿,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坐着,声音越发压低:“你说得对……小央央是最好玩的……” 戒指里、龙雀中,有少女愤怒的声音:“这个变态!不要上他的当!” 结果崔元央根本听不见她说话,反而大喜:“我修行就是为了这个!” 龙雀:“……” 完了,看在我在你们家呆了那么久有点渊源的份上劝一句,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种傻逼,在这里住过那么久真是我龙雀的耻辱。 那边赵长河正在意识里镇压龙雀:“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你一个灵,我也变态不到你身上,一边去……咦对了,你什么时候有两性思维的,你就是把刀……” 龙雀懒得理他。 重锻成灵之后看到的床戏比这两年加起来的都多,你说思维哪来的,真恶心。 崔元央吭哧吭哧啃完了果子,喜道:“这东西真能永葆青春吗?” “呃不能,但能延缓很多,起码几年之内长不大的,如果再配合修行提升,大概真有永葆青春的可能性。” 崔元央忽然意识到什么:“等一下,这种东西是天材地宝啊,你要是说你有这个东西,全天下贵妇人都要疯了,你就用来……用来……用来让我更好玩?” 龙雀:“你终于明白他变态在哪了?” 赵长河:“……” 崔元央咬着下唇,软绵绵地靠在赵长河怀里,声如蚊蚋:“那、那你还不玩?” 龙雀:“?” 赵长河低头吻着小兔子的侧颈,做贼一样悄悄解开小兔子的衣襟,隔着肚兜把玩。龙雀冷眼旁观,不得不承认,这样子真的很好玩。 “小、小姐……”门外传来侍女胆战心惊的声音:“饭、饭菜来了……” 屋内那靡靡的景象简直没眼看,这就是被土匪掳掠之后的世家小姐剧情吧?小姐太惨了,民间话本诚不我欺。 小姐媚眼如丝,无力地靠在男人身上,声音都在发颤:“送、送进来……我要赵大哥喂我吃……” 侍女:“?” 这话本是不是哪里不对? 不管实际话本对不对,在外人眼中就是这个剧情。此刻在刚刚交战的宴会厅废墟之中,有人正在向崔文璟汇报:“家主,赵王进了小姐闺房,一个时辰了都没出来……” 崔文璟面无表情:“都看见了吧?早若合作,岂能如此?如今成了战败者,就要有人为刀俎的觉悟。老夫都只能忍辱,何况尔等?” 崔家人垂头丧气。 虽说是未婚夫婿,这尚未成婚公然进入闺阁淫辱,对众人根深蒂固的礼制思想来说确实是每一个人的耻辱。 “刚才说的,都去照做吧……厘清田亩,留下核心祖产,其他这些年的兼并全部退出,移交朝廷;隐户造册上交;私兵编入正式军队。自此以后,没有崔家兵,只有大汉冀州兵,明白了吗?” 第662章 世家真正的底蕴 赵长河也不知道自己这顿饭吃了个啥,过于香艳旖旎以至于对食物没有半点印象了,就记得兔子的兔子白白胖胖颤颤巍巍热热乎乎,和桌上的兔型寿桃一样,最后自己也不知道吃了哪个。 反正都很好吃。 但最终那种事并没有做,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 说是“征服者”,其实自己就一个人,状态还不是很好。这个时候崔文璟可没闲工夫来负责自己的安全,如今庞大的崔家内部到底暗藏了多少不满、有没有人在试图趁着自己忘我发飘的时候行刺、荒殃是否还有可能卷土重来,均未可知。 把玩一下还好说,真要搞起来,一旦变起突然,九泉之下就可以去和曹丞相交流心得了,没这么做事的。 还是得耐心……一旦到了婚礼的时候,那自有崔家精锐团团守护着自家小姐安全被吃。 以前头疼过所谓正宫问题,现在的形势反而不是太大问题,崔家目前争这位置的底气小多了……但话说回来,就算都不谈名目,单是婚礼先后这种问题本身就足够头疼了。 晚妆那么大一个忠臣,都敢当廷和皇帝争夫,要是这伙女人知道自己在外面先结了婚,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大卸八块哦…… 不过赵长河觉得可能暂时也没有时间结婚……现在趁着荒殃受伤,应该集崔家与漕帮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打王家地盘,彻底把这个后患抹去。 胡人的压力始终悬在脑袋上,实在不是贪图逸乐的时候。嗯,反正央央没那么快变大,还是很可爱的…… 当崔文璟安排了各项事宜,慢慢踱到女儿的闺楼外,狗男女已经人模狗样地坐在外面的院子里对坐喝茶。崔文璟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崔家现在有多少兵?” 崔文璟倒是很惊诧这俩居然在谈这个,便停在外面听了听。 女儿的声音一本正经:“带甲三万余,战马五六千。其他林林总总算上,要拉二十万大军都能说得上。当然,如果按照法理,这些也只有少量算我们的,本身该算是大夏州郡的兵马,只不过被我们用各种方式所控……嗯,粮草的话还得细算,不过我感觉不怎么缺……” 崔文璟也不知道应该欣慰女儿已经懂得算家业了呢,还是应该骂吃里爬外的狗东西,一句话就把家里老底都泄了个干净。不过数刻之前自己刚刚做好了把州郡兵权交回给朝廷的决议,现在倒也无所谓了…… 赵长河现在对这数字倒也不是没概念了,并不会觉得几千战马很少,更不会觉得带甲三万不够看,相反,这很强。一个直观的对比,当初弥勒教号称席卷江南百万众,可这百万众里可以称为“带甲”的,最初就几千,最强盛时也差不多就两三万的样子,而合格的骑兵可能都不足千…… 人员可以训练,可资源和装备是很难变出来的,再加上“不怎么缺”的粮草……这便是崔王这些顶级家族恐怖的底蕴,在乱世之时随时都能转变成逐鹿势力。 很早以前崔元央不知道夏龙渊有多强的时候,甚至都漏过“我们也未必怕他”这种话,崔文玮也不觉得新汉朝廷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力,实在是因为他们家真的很猛。在没有御境这种超模的实力影响下,常规的实力他们真的不怕任何人。 王家刚举旗就遇上同等档次的崔家决死抵抗,也可以说是日了狗了。但凡换个敌人,早都被摧枯拉朽推平了,何至于几个月打不下区区一座璞阳。 这也是大多数情况下帝王都要选择与他们妥协合作的原因,同样也是赵长河必须打开的第一个局面,一旦打开,瞬间就能让乱七八糟的时局变得优势在我,反过来若是被这些家族联合在一起,效果直接相反。 唐晚妆前些日子和夏迟迟议论时就在说,两年前赵长河与崔元央的缘法,算到现在简直是大气运的标志,也只有赵长河能把崔家、唐家、四象教的多方势力全部整合在一起,收拾这崩盘得四分五裂的河山。 崔文璟一时没有入内,继续听。 赵长河正在说:“杨家那边的情况你们了解么?” 崔元央道:“倒是没有明面上沟通过,面上大家都没遣使,暗地里的事我不知,或许得问爹……不对,你别总找他了!” 小姑娘说着说着居然警惕起来:“要问另找时间问,你要是现在就跑出去找他,看我理不理你了!” 崔文璟:“……” 你有病? 赵长河哭笑不得:“你爹现在忙着呢,先和你了解一二,你就说你知道的就行了。” 崔元央咕哝道:“虽然你对杨家有点恩惠,但这个恩惠是基于连山剑的,现在剑都毁了,此恩怕也是没有意义了。即使你也能承诺帮他们铸剑也没用,你和荒殃都能承诺铸剑,而你们对世家的态度、以及夏迟迟作为先帝女儿的身份,杨敬修绝对不会选择——说来如果你自己做皇帝,杨家还有点希望,让夏迟迟做个什么呀……” “迟迟对杨家也有点恩义的,走到这一步只能说立场根本相悖,那些小交情已经决定不了任何事了。”赵长河抿了口茶,淡淡道:“我也不打算对杨家与对你们一样,总是要有些区分的。” 崔元央很是高兴:“赵大哥打算怎么做?” “目前来说大汉最需要攻灭立威的敌人是王家,暂时不可能先把矛头往杨家指,那是本末倒置。我需要崔家先帮我镇着杨家。” 崔元央愣了愣:“不需要我们出兵打王家么?我想找他们麻烦很久了。” “说实话,我怕的只是你们联合在一起。只要破坏了你们各家的联合,单独而论,王家在我眼中早就已经是冢中枯骨了……” “他们虽在璞阳折了一阵,兵马还不算少的……” 看崔元央一副很想揍王家的不爽表情,赵长河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那……你自己跟着我一起去就好了。” 崔元央眼睛“噔”地亮了:“真的?” “当然。”赵长河道:“在此之前,我帮你铸剑……这是我答应伯父的,以及我家央央也该上人榜了……” 崔文璟实在没忍住,终于踏入院门:“直接就能铸?” 崔元央:“……你什么时候来的?” 崔文璟没好气道:“知道你不想我占用你和你情郎的时间,刻意在外不打扰,行了吧?” 崔元央:“……哪有的话,爹来了我很高兴的。” 崔文璟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教出这么婊里婊气的小混账,直接懒得理她,转向赵长河道:“需要崔家提供什么?” “先帮我向京中传封信?我有些计划要和迟迟晚妆商量。” 崔文璟颔首道:“我本来就要上表,你且写,我让元雍亲自走一趟。” “行。别的倒也不需要太多,首先要足够熔铸断剑的火源,其次需要足够安全,不能让任何人打扰我。” “我们重铸清河,谁敢来打扰,老子和他不共戴天!” 赵长河:“?” 崔元央:“?” 这声“老子”是谁说出来的,刚才是崔元雍站在这吗?所以说人家满嘴含妈其实是有缘故的吧? “咳。”崔文璟意识到失态,很快恢复了云淡风轻:“你说铸剑需要元雍或者元央自己才能唤起原先的剑灵,单靠元央够不够?需不需要元雍一起?” “应该不用,合其意即可,一个人就行,不需求太多修行的。倒是火确定有么?感觉你们不是玩这一路的,实在不行的话,得找朱雀尊者帮个忙。” 赵长河说这话的时候有那么几分心虚,朱雀此时不太适合出京,这还好说,清河挺近的影响不太大,关键是不知道朱雀会不会撕了央央…… 崔文璟哑然失笑:“你以为我们先祖选择清河扎根,单纯只是为了凑一个上古世家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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