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自己被王道宁手肘顶在肋下,闷哼一声退开。 与此同时,博额的袭击轰在了铁板上。 烟尘之中,厉神通钢铁般的身躯挡在了夏龙渊身后,博额力能开山的一掌轰在厉神通身上,仅仅让他略微后撤,嘴角溢出血迹,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你来了,那就好……很好。” 看来厉神通也猜到了,一直在等这一刻。 雄壮的胳膊揪住博额枯瘦的手,身后赵长河的刀已经劈在了博额脖颈。 一个完美的默契配合,可惜完全没有效果。 博额的身躯灵蛇般滑过,赵长河的刀就像当初劈在章鱼身上一样被直接滑开,那被揪住的手骤然暴涨,拍在厉神通胸前。 厉神通闷哼一声,抓死不退。 李公嗣的剑却也到了赵长河背部,就离一寸……但却发现怎么都捅不进。 骇然转头,看见了历来笑呵呵的嬴五难得狰狞的眼眸:“你们……让老子很没面子……很没面子。” 李公嗣骇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周遭空间仿佛被割裂,身不能动,音发不出,眼睁睁看着空间切割,如同凌迟一样在自己身躯绽开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李公嗣惨叫起来,但整个环境内却都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叫声,顷刻之间就成了血人。 如果王道宁能知道李公嗣此时心中的想法,想必会很赞同——这些人打夏龙渊的时候,没有感觉他们的实力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换了自己来挨就知道什么叫变态,夏龙渊能破解,不代表他们也能。这种诡异的技法,差上一级那便是无解! 但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厉神通加赵长河依然没能拦住博额。 博额不知从哪摸出一柄弯刀,绕过厉神通的阻拦,划过夏龙渊的后背。 原本这不该能对夏龙渊造成伤害,他单对一个雪枭并不应该被限制得多难堪,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一刀,砍中了! 因为他根本没有躲,任由弯刀划过了背脊。 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明明他受伤了,可失去的力量反倒开始增长,那气势不断攀升,汹涌澎湃! 博额心中一个咯噔,就见夏龙渊迅捷无伦地反掌一拍。 原本身形如光似影根本无法捉摸、缠得夏龙渊非常难受的雪枭,这回压根避不开这一拍,就像被拍苍蝇一样拍了个严严实实,在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喷出一大口血雾,身形闪烁不见。 与此同时,四把神剑也不噬主了,也不打夏龙渊了,似乎听从了夏龙渊的召唤,四剑齐发,飞刺博额! 博额终于知道夏龙渊为什么故意挨自己一击。 在此之前,夏龙渊一点伤都没受,第一次受伤,是伤于胡人之手。 在这一刻,他依然是代表了大夏气脉! 于是失去了的气脉短暂恢复,造反的四灵剑从其所命,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便是他博额! “你不该来。”夏龙渊嘴角有些讽意:“这一次他们的屠龙之举,如果没有李公嗣与你的勾结,其实我已经输了,真的输了。因为杀我的不是他们,而是天下人都认为我不该在这个位置上了……但很遗憾,当你来了,他们捏着鼻子,也要认我这一刹。” “铛!”四剑齐发的恐怖锐芒冲在博额身上,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博额淡淡的声音传来:“那又如何,你不过回光返照,他们对我并无威胁,至于这四把剑集中攻势确实很麻烦,可惜你中土有灵剑,我草原又何尝没有?” 定睛看去,四柄灵剑同时戳在一把巨斧身上,正围着巨斧乒乒乓乓大战。 而博额的身影已经消失,弯刀极为突兀地出现在夏龙渊后背。 “回光返照,已经够了!”夏龙渊仿佛早就知道他会出现在哪,骤然回手一拳:“看我之拳,比汝神如何!” “轰隆隆!”早已失去回应的地底天穹骤然闪起了亮光,漫天星辰闪耀,黑夜里电闪雷鸣,刺眼的光闪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夏龙渊的屠神之拳,再现人间! 面对这人类根本无法接下的一拳,博额却也不见慌乱,飞速从怀中摸出一块血牌,往前一砸。 之所以是萨满,本身就是侍神者与近神者,他并不仅仅是自己的力量,可以调用更多神灵之力。 长生天神原本在海上被打得自爆,重伤无比,根本不可能再行神降参与。但他却封印着自己的力量在这血牌之中,当博额砸出,便是一只拳头虚影与夏龙渊之拳对撞。 “轰!”狂暴无匹的能量对冲,此前战斗的众人各自防护自身,飞速撤离爆炸中心。 当形势化为神战,那此间凡人确实参与不了,根本就近不得身。 气浪狂冲之下,夏龙渊与博额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回光返照的夏龙渊这一拳终究不可能是自己巅峰之力,差得太远;好在长生天神封印一击也不是多全盛,加上博额自己的御境实力叠加共战夏龙渊,恰恰两败俱伤! 博额心中佩服,倒也无所谓,他知道夏龙渊这么折腾,等力量散去就是个糟老头,不久自败。现在不需要继续死拼,否则被厉神通这些人围拢过来自己都跑不掉了。 心念及此,博额飞快闪身去取正与四灵剑僵持的战斧,那可是天神之斧,可不能落在此地,拿了走人就行。 可手尚未触及斧柄,一阵清风掠过。 一个瘦小老头扛着大斧,跑路不见。 空气中传来他的大笑声:“萨满之赐,不敢辞也~这比夏龙渊的内裤有意思多了……噗,咳咳咳……” 说到最后,似是吃不住战斧溢散的力量,受了不轻的伤,咳嗽声渐小,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博额气得要吐血,还没来得及追,夏龙渊的拳头又到面前了!这要是去和贼绕圈子,怕是自己都要回不去了! 博额只权衡了半秒,飞速闪身不见。 第622章 谁是屠龙者 博额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无聊到这种程度,这种性质复杂战斗激烈的战局从头到尾不吱一声,这都忍得住!最后出现也不是为了参战,单纯为了偷东西! 一个比顶尖刺客还要能忍的贼……他存在的意义就为了偷东西,为了偷到想要的东西他能蹲到天荒地老,战局谁赢谁输他压根懒得管。 本来叶无踪针对的盗窃对象应当是夏龙渊才对,内裤只是调侃遮掩,他真实的目标怎么想都应该是天书……结果自己送上趟,他从天榜第二手里偷东西的爽感一点也不逊色于一个衰落的第一,偷的长生天神斧价值也不会比天书低哪去,说到江湖上还占大义面子,真真够本了…… 明知道如果自己不出现的话叶无踪一定会尝试去摸夏龙渊的,所以自己出现到底在做什么?替摸? 这种感受让博额的憋屈之感比正常被偷还要恶心百倍,实是又气又怒,还没飞回自家地盘就在空中再喷一口血,差点空难摔死。 好在博额的心志坚定也非常人可比,他死死压住内心愤怒的情绪,一路回归寻思怎么夺回神斧更重要。 博额清楚,自己这番出手绝对不是白搭。如果说原先夏龙渊在收拾残局之后还有复原的机会,那么在被迫“回光返照”激发了剩余潜力之后,应该是基本没法复原了,即使死不了也应该是保不住御境,而一旦保不住御境,那他的年纪基本已经不足为惧。 神州最大的威胁去除了!下一步就是横扫中原之时,他们偷了斧头,有命花么? 可惜如今风雪冰天,开战攻城显然不合适,人马不被冻死就不错了……但现在西北开关,他们不需要继续死磕雁门一线,直入关中相对又会好很多,不知道是否该趁这个机会……还有个问题是塞北漠南一带有巴图杵着,必须把巴图拔掉,否则这道可不好绕……这些事必须与铁木尔商议,那才是军事统帅。 其实早年的博额与铁木尔可没多亲近,天榜二三、神权军权,能亲密才有鬼了…… 长生天神殿其实暗戳戳的压制铁木尔居多,巴图的崛起某种意义上也是神殿的放任导致,当时赵长河就发现了神殿并不在意各族内斗,否则即使巴图已经站稳了脚,博额都可以去摘了他的脑袋用不着铁木尔出手。可原先的博额是不可能为了铁木尔去杀巴图的,各族对立才有助于他的权威…… 如今形势不一样了。来自大夏的压力让草原开始团结,也是夏人没有细思过的事情。这种情况下的草原,威胁说不定比原先更甚。 博额一路思量,流光消失在风雪冰天,东方天色渐白。 天亮了。 此时的太庙之底。 厉神通帮夏龙渊扛了博额两击,此时一言不发盘膝闭目坐在一边,也不再管场面上的其他状况。 嬴五在揍李公嗣,严格来说是单方面的凌辱,一个空间束缚把李公嗣困在其中,破碎的空间乱流肆虐穿插,生生做成了一种凌迟活剐的惨状,偏偏里面的惨叫声连一点都没能透出来,场面奇诡至极。 早就做好逃离准备的杨敬修,真趁着刚才的神拳对撞的机会逃之夭夭,那种时候谁也无法拦他。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当王道宁也想遁逃之时,一把大阔刀已经兜头拦在了那里:“此路不通。” 赵长河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在盯着王道宁,哪能让他跑? “嗖!”王道宁懒得废话,这要是夏龙渊回过气来就完犊子了,排山倒海的掌风恶狠狠地扑了上去,理论上说赵长河根本不可能拦住他片刻。 结果朱雀如影随形,或者索性说夫唱妇随算了,赵长河一动她也动。 当赵长河横刀架了王道宁一击,被轰得溢血飞退之时,朱雀的魔爪也已经抓在了王道宁后背,不但是擒拿限制,同时汹涌魔焰疯狂燃烧,瞬间把王道宁烧成了个火人。 王道宁运起罡气隔绝魔火,飞速震开朱雀之抓,夏龙渊的方向却忽然传来“铛”的一声巨响。 王道宁心中剧震,甚至顾不得自己此时的危机,脱口喊:“夏龙渊!你!” 夏龙渊调息伤势,趁着自己超模的实力暂时还没消退的这个短暂空当,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拦王道宁……而是一把抓起了四灵剑。 被嬴五控在空间里凌迟的李公嗣瞪大眼睛,疯狂叫喊,可惜没有人听得见他在叫什么。 只听“铛”的巨响,夏龙渊恶狠狠地将四把剑互斩。 第一下,没断。夏龙渊此时的力量不够……不仅不够,四灵剑反噬的力道冲得他嘴角溢血,肆虐的剑气穿入了他的身躯表里,所受之凌迟没比李公嗣的轻哪去。 可王道宁却比浑身浴血的夏龙渊还急,大急喊叫:“住手!剑灵自保反击,你自己也会死!” 夏龙渊不管不顾,又是一记互斩。 “铛!”四剑齐刷刷泛起了裂痕,狂暴的剑气贯入夏龙渊的胸膛。 连正在对王道宁出手的赵长河与朱雀都停住了,有些呆愣地看着忽然发癫的夏龙渊。盘坐中的厉神通睁开了眼睛,控制李公嗣的嬴五扭头而望。 夏龙渊身上的气势也飞速退化,越来越弱,直至白发苍苍,佝偻难行。 “这四把剑,本该是人世河山之剑,但当它们有主之后,那便不再是了……”夏龙渊有些辛苦地开口,声音沙哑苍老:“不管怎么设计、不管它们自己怎么定义,它们总是会成为门户私有、家族传承……我曾经为了世家的支持,不敢做得太过火……那么如今已经无所惧也……趁着最后还有摧毁它们的力量,那便做完,不当留给后人。” 随着话音,最后一斩。 “铛!”四剑齐断,剑灵无声。 王道宁张了张嘴,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都空掉了一块,有些呆滞地转头看李公嗣,浑身浴血的李公嗣也呆愣愣地看着自家断裂的剑,脑子空白。继而变得真正空白,仿佛看着此生的意义消失、看着传承断裂的未来,带着极度的惊悚与不安,气绝身亡。 远在清河,崔文璟猛喷一口鲜血,低声叹息:“去矣。清河。” 正逃在路上的杨敬修同样一口鲜血,失魂落魄地转头北望,一时无言。 王道宁只觉得天旋地转,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怎么敢……它们虽是私有,可事实确也是在镇此河山……” “就像世家与朕一样?”夏龙渊洒然丢掉四把断剑,转身慢慢地走上属于他的高台,仰天而笑:“对于这个国度,朕该死,你们也该,那么朕最后一举为神州除此二害,岂不快哉?” 他登台的脚步都已经极为虚浮而艰难,往日一踏即上的高台,此刻步履蹒跚,好久才慢慢地走到顶端,盘坐而下。 “朕……我读书其实不多的,九年义务教育都没读完……之乎者也哉,来这里学的。”夏龙渊忽然说了一句除了赵厝人之外谁也听不懂的方言,又续道:“不过我还是知道一些历史故事……之前厉神通说,匹夫之怒,血溅五步,这句我以前很喜欢的话,用在我的身上……天下群雄,不管世家还是草莽,不管好的坏的,居然齐齐反我……我忽然在想,我像不像个杨广?” 众人没有接话。 回想起来,好像厉神通说了那话之后,夏龙渊的态度就比较沉默,他一直是个很跳的人,但这一战很少出声,到了战局转向之后才多了几句话,感觉像是被打击到了。 “我认真想想,我倒是没杨广暴虐,但好像本质也差不太多,毕竟……我是真没把你们当人。”夏龙渊平静地道:“但就像游戏通关结算一样,给的评价是杨广,那还是让人很不爽的,谁不想通个完美关呢……我在想我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在皇帝这个位置上,该做怎样的事……挑战神魔,好像格调很高的,但对于皇帝这个职业来说,那本质与修仙求道是不是没什么区别?” 赵长河终于开口:“是啊。” 夏龙渊道:“所以要玩神魔游戏,那就别做皇帝,要做皇帝,那就做好皇帝该做的,对不对?长河你是这意思吧?” 赵长河道:“对。” “所以你做不做?” “不做,你有女儿。” “呵。她怕是服不了众,如果你能扶她,那就扶一把,如果不行,你自为之。” 赵长河简单道:“好。” “那么回到皇帝该做的事。”夏龙渊没和他多谈这个,转而道:“道宁……你们觉得自己在屠龙么?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心中的恶龙可是你们。” 王道宁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 “既然都想屠龙,那便屠个干净。道宁,你以前陪我一起读书,都看过这么一句话?‘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我想这一次你行动之时,心中回荡的多半是它,那么很巧,我也是。只不过很可惜,你没有当成屠龙者,我当成了,如今你……是不是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王道宁神色非常难看。 夏龙渊指了指嬴五与厉神通:“你俩……也没有屠成。能杀我的,只有我自己,是也不是?” 厉神通没有说话,嬴五很是光棍地回了一句:“是。” 其实夏龙渊自己心里都知道,杀了他的根源是天下反噬,可到了现在他还是没愿意承认,其嘴硬如此。 见嬴五应和,夏龙渊终于很是开心地大笑起来:“那么这通关,完成了。” 并没有人再应这句,夏龙渊自顾笑了一阵,忽然道:“其实……有句话说了好像很影响逼格,但我还是想说一下……我不理事不治政全甩给一个傻逼假货,有一个原因是那他妈太难了,我不会!让我自己做可能比他还傻逼!” 赵长河:“……” 厉神通:“?” “我的怀中有一页书,那是给你的嫁妆……”夏龙渊的笑声越来越轻,终至轻不可闻:“话说到了最后,我都没有想见迟迟,我是不是真的太冷血了?” 一缕天光洒落地底,赵长河抬头看去,夏迟迟安静地站在上面,已经不知看了多久。 第623章 本座一人杀你足矣 所有人都看着高台上盘坐不动的夏龙渊,各自无言。 曾经那个强大得让人以为永远不会败的男人、让人恨得牙痒也只能忍气吞声的阴影,就此再无声息……死得简直有点不真实,因为在他硬毁剑灵之前,并没受多重的伤。 单是博额那一弯刀划过的伤势,可能御境之刀内里很有门道吧,不太好治?但应该也是死不了的,等到“回光返照”散去,他大不了做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子,起码还有点秘藏修行,还可以活些年头的。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理解这一刻夏龙渊的情绪。 镇压天下数十载,最后老态龙钟,或许都打不过在场众人了……然后在交游广阔颇有面子的女婿保护之下度过余生? 千夫所指,惶惶终日,托庇于人。 别说骄傲了一辈子的夏龙渊不可能愿意,就算让厉神通嬴五朱雀代入去想,也不会愿意。 死则死矣,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谁不看淡。 还不如轰轰烈烈一回,完成自己未尽之业,在世上留下难灭的印记。 便是杀了王道宁、夷平九族,只要镇海剑尚在,将来都有可能再起另一家。没了琅琊王,也会有琅琊张。但当四剑毁灭的那一刹,再也不会有了。 你组织杀我,我毁你的根。连自己在内,二害皆除,岂不快哉? 不知道怎么评价,每个人心里都很复杂。 再憎恨他、咒他不得好死的,如厉神通朱雀,也不得不承认此人还是很有人格魅力的,至少说是个爷们没问题。 如赵长河者,虽然一直都反对他的做法,但私人关系上却是老乡加岳父。他对自己算得上挺看得起的,早前还送自己果子吃,也不阻挠儿女事,对于自己的反对他也大度,“自己来杀”。对于一位本不相识的“老乡”关系,这面子是给足了。 所以虽然觉得别人反得很正常,可赵长河自己真没法做出“自己来杀”的事儿。还几次三番尝试旁敲侧击的让迟迟与父亲和解,这一次本质也是站他一边的,无论有多少其他大局因素考虑,也都是有着情谊在影响。 但赵长河很早就预感到了,老夏眼里只有神魔、不顾世人,他如果要出事,大概率是因为自己做的烂事导致反噬,都用不着神魔出手。真没他那么做事的……劝也劝过了,不止劝一次,上回甚至是冒着触怒他被杀的风险劝的,可他刚愎自我,不听奈何? 时至如今,心情着实复杂。 赵长河抬头看了看夏迟迟,夏迟迟没什么表示,只是安静地看着,目光似乎没什么焦距。 天上微光,乱世书没有闪。 除了被遮蔽的地方之外,乱世书没闪有两种原因,一种是还没死,第二种是乱世书认为战事还没结束,它惯常只是在整件事结束后才做总结的。 此地被嬴五以空间之力洞开,人来人往毫无遮蔽,那么是哪种原因?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道宁身上。 王道宁后退半步,盘算突围。 他依然是此地唯一的御境,如果一意要走,还是很有机会突围的。何况厉神通嬴五未必有围攻他的理由,勾结胡人的是李公嗣,真不是他,在此之前他自己也不知道有这事,该说他也被坑了才对,没这破事这次的屠龙本来是更成功的。别人围攻他干什么,替夏龙渊报仇不成?赵长河夏迟迟要不要找他们算账都很难说呢。 只要从赵长河这家子手里突围就行,并不难。 正这么想着,却见厉神通与嬴五都打量了他一眼,眼里有些不屑的讽意,继而各自腾身离去,路过夏迟迟身边时都微微拱了拱手,其意难明。 夏迟迟回了一个拱手,尤其对厉神通多点了点头,却什么话都没说。 以前知道夏迟迟是夏龙渊女儿的还真不多,止于猜测的倒是有,没实锤,更多人依然是认为赵长河才是正主儿……但刚才夏龙渊和赵长河的对话已是昭然若揭,夏迟迟才是正主,赵长河是他认可的女婿。 两位天榜无声传达的意味,有点“你父亲的死要算我们头上是可以算的,要报仇我们接着”的意思,但这话直说就很怪,因为夏迟迟自己就要为母报仇,朱雀就是此番队友之一,谈什么私仇?于是拱手为礼,看夏迟迟的态度。 夏迟迟的意思是,大家没有私仇,甚至该算队友。 其中嬴五是江湖客,不涉争霸之局,而此时的厉神通却是一方首脑。夏龙渊既崩,天下四分五裂之局已经成型,如今不管夏迟迟接不接这个夏皇位置,四象教也都是江淮漕帮背后之主,与厉神通将来是争锋之势。于是额外示意,意思是我将来若与你为敌,与私仇没什么关系。 两人都看懂了,都微微颔首,飘然离去。 王道宁也一顿足,跟着就要离开,在他看来这俩都走了,在场一家子更没有拦住自己的资格。 “呛!”冰魄出鞘,剑气如霜。 夏迟迟横剑封于秘境口,冷冷道:“海上之战,各有缘由,也就罢了。此番你与尊者联手屠龙,背地里却先杀我方大将,总该给个交代?” 王道宁并没有把她的拦阻太当回事,随手拨开冰魄,笑道:“小姑娘终究还是想找个借口倾泻父亲去世的心情,但很可惜你拦不住王某。” 但这一拨,却愕然发现这剑气之中含着奇怪的水元之力,似在与自己体内的某些气息共鸣,一时之间略有僵直,竟一时没出去! 出奇的是,本以为必然再度围攻的那对狗男女,这次居然没来围攻。反倒是传来朱雀淡淡的声音:“你打还是我打?” 夏迟迟略退数尺,咬着下唇犹豫了一阵:“我打不过,掠阵即可。劳烦尊者了。” 王道宁愣了,这些人什么意思? 你们在选人和我单挑?合着甚至还想让夏迟迟上? 他下意识看向赵长河,赵长河悬在夏迟迟侧方不远,似准备接应掠阵,但也是没有想要围攻的意思。 朱雀淡淡道:“适才交手,我们已经有数了……你的御境虚有其表,如同你们的剑灵一样,用海族之气补上力量,却没有自己之悟。你王家明明意在镇海,却反而以海之意补其魂,这就是你们的御境之路?无异于李公嗣引胡入关,荒谬至极。” 王道宁冷冷道:“尊者之意是?” “杀你何用围攻,本座一人足矣!”朱雀手中泛起火焰,映照着下半脸,唇边犹有血迹未干,看着妖诡而美丽。 王道宁想走的这回都不走了,冷笑道:“朱雀尊者之意,围攻之时自己被男人拖了后腿以至于反而受了伤是吧?” 赵长河:“……” 朱雀:“?” 王道宁手中泛起氤氲之气:“那就让本侯看看,朱雀尊者的三重秘藏,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第624章 乱世书是你家的? 王道宁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单挑,这时候讲武德?岂不是来送! 就算你们看出我的御境有点名不副实,那不也还是比你们强很多吗? 刚才的战局里,王道宁在应对自家剑阵反水的前提下同时应对朱雀加赵长河,只不过略有下风,其中剑阵的威胁反而要比人更大一点的,那毕竟是能让夏龙渊都很难受的山河剑阵。 当赵长河转刀去砍博额之时,朱雀临时化攻为守替男人挡了一下,导致自己招法破绽,立刻就被一肘顶伤。 如今灵剑已断,一对一,王道宁简直不知道自己怎么输。 就靠刚才夏迟迟剑中引动的体内水元之力一点迟滞感?夏迟迟的剑与水元或许相关,那你朱雀的修行也与此完全不相干啊! “我这一掌,你接得下么!”王道宁骤然出掌。 排天镇海掌,那排山倒海的势,哪怕夏迟迟站在侧方没有直面,依然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窒息。 那是根本不可能越级硬接的掌,想要接下必须设法卸力才行。 然而之前应对这一掌还相对吃力的朱雀,这一次却只出了食中二指,并指作剑往前一戳。 指尖的火光势如破竹般钻进厚重的气浪,直抵掌心。 便是手持利剑去戳这一掌,剑都能被拍成烂泥!可指掌相交,本该发生的手指断折并未到来,相反,王道宁忽然发现这一接触之下体内水元就不听使唤了,正在造反! 这种造反比他造夏龙渊的反可复杂多了,水元之力与自己的真气修行早就彻底结合在一起,这一造反无异于倒海翻江,从丹田到经脉全部化作战场。那一缕火光从经脉中直钻而入,牵引心海,此前曾经尝过的怒火引燃如果是形容词,这次就是物理燃烧,熊熊烈焰在心中燃起,刹那间把心脏都烧成了焦炭。 王道宁一声惨叫,用尽浑身力量震开朱雀,夺路而逃。 眼前寒芒闪烁,一把冰剑刺入心肺,似乎很“好心”地把心火给浇灭了。 王道宁低头看着透过心脏的剑尖,又抬头看看夏迟迟,眼中有了点了悟:“原来如此……你刚才的水元之力根本与这把冰剑没有关系,而是这水之魂对你们的亲和竟然高于我的,它听你们的……你刚才一剑只是测试、或者说你在与这些水元之力沟通……当确定有效,连你都敢与我单打独斗。” “那我倒是不敢的。王先生自己基础修行也是三重秘藏之巅,还是尊者来比较稳。”夏迟迟淡淡道:“倒是想不到王先生雄镇东海这么多年,位居天榜,声名显赫,却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想不到——水之魂原本是海皇所有,海皇陨落,它们就不能有新主?你究竟是以什么自信认为自己一个非修水行者能够彻底征服它们……是不是觉得,就像你夺夏之后可以轻易取而代之一样?可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 王道宁抬头看天,太阳已经越发高升。 冬季的朝阳本不刺眼,他还是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了好一阵子才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它们可能有新主?只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快而已……何况你们也非水行,凭什么会想到你也能影响它们?若说王某无知,还不如说是你们太奇怪才对。” “青龙本出于海上……四象圣女要求四象兼备并不稀罕,玄武师伯对我的期许很高。”夏迟迟淡淡道:“另外王先生或许误解了一件事,我们不围攻,可不是什么武德,仅仅是觉得你不该有乱世书播报围攻而死的待遇,你不配的……” 王道宁笑了笑:“这种虚名,或许你父亲和你丈夫都很喜欢……恰恰我倒不在意。” 夏迟迟面无表情:“我知道王先生连自己的命也不太在意,在意的只是家族存续……但王先生自己死了,家族覆灭岂非旦夕?” 王道宁平静地道:“你们先有余力对付这局面再说吧……只要乱世书播报了我的死讯,照陵必撤兵收缩。而李公嗣死于此,李家必引胡人从关陇直扑而来,杨敬修到了如今也必然豁了出去,崔家还愿不愿意继续与我们死磕都已经很难再论。靠你们几个强手,想要解决这糜烂之局,跑去灭我琅琊?呵……道中虽不成器,好歹也是地榜。” 赵长河正在悄悄对瞎子道:“喂,能不能帮个忙?不是什么原则问题的。” “嗯?该不会要我让他早点断气吧,问题这叽叽歪歪明明是你们故意的,否则夏迟迟手中剑气一吐,直接没了。” “我们当然是故意的啊,迟迟传音我了,我已经知道璞阳发生了什么。你不要等他断气,提前播报一下,气死他最好了。” 瞎子沉默片刻,天空闪过金光。 “岁十一月,严冬。” “崔元央率众夜袭王家营寨,本意仅为袭扰疲兵之计。夏迟迟夜行京师,途经战场,忽引苍龙虚影俯冲营寨,王家士卒军心本疲,以为崔家天助,顷刻大乱。” 王道宁:“?” 如果他也会赵厝方言,一定会问一句:“你们开挂的?” 赵长河骑飞马过来,莫名其妙到了这里已经很奇怪了。 这夏迟迟又是怎么来的?还能路过璞阳,顺便还招陨石……不,招青龙去冲营寨。 本来围城这么久了,风雪冰天的,那士气可想而知,被这青龙降世还打个锤子? “崔元雍、薛苍海、皇甫绍宗趁势率众大举进击,双方混战一团。战阵之中薛苍海恰逢王道中,战约十合,苍海不敌,乃引教中圣物之威,道中重伤败走。” 王道宁豁然瞪大眼睛。 薛苍海大战王道中…… 这一次他越级了……虽然是借用了什么狗屁的圣物,可他真的越级了! “崔元雍大破王照陵,王家兵败如山,死伤不计其数,军中大将、人榜五十七张希孟战死,王照陵仅以身免。” “崔王战于璞阳,围城近四月。青龙降世,一朝围解。” “薛苍海胜王道中,虽借神器之力,胜就是胜,当代其位。” “地榜三十,薛苍海!” “人榜五十七,崔元雍!” “潜龙第一,崔元央!” 王道宁怔怔看着,还指望自己死讯先出,照陵会带人撤回……结果却让自己先看见了自家兵败如山倒、崔家人开始刷榜的消息。 虽然道中与照陵没死,算不幸中的万幸,但兵马大败折损,在这场群雄逐鹿的局中便已失去了先机。 如果会有第一个出局者,会是谁? 不是,为什么自己还没死,乱世书会开始播报的?难道两边分开算?要分开算早就该报了,这时候报什么意思?报给我看的? 乱世书你家写的? 赵长河此时道:“这城外营寨混战,还真不好说会跑了谁,很正常……不过王先生勿忧,琅琊那边我早有埋伏,很快我会亲率人马兵指青州,道中同志和照陵兄最好是龟缩在城里,可以让我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王道宁瞪大眼睛,骇然想喊:“小心归尘!” 可他喊不出来了,夏迟迟连给他传递声音给周边太监的机会都不给,剑气骤然爆发。 王道宁的声音哽在喉咙里,眼中光芒渐渐暗淡,死不瞑目。 ——若说王某无知,还不如说是你们太奇怪才对。 连乱世书都听你们的,你早说,谁他妈敢反! 第625章 夏龙渊随笔 当然王家不管怎样都是得反的。 “当他没止住贪念,明知道那些海泥里隐含海族阴气还敢吸收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一天。海皇那种克系的……一旦驱使,他只能提前造反,成为老夏与海皇博弈的棋子。这步一走那就停不了了,只有对方毁灭,或者自己。”赵长河看着王道宁的尸身,忽然道:“某种意义上说……海平澜坑的老王。” 夏迟迟点点头。 没错,海平澜驱虎吞狼,趁海皇嫌海上人口不足的引子,有意引海皇上岸去招惹夏龙渊……这才有了渗透王家之举。 反正不管谁坑的王家,夏迟迟此刻的神色好看了许多。 此前情绪过于复杂,需要一个宣泄口。王道宁既死,夏迟迟心中就仿佛一块石头被搬开了似的,一下就轻松了下去。 “有点讽刺的,排天镇海,既没排开这天,而且被海所噬。”她笑了一下,有了点调侃的心情:“喂,你是不是学过这掌法来着,虽然只是皮毛……是不是有点不祥,要不要忘掉?” 赵长河笑笑:“看谁用。这掌法不差,如此狂猛的攻击性,其实也挺合王家性情。” 夏迟迟奇道:“怎么合了,他们如此蝇营狗苟,还排天镇海,配么?” “王道宁可能是我所见的天榜之中格调最低的,但其实又是最敢拼的。无论是当年与虎谋皮求御境,还是这一次孤注一掷的屠龙串联,充满了赌性……有点一往无前的意思。如果被他赌赢?就是有点不太世家,不知道是不是与海边呆久了有点关系……” “世事没有如果。也不用拔高天榜,资质不低资源管够,找对功法提升的路,谁都能破秘藏。如你血煞功是邪功,唯一要求是坚韧而非秉性,行侠者你也,非功也。”朱雀淡淡开口说了一句,旋即转身进入地底。 她一直绷着个心情站在一边,见这俩好像没关注自己,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大家心思都不在,对王道宁说的那屁话应该都没多想。于是觉得面子保住了,重新摆起了尊者模样。 赵长河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闪烁。 王道宁说的什么话倒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朱雀那会儿奋不顾身的救助。 这事儿……嗯,这背影…… 他暂时没敢定论,试着说了一句:“适才感谢尊者相助……” 朱雀脚步顿了顿,旋即摆摆手继续前行:“你是我圣教室火猪,本座顾你性命有何稀奇?你只要继续忠诚圣教,就不辜负本座此意。” 赵长河神色古怪,也没继续说。 不知道怎么说……万一搞错了……还是回头问问三娘? 关键此时也不是气氛,老夏的尸身一直安静地坐在高台,此刻朱雀已经站在他面前。赵长河担心朱雀会有毁尸之类的想法,飞速掠了下去,不着痕迹地挡在前面,作势伸手去摸夏龙渊怀中:“老夏给我留了东西,我看看……” 朱雀在身后淡淡道:“不用故意护着……我对他虽憎恶,倒不至于此,便是看在迟迟面上也不至于……把本座当什么了?” 赵长河暗自吁了口气。 夏龙渊怀中有两页东西,一页天书不知道对应什么方向,另一页……赵长河摸出一看,愣了一下。 竟是一页类似于随笔的东西,看似附于天书上,很神奇地与天书相融,然后直接化显在了魂海。 就像是夏龙渊的残魂正在与自己对话一般,实际应该是一个做好的预设,规避瞎子的? 残魂开口,第一句就很惊悚:“这个世界实际就是个游戏。” “因为它明显是一个人造的闭合小世界,就像看过很多网文里,书中世界,盒中世界,洞府世界,一回事儿。在一个闭合的环境里,天都是假的,是能触摸到世界尽头并且出不去的;地也是假的,它不是一个圆球,没有地球背面的生命。既然是个虚假的世界,我当它是个游戏世界,应该也没有问题。” 赵长河抬头想了想,不知如何评价。 闭合小世界是一回事,与虚假世界是否直接划等号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老夏这么想,也不能说没有他的理由。反正这个只是预设影像,对话没意义,听着就是。 “假设这是一个书中的世界,那么此书就是天书,它本来应该是某一个极强的仙神持有的法宝,不过持有者死了,连这法宝都被击散,便是所谓的‘天道死了’‘纪元破碎’。所谓人类重新从废墟中崛起,几乎所有世界内顶尖人物都死了或者苟延残喘,普通人是怎么活下来的,无非是天书世界灭亡之后重新诞生出生灵来了而已……” “越是这么想,这就越接近一个游戏世界,人死光都会重新冒出来,不是NPC是什么?” “瞎子想我收集天书,她想屁吃。世上有很多藏在阴沟里的神魔,每一个的目标都是天书,都觉得收集完整就可以取代天道。我只需要留一页让他们谁都无法集齐就可以了,剩下的让它们自己互相咬。” “包括那个自以为什么都看在眼里的瞎子,她早晚也要下场撕咬,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掉进蛐蛐场,老子很想看她也被人咬得遍体鳞伤的那一天。” “至于取代天道这个目标,瞎子以为谁都会感兴趣,恰恰老子不感兴趣。游戏玩家想做GM的没有几个,她懂个屁,在现世没呆几天就以为懂所有人了?其实我真正想做的是毁掉天书,但毁不掉……我也知道毁不掉,它是天道化形的具现,如果我能毁了它,那就能灭世。或者可以反过来考虑,如果灭世,它就会被毁掉?不知道以后是否能做到这一点,先留个底。” “反正只是收集天书的话,结局一定会在最后关头尽数给她做嫁衣,在自以为能取代天道的前一刻,发现自己只是个道具。” “如果说收集天书有个什么好处,那就是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对战神魔,这倒是我想要的,我想一个一个的狩猎神魔,那一样可以升级。但想到瞎子盯着,我就不想这么做,要找到这些人躲在哪里,我有其他办法。我自己在太庙之底构建天穹,山河为我所有,天穹为我构建,可以观测任何地方,随时神降到任何想要的位置……” “古剑湖那一页天书是最基础的总纲页,很诱人,我很早很早就知道了,却没要。故意留在那里钓神魔,我出手灭之。结果瞎子刻意遮蔽了天书气息,连形态都改变,导致神魔不知,只有世家与魔教在找剑。这是我和瞎子的博弈,我输了一轮,不过东西要么在我女儿手里,要么在女婿老乡手里,她也未必赢。” “虽然我不觉得自己会死……反正如果我这一页将来会落在谁手里,那个女婿老乡还是几率比较大的。那这随笔就附在这算了,落在别人手里也一样,只要给瞎子添个堵就行,你要不要做她的道具,自己掂量。” “弥勒教那边,我本来以为他们有一页的,又或者是他们的目标是为了某一页。我一直在等,他们荼毒江南,我并不想管,只想看他们目标的最后,那个神魔跳出来的时刻。晚妆和长河在这事上没事找事,干扰了太多,不过出乎意料,长河还真能召朋唤友的把弥勒背后的神魔弄死了……所以说这些阴沟里的老鼠是多垃圾。” “比较有血性的其实是胡神……这货一天到晚想牵制我。长河初次见我,我举手轰天,就是他见我离了太庙,试图看看我离了大本营是不是会弱一点,结果被我打回去了。有点头疼的是我还真不合适真身离开京城,如果被人趁虚而入夺了京师,我会很麻烦……” “我也隐隐感到了……如果我失去了统治根基,可能修行会出岔子……我当年走一统天下的路子,好像方向错了,无形之中竟成了我的束缚和枷锁。女婿说如果我会败,可能会应在这上面……” “我不想相信。我的目标是神魔,怎么可能被一群低级史莱姆翻了?游戏有限制才有乐趣。比较理想的是,我坐镇这里,窥测八方,女婿早点成长起来,他出去征战就可以了。” “这小伙子人还不错,也就好色了点有些傻逼,没见过日NPC的,我女儿好歹是半个人,你专一点不行?问题好像就是,他快把自己当NPC了……这样的心态,早晚有一天,他会栽在瞎子手里。” 第626章 眼前万里江山 你清高你不日NPC,那你半个人的女儿是怎么生出来的? 赵长河心中吐槽,却也知道夏龙渊的意思指的是情感。一以贯之,他历来的观念就没变过,就算临终遗言都是如此。 他拿九年义务教育说事,好像主动掉逼格,算认错?固然他缺少了工业化教育和更宏观的文化思维是个因素,但绝非关键因素,人家开局一块碗比他更没文化都做得好好的,赵长河也没有什么工业化思路,其实高武世界也不需要……他这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性格缺陷导致,至死嘴硬不认,宁愿认自己没文化。 但这不是关键了,斯人已逝,吐槽没有意义。 关键他对自己真的挺好…… 最后还在担心自己搞不过瞎子,在这里还留了一个关键尾巴:“无论你当初抽卡抽了个什么挂,别指望能用任何方式去夺取它化为己用,如王家好像在尝试吸收海族阴气?实在可笑,不可重蹈覆辙。一定要尝试把你的挂排出去,即使砍手断脚该做就做。” 赵长河:“……” 那我要砍头? “六合神功是我以前尝试用来融合别家功法化为己用的法门,后来发现对一般功法没问题,但对更高端的力有未逮,只能以螺旋形态共存。换言之,想用这种方式夺取瞎子的后门,别想了。如果属于一个比较尴尬舍弃不了的部件,那么我建议的是研习王家的排天镇海之功,它很排斥异体,或有帮助……最妙的是瞎子未必想得到你会去精研王家之功,或有出其不意之效。” “道宁身负此功反倒去融合别人,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他觉得他也可以尝试学我,六合为用?感觉他脑子出问题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我入了御境之后引发了执念,对于此境过于迫切,是个心魔。” “最后,不要过于依赖天书,否则还没有凑齐,先成了它的奴隶。” “走了,我感觉我就算死,也不一定是真死,说不定灵魂回去了……” 话语到此为止。 从“我隐隐有所感”那部分开始,后面这部分很有可能是后来添加的了——前面可能只是一个随笔,想到可以恶心瞎子就索性挂天书上,但后面这部分已经有了遗书的意义,针对的读者就是赵长河。 反正别人拿到也是一样……夏龙渊到了最后,最心心念念的人其实是瞎子……死都要恶心瞎子。 这是神魂交流,看着很长,实际只是一刹。在朱雀夏迟迟眼中,赵长河只是拿着书页打开略扫一眼就塞进了怀里,都不知道看见了啥……然后手腕一翻,龙魂弓忽然在手。 朱雀夏迟迟都愣了一下,就看见赵长河张弓搭箭,朝天怒射:“鼠辈也称神魔?看箭!” ——老夏说,他真身离开就可能会有人趁虚而入,说明一直有人在窥伺才给了他这种感受,以至于不敢轻易离京。 ——王道宁都死了,瞎子乱世书却至今还是只闪了之前走后门说的璞阳之战,这里还是没闪,说明战斗未完! ——二者结合,可见当有神魔在窥伺,不确定夏龙渊是不是假死钓鱼,在等着呢,天书都塞自己怀里了祂应该敢断定了,必有所动! “嗖!”神箭冲着唯一的地下入口直冲而去,洞口恰恰有道人影正在此时扑下,仿佛自己当头往箭上撞一样。 来人想都没想到这赵长河莫名其妙地会一箭射洞口,猝不及防之下差点直接撞在箭上。其反应极快,依然险之又险地拍开了箭矢,继而传来一声闷哼,似是这自己撞箭的仓促让祂吃了点闷亏,肩头还是被擦伤了一点点。 这擦伤一点点就很要命了,这可是灭魂之箭,刹那间魂海一阵混乱翻腾,几乎有种立时寂灭之感。 与此同时,朱雀夏迟迟也都反应过来,双双出手奔袭而上,赵长河的另一支箭再度上弦。 来人断然飞遁而去,空气中传来他的轻咳声:“好好好……了不起!人皇传续,果难断绝,真是这片土地根深蒂固的气脉难移。” 赵长河望着天空皱眉。 这个神魔都不知道哪来的,不是以往所见的任何一个。 阴影之中窥伺的神魔很多,当然每一个的想法不同,或许有杀人狂、有要邪徒献祭的、有想要扶持代理人得天下做国教的、也有只想乱天下取乐的、也有一些性情相对高洁对人间没什么兴趣的,等等等等。听此人的说法就有点像是不想神州有皇的,一直窥伺京师不知道埋着什么心态…… 总之肯定不是每个神魔都会针对这个国度,对大部分神魔而言人间国度意义没那么大,说老夏挡了多少倒没到那份上,击退的这一个应该是老夏坐镇京师所防的关键一个了,祂受伤而退,短期内好像是可以消停一阵子,转向人间之局。 唯有赵长河消停不了……他可以确定一点,无论这些神魔什么性情什么追求,绝大多数都会想要天书! 以前别人未必知道谁有天书,海皇那一页他们都未必有数,但基本上所有人都可以猜到夏龙渊必有一页! 只要乱世书播报夏龙渊死亡,他的天书在谁手上?与此同时还会引申,他赵长河杀了海皇,海皇有没有?他赵长河修炼这么快,是不是早都有?那他身上现在到底有几页天书? 从此必将群魔乱舞,自己就是众矢之的! “这是你想要的么?”赵长河问瞎子。 瞎子沉默片刻,慢慢道:“在我的角度,绝对更希望你能闷声发大财,现在的乱象非我所愿,你该相信。” “嗯……” “所以我虽然也想夏龙渊死,但并没有想他这么早死。这件事我一点都不想发生,与我没有关系,我知道你和他还是有几分乡土情和翁婿情的,别把锅扣我身上就行。” 赵长河不语,老夏之死确实没法直接算瞎子的锅,但你真没锅嘛……随便把一个未成年抓到这世上来,别说他之死,他乱搞导致这天下很多人的死我看你都要背一部分锅。 当然这话就不会去直说了,只是道:“既然你希望我闷声发财,这事不能不播报?” “不能,我说了,这是天道规则,非我能转移,我最多措个词。” 随着话音,天上终于闪过金光。 “初,夏龙渊海上负伤而归,长生天神揭其修行根基破绽,道宁暗中耳闻。海皇陨落,王道宁引无主水魂入体以破御境。” “天下苦夏久矣,夏皇既伤,人心异动。王道宁既破御境,乃广邀世家、暗通群雄,共谋博浪之击。” “十一月,冬至。” “是时,天下皆反,无人认君,龙气动摇。玉虚断北邙之脉,绝京都之气;伪皇发布唐家族诛之乱命,最后一缕帝气消失殆尽。夏皇根基大坏,修行倒卷。” “厉神通、嬴五、朱雀、李公嗣、杨敬修,围攻夏皇于太庙。清河连山镇海平陇四剑成山河之阵,困龙于渊。” “王道宁袭杀唐晚妆,缠斗之间,赵长河飞马而至。道宁心忧太庙之战,无心纠缠,以气墙束缚赵唐,回转太庙。” “乱战之间,赵长河再至,策反朱雀,共战道宁。雪枭、博额突袭夏龙渊,李公嗣勾结博额败露,厉神通力扛博额,嬴五虐杀李公嗣。乱战之中,夏龙渊雪枭博额三败俱伤,叶无踪盗长生天神斧于方寸之间。” 天下人看得满眼都是圈圈。 写得简略就算了,这谁打谁的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随便跳反,队友互打,忽然多个这人,忽然又多个那人的?这战报一点都不合格啊,有点像是敷衍,随便写写知道有这么回事、谁和谁交过手就行了。 要不是交手会影响排名,可能连谁交手瞎子都懒得写,列个名单完事,那才是她最想干的。 她真正想写的只是最后几句结语,和她的判词:“夏皇根基已毁,既伤且老,不欲苟且,断山河四剑以同归。本纪元千载以下,世家以上古之剑传承武道与知识,自此断绝。” “夏皇殡天。天榜第一,陨落。” “神魔高远,苍生无念。乱天下者,为天下弑,何用神魔?” “断世家之本以同归,除己除人,自省其过,谓之夏皇除二害,亦不失英雄也。” “若为武者真绝代,何必致身做帝王。” “夏皇既崩,余众皆散,夏迟迟乱王道宁水之魂,朱雀一击破之,道宁遁走,为夏迟迟所杀。” “天榜第十,陨落。” “欲排天者,为天子断根;欲镇海者,为海皇乱魂。一念贪执,枉费神功。” “乱世榜变动。” “夏皇虽死,非博额所杀,受伤送斧,遗笑神州,难当第一之谓。” “天榜第一,金帐汗王铁木尔!其后依次补位。” 赵长河没忍住看了眼瞎子,暗道一声:“谢了。” 这妥妥的挑拨,就不知道有没有用…… “乱道宁魂者,夏迟迟也,然其力未逮。唯朱雀一击破之,三重秘藏堪代其位。” “天榜第十,四象教朱雀!因夏皇陨落之故,进位第九。” “盗圣叶无踪虽未交锋,盗神斧于御境之战,此绩煌煌,进位天榜第十。” “地榜第一,镇魔司首座唐晚妆。” “赵长河二重秘藏之身,二度力敌水魂未乱时之王道宁,刀劈博额,箭射上古御境,皆御境之敌也。李公嗣死,其位空缺,赵长河当代其位。夏迟迟二重秘藏,亦多次对敌御境,多有战绩,可补长河位。” 李公嗣什么位置? 第一版的地榜第六,弥勒死后他就是第五,现在前面是朱雀唐晚妆玄武叶无踪,可这回全升了,那赵长河的位置是…… “地榜第二,赵长河!” “地榜三十六,夏迟迟!” “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 第627章 当四象教与镇魔司合流 眼前万里江山…… 是啊。 老夏既死,要么大家甩手不管自归江湖,坐看夏失其鹿天下共逐,等一个新的明主统一天下。 肯这么做么? 不肯的话,那便要自己接手收拾这个烂摊子。 天下没有一块地方认大夏了,连京师都没有几个人认的。无论是赵长河还是夏迟迟想接位置,怕是群臣都召集不了,根本没有人理。 以前不少人心中认为的太子赵长河?天下皆反,皇都不认了,何谓太子! 夏迟迟?您哪位…… 一朝布衣梦醒,眼前万里江山,但全都要自己去收拾了才算。 几乎没有任何政治遗产可言,甚至可以说,用承续大夏的名义来收拾天下的难度,比自己建立一个新地盘重新打一遍天下都麻烦,因为老夏留下的都是负面影响。 如厉神通者,自知没什么治理的能力,也不为私欲,如果换了一个名声过得去的义军,他说不定会入伙。但如果是夏军来招安的?神煌风雷掌可能往你脸上招呼过去了,名义带来的心态完全不同。 反而是赵长河给了大夏“遗产”了……如果厉神通不会一巴掌招呼过来,只会因为这个人是赵长河,他还给点颜面。江南、崔家、漕帮、荆襄、苗疆,基本同理,他们不会认一个夏太子,如果捏着鼻子认,那是因为这个人是赵长河。 不知不觉间,赵长河自己能起到的政治意义比谁都大,气脉汇聚的程度近乎半壁河山。 这是做人做出来的……但面子归面子,并不是振臂一呼大家都会听你的,要做的事有很多很多。 最搞笑的是京师没兵,有也是一群酒囊饭袋,如果这会儿有一支“勤王之师”突然到了京城,他们说不定都直接得被赶走。 赵长河与朱雀夏迟迟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脑子里都在转着这些问题,最终赵长河叹了口气:“尊者,合作?” 朱雀翘了翘下巴:“我们拥立你当皇帝,我们做国教,是么?亲兄弟明算账,这种事情很重要,即使你是室火猪,我们也要谈明白些。比如你上台后,皇后必须……” “等等……”赵长河摆摆手:“我想扶迟迟上台。” 朱雀:“……” 夏迟迟看了赵长河一眼,微微一笑,没说话。 赵长河问:“你自己的意见?如果你不想,那就另论。” 夏迟迟笑笑:“如果你不想做,那当然只有我。难道真的自己远避世间,自己抗胡去,让别人在这里争天下?我夏迟迟什么时候成圣人了?” “emmmm……” 夏迟迟深深看着夏龙渊的身躯,低声如自语:“而且我想做。他跟你托孤,遗言如昭烈对武侯……我想说他凭什么,他算个屁的昭烈,又凭什么把我视如阿斗?我不但要做,我还要替他向天下还债,将来问问他,你最后都没想见一眼的女儿如何?或许你在这世上唯一有价值的事就是生了这个女儿!” 赵长河点点头:“你既有此意,我一定会帮你的。” 朱雀问:“你自己做其实更简单,为什么不做?因为夏龙渊托孤?” 赵长河道:“老夏欠别人,可不欠我,公事上我认为他不对,私事托付我自然该尽力完成,此义也。” 朱雀不语。 放着摆在面前的皇位不要,为义……怪不得你这种人会和唐家蹄子对上眼,真的天生一对。 呃那我到底哪和你对上眼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赵长河低声道:“我既做不来皇帝,也需要征战四方,后续更是需要疲于应对神魔。如果让我也做了这个位置,那便是第二个夏龙渊。若为武者真绝代,何必致身做帝王……某人眼睛瞎的,心里可真亮堂啊……” 瞎子:“……” 朱雀也不纠结,直接道:“既然你们都是此意,那就议迟迟。她那个血脉关系、所谓承续大统,细思全是负面影响,要这样还不如我四象教自己打天下,光明正大的自立。” “就这意思啊,你们自立,我帮你们打天下。” 朱雀瞪大了面具后的眼睛。 赵长河微微偏头,妈的就算有面具遮挡,这眼神也太像皇甫情惊讶卖萌的时候了。您冷酷点,再这样我忍不住要揭你面具了…… 他收拾心情,认真道:“京师没什么像样的兵马,最后一支精锐已经被皇甫绍宗带去璞阳了。现在能打的有几部分,一是各家豢养的家丁打手,京师地界性质特殊不像各地的地主武装,并不成军,你我一人可破之。二是晚妆治下的镇魔司,这是真正的精锐,而他们大部分还服晚妆的……” 朱雀面无表情:“嗯,晚妆。” 赵长河偏头:“三是情儿尊者和我吹过的……” 这情儿和尊者两个词之间没有顿号,吹字还加了重音不知道什么意思。 朱雀想叫他说话注意点,好歹语气停顿做清楚点,赵长河就已经续了下去:“四象教潜势力很大,朝中官员多有渗透、民间也潜伏大量教众,随时组织便是强军。我看情儿都已经组织了,随时就等着老夏驾崩之后控制皇城的样子,乱世书这一通报,可能外面已经在干活了。” 朱雀嘴角勾起笑意:“你倒也不傻。” 我当然准备得很齐全的啦!只要唐晚妆不碍事,我们直接就可以据京城自立,不说学董卓,学个李傕郭汜挟持百官那是跟玩一样。 与汉末最大的区别是,汉的法统还在,乱搞会失大义。而这大夏真是随便自立,你能把人压服就行。 正说话间,上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有人在上方禀报:“报尊者,京师四门、宫城诸门都已控制。百官已经被教中兄弟押到了宫门前,等待朝会……呃,也不全是押的,有不少本来就是我们兄弟。” 真·董卓入京。 四象教潜伏多年,终于全面露出了獠牙。 三人离开太庙地底,飞速前往宫门处,便看见乌泱泱的百官站在那里,看着前来的三人,目光里意味难明。 很多“知情人”心里赵长河是隐太子,都在等他宣布承续大统的消息。是他的话,其实不少人心里都铺垫了很久,不是不能接受。但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之前天下皆反,夏龙渊连一点龙气都没有了,意味着这些人其实也反的,如果真被太子继位,要不要清算? 而且这里很多世家、以及世家的门生故吏……基本全都是。 所以说老夏留下来的基本全是负面影响,知道你是太子、有心理预期是你了,可想你继位的都不多。 不如干脆就以绝对的武力,另立新天。四象教自己有官员有军队有高层班子,基础是在的,就是可能要经过比较残酷的清洗。 百官之前,一个老者慢慢开口:“老夫卢建章,忝任相国之位,太子与舍侄守义有过一面之缘……” 听着像拉关系,实则内里讽刺满满,一位“太子”、现在准备说要登基继位的人,连相国长啥样都不知道。 赵长河笑笑:“见过卢相。” 卢建章道:“太子若要继大统,为何与魔教瓜葛,胁迫百官?” 赵长河道:“谁说是太子继大统了?我自姓赵。” 百官愕然,这话说的…… 却听夏迟迟淡淡开口,声音清脆而冷峻:“昏君无道,天下伐之。四象教承天命,降青龙于世,立人间之国,卢相家学渊源,莫非不知上个纪元人皇所在?” 卢建章愣了愣,上个纪元的人皇好像真的是上古青龙。因为这破事儿四象教甚至还误认过夏龙渊…… 法理、法统,要找起来都有大儒辩经,人家四象教法统都继承到上古去了,哪里需要接夏龙渊的…… 许多人心念电转,这台阶有点意思,好像不是不能下……要卢建章在这杵着做什么百官代表,我们不能先表态从龙?主要得考虑清楚,现在四象教的势力除了京师还有江淮,之后呢,她们能不能成事? 有很多人只是世家故吏,自己又不是什么世家……跟对了主子,何尝不能成为新的世家? 正盘算之时,宫门边上忽有整齐的队列直上台阶。 夏迟迟冷眼看去,却见是唐晚妆带着一群镇魔司精锐大步而来。 两人对视着,眼里似有火花。 想说话的百官都不说话了,心中暗道好戏来了。唐晚妆在朝野的威望人心不是闹着玩的,只要她说个反对,四象教一旦要血洗镇魔司,在天下眼中那还是个魔教,人心尽失,不如董卓。 在众目睽睽之下,唐晚妆站在夏迟迟面前对视半晌,忽然身躯微侧,单膝跪地行礼:“唐晚妆携镇魔司同僚,参见太子。” 没有人看见她跪拜的方位偏了一点点,实际她只肯跪赵长河。 在旁人眼中,那就是赤裸裸的第一个摆明车马支持夏迟迟称帝! 所有人目瞪口呆。这唐晚妆人设崩了啊……之前乱世书通报大家也清楚了,说要杀你族诛的那是傀儡假货,不是真陛下,你这就反了?唐晚妆人设要是崩成了第一个支持魔教反贼,那她的光环也就掉了啊……镇魔司同僚怎么都安静不说话的,没人反对? 等一下……她说参见太子,参见的什么太子? 夏迟迟微不可见地撇撇嘴,弯腰去扶唐晚妆:“我虽夏皇遗孤,却非太子,甚至是要改朝换天的,首座这话休要再提。” 人群轰然。 联系到赵长河刚才的“我自姓赵”,而姓夏的在这呢! 这才是真夏皇血脉! 这回有意思了,不管支持改朝换代的,还是支持传统法理的,都能对应在同一个人身上。交汇出来的复杂
相关推荐:
三岁半修仙,洗白系统早来五百年
漂亮大美人被腹黑校草叼走了
萌物(高干)
花样宠妻:猎户撞上小作精
一世独宠:庶女为妃
珊璐短篇CP文
带着儿子嫁豪门
游戏王之冉冉
成瘾[先婚后爱]
身娇肉贵惹人爱[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