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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唐晚妆,查抄京师唐家,族诛!”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刚刚还陪在唐晚妆身边有说有笑的秦定疆骤然出手,袭向唐晚妆后背。 作为臣子,唐晚妆似乎不能抵抗,这一击直接击中了的样子。 周遭目瞪口呆。 假货好歹也是个武者,修行还不弱,这“金口玉言”远远飘传,左近的禁卫宫女太监乃至于外宫留夜的外臣、校书郎等等文官尽数耳闻,瞬间内外骇然! 这些人可不知道这是假货,都当这是真旨意…… 唐家到底有没反都不确定,那就是个流言,还需要调查的,甚至是可争取的,怎么能就这么定论? 即使定论了唐家造反,那也不能牵连唐晚妆啊,谁不知道唐晚妆坚决在反对?最多撤职也就罢了。你杀了唐晚妆,这天下还有救吗?知不知道现在多少人还在替帝国做事就是因为有唐晚妆,很多人是明知道没前途,只是触动于唐晚妆的人格魅力而坚持的,就像李肆安他们,这种人并不少,是帝国最后的守护者了。 你杀唐晚妆,比赵构杀武穆还要离谱,要把帝国最后的一点忠诚全部散尽! 这种自毁长城的乱命是怎么敢下的! 有能望气者,几乎能看见皇宫上方缭绕的龙气在这一刹那间消失殆尽,一点都没留下来。 一片愕然静默之中,看似被制住的唐晚妆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是引线。天下之气早已动摇,这最后的关键一击,应在我唐晚妆身上。我还不能杀你,因为如果唐晚妆弑君的消息传出去,效果也是一样的,这就是无解题。” 御书房里没说话,秦定疆却骇然后退:“你……穴位没被点中?” 唐晚妆脸色微不可见地红了红。 某人亲吻双修渡气,当然要教她怎么双修的,弥勒教那套东西她也看了,其中的移形换穴自然也学了。 只是没有想到,会用在这里。 第615章 会猎河山 当唐晚妆与秦定疆前往御书房时,在皇宫另一端,夏龙渊长期闭关的太庙底下,夏龙渊正在闭目休养。 海上之战,他是分魂被打没了,对本体伤势说重是没多重的,但也不算轻。 终究属于神魂受创的一种类型,对于御境的发挥影响还是比较大的,不可能发挥原有的力量,具体该算是什么层面,不太好评价。 其实一般情况下,普通御境就足够了。 当初弥勒秘境里,血兀就是个普通御境,神魂算是快复原了,但没躯体,凑活夺了一个天女的舍,乱七八糟的,就这样都需要嬴五三娘崔文璟杨敬修归尘圆澄一群天榜地榜的围殴才搞定。夏龙渊此刻再怎么也比当初血兀强多了,镇压这个没有御境的世界还是足够的。 此世之人在此之前也不会想到,夏龙渊降一格都比所有人还强一格…… 就是因为太强了,所以心态藐视一切,可以说世上只有两个让他看得起的人。 一个是赵长河,对赵长河的亲近甚至有点比对女儿都强的味儿,对赵长河将来的期许也是比瞎子对赵长河的期待都高——老玩家看新玩家就是这样的,恨不得用不上的都送新人,让他写个八百字作文都懒,给新人写攻略能写大几千字。 可惜这个新人也跳,别的不要,要你女儿。 他妈的。 另一个是唐晚妆。唐晚妆以为是君臣之义、知遇之恩,实则在夏龙渊心里是一种敬重的情绪——没有人不敬重真正的忠臣良将,穿回古代做皇帝身边有武侯武穆那可是做梦都会笑醒的事情,前提是你要识人,找到自己的武侯。 夏龙渊并不算多识人,但是唐晚妆咳着血都在殚精竭虑的样子,天下人都识得。 对唐晚妆而言,这种信重倒也确实是知遇了。 夏龙渊的疗伤效率并不高,神魂之伤历来都是比较难搞的,就算赵长河用双修神技加上回春诀都得好几天,他二者皆无,只能靠药物慢慢恢复。这些天外界的变故他是全盘没有关注,无法分心。 但这一刻夏龙渊忽地睁开了眼睛:“谁在阻断北邙,动摇龙脉?” 他骤然出手,点向地底天穹。 就像在一张地图上点向了北邙与京师之间的位置,于是一只手指从虚空降落,攻向山间。 一名道人盘膝山间,竖掌一礼。 柔和的气劲泛起,与手指虚影对冲而过,消散无痕。 道人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贫道只出这一手,陛下好自为之。” 昆仑玉虚,天榜第四! 夏龙渊神色难得地严肃起来:“你世外之人,何故掺和?” “都在人间,何谓世外……”玉虚笑了笑:“陛下为帝王不能使民安居,反为乱民之源;为武者不能扬善去恶,反为恶徒之根。你镇压天下,大家不敢擅动,就像看一个胡闹的熊孩子在家中乱搞,但再淡定的家人也有忍无可忍之时……我觉得陛下还不如来昆仑,与老道喝杯酒,老道扫榻相迎。” 说完起身,飘然北去:“老道去看着铁木尔,莫说世外之人不顾山河,或许比你顾得多些。” “轰隆隆!”夏龙渊还待再说,忽地一阵地动山摇,所处的太庙秘境通道竟然莫名其妙地打开了。 夏龙渊顾不得关注远处北邙,看着出现于烟雾中的人影,慢慢道:“嬴五……你不去刨土钻洞,世事与你何干?” 嬴五在高台之下立定,依然是惯常和善生意人般的笑呵呵:“赢某这不就是在钻洞么,陛下的洞还挺温暖。” 夏龙渊:“?” 嬴五:“……” “朕不喜欢开玩笑,尤其是这种烂俗玩笑。”夏龙渊慢慢道:“嬴五,就算全天下都反朕,朕也觉得其中不该有你。” 嬴五奇道:“为什么?因为你不仗势垄断秘境,让我可以自由去找?” 夏龙渊道:“难道不是?若非朕不垄断资源,让尔等各有阶梯,你嬴五能有今日?” 嬴五仰头想了一阵子,叹了口气:“你不包圆秘境,一是不想灵气复苏,二是挑动各家争夺,并不是安的什么好意,何必说得多大气似的,那只能哄哄你自己的忠臣比如唐晚妆,她才会信是因为陛下气度。话说回来,即使你垄断,也只能包揽古剑湖这种明白之地,更多隐秘之地是不可能全包圆的,便如赢某早年进身之阶基本都是在西北做马匪之时发掘于风沙之中,与你何干……相反,你的挑拨反倒让赢某遭遇了极为激烈的争端,有兄弟因此而死。” 夏龙渊道:“这就是你反朕的理由?你兄弟与人争斗死了也不能往朕头上算吧,何其可笑。” 嬴五摇摇头:“倒也不能完全算在陛下身上。这么说吧……陛下推己及人,总在想垄断包圆什么的……但是陛下,赢某从来没说过我的目标是垄断秘境。” 夏龙渊愣了一下,就听嬴五续道:“我要的只是把它们找出来……如果是一位致力于此的帝王,赢某甚至愿意打下手。” 夏龙渊微微皱眉。 嬴五慢慢道:“我的目标是某位神魔,而陛下的目标是所有神魔,理论上你我本来应该有最好的合作基础,但很遗憾,陛下根本没有想过这些,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反而多添阻碍。你这样的……赢某个人建议,还是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让让挺好。” 夏龙渊点点头,笑了起来:“不错,让给谁?王道宁么?出来一见。” 嬴五身后的黑暗里,一个铁塔般的壮汉缓步而出,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夏龙渊笑道:“厉神通……王道宁居然没来?此时还有什么好躲的,还与朕唱戏不成?” 厉神通神色平静:“王道宁去杀唐首座了……因为所有人都不愿意对唐首座出手,只有他愿意。不瞒陛下,王道宁此时已经突破御境,他杀唐首座可能会很快,照样不耽搁回头面对陛下。” 夏龙渊第一次微微变色,神色有了些怒意。 厉神通叹气道:“我们有同伙私底下背着我们悄悄通知唐首座撤离……我们其实知道,却没阻拦,希望唐首座真的会撤吧,对付她确非我们所愿。只是如果她撤了,那更没有人替陛下拖住王道宁了,陛下也就更危险几分。” 夏龙渊神色反倒好看了点,微微一笑:“这位同伙莫非是……朱雀?” 说到这里,气氛凝重的双方所有人居然都起了点笑意,其中嬴五是苦笑:“不错。” “看来都知道?” “……都知道,我看天下就当事人不知道。” 夏龙渊道:“你说等会打起来,朕揭穿她,会不会让她战力减半?” 众人笼手不答。不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行吧。”夏龙渊也确实不太喜欢开玩笑,转头问厉神通道:“朕倒是一直想问你一句话……” 厉神通道:“陛下请说。” “你的武夫程度比朕有过之而无不及。朕问过晚妆,对于如今的巴蜀凋敝,你那一宗只会撸石头喝酒的肌肉汉子都没什么好主意。由于你大肆屠戮世家的缘故,连为你们出主意的读书人都找不到,境内一塌糊涂,没比翟牧之在的时候好到哪里去。”夏龙渊笑道:“所以你起事,公耶?私耶?” “大家虽然看着千头万绪一筹莫展,但至少不再被人欺辱。”厉神通淡淡道:“我起事之时,其实就没想过要做得怎样,更没有想过能取代了陛下。” “那是什么?” “不过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天下缟素,如此而已。”厉神通道:“翟牧之不过小菜,如今之战,方得其所。” 夏龙渊忽地有点出神。 嬴五奇道:“陛下在想什么?” 夏龙渊叹了口气:“我少年时很喜欢这句话……只是没有想过,这句话会被人用在杀我的时候。” 众皆沉默。 夏龙渊道:“凭你俩是不够的,李公嗣,杨敬修,都出来吧,朕没有一个一个对话的心情。” 两位世家之主都持剑从黑暗中走出,默然不语。 夏龙渊倒有些惊诧:“你们的剑……复苏了?” 杨敬修叹了口气:“海皇陨落,其气无主。道宁兄与我们分享了一些转移吸纳海族之气以补剑灵的方法,大家的剑灵确实恢复了。” 夏龙渊沉默不语,掠各家剑灵,这事是导致各家抛弃摇摆立场、旗帜鲜明地反自己的主因,没什么好说的。 杨敬修道:“其实微臣知道陛下为什么要掠剑灵,并非陛下贪图那点东西,只是削弱世家不见血的手腕。在陛下立场上,可以理解,可惜大家立场相对。” 夏龙渊点点头,也不多说了:“除了朱雀与王道宁,人齐了么?若是只有你们几个,依然是不够的。” 杨敬修慢慢摸出另一柄剑:“崔兄也托我向陛下问安。” 夏龙渊低声道:“清河……” 伤势未愈躺在床上的崔文璟,都用这种形式表达了决裂。他崔家明明在和王家打得死去活来,可在对待夏龙渊的态度上却取得了一致。 清河剑的出现,并不仅仅是一个态度问题。 随着杨敬修掏出清河连山,那边一直沉默不言的李家之主李公嗣也取出了另一把剑,王家的镇海剑。 连带李家自己的剑,四把剑忽地散开,自动插在高台四方。 这是代表了人世山河湖海的四把剑,汇聚成阵,有极其强烈的代表意义。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一种山河龙脉截断了的气息,四面河山不认其主,台上不过孤家寡人。 “你们从天下格局、到北邙气脉、再到世家剑阵,一步一步无不在切断朕的修行根基。”夏龙渊淡淡道:“思路是对的,但你们急了点……要让世人心中大夏无君,还差一些……” 李公嗣低声道:“陛下总是忽视一些不起眼的人,但他们可能给你带来未曾想过的伤害。” 正在此时,御书房中的假货发布唐家族诛之令。 龙气顿消,山河孤立。 明明身处皇宫太庙观星之台,可台中的夏龙渊犹如处于避世孤岛,普天之下,再也无人认之为皇。 夏龙渊神色微变。在场众人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原本夏龙渊的气息与此地融为一体,大家甚至找不到进攻的点,但这一刹那他的气息独立了出来,无比清晰。 如果赵长河在这,可能会把这个现象称为……亮血条了。 第616章 飞蛾扑火 关于夏龙渊修行的判断,是王道宁得到了海上见闻的提醒。 当时长生天神对夏龙渊说过这样的话:“你一统天下,为的是体验御此天下的过程,作为你踏破御境的阶梯。掌御山河之势已成,御境既破,你便不再用心维持,好像一统天下只是你的一把钥匙,开过门之后,钥匙就可以丢了……” 然后还有一句:“但是夏龙渊,你错了……以这般戏谑不敬的态度对待自己的神魔之门,渡过之后就弃如敝履,你必将受到反噬。你因御天下而得道,当天下再也不在掌控,你的根基必乱。” 夏龙渊没有反驳……那就是事实,狡辩徒惹人笑。 只不过常理来说,已经成了的道是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又倒退的,已经过了的河,把桥拆了也不会退回对岸去啊。 然而他因为受伤,恰恰退回了桥上……这就有点微妙了。 王道宁联络各家家主,商议之后得到的判断,一致认为可行! 于是有了各方操作,比如鼓动唐家与万天雄等人自立。真自立固然最佳,就算还没有实施也没太要紧,有其心必有其行,一旦达到“路人皆知”的程度,那就已经很有作用了。你说江南是听唐不器的,还是夏龙渊?人心早就已经自然站了队。 若再加上他们各家象征人间山河的四剑之阵,那便是天下皆反。 当夏龙渊对江山彻底失去了任何“御”的概念,那当如何? 这还不够。 山河是有气脉的,夏龙渊之所以选择定都这个位置,而不是传统适合定都的长安洛阳,因为此世的地脉和常规有个微妙的区别——其他地理都与现世十分类似,唯有北邙被偏移到了极北之地,那是上古青龙镇龙脉于此,或许是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复苏、也或许有别的原因,总之只有越近北邙的位置才越适合定都。结合起来,也就成了如今的京城。 有山河地脉的护持,在道家玄学观点上也就是“尚未到亡国之相”,最低限度可以跑路,以夏龙渊的实力早晚卷土重来。 但玉虚出手,把龙脉给截断了。 曾经玉虚或许认为神魔死不了,怎么折腾也没有意义……夏龙渊显然也是其一。除了避世游观,还能如何?可瞎子乱世书新篇一出,玉虚对背后的神魔什么态度不得而知,夏龙渊的光环在他这里先灭了。 还是不够。 由于假货一直在维持上朝,有一部分思维传统点的臣属会认为,陛下其实没有什么过错,还挺勤快来着。暴君吧也算不上,也不好女色,所谓杀太子那就是无稽之谈,昏招虽有一些,可要说什么罄竹难书的罪孽那还真说不上来。传统一些反倒会觉得,不都是反贼们乱江山嘛,陛下还挺无辜的。 加上以唐晚妆为代表的这些忠于他的臣子维系着位置,甚至有一批人根本就是因为唐晚妆……承认夏龙渊还是大夏之主的官员士子武者们其实还真不少的。 于是夏龙渊结合皇宫地脉龙气,营造他的自我小天穹,身合一体,无所不在。 但在假货那一句“唐家谋反,族诛”之下,全毁了。 说没什么罪孽,这罪孽可不就来了么……说有东西维系,这维系的绳索可不就被亲自斩断了么? 连赵长河都知道气运是体现一种趋势,当趋势上必然血崩,此地的龙气也就散了,并不需要等消息传开。严格意义上说,这太庙都已经不太算夏龙渊的了,因为皇宫与太庙都不是个人私有物,那是国之器,需要人们的认可才有它的意义,没人认那就是个景区而已。 在夏龙渊偷懒找替身代上朝时,他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最关键的刀子会出自此人之手,而且几乎无解,除非他现在就突出重围,向所有人宣布那是假的,那还有挽回的机会! 一道龙形拳劲直冲高台下方的杨敬修,夏龙渊主动发起进攻! 这可能是他修行有成以来,第一次“急了”。 厉神通踏前一步,同样一拳直冲。 如果说“我之拳”是天下最刚猛的拳,那神煌宗的神煌风雷掌就是守御最稳的掌,其与玄武之御不一样,他们靠的是……肉身之御! “轰!”双方拳劲对撞在一起,恐怖的爆炸声起,厉神通身上衣服瞬间消失不见,露出虬结如钢铁般的肌肤,上面一道一道,遍体伤疤,比赵长河的疤多了起码百倍有余。 降龙伏虎,神威煌煌! 他接下了夏龙渊这一拳,仅退三步! 所有人心中大安,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夏龙渊确确实实被削弱了,弱了很多! 就在这一拳相对的同时,四把神剑同时泛起光华,汇聚成一道璀璨的神光,直冲夏龙渊后背,这是河山聚力! 嬴五伸掌化爪,交战的空间忽然有了束缚与塌陷之意,竟真的是空间之道!他连对战血兀之时都没有用过,也不知是当时有所保留还是近期有所长进,总之此番出手就是压箱底的绝学! 李公嗣与杨敬修默不作声地取出备用宝剑,左右直贯夏龙渊侧颈。 空中凤呖声起,汹涌澎湃的烈焰焚天而下,朱雀赶至! 没有人有闲工夫八卦她,这样的战局每一个疏神都是要死人的! 人数看似不如围攻血兀的多,但这精锐程度可谓翻倍不止,若算上剑阵、截断龙脉的玉虚、此时正在外面行事的王道宁、以及让夏龙渊负伤的引子海平澜……堪称夏龙渊一个人在面对所有大夏天榜! 缺的好像只有一个雪枭?如此盛会,他在哪? …… 此时的御书房前。 秦定疆点穴失败,根本不敢去看唐晚妆,颇有些面红耳赤地后退:“首座,我……” 唐晚妆平静地道:“你奉君命,我不怪你。” 秦定疆惭愧垂首,又低声嘀咕:“这也不算君命……” “看来你知道是假的了?”唐晚妆无奈地笑笑:“但别人不知道,也不是我说一句他假就有用的,那过于匪夷所思,无法取信于人。在世人眼中,这就是真的。” 秦定疆欲言又止,真陛下不是你能杀的,如果你现在进去把这货头割了,其实就能证明是假的。只不过唐晚妆之前说的也没错,舆论掌控在世家大族们手里,他们随便找个陛下受伤的借口,说成唐晚妆弑君,大夏人心照崩无误,这就是死结。 唯一的正解,此刻夏龙渊一定在被围攻之中,若有唐晚妆这种级别的强者参与,则有一定的可能性影响胜负天平。只要真夏龙渊出来了,那一切就迎刃而解。 唐晚妆目视左右,秦定疆不敢再动,连带着周遭守卫看见她的目光扫过来,都在垂首后退。唐晚妆举步离开,所过之处无一拦阻,其得人心如此。 御书房内不敢露面的假货咬牙:“唐晚妆!你家人尚在京,真要他们族灭于此?” 唐晚妆不屑地笑笑,直接飞掠而去。 远在唐家宅院,一群禁卫冲入宅中:“奉旨捉拿反贼唐氏一家,抵抗者……呃?” 话都没说完,发现今天傍晚还热热闹闹的唐家宅院人去楼空,连条狗都被抱琴带走了。 这是怎么无声无息消失不见的?这么大家子人的迁徙,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只能证明唐晚妆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至少在三天之前就已经让家人乔装分批离开了,才能做到如此不露痕迹。 这是一辈子在江湖事上和魔教与异族争锋、压得朱雀弥勒都极为难受的狠人。江山糜烂她没有办法,但在江湖经验智慧上,号称能查案的赵长河在她面前也就是个弟弟。 可她明知危险来自宫中,提前撤走了家人,自己却义无反顾地进入了龙潭虎穴。 唐晚妆飞掠之中,空中传来了一声叹息:“唐首座若降于我,封万户……” 话都没说完,春水剑出,潋滟光华略过月下,直奔侧翼来人:“镇海侯好意,晚妆心领!” 随着剑出,那病弱的气势不断攀升,当剑光抵达王道宁身前,他面对的已经是解封三重秘藏的唐晚妆。 “铛!”王道宁两支手指就夹住了春水剑,轻声叹息:“何必如此……你解封三重秘藏,最多就只有一个时辰的命了……然而本侯已破御境,你的底牌根本毫无意义,依然是飞蛾扑火……这一切,值得吗?” 第617章 来世只为你而活 唐晚妆并没有回答王道宁这话,被夹住的长剑剑芒忽地暴涨,直冲王道宁咽喉。 王道宁侧身避开,护体真气已经被削破,只差一点就真伤到喉咙了。 他摸了摸喉咙,有些惊奇:“惯常看唐首座病弱的样子,总觉得实力有限,突破了也就那样……想不到这么强大,乱世榜诚不我欺。” 任谁都觉得唐晚妆这种状态,即使突破了可能都要比正常的三重秘藏弱一些,结果她好像还比王道宁当年刚入此境的时候还强不少…… 说穿了她类似于三重秘藏跌落,经验见识武道认知其实一直是三重水准,可以说在这个境界里已经磨砺了有些年头了,不是初入。 当开启封印,汹涌澎湃的力量涌入,她的身躯固然无法承受,可能一个时辰就要爆了,但这一刻的力量膨胀恰恰也是她最强盛之时。 只是很遗憾,面对御境者,还是有明显的差距。 王道宁边说边闪避,犹如闲庭信步,水波潋滟的春水剑法只在他身周弄影,无法取得任何效果。 “虽然很想多观察首座的精妙剑法,感觉能对我王家之法也有裨益……但很可惜,我真没有时间。”王道宁闪过一剑,忽地一掌斜拍唐晚妆小腹。 一旦被拍实,也别一个时辰了,现在就可以死了。 结果唐晚妆根本不闪不避,一剑继续掠往王道宁咽喉。 王道宁收手避开,有些皱眉。 唐晚妆的打算很明显,有攻无守,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只求拼着让他受一点伤就行……对夏龙渊的战局而言,只要王道宁这种御境主力受了一点伤,那就足够影响天平。 对于一个根本不求防守的人,她的攻击性确实可以翻倍算,只要你怕受半点伤,那就很难速战速决。 可是稍微多拖一阵子,别人万一扛不住夏龙渊可就完犊子了! 王道宁轻轻弹指。 唐晚妆忽地觉得四面八方像是有了一堵墙,看不见的气浪压力重重叠叠,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行动变得迟缓、连带着身躯都有种要被压爆了的感受。 这就是王道宁御境的秘法? 镇海不起浪,靠的是气压? 怪不得说王家之意是镇海而非御水……那么王道宁若是靠的海族之意突破御境,应该没那么稳当才对,因为其意并不完全相通,有点似是而非…… 唐晚妆心念闪过,然而就这么限制刹那,王道宁一记手刀已经劈至侧颈。 唐晚妆没有多考虑的时间,忽地一个后仰,那手刀擦着鼻尖而过。 落在王道宁眼里,她整个人似乎都化成了流水一般,无形无定。 便是镇海不起浪,溪水依然山间流淌,就像大象很难压得住一只蚂蚁一般。 继而四周星星点点,都是水波般的剑芒,同样限制了王道宁的周边上下。原本王道宁已经飞出一脚,却又生生收了回去。 这一脚过去固然可以踹在唐晚妆下盘,可自己也一定要挨一道剑光。 值不值得? 在半刻钟之前,王道宁绝对没有想过这个女人竟然如此难缠——她好像也有了点触摸御境的意思,根本不是初入三重! “你……何以为御?”王道宁看着气墙压迫中的唐晚妆,她明明没有破除气墙,却依然让自己如此为难。 唐晚妆低声道:“丝丝春雨可润苍生,涓涓溪流渗透山河,化泥化水,此心仍在,那便是了。” 头大。 王道宁急着回头参与夏龙渊围攻,实在没有心思在这里多耗时间,此时也心知不肯受点伤是很难速决的了,便点了点头:“首座可敬,想要无伤速决是我的错误。注意了。” 随着话音,又是一掌排山倒海。 一掌既出,皇宫道旁花草摧折,天上乌云尽去,露出了明媚的月光。 开天排云掌!完全不讲道理的恐怖蛮力,数丈之内都在这一掌威力笼罩之中,无论是化成这样的柔若无骨,无论是路上遍布多少剑刺荆棘,一掌碾过,尽为齑粉! 唐晚妆奋力布下重重剑气,剑气穿透气墙,可以看见王道宁手掌已被割破数道伤痕,但根本阻碍不了片刻,掌风远远已至面门。 唐晚妆勉力横剑于前,心知这一次是没办法了……单是这个气墙围困就没办法大幅度腾挪闪开,真的尽力了……只能替陛下拖这小片刻么? 就在王道宁的掌心与春水剑相接的刹那,他忽地警兆大起,这一击没有彻底拍实,飞快后扬。 唐晚妆喷出一口血来,踉跄后退。 “轰!”一支淡金色的箭芒从天而降,就像那一掌扫开了重云,透下的月光化成了利箭洒下! 掌风与箭芒相撞,激起一阵惊天动地的爆响,烟尘缭绕,周边殿阁都在这一击的能量余波之下震得四分五裂,一支木箭被扫落一边。 王道宁心有余悸,这箭的威力有点离谱! 天上传来一声战马嘶鸣,唐晚妆抬头上望。 月下长空,有人跃马北来,半月刀罡从马上劈落,飞马跟在刀芒之后,马上骑士高举长刀飞速疾驰,直如天神临凡。 赵长河…… 唐晚妆怔怔地看着,几乎痴了。 王道宁另取长剑挑在刀芒上,刀芒消失。乌骓离开,赵长河跳马而下,龙雀实体已至! “铛!”刀剑相交,赵长河没吃住力,往后翻腾,与此同时左手剑光飞射,偷袭王道宁肋下。 王道宁一闪,身后凉意大起,春水剑光又至脖颈,唐晚妆负伤出击。几乎可以感觉到她那从绝望心死到了战意澎湃的变化,只需要一刹! 王道宁又气又急,这赵长河是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这会飞的马是怎么回事儿,我御境才刚刚学会飞,你马都飞上了? 现在不是杀唐晚妆的问题了,即使自己也可以把赵长河一起弄死,还需要多少时间,夏龙渊那边的战局怎么办! 这已经半盏茶了,再晚片刻,那边必崩无疑!那边一崩才是全部天崩,被夏龙渊出来,自己九族都要被扬了! 王道宁当机立断,忽地气墙扩大,把试图接应唐晚妆的赵长河一起困在其中,继而身形一闪,直接不见。 他们未达御境,破开气墙围困也至少需要半炷香的。而唐晚妆本来就只有一个时辰的命了,刚才还受伤,她最多都活不过半盏茶。何必在这里纠缠,那边的战局才更重要! “砰!”赵长河恶狠狠地踹了一脚,气墙纹丝不动,出不去。 转头看向唐晚妆,她有些虚脱地靠在身后气墙上,美眸定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眼眸似敬似怜似怒,实在说不清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上前一步拉着唐晚妆的手腕,探脉诊视。 “恭喜你,还有半盏茶的命。”赵长河终于恼怒地开口:“你愿意为了他去死,也不愿意为了我而活?” 唐晚妆很是光棍地道:“对不起。” 见她这么光棍地道歉,赵长河一肚子不知算不算怨怪的话更说不出来,半晌才憋出一句:“有什么遗言想说?” 唐晚妆虚弱地笑笑,目光却熠熠生辉:“你说我为了他去死,倒也不对的……该说我这一生只为了大夏而活。谢谢你的恼怒,对不起……若有来世,我愿意为了你而活。” 赵长河定定地看着她,低声道:“那用不着来世,下半辈子就行。” 第618章 愿为君妾 赵长河心中属实是生气的,用尽一切方法只希望治好她,东奔西走这么久,到哪里不是在想着“这个对晚妆的病有没有用”?“回春诀到这个程度能不能救晚妆”?心心念念,几成心结。 海上落地,第一件事就是担心晚妆危矣,策马纵越千里,风尘仆仆忧心如焚,在几个时辰之内由扬州赶到京师。 结果她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那不仅仅是她自己的生命,同时也是把赵长河的一腔心血洒在泥巴里。 他不想说重话,说得最重的话也就是你下半生跟我了。 结果唐晚妆看着他的眼睛,很是认真地回应:“好,如果还有下半生……晚妆……愿为君妾。” 这回倒轮到赵长河目瞪口呆,她这说的可不是妻,是TM妾……你知道这什么概念吗?该不会是谦称吧? “不是,你知不知道你真能活啊,该不会是觉得我吹牛,觉得自己要死了破罐破摔吧?” 唐晚妆微微一笑,没回答。 她也不知道赵长河有没有吹牛或者说气话,但心中既爱且愧。如果说夏龙渊没负过她,那也仅是君臣之义没有辜负,赵长河才是真正为了她这个人,连这种时候都能神兵天降,降在心里,冲得粉碎。 那一刻的唐晚妆真是觉得生命的归属就在这里了。 此生已经到了尽头,为了大夏真正付出了生命,不欠任何人,只欠他一个。 若还有浴火重生的机会,那是因他的情而再活一世,从此再无唐首座,只有赵家妇。那又如何会有与别人争风的意愿? 只可惜……或许只是梦想了…… 倦意袭来,唐晚妆眼皮开始打架,意识逐渐昏沉。 迷迷糊糊中,感觉赵长河给自己塞了一粒药,但没有想象中的亲吻渡气。 他都不想亲我了…… 实则赵长河哪有亲人的闲工夫?唐晚妆迷糊已经搞不清情况,此刻大家是处于王道宁的气墙之内,这气墙可不是单单困敌之用,是能把人活活挤爆的。 之前唐晚妆状态尚好之时气墙压不动她,可眼下显然扛不住了,原本靠在气墙上的,已经抗拒不住被挤了过来,挤进了赵长河怀里,贴得紧紧。 别说治疗了,如果赵长河处理不了,就要活生生看着自己的女人在怀中被挤成肉酱,连自己都不一定能活。 赵长河把唐晚妆包在怀中,用身躯帮她抵御着挤压,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眼,严实是很严实,顶上都封了。 可心中还是得出了之前唐晚妆相同的判断——王家的排天镇海,是气不是海,如果王道宁是通过海皇留在魂魄中的阴气结合而突破御境,那其实不合其道,他的御境应该有点问题的……不知道短时间没收拾下晚妆是否与此相关,总之没有想象中那么强。 之前自己一箭一刀,固然是占了先手突袭与灵魂弓的神兵便宜,但能够只被击退而无伤,好像真没有大得到了跨级的差距。 那这个气墙,仅仅是看着厚重难挨,实则应该大有破绽才对。 赵长河心念电转,忽地暴喝一声,恶狠狠地一拳轰在了地面。 此拳早已今非昔比,已是可阻海浪之拳!只听一声爆响,这皇宫地面被斜斜轰了下去,竟被轰出了一条凹道,正从气墙下面穿过。 果然,气墙并无自动补充空间的变化性,极为死板,任下方透了风也毫无反应。 赵长河心中大定,连续两拳扩大了通道,抱着昏迷了的唐晚妆一个翻滚,直接离开了范围。王道宁自以为起码能困半炷香,事实只过了几句话加三拳头,按分钟计都不足半分钟。 若是王道中在这里,估计会骂兄长一句,你对上小年轻如何? 旁边殿阁坍塌,也没个落脚处,赵长河抱着唐晚妆飞窜到更远,钻进一间不知道什么用的偏殿。里面无床,只有桌椅,好在桌子还挺长条的,赵长河便把唐晚妆摆在桌上,总算松了口气。 这才有点治疗的氛围,否则只会恶化。 赵长河直接从戒指里摸出了一个独立小纸包,里面是一些熬药晒干制成的粉散,还没机会炼制成丸,效果也差不多——这是他在天涯岛采药的时候特意关注过的哪些对唐晚妆的病情有用,反正收集了三娘迟迟也不认识,后来在船上去给三娘熬药的时候,顺便也给唐晚妆熬了一份备用。 确实是心心念念唐晚妆的病情,天日可表,当然这就不敢在三娘迟迟面前秀了,不然哪叠得起来,非被揍死不可。 好处在于这时候不需要临时配药熬药,来之即用,否则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赵长河捏开唐晚妆的樱桃小口将药粉灌了进去,眼看她要咳出来,立刻低头吻上,尽数堵了回去。与此同时默运回春诀,磅礴充沛的青龙回春之力很快就把唐晚妆刚刚受的击伤直接治愈,紧接着修复经络,滋养魂灵。 一整套行云流水,也不知道在心中预演了多久。 唐晚妆迷迷糊糊,其实心中一直有感知,触动难言。 这一命若是真得救,说完完全全都是他所赐予的也毫不为过。 她微微睁开了眼睛,正对上赵长河紧张关注的眼眸。 见她睁眼,赵长河亲吻的动作略停,想要起身。 唐晚妆伸手环绕过去把他抱住,没让他起来。柔柔的眼眸相对,都能从双方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赵长河舌头微顶,唐晚妆知其意,顺从地微微分开贝齿,任他探入攫取。 略吻了一阵,赵长河微微喘息着分开少许,唐晚妆胸膛起伏着,低声道:“我是不是……活了?” 没有半盏茶,最多两分钟,鬼门关中走一回,终究拉了回来。 赵长河“嗯”了一声:“死不了,想要彻底治好,应该需要真双修……不是骗你身子……得和你说明白。” 唐晚妆微微闭上眼睛,偏过脑袋,低声道:“在、在这里么?” 那苍白的脸已经渐渐泛红。 赵长河反倒被说愣了一下,神色古怪至极。 当然不可能是在这里,这不是地方也不是时间,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疗养,等尘埃落定了我再回来找你啊……晚妆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连这都听不懂了…… 不是,她这话表达出来的,是“只要你想,在任何地方都可以”? 赵长河挠了挠头,附耳低言:“你现在应该回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然后……洗干净了等着。” ——老子不但是匪类,下次觊觎的说不定就是唐晚妆!让她洗干净点等着! 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泛起这句话,那时狷狂的宣言,如今已成了事实,而且是不打折的,真正洗干净等着临幸。 唐晚妆心中略微起了些羞耻感,却没有拒绝,反倒低声道:“你的意思,现在你要去哪里?” 就在不远处的太庙之底,正在爆发神州大地最重要的一场激战,虽然只过了区区两三分钟,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分出了胜负。 唐晚妆低声道:“你的实力不足以参与这种战斗,别去了……” 赵长河很是惊讶,晚妆现在这是真的不管了么? 唐晚妆道:“我非不挂念,只是与你的安危相比,你更重要。” 赵长河彻底明白了如今晚妆之心,心中颇为感触,却依然道:“我要去……如果杨敬修的水平都能提供战力,那我也可以。” 唐晚妆认真问:“为什么要赴这险?你明明也认为陛下不应该在那位置上,反意都没掩饰过。” “两个原因……首先老夏若死,天下陷入四分五裂之局,谁还用心对付北胡?不说够不够实力,靠一些豪杰的自觉也是不够的,我甚至怕更多野心者会为了争霸天下而勾结北胡。我路上听说长安在前两月陷落,胡人劫掠而归,感觉这事就有点莫名,李公嗣是否有问题,在用这种方式给北胡提供粮草奴隶?可能是我阴谋论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世家,反正就算他没问题,王道宁的节操我也信不过。” 唐晚妆露出笑意。 若以君臣论,良臣择主,他也比现在的陛下更值得辅佐。 即使厉神通玉虚或者岳红翎这些人心中是有百姓,但唐晚妆都觉得他们的意识不够,太小了,不过江湖草莽之思。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心中装着天下的人,除了她唐晚妆之外,唯有赵长河。 “第二呢?” “第二,王道宁胆敢杀你,我与他不死不休!” 第619章 帝王与世家 太庙之底的战局比任何人预计中的都要怪异。 当王道宁还在被唐晚妆拖着,已经超过了同伙们估测的时间,原本每个人心中都在叫苦,这每多拖一秒,大家的压力就多一分。与夏龙渊这种强者的战斗,少了一个御境主力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大家也不能等王道宁完事了才开始干活。夏龙渊又不是傻的,皇宫内都打起来了他自然会出去,这一出去什么都崩了,假货直接没了用处、全皇宫守卫都为其用,而他想跑也非常容易跑,谁也拦不了。所以必须提前把他堵在这太庙之底的秘境里,让他给自己营造的秘地成为他的坟墓。 原本以为少了王道宁,大家有可能很快被冲得七零八落,说不定死人都有可能了…… 可事实证明,夏龙渊好像真的虚弱了太多,之前的气运龙脉三板斧对他起到的负面影响远远超过预期的效果,效果好得出奇! 真像是过了河的人退回了桥上,桥被拆了之后,不仅是倒退,而是要掉河里,比倒退更难受。这哪是倒退,分明是反噬! 出海之前赵长河曾对夏龙渊说过,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 夏龙渊以为中二,嗤之以鼻。 眼下围攻他的,固然大部分为一己之谋或者私仇,都与苍生没啥关系。就算有为民的也考虑得很浅,只凭一股血气觉得你这厮就是该血溅五步、老子和你爆了,更细致全面的思虑是没有的,要说多为苍生,那严格来说也不太算,为一腔意气更准确…… 但是为什么他们的气运龙脉三板斧会生效、并且效果比预期的还好?这才是关键。 夏龙渊明明知道弥勒在蛊惑江南、勾连官吏,却什么都不做,只为了钓出弥勒背后的神魔,任由事态恶化。弥勒教席卷江南,白骨千里,这笔账要算在谁身上?当然不能只算给弥勒一人,叹息痛恨于桓灵也才是普遍看法。 若非唐晚妆赵长河费尽心思保住苏扬、唐不器觉醒组织抵抗,现在江南还该处于哀鸿遍野的状态,更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哪有现在的复苏场面?而在战争期间,除了唐晚妆想尽办法调些物资支援之外,朝廷没有一兵一卒来帮助,江南人士念这几位的好时,心中对皇帝怎么看? 翟牧之荼毒巴蜀,逼反苗疆,夏龙渊知不知道?他知道,却拉偏架,对翟牧之的态度反倒是“他起码忠于朕”,派卢守义站台。要说他不负唐晚妆,他这也不负翟牧之好吧。 为什么站翟牧之?因为他也清楚,认他为主的地方势力已经不多了,翟牧之这种完全依托于大夏帝国而存在的吸血虫反而是最站他的,如果要让他在翟牧之与唐不器之中选择只能留一个,猜会选择谁? 苗疆百族,巴蜀万众,心中怎么看的,厉神通那股血溅五步的意气从何而来? 天下还有千千万万个翟牧之,他们都是夏龙渊的映射。遍地起义,处处烽烟,又岂止一个厉神通! 信任翟牧之,倒不信皇甫永先,人家满门忠烈,还要留仅存的独子为质。皇甫情满腔的憎恨,滔天的魔火,真只是因为教义? 明明可以用不见血的方法与四象圣女合作起来,最后做出来的却是圣女死亡,幼女孤苦。三娘迟迟知道赵长河想保他一手,都不来京城,因为什么?来了出手的怕是要多她们俩了,不想赵长河为难。 王家反意在那么早就昭然若揭了,他为了海皇,非等着王家起事,甚至还差点A死了替他死守的崔文璟。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朝臣或许有人觉得没太大罪孽,懂点内情的还会觉得一些昏庸的为政举措是假货干的,可细数实锤真货干的这些,哪件是人干的事?就连假货那些为政方面的胡搞,那也是他避世不管的责任。 毕竟他要修行,要博弈神魔,没空理这些鸡毛蒜皮。 这不仅是桓灵了,任何末代帝王的属性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参照,若不是因为雄镇天下的武力,早十年前就乱世了。这些都是赵长河自己亲眼见证,因此哪怕有天然亲近,他依然觉得夏龙渊早晚有一天会死于人间群豪之手,而不是什么神魔。 到了今日,终究印证了赵长河的预感。山河破碎,龙气动摇,天下皆反,无人认君。 这不是几个人三板斧的操作可以办得到的,那是苍生群情的最终反馈,他们不过找到了那枚钥匙。 以御天下而成道,以天下反而反噬,合乎其情,连胡神都预见到了这一天。 参与过当初血兀之战的嬴五与杨敬修都觉得,这时候的夏龙渊感觉都没比血兀强哪去了……他现在以一敌众固然是上风的,大家压力极大,可夏龙渊想突围却也终究没成功,几次三番都被众人冒死堵了回去。 如果王道宁知道此地战局如此,一定不会那么心急火燎的想回来,会安心把情况处理妥帖了再说……可事先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啊,他对战唐晚妆的时候,心思起码有七分都在这了,没能迅速拿下唐晚妆与心思不在也有很大关系的…… 当然他也不能来得太晚,再晚就真要出伤亡了。 当王道宁心急火燎地赶到,入目第一眼的景象是夏龙渊身周暴起金黄色的恐怖气浪,把接近他的对手尽数震开,而右手直取中宫,轰向李公嗣的胸膛! 王道宁一眼就知道李公嗣躲不开了,不死也要重伤! “轰!”排天镇海掌远远抵达,与夏龙渊的龙拳对撞在一起,双方均是微微一晃,李公嗣趁机后退,满头冷汗:“王兄,来得正好!” 所有人也都吁了口气,本来压力山大,这回御境及时顶上来了,应该是大事可定。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夏龙渊居然收拳而立:“等你有点太久了……你比朕想象中的还要废物。” 王道宁都被说愣了:“等我?” “若你来此之前,此地就有了伤亡,你回头见势不妙会不会远遁东海?朕不好说,当然不如等你前来。” 所有人神色都变得有了几分古怪,这里哪个不是武道顶尖人物,自有认知,你刚才的难堪可不像做戏啊……骗骗大伙就算了,该不会把自己都骗了吧? 当然夏龙渊要装逼说话,大家也懒得打断,刚才属实压力太大,现在每个人都在抓紧时间回气休养。 王道宁愣了一下,也在大笑:“若你只是在做戏,说明你有救唐晚妆的实力,却没有去救?有意思,连王某都该为她不值了。” 夏龙渊摇了摇头:“我倒不是说靠自己有实力快速突围出去,如你们所见,朕现在确实衰落得很厉害,靠自己有些难堪。” 王道宁倒有些惊诧,夏龙渊会这么光棍自认虚弱难堪可不容易,还以为他会嘴硬才比较符合他的性情。可既然承认衰落了,刚才这话又什么意思? 却听夏龙渊续道:“朕的意思是有些事要你在场更好做,你不在的话效果不太好定论,两败俱伤的可能性居多吧。其实文璟若在,还要更好一些……朕怀疑文璟这次不在,并不是因为伤势未愈,这么久了他应该伤愈了才对……他没有来,可能是预感到了什么。” 王道宁失笑,总感觉夏龙渊有点失心疯,还自己来了更好做:“不知陛下有什么计划,大家洗耳恭听。” 夏龙渊环顾周边,四把神剑熠熠生辉,刚才也是这四把剑的剑阵效果让他最难受,限制大得离谱,感觉像相克一般。 “朕一直在想,若朕是受了山河之气的反噬,当承受这个结果……那你们呢?”夏龙渊指着四把剑,慢慢道:“此人世河川之剑……它们反朕,理所当然。但在此之前,它们首先是你们的剑……早先剑灵沉睡,一是因为朕掠夺一半魂力,二是你们之意与之相悖,无法应和。但你们好像忘了第二点,全归于第一点了?文璟一直知道,你们知不知道?” 三个世家之主面面相觑,心中终于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你王道宁配不配镇此东海,你杨敬修配不配望此山川,你们没数么?而你李公嗣……”夏龙渊顿了顿,似是讥嘲:“开关放城,勾结胡人,荼毒关中,你的平陇之剑,平的是谁!” “轰隆隆!”四把神剑开始摇晃。 李公嗣后撤一步:“你知道,却不理,莫非是等这一天?” 厉神通神色大变。 “是啊,若朕这么说了,朕那鬼火女婿还是要骂朕不当人。不过在朕看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夏龙渊笑了笑:“人?当今之世,又有几个是人!” 随着话音,他忽地伸指一弹。 四团氤氲雾气分别钻进了四把神剑之中,神剑摇晃得更厉害了,似有不同的气息正在被驱逐。 “你们一半的剑灵魂力在朕这呢……靠海族阴气去补充魂力,醒来的剑灵还是原来的剑灵么?还是让朕替他们复原吧……复原之后,问问它们,若它们要反朕,那为了造反弑君而引外族阴气补充剑灵的你们呢?神剑有灵,可不会像人类一般双重标准。” “嗖嗖嗖!”除了清河之外,另三把剑忽地悬空而起,直指他们的主人。 仅剩清河一剑安静地立于原地,目标依然是……夏龙渊。 夏龙渊并不在意,低声叹了口气:“清河居然有主了……崔家兄妹,它都认……如何抉择,倒真是个幸福的烦恼。” 第620章 跳反的朱雀 如果说夏龙渊受的是山河之气的反噬,那么此时几个世家之主同样也是在遭受自家剑灵的反噬,其反噬烈度没比夏龙渊的轻。 之前其意相悖、无法应和,剑灵不搭理他们,倒也罢了。毕竟他们的表现也没太过,而剑灵自己也虚弱,除了不合作也不至于做其他的。 当以海族魂力补充,剑灵醒转。由于不是自己的魂力,力量算是勉强恢复了,思维还是浑噩的,如当初崔元央沟通连山剑,那剑的表现和个二愣子区别也没太大,毕竟灵智没那么完整。既然是要干昏君,浑噩的剑灵很容易就被仇恨所支配,当初就是这昏君把自己魂力掠了一半,是个仇家,不干他干谁? 结果属于自己的魂力回来了,剑灵们挤出海族部分,彻底成为了灵智完整体。 私仇一下就轻多了不说,有了灵智的剑灵们更是彻底搞清了所处的情况。 君是昏君,臣是乱臣,如此河山,保它作甚! 在这几位“主人”手里、尤其是开关放胡的主人手里,剑灵更是羞辱至极,对昏君的不满都抵不过对自家主人的愤怒与耻辱。 我们是守护山河的剑灵,何时成为你们一己之私的道具! “嗖嗖嗖嗖!”漫天剑气肆虐空间,无论是夏龙渊还是几个家主,被尽数囊括在剑阵攻势里。 人人都以为夏龙渊掠夺了剑灵魂力那是要用的,比如打造这秘境天穹就很适配这山河剑气,多半已经用在这了……没有人想过这厮居然没有使用过,一直留着…… 他从来就不是要用,只是单纯要切断世家的传承之根,那是早年作为一位眼界还在治理河山的帝王削弱世家的基操而已…… “当年朕修行一般般,没好太过直接触发反弹,只是循序渐进先掠一半让剑灵沉睡,或许这是朕做得最谨慎的一件事了。”夏龙渊无视正在袭向自己的漫天剑气,正在叹气:“后来修行高了,敌人又太多了,朕也就没再继续,先丢在那。结果你们还先动手了……也好,正得其所。” 几个家主同样在面对漫天剑气,神色非常难看:“它一视同仁,既反我们,也一样在反你,并非转向,你得意个什么?” “剑灵固然还在限制于我,但强弱之势岂非明确多了?”夏龙渊哈哈大笑,骤然一拳击出。 “砰!”王道宁轰出一掌,正面相对。 双方皆是一晃,夏龙渊反手一揽,把袭向身周的剑气拨开,反观王道宁也在做同样的事,却明显感觉稍微有些忙乱。 硬实力上,被削弱了无数倍的夏龙渊依然比王道宁略强一点点。 但也只强一点点了……如他承认的,现在真的是他最虚弱之时,可以说修行根基全崩,硬是靠着基础雄厚才能保留战力。 如果这时候别人参与夹击,他一样会很狼狈。 但这一刻嬴五朱雀皱眉立于一旁,神色都有些阴晴不定。而厉神通盯着正在闪避剑阵的李公嗣,紧紧捏着拳头,看着就像是要反水。 ——唐晚妆的情报里,厉神通原本兵进汉中,却退回来了,细节缺失的唐晚妆还头疼猜疑了半天原因。实际没有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胡人劫掠长安,觉得不应该在这时候打上去搞得像是和胡人打配合似的,断然撤退。 结果你特么胡人是你自己引的! 和这种人合作,就算屠了龙,那也是毫无武者荣誉可言,说不定传出去还要被江湖所笑! 但自己真正的目标夏龙渊在前,临阵反水打队友?这拳头想挥出去还挺难的。 撸铁的汉子人都麻了,只有一种这操蛋的世界你们都去死吧的怒意。 嬴五没他这么难绷的心情,但同样也感觉这种场面怎么说呢……很不是滋味,很没意思。 心目中的屠龙,那是英雄并起,以命相搏,就算能扯下它一块肉都是壮举。别说自己还有理由了,甚至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我单纯就是看不惯你想参与杀你,我单纯就是想挑战天下第一,无论输赢生死那都是很有江湖意义的。 嬴五甚至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潜伏,就想等着偷夏龙渊一件随身物品,哪怕偷了下一刻就要被锤死……那也不枉了一生之道,足以含笑九泉。江湖儿女本当如此,哪有什么罗里吧嗦的理由,谁叫你是天下第一! 无论队友是谁,本来没关系,大家别的立场不同,在这事上照样合作,事后该打的照打,没任何影响。 结果被这场面搞的……什么玩意啊,是不是等于在掺和帝王与世家之间的政治站队?有病么这不是? 朱雀胸膛起伏,死死盯着夏龙渊。她与嬴五这种纯粹的草莽武者之思并不相同,从教派姐妹与家庭情感上她都极为憎恶夏龙渊,更兼教义上就不能容有教外的帝王,她对此次战局本来是最热切的一个。现在理论上也一样,什么皇帝和世家的关自己屁事,能杀他就行了…… 但勾结胡人四个字还是让她出不了手。 她除了是四象教朱雀,还是皇甫情。是皇甫家的女儿、兄弟的姐妹。那愚蠢的父亲一辈子都在与胡人交战,自己四个兄弟死于疆场,然后现在帮助勾结胡人的一方么? 如何出得了手! 王道宁简直想把李公嗣活活掐死,很多态度他都猜得出来,要不是因为勾结胡人被当面实锤,气氛不会这么诡异。原本打归打,都是内事,一旦引了外狼,情况就不一样了!他都不敢去引! 众人的心情只是一刹,实则场中已经交手数合。终究有御境顶前面,李公嗣杨敬修一边应对自家神剑的剑阵暴走,一边也想尽办法出击援助王道宁,由于剑阵同样也在无差别攻击夏龙渊的缘故,居然短时间内还扛得住。 但明显扛不久了……剑阵无差别攻击,大家的应对难易度可是不一样的,夏龙渊要用三分心,李公嗣杨敬修起码要用八分力,是一个概念么? “嗖嗖嗖!”战不数合,杨敬修招架了夏龙渊一击,浑身气血乱涌,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结果就抵不住自家的剑阵,刹那间被剐了好几道,鲜血淋漓。 眼见三人联手就要被破于当场,王道宁反而忽地吁了口气:“看来你真的没藏别的力量了,否则这么好的机会,不可能再留手……” 夏龙渊皱起了眉头。 他确实没有别的力量了,这次的山河反噬确实是动摇了道基,影响这么大确实始料未及,无话可说。 “砰!”王道宁奋力一掌抵住夏龙渊,一道若有若无的剑光在漫天剑阵剑气之中悄然隐现,直奔夏龙渊后心! 天榜第六,雪枭! 这是王道宁埋着的后手,也不完全算,因为雪枭不会听他任何话,只会在确定夏龙渊没有任何底牌的情况下,出手必杀! 结果也恰恰起到出乎夏龙渊意料的效果,早前还防备过这货,结果都特么打这么久了没动静,到了这种时候才出手,老六到了这种程度是真他妈能熬! 夏龙渊只得放弃给杨敬修补一击,身躯后拧,一掌拍向雪枭剑侧。 王道宁的拳掌如影随形,直轰夏龙渊身侧,真正的腹背受敌! 然而就在此时,心中警兆大起,刚刚尝过味道的淡金色的箭芒再度直奔太阳穴! 赵长河! 他潜伏有一小阵了,见夏龙渊好像不需要直接救,那就不急,同样在等着看王道宁有没有后手,到了此时断然出击! 与此同时大喝一声:“朱雀尊者!王道宁行刺万天雄,命在旦夕,你还与仇敌合作不成?” 老公的话直接给了动摇中的皇甫情上佳台阶,烈焰魔爪闪身而过,直抓王道宁脖颈:“小人安敢如此!” 王道宁差点喷血。 在人们调侃朱雀那回事儿的时候,谁想得到在关键战局中来了一个赵长河就不止是赵长河了,还能附赠一个朱雀反水的效果! 全乱套了! 第621章 萨满之赐不敢辞也 “砰!”王道宁顾不得去考虑赵长河到底怎么这么快就脱困的,紧急扫落箭矢,魂海一阵震荡。 这金色箭矢是真的离谱,明明只不过从一个二重秘藏的武者手中射出来,可那龙筋神木加持下的力量、箭矢的破魂之力,真没比一个御境差哪去。 要不是因为感觉这厮威胁很大、和拼命的唐晚妆联手的话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王道宁也不会选择困住先跑过来参战。这一刻终究为错误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刚刚拨开箭矢,朱雀的魔爪就到了侧颈,爪尚未至,那魔焰都已经烧到身上了……不仅如此,心海之中的怒火被引燃,情绪变得极度暴躁激烈,思维都受到了影响。 四象教自己传小道消息做宣传,说朱雀玄武二位尊者都已经是三重秘藏的天榜之能。海上一战,玄武确实牛逼,想不到朱雀一点都不逊色,单论攻击性还比玄武凶狠多了。 这种攻势由夏龙渊承受的时候,旁人没什么感觉,轮到自己承受才知道夏龙渊是多稳,之前剑阵针对加上群雄围攻之下居然还能上风……他王道宁单是面对赵长河一箭加朱雀一爪,身周自家剑阵乱剐,这就已经有点捉襟见肘了。 王道宁飞速架开朱雀这一爪,脑袋上刀光凛冽,赵长河已经狂劈而至。 朱雀心中有点小小的怪异情绪,这居然是第一次以朱雀的身份和赵长河并肩作战诶……虽然这一战乱七八糟的,战意都快没了,但就凭这个也要拉满战意啊,不能被小男人认为朱雀尊者很菜! 朱雀元气满满,王道宁一肚子无语,你他妈打我的时候感觉都比打夏龙渊卖力! 反而是赵长河没有朱雀这么用心围攻王道宁,他心中总有点怪怪的预感,俯瞰眼全面发动,在观察整个战局。 理论上这个时候的雪枭不应该继续在这打的……一击不中远扬千里才是一位顶级刺客的行事方针,他不应该继续在这里和夏龙渊缠斗,而且短时间内还属于是单挑。 虽然夏龙渊看上去越来越虚弱了……原本他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形象,现在看上去快要和此前燃烧寿元而苍老的海平澜差不多,有点灰败佝偻,脸上竟然有了清晰的老年斑,皱纹极为明显。 赵长河心中一个咯噔,醒悟过来——夏龙渊穿越好几十年了,和海平澜争霸都是三十几年前,生迟迟那会儿都已经是统一天下很久的老皇帝了,他现在的年纪其实是非常老的。原先体现不出来是因为修行太强,可一旦修行被拉下,苍老的身体就会开始拖后腿,战局越久就越不利。 雪枭是看出这一点?觉得再拖一会就是屠龙之时?可即使夏龙渊虚弱至此,打他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啊,哪来的自信? 靠李公嗣和杨敬修?看看这俩,他们正在应对剑阵,其中杨敬修可以看得出来正在往出口接近,一副随时要走的态势,这是正常人,明显见势不妙谋求退路才是常理。 李公嗣呢? 他反倒正在接近的是夏龙渊的位置,看似在试图帮助雪枭夹击夏龙渊。 这事不对……雪枭好歹天榜前列,有点底气拖着变弱的老夏也就罢了,他李公嗣二重秘藏哪来这种勇气,这时候了还想着夹击?你有这血勇还会勾结胡人? 赵长河心中微动,李公嗣实锤引胡人入关,胡人真就只劫掠完就回去了么?会不会还有谁留在那里,跟着李公嗣悄悄参与此役?之前潜伏怕激起别人反弹,可现在都已经揭破了,他还有没有必要藏? 心念方动,警兆便起。 阴影之中,一道身影矫若灵狐,迅捷无伦地一掌印向夏龙渊后心! 天榜第二,长生神殿,大萨满博额! 就知道,在有内鬼知会此番盛事的前提下,他怎么可能错过! 这本就该是最接近夏龙渊的对手,说他没有御境赵长河都不信!此时出手,几乎便定乾坤! “嗖!”赵长河劈向王道宁的一刀骤然转向直取博额后背,不管自己这点实力够不够威胁到博额,也得拼一把! 这一刀转向对他自己也是极险,王道宁的掌已经拍到了胸前。 “啪”的一声,朱雀火速化攻为守,死死替赵长河挡住了这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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