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裂,别说雪山覆盖范围要毁于一旦,整个苗疆怕是都要大地震,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的! 这时无定怎么敢的!他自己不要命了?就算他自己能及时遁入秘境活下来,这全体剑庐弟子岂不是死定了? 这才是他搬迁此地和黑苗合作真正所图的大事,在前期黑苗帮他找足了蓝无疆等足够实力布阵用的剑奴、以及找到了秘境大致的位置在雪山之后,他本来就不一定还需要和黑苗继续做什么合作了。便是真有什么剑奴的核心法,大概率也就在这个秘境里! 四个剑奴此时都在凝神戒备,岳红翎也没法再多等机会,再等下去那边赵长河要被时无定宰了…… 她身形忽动,一缕剑光无声无息地刺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白衣剑奴。 “铛”的一声,竟有无形的剑气之罩流转阵外,把岳红翎这一记偷袭挡了个严严实实。 不仅如此,身后也有剑气缭绕过来,似乎在外围又形成了游走的剑网,阻止她离开。 四个剑奴同时睁目回首,四柄长剑几乎不分先后地抵达岳红翎身周要害:“找死!” 不仅鹰霜是人榜,其他都差不了太多,至少都是蓝无疆的水平,还有阵法加持。 岳红翎这一战要比赵长河还难打。 但她脸上看不出半点犹疑,剑光如练,几乎同时与四柄剑交击而过,脚步微错,再度进击。 如果说剑庐的剑像寒霜,则岳红翎的剑像惊鸿,很美。 有人“咦”了一声:“落霞山庄惊鸿剑法……这么低级的剑法、这么普通的长剑,竟能玩成这副模样,了不起……你是岳红翎!” 岳红翎默不作声,一句话间长剑已经招架了对方十余招。 “岳红翎到此,不是挺好?”另一剑奴叹了口气:“即使韩无病不在,这便是第七人。” “是极!”又一剑奴简直有点欢欣鼓舞:“杀不了赵长河,拿下岳红翎也是好的……” 岳红翎没忍住看了他一眼,是你啊,鹰霜…… 她看似在和对方游斗,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都在打量这剑气缭绕的阵法,看着看着,眼中似有所悟。 凡能量流转,必有起承转合,尤其是以剑气形式,就更会遵循剑意去走。 起初没能找到门径,是因为按照剑庐的剑意去剖析的。此时打了几招才看出,这阵法所含之意很古典……很有一种上古之时筚路蓝缕的粗犷之感,与剑庐不同。但其实不难看出路数,因为岳红翎从赵长河那边接收的上古剑意太多了,很多东西是共通的,大同小异。 她慢慢且战且退,将四名剑奴引离阵心,后背已经即将靠在后方剑气壁障上了。 “你走不掉的……”鹰霜道:“赵长河总该吃点亏吧,妈的……” 忽地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天昏地暗,星月无光。 四个剑奴都骇然睁眼:“赵长河能有这么强?” 就是现在! “呛!”岳红翎架开边上另一剑奴的剑,忽地剑芒暴涨,直奔鹰霜面门。 “落日神剑嘛,早防着你这一手了……”鹰霜自信满满地错步让开,同时挥剑扫向岳红翎腰肢,却发现岳红翎直接从他让开的位置冲过去了…… 压根就是虚晃一剑! 在鹰霜让开位置之时,那落日贯江河的一剑直接冲向了阵法核心,此前明明阻挡了她的阵法剑气在这一刻竟然连一丝一毫效果都没起到,被剑芒直贯而过。 “不好!”数名剑奴不约而同地失声叫了出来,齐刷刷扑向阵法中央。 却又哪里来得及? 凌厉的剑芒直贯而入,恶狠狠地冲在了骨剑上。 骨剑一阵摇晃,“啪嗒”一声,偏离了原有的位置。 气脉流转的大阵忽地停止,连空气中的阴寒都消失了许多。环绕在外的剑气更是消减得几乎消失,岳红翎再度跨前一步,试图去抢骨剑。 剑奴们的魂海中同时响起了时无定气急败坏的声音:“谁在偷袭剑阵!” 山外剑气呼啸,时无定连赵长河都不管了,疯了一样赶了回来。 赵长河手中传来龙雀的吐槽:“你确定他名字的意思,不是漂泊无定?不管是他手下的鹰霜,还是他自己。” 赵长河哪有闲工夫陪它吐槽,飞一样追进了山里。 第471章 谁是老六 当赵长河赶到山巅,看见的是岳红翎一溜烟出了洞窟,正在鹰霜等人追杀之下跑路。 岳红翎本来想抢走骨剑,却发现拿不走。阵法缭绕的剑气,她可以用剑气透过去干扰阵法,却没法伸手去拿,赵长河的控鹤功她不会,其实即使会,也无法在剑气环绕之下玩控鹤功,外放的真气是会被阵法剑气割碎的,无法相连。 一试之下发现无法取到,岳红翎果断不去纠缠,直接出洞跑路。 真被时无定赶回来堵在洞里那就死定了。 果然刚刚出洞没几息,天边时无定心急火燎地赶到,大怒扑了下去:“你们两个狗男女是在找死!” “嗖”的一声,岳红翎往侧方一窜,时无定的剑气在她边上岩石炸开,轰得岩石炸为灰烬。 岳红翎暗暗有些咋舌,这等剑气实在恐怖,不知道赵长河刚才怎么和他拼的…… 转头看去,赵长河也跟在时无定身后赶来,持刀劈头盖脑地追着时无定脑袋后面劈。 岳红翎微微一笑。 看得出赵长河变得虚弱了许多,刚才可能是借用了龙雀之力,抽干了真气,好在他的身体力量还是很顶,依然能战。 本来就打不过时无定,又是虚弱时,依然心急火燎地跑回来帮自己联手。 小男人现在真的靠谱,让人舒心。 但跟在剑气之后紧接而来的时无定,挺剑直刺而来,却让人心神颤动,难以阻挡。 当抛开了远程剑气乱轰的对撞,真正到了剑技的较量里,剑客们的眼中看见的是不同的东西。 岳红翎忽地有了一种孤独感,仿佛孤身独处于雪峰之巅,天地一片苍茫,孤鸿落日,只余己身。眼前天光乍起,那是剑的终途。 人活在世上的意义是什么? 一切没有意义,只有剑才是意义。 斩尽红尘事,连带着自己的心也斩了…… 但在这苍茫无定的天光之后,却有个汉子吭哧吭哧地举着刀气急败坏地追逐,明明跟不上,狗熊一样可爱。 岳红翎忽地笑了,人剑合一,直冲半空的时无定。 落日映江河,岳红翎的招牌剑技,劣势之中反杀蓝天阔就靠的这。但这一刻她用出来,和往日有了少许不同。 落在时无定眼中,那雪峰之巅往上拉伸,看见了映红天际的落日残霞,好像在为他的剑道注解。 再然后视角往下拉,看见了晚霞之下、雪峰之畔的村庄,鸡鸣犬吠,炊烟袅袅,男人们扛着锄头归家,老人坐在门口树下下棋,妇人揪着滚成泥猴子的小孩骂骂咧咧。 人间烟火,处处祥和,祥和得能让一切的杀机变得平静。 时无定忽地反应过来,两剑交击。 红尘断续,孰为真意? 剑道在哪里? “呛!”又是一声震动雪山的脆响,岳红翎随身多年的长剑终于断折,肩头出现一抹伤口,鲜血喷溅而出。 但时无定也不好过,他的经脉剑气如搅,岳红翎的剑气无孔不入地钻在浑身血脉,竟震得他身躯麻痹,一时迟滞。 就在这迟滞刹那,身后阔刀呼啸,龙雀斩在了脖颈。 时无定紧急避开,刀芒暴涨,也刮伤了他的肩头。 时无定回剑后撩,迅若雷霆。 赵长河险险地扭了一下,擦身而过。同时将戒指中的古剑龙皇丢向岳红翎,岳红翎抛开断剑,接住了龙皇,感应之下,龙皇没有抵触。 三个人呈丁字形站立,一刀一剑再指时无定。 一时之间雪峰之巅空气都停滞了一下,持剑追出洞窟的鹰霜等人目瞪口呆。 这狗男女联手,居然伤到了宗主! 虽然只是刮伤,已经非常令人震惊了。 这两个虽然很强,当世著名,可再怎么说也都只是一重秘藏,未破二重。 时无定不仅是二重,还是其中的佼佼者,地榜顶尖的人物之一。这中间的差距,说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或许夸张了,但说像大人打小孩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但这两个小孩,真的伤到了大人! 时无定眼眸紧紧盯在岳红翎身上,慢慢开口:“原本你我剑意,当有相似处。” 岳红翎脸色有些苍白,持着龙皇的纤手却依然稳定:“不错,曾经在下赴巴山,想与剑庐印证,不意印证于今日。” 时无定道:“那么你的剑意,何时变得如此?” 岳红翎道:“就在前些天……或者说刚才。” 时无定看了赵长河一眼:“因为他?” “因为他。” 时无定抬头想了想:“剑意更改或者说升华,不该影响你的本体力量忽然变得这么高……是因为刚才和我的剑奴交手,吸纳了他们的部分力量?留到对付我的时候用……” 鹰霜:“……” 时无定再度看看赵长河:“这是思老耶的剑法。原来向思檬的左右护法是你们俩,怪不得我说苗疆何时出现了这么强的一对剑客。” 岳红翎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了。 非是场合不对,否则赵长河简直想揣手手乖巧坐。 看出这个就算了,你没看出王道中就好。 时无定叹了口气:“挺好的……越强越好……时某所需剑奴,要的就是这样的能力。” 赵长河终于道:“你想屁吃。” 时无定的死人脸露出笑意:“你们是不是以为你们配合默契,我未必能杀你们?或者觉得你救下了韩无病,又动摇了阵心,我的大事已经被干扰得不成样子?” 小两口对视一眼,都不说话。 时无定淡淡道:“你们年轻,见识浅了。那个骨剑……其实不是剑,它是某个上古异兽的脊椎,看着形似剑而已。” 赵长河心中忽地一动,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 是了,血神阵盘用的是什么异兽的骨骼做的来着…… 时无定续道:“它的作用也不是做阵心的,而是这个大阵只为了它积蓄能量所用。你们既盗不走它,那就无意义,相反,你我的战斗不断在为它蓄能,你我的剑气比雪峰阴寒肃杀之力更直观、更有效,反倒不需要引动天时了……你们看着好像天气没那么阴寒了,其实毫无意义。” 小两口终于有些色变。 做了这么多,是白做的?反而给他送上了剑气蓄能? “至于七星阵,根本就是个防御阵,和聚灵蓄能之阵没有关系。你们就没有想过,蓝无疆为什么不需要来布阵?” 赵长河想了想,神色越发难看。 “阵在地底,遍布雪峰。韩无病……当他踏入这个区域,就已经参与此阵了,那不是什么我的领域作用,而是阵法作用……他来了就行。”时无定一口气说完,笑意越浓:“自作聪明的两个年轻人,做剑奴之时,可以慢慢反省。” 随着话音,韩无病出现在山边,慢慢走向赵长河后背。 岳红翎神色一动:“小心,现在的韩无病不是韩无病了,别被接近。” 赵长河没说什么,身后眼静静地看着韩无病慢慢接近。 如果不管他,自己小两口跑路,时无定未必能留得下他们。 但可以不管么? 抛下如此义气的友人……以及,真被时无定完成骨剑吸收,贯通两界,雪山崩塌,万众倾覆……看得下去么? 可是死死在这里不走,岂非白送? 赵长河身后眼紧紧盯着韩无病无神的眼眸,看着他走到身后,手上提着的剑慢慢抬起。 岳红翎失声道:“小心!” 韩无病一剑骤然刺出。 与此同时,时无定也是一剑刺出,攻向了岳红翎。 鹰霜等人齐刷刷动手,封住了小两口的所有撤退路径。 这极度飘摇之时,却见赵长河暴起一刀,劈向了……前方的时无定。 时无定:“?” 不要命了?韩无病正戳你后心呢你不管的? 却见韩无病的一剑恶狠狠地戳向赵长河后心,却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那剑气锐芒狂暴呼啸,数丈之外直贯时无定的咽喉! 看似二对二之局,忽地就变成了三打一,结阵封锁的鹰霜等人目瞪口呆,一时半会脑子都没反应过来。 时无定彻底误判形势,一剑已经和岳红翎缠在一起,韩无病的剑气已经临身。他险之又险地避了一下,赵长河的刀无声无息地再临脖颈。 地狱如是! “呛!”时无定险险架住龙雀,岳红翎一剑转过,极度惊险地擦过时无定的丹田,没能刺中。 但那剑气还是侵袭而入,这回真搅得时无定丹田气海一片乱麻,闷哼一声向后退开。 所有人转头看向韩无病,他发出那一道汇聚了毕生功力的剑气之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明明和剑奴无异。 可那剑气为什么会攻向时无定? 狗男女还在围攻时无定,时无定百忙之中都想解惑:“你如何还能有自我?” 韩无病慢慢开口:“刚才灌木丛中,我想了很久很久……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小时候你赐予的剑气之引,好像是有问题的……” “但我的修行,一直是依托这缕剑气壮大,早已融入我的所有修行里,包括神魂识海,在我突破一重秘藏之时,它也是紧密结合的……一旦它起了变故,我就非我。” “我想了想,其实这件事挺简单的。” 时无定莫名其妙,这简单? “确实很简单的……因为我只要废了修行,不就完事了?甚至都不用死呢,不简单吗?” 时无定骇然瞪大了眼睛。 细细感应,韩无病果然一点修行都没有了,自散功力。 他刚才的剑气,是字面意义的“毕生功力”,他把所有功力全部排出去了…… 此时此刻的韩无病,比一个最虚弱的病人都不如,浑身经脉就像被削过一样,丹田空空如也,就算要重修恐怕都没戏。 但很简单,他不受控了。 “我还是我,是不是很简单。”韩无病笑了一下:“只是有点可惜,我真的很喜欢剑……我确定这个不是因为你的引导,是我真的喜欢……算了。” 赵长河猛攻时无定,心中暗道还是有机会的……自己回春诀搞好了,应该是可以治。 就在这简短说话间,山体忽然发出了隆隆之声。 极其尖锐的剑气从洞窟之中直透九霄。 时无定狂喜:“已经成了,不管你散不散功,你的剑气既出,最后的缺失已经填上了,骨剑所需的贯穿之力已经达……” 话都没说完呢,声音忽地卡在喉咙里。 一个老头拎着骨剑,一溜烟跑出了洞窟,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时无定目瞪口呆。 “好东西,我去送给我乖乖徒弟。”老头一溜烟往山下就跑:“你们慢慢玩……” 天际忽起雪花。 一道剑影在雪中悄无声息地接近老头后背。 老头忽地回身,手中掏出了几乎没动用过的匕首,“铛”地架开这一剑,旋即身躯随风,飘然不见。 风中送来他的笑声:“你以为老子为什么不去和时无定打,要让娃娃们这么费力……因为老子全力在防备你啊,天榜老六,来追我啊。” 声音渺渺,人已不见。 雪花呼啸,带起如同鬼哭之声,席卷而追。 第472章 终于面对赵长河的鹰霜 天榜第六,听雪楼主雪枭…… 既然巴山剑庐是听雪楼的明面马甲,本以为时无定就是雪枭,还奇怪他的实力没达到天榜水平呢……这么看来还真不是? 时无定居然是听别人之命做的这些事的吗?逼格掉到泥里去了? 赵长河很是奇怪地看了时无定一眼,总感觉他的做法不像听命行事。而且既然雪枭一直潜伏观察,为什么不动手,看着时无定这边进入险情,骨剑还丢了……因为对时无定的实力过于信任?等察觉这里不太对劲,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勉强说得通…… 不管怎么说,这回天榜老六被盗圣引走,看来骨剑对他很重要……好歹自己不需要面对天榜。 现在这边的状况……赵长河的目光落在山洞里,总觉得里面的气息有少许不对。 作为穿越不到两年所见的秘境比别人一辈子都多的瞎子携带者,赵长河觉得已经感受到了两界交缠的气息,戒指里的天书也隐隐有些反应,似乎在不远的地方,有它们的新一页伙伴。 看来时无定做的这些操作,虽然关键的骨剑没了,无法强行破开空间,但还是已经让空间壁障变得薄弱,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点,说不定就进去了。 只不过这个点很难找,就像当初昆仑火山,从火山口看下去那就是一个普通的火山山腹,又有谁知道跳下去就是一个藏着心炎的小型秘境呢?迟迟在外面绕了三天都没找到,区区一壁之隔,自己在里面和皇甫情抱了三天…… 如今这个点在哪? “喂,瞎瞎。” 瞎子:“?” 不管她听没听见,赵长河自顾在心中默念:“你还要不要第三页天书了?” 到底谁在拿捏谁啊?瞎子测试转移过不少人,第一次见到这反客为主的,简直气笑了:“再重申一遍,天书是你要。” “你不要?” “……” “别装了,说说怎么进去,否则总是要给天书做保养不太好。” “你慢慢保养去吧你!”瞎子冷冷丢下一句,不说话了。 看似被气走了,实则赵长河还是感应到了一个隐隐的节点所在,位置大致就在洞窟里,很可能要撞在最里面的洞壁上……很正常,终究阵法和骨剑在洞中钻了这么久,这里的位界交点最薄弱是可能的……只不过这肯定不是秘境的正常入口,进去不知道会掉在怎样的地方…… 怎么遇见的全是死傲娇,不是说傲娇退环境了么…… …… 和瞎子的交流实际只是一瞬。 在赵长河思考之时,时无定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也在想赵长河心中掠过的这些疑问呢,还是因为筹谋已久的大事被破坏而怔怔出神。 鹰霜等人倒是沉默地看着韩无病,眼里有些复杂。 “我是真的喜欢剑。” 哪个不是呢…… 都是自幼练剑的剑客,剑道已经和自己的生活融为一体,尤其是武力就是这个世界的通行证,这可比现代人丢了手机和网络还要致命,鹰霜甚至不知道自己没了剑,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赵长河想起当初剑湖底下的剑室里,自己和迟迟你侬我侬的,无病什么都不管,眼里只有满室的剑,仿佛那才是他生命的意义。 剑奴没有自我么…… 其实在大多数时候是有的啊,比如现在就有啊,鹰霜可以做出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现在想要自废功力也可以废啊。 但在场的四个白衣剑客,站在瑟瑟寒风之中默立,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开手中的剑,愿意让自己变成再也没有一点力气的废物。 壮士断腕,说来容易,有时候比死都难。 可韩无病面不改色就这么做了。 连岳红翎心中都难免涌起了几分文青感受和佩服之感,赵长河却懒得想那么多,一片萧瑟之中,赵长河挪步,挪步,忽地一窜,拉住韩无病转身就跑,同时悄悄传音:“红翎,撤。” 岳红翎也醒过神,飞快逃窜。 时无定虽伤,自己两人的状态也不太行,想打还是打不过的,能趁机带人跑就行,文青大可回家再文青。 结果这边三人一动,看似发呆的时无定也就立刻醒神,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凌空一剑,直刺韩无病后心,似乎无法接受剑奴以这种方法脱离控制,要将他立毙于此。 赵长河一把将韩无病拉在身后,龙雀怒斩:“时无定,你还要不要脸!” 岳红翎紧密配合,古剑龙皇直奔侧颈。 时无定真的有些疲惫,这对男女太默契了,简直就像每天晚上抱在一起睡觉都在对练一样,一个动作就知道要怎么配合。 但他没说什么,无论如何,如果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救走自己必杀的“叛徒”,那这剑庐也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时无定剑芒暴涨,把三人都卷在其中:“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锁住他们撤退的路径!” 鹰霜等人飞速包围。 赵长河倒是发现时无定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优点的地方……只要他出手的时候,鹰霜等人一直都只是负责堵路封锁之用,从来没肯让人参与围攻,哪怕到了现在的程度,还是没有。 起码还算有剑客最基本的骄傲,地榜第六,顶级宗师,对付几个小辈要围攻就太丢脸了。 但这一刻却给了赵长河可乘之机,都堵身后是吧?唯一位置靠山洞方向的是鹰霜,也不是正面堵着,在侧方的位置。 前方洞口就像不设防的小姑娘一样,等着人钻。 时无定一剑刺出,赵长河向岳红翎使了个眼色,拉着韩无病侧身一架,作势要后退。 时无定哪想到赵长河打算的是钻进前面洞里死路里去找死,下意识一剑绕向他的身后,封锁后撤的空间。 然而赵长河身形忽地一折,后退之势几乎违背物理规律似的直接改成了向前,本该配合他应对身后之剑的岳红翎也收了剑,小两口拉着韩无病一溜烟冲向了山洞。 时无定:“?” “他们这是在找死?”时无定立时反应必有猫腻,厉喝道:“拦住他们!” 鹰霜斜跨一步,一剑封锁了洞口。 眼前龙形乍现,古剑龙皇已至面门。 鹰霜侧身一架,前人榜三十三的实力也非同小可,岳红翎负伤之下,这一剑竟然没把他逼开。 一把阔刀无声无息地到了胸膛。 鹰霜正要闪避,脑海忽地一空,好像思绪忽地断了一拍。 此方天地,无神,无佛,也无我。 当赵长河发现了这些剑奴的真相,战斗之中一直就在考虑一个问题……自己的天地无我。 何谓天地无我? 这些剑奴,还算不算“有我”? 当被煞气控制的自己,和他们的区别在哪里? 是把一切思绪交给剑意,交给煞气,交给杀戮,还是因为更重要的事情,而忘却“我”的所求,为了我之外的东西,刀对天地? 如果说血满山河可以从己到人,从自己之煞调动外部之煞,从自己的气血引发敌人气血之变,那么天地无我,是否可以从自己的无我状态,让对方、至少有相似经历的对方,达成短时间的“无我”? 自己无我,算的什么地狱。 当一刀即出,让对方无“我”…… 届时,地狱如是。 这必是二重秘藏的刀意……终于看见了门径。 鹰霜脑子的空白恢复了,胸口很疼,好像有血花在喷。 他低头看看莫名其妙开膛的胸口,又看看一刀之内就突破闯入的赵长河三人,至今如在梦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时无定冲到身边,却没看他一眼,直接追进了洞里。 然而进去一看,洞中空空如也,空余一个残破的阵法,在地上熠熠生辉。 “人呢!”洞中传来时无定的怒吼:“他们怎么可能消失,都给我一寸一寸的搜!” 鹰霜苦笑一声,仰天栽倒。 天上闪过金光。 “五月中。鹰霜踟蹰寻觅,历经近一年,终于正面面对赵长河……赵长河一刀斩之。” “人榜陨落,位次递补……” 第473章 古灵秘境 赵长河摔得七荤八素地爬起身,抬头看天。 他可意识不到对方多冤种,只知道自己明明杀了个人榜,却首次在乱世书播报的时候看不见金光…… 果然身处秘境之中是与此隔绝的,有人聚居的大型秘境必有与天地人榜相当甚至有可能更强的“御”境神魔,但乱世榜上从来不会体现。 乱世榜是单独的第九页天书,它覆盖不到这些地方……除非把这里的一页也回收? 也是瞎子的能力复苏的过程? 赵长河暂时无暇去思考这么多,此刻的心神已经被此地的辽阔所吸引。 妈的这是从山洞钻进的地方? 这一望无际的平野,远方依稀可见的连绵山脉,右侧不远就是一片密林,似乎还能听见溪流之声。抬头甚至能看见蓝天白云,再也不是曾经秘境暗无天日的状态。 更神奇的是外面是夜晚,这里是白天。 这恐怕说是穿越都没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这秘境到底有多大?是否有人?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赵长河还是道:“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这个入口对别人隐秘,对时无定可不隐秘,他随便在洞壁上乱撞都可能撞进来,我们需要先藏身。” 无须选择,肯定先钻右边的密林。 赵长河总觉得这种落脚点是瞎子故意选的,林中很可能就有事儿……并且如果时无定进来,落入的还真未必是同一个地方。 这怀疑可绝不是瞎猜,瞎子把自己从现世挪到这世界都能精准定位选择一个抽卡地点,何况这种同世界内的秘境,挑选位置对她简直是小儿科。 当然不能指望瞎子会主动帮忙把时无定换个落点,瞎子从来没有主动帮忙消弭过危机的,只能靠自己,但应该可以期待瞎子的选择是更方便为她取得天书的…… 三人小心地进入密林,顺着水流之声往里钻,没钻多久就发现确实有人活动的痕迹,都能隐约听到溪边传来少年男女的笑声了。 “咔嚓”,韩无病踏在一截断枝上,发出一声轻响,笑声忽止。 人影四面围来,树桠上、草丛中,张弓搭箭,锋矢生寒。 明明剑拔弩张,可下一刻气氛全变,有人惊疑:“……使者?” 弓弩刀剑全部收起,一群身穿异族服饰的男女齐刷刷从树后草丛走了出来,尴尬地陪着小心:“使者勿怪,我们以为是野兽……” 一个个白着脸色的样子,感觉都吓得要跪下了。 赵长河心念电转,忽地想起了很早以前思思的一句话:禁地来人,举族称臣。 搞了半天,原来这就是古灵秘境! 只是从非常规的入口强行进来了,和思思出入的地方不一样。她藏着掖着不肯告诉赵长河的圣地,就这么裸露在面前,被直接进入。 呃…… 总之这秘境与世隔绝,他们没有敌人,只有野兽……可能有异兽。最大的敌人可能还得数各部各寨之间为了谁的篱笆往谁那边多挪了几尺、谁家的狗啃了谁家的菜,而发生械斗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但凡能见到外人,服饰与他们不同的,那就不一样了……在他们心里就是“禁地使者”,因为整个纪元就没有别人入内过。 这要是让时无定碰上了,不知道要祸祸成啥样,还好是自己遇上。 嬴五说,“你的气运有点离奇”。 至少离奇的其中一方面,那是瞎子的安排…… 赵长河止住岳红翎惊诧开口的欲望,淡淡道:“不知者不怪,带本使去你们寨子。” 灵族男女们吁了口气,一个领头模样的灵族人躬身赔笑:“尊使随我来。” 岳红翎韩无病惊诧地看着赵长河,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被当什么劳什子尊使了? 赵长河摆足了使者派头,负手前行:“你去派人传令各寨,如果见到白衣剑客,那是我们的叛徒,我们正在追杀。若是见到了,切记不要直接和他们起冲突,你们不是对手……先好生当上宾款待敷衍着,暗中通知我们处理。” 那首领忙道:“你们可听见了?速去通传各寨,尤其去圣山通知长老们!” 岳红翎和韩无病都低着头,不让别人看出自己古怪无比的神情。 同时却也理解,赵长河这不是为了坑时无定,实际是在保护这些秘境人…… 行不多时,密林之中出现一个小寨子,粗略看上去也就是村子级别,有数十户人家,有老有小,看见首领带着赵长河等人入寨,全都脸色发白,露出惊惧之意。 三人暗自皱眉。 此间之人被所谓禁地祸害成什么样了…… 单从生活来看,此地还是原始的打猎采集模板,身上服饰兽皮居多,也有粗棉纺织,染色以蓝为主,风格和外面那些异族十分类似。 其中极少部分人身上有蜀锦……显然是思思立足于外,对主世界贸易的结果。 简单观察间,已经跟着首领进入了主帐,首领连坐都不敢坐,弯腰赔笑:“尊使们请上座。我让他们拿酒来。” “酒就不用了,你也不用伺候。给我们安排两间屋子稍事休息,休得打扰,随后还得去你们圣山,没闲工夫在这里盘桓。” 首领愣了一愣,似是觉得这次的使者比以前好说话,便小心道:“那尊使且休息,我让他们烤些肉来,进献尊使。” 首领小心翼翼地退下,帐中只剩三人。 韩无病耷拉了肩膀,瘫坐在一边,实在是累得快昏过去了。 赵长河蹲在他面前,给他塞了粒药:“除非时无定找到这里,否则这里绝对安全……而在我判断,时无定大有可能不会出现在这个位置。所以后续你留在这里休养,我和红翎去他们圣山走走。放心,很好演,你只需要做足一个冷面使者不说话就行。” 韩无病笑了一下:“我累赘了啊?” “你是不是傻逼。”赵长河板着脸道:“老子去给你找治疗的办法!” 韩无病眼里闪过光芒:“能治?” 赵长河不答,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仔细感知。 韩无病神色愈发古怪,你啥时候学的医啊,这姿态拿的…… 结果赵长河还真说出了标准的诊断:“排出功力,比废除经脉要稍微好一点,起码经脉丹田都只是受了损而不是废了……能治。你运气不错,恰恰这个地方应该就是能找你治疗方案的最佳之选。” 韩无病急促道:“细说?” “不淡定了?”赵长河斜睨着他。 韩无病无奈道:“别笑话了,我又不是你身边的夏迟迟岳红翎,有事说事。” 岳红翎板起了脸。 你才是能不能有事说事,在这种时候还要提一嘴夏迟迟,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这里应当就是思思的古灵秘境,时无定需要用崩碎雪山的恐怖能量来破除的空间壁障,自然是超大的秘境。”赵长河道:“古灵族是研究血肉巫法极为精深,算得上现在外面各族的祖宗了,而你这就是身躯血肉的问题,如果在这里找不到治疗方案,在外界就更别指望。恰恰我们现在是使者之尊,有点优势。” “那为何不让我同去?” “我说的是有优势而不是包吃。”赵长河道:“我们到了这里,绝对不是来装个使者爽一把就走的……古灵族之事,必将全面涉足,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暂且留在这里休养。” 顿了顿,忽然一笑:“说不定和哪个照顾的小姑娘对上了眼,你也就没病了。” 韩无病板着脸:“我有病。” “行行行。依我看啊,你搞不好要因祸得福,以前那剑气终究不是自己的,若能破而后立,重修一回,可能反倒更好,别扳着张臭脸。”赵长河说着绕过他后背,伸手抵在上面运起了回春诀:“有哥在,别怕,啊。” 韩无病懒得回应他的调侃,默默接受治疗。 两人的关系,无论是韩无病帮赵长河拦鹰霜,还是赵长河救他,双方都根本不需要再说一个谢字,没意义。 岳红翎抱臂看着,心中也觉得男人的友情挺奇怪,这两个人如果按外界观感,应该是相处极多无话不谈的那种,实际上她知道这两个人其实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多少面,尤其韩无病话不多,他们很可能加起来对话都没别人吃顿饭的时间说的话多。 但这本来甚至可以算“不太熟”的两个人,却可以生死相托。 韩无病惊诧地发现自己油尽灯枯得仿佛随时会死的身躯得到了春回大地般的滋养,此前连站都差点站不稳了,现在肉眼可见地恢复了正常人的力气。 身后传来赵长河的感叹声:“果然,给男人疗伤是不需要脱衣服的,张无忌没骗我。” 岳红翎偏过了脑袋。 韩无病那不算受伤……真正受了伤的是小两口自己。 如果大家要休养之后再去所谓圣山,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给男人疗伤不需要脱衣服,给女的呢? 是了,这厮刚才跟人家首领说的是“安排两间屋子”,都计划好了…… 第474章 意外的缘 赵长河倒也冤枉,他说两间屋子就是随口一说的虚数,根本没过脑的。这时候哪有闲工夫双修啪啪啪啊,怎么想这时间这场合都不对啊。 虽然他和岳红翎此刻也确实是又伤又疲,很需要休息,但没多严重,能有个嗑药打坐的休息时间也就够了。 赵长河给韩无病治了一轮,有些疲惫地坐到一边盘坐,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岳红翎偏着的脑袋又换了一个方向偏。 看他这样子,好像想到了双修的人是自己,不是他诶…… 真是的……被带坏了。 很快那灵族首领亲自端来了烤肉和果酒,似是由于赵长河说过“不得打扰”,他甚至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放下食物就行礼退下。 赵长河睁开眼睛,与岳红翎面面相觑,第一次感觉吃东西都吃出了罪恶感。想掏钱又不合适,既然冒充了使者,使者可不会客气。 岳红翎摇摇头,取了烤肉查验了一下:“先吃吧,以后有机会记得回馈便是。” “嗯。”赵长河低声道:“按这么看,古灵族的情况很不妙啊……这什么禁地,把他们当奴才?” 岳红翎道:“所以思思要出去另求突破啊……刚认识那会儿,她特别豁得开,什么都肯做的样子,盗圣的东西都敢偷,扮弥勒圣女的时候你一压她该跪就跪,那真是把一切置之度外了,什么良心什么矜持对她毫无意义。” 赵长河奇道:“你怎么忽然就知道盗圣的事了?我好像只告诉你一位前辈。” “思思自己告诉过我,说对师父有愧,我此前不知道这是谁,刚才见到盗圣了还能关联不起来嘛,当我傻子?”岳红翎没好气道:“你倒瞒我,有什么好瞒的。” “这是人家门派内部之事,算个家丑,确实不宜乱传啊。” “口口声声的相公相公,你有没有当我是你老婆啦!我是外人吗!” 赵长河举手投降。 岳红翎哼哼道:“这么说她后来坑你,却还不想伤害你,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挺喜欢你的啊?” 赵长河终于知道岳红翎不正常的小脾气怎么回事了,敢情是在吃醋,索性更是闷头吃肉不作声。 韩无病慢慢吃着烤肉,瞥了他一眼。 所以说吧,连岳红翎这种干脆的女人都会忍不住吃个醋什么的……何况三个女人一台戏,这种情况下的武者怎能不闹得一个脑袋三个大,为什么还能心无杂念地专注武道奋勇精进?这就没道理嘛。 可这厮真的修行快得恐怖,从刚才的战斗情况看、尤其是最后那秒杀鹰霜的一刀,韩无病确信自己全盛的状态也打不过他。 真是见了鬼了。 岳红翎道:“你是不是想帮古灵族解决这个什么禁地的问题?” 赵长河沉吟道:“不知对方实力,不能妄谈解决,但总得摸清楚……双方有什么是非暂时不论,我们倒真有很多事需要古灵族帮忙,如果能作为一个交换条件,不失为好办法。” 岳红翎也不去揭他是不是想帮思思,认真道:“对方的实力可能非常强……从思思的修行可知,虽然她武学之道一般般,但各种稀奇古怪的套路极多,她还年轻着呢,可知族中不知有多少强横的巫师,这样的一个势力哪怕放在苗疆也是能与雷振堂的黑苗族扳手腕的了,说不定犹有过之,但却被这个禁地压得如此难堪。” 赵长河微微颔首:“是,古灵族应该要比黑苗更强才对……这个禁地,不出意外的话里面是上古神魔了,实力至少是弥勒秘境里那个尸魔的水平。对了,尸魔有蛊术……咦特么的我带着尸魔的啊,我居然给忘了卧槽!” 岳红翎没好气地瞪着他。 却见赵长河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布袋,探入精神感知了一下。 里面有一团黑乎乎的虫子,浑浑噩噩的样子在睡觉。 这应该是那残魂所寄居的蛊虫。由于它被朱雀玄武姐妹俩恶狠狠地搜过魂,导致魂海混乱,如果是弱者早死了或者变成白痴了,对于这位来说相对好点,只是一直在沉睡,如果无人打扰估计还能一直睡。 从巴山开始,一路遇上太多事导致赵长河忘了这件事,其实从一开始想来苗疆的引子就是从这位的蛊虫引发的,觉得必有关联,晚妆特意把袋子给了自己。 此时不用,还什么时候用? 赵长河催动精神,唤醒了蛊虫。 蛊虫里传来威严的意志:“是谁胆敢打扰本座沉睡……” “装你妈呢?败军之将还搁着演,是不是以为来了一个新的弥勒捡到了你?” “……” 尸魔似乎清醒了点,认出这是之前围攻自己时最弱的那个人榜赵长河,冷笑道:“是你啊,朱雀玄武能灭我魂,我怕她们三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大呼小叫?” 赵长河心念微动,龙雀在戒指里立了起来,正对蛊虫。 尸魔魂飞魄散:“人品刀灵!” 人品……龙雀有个屁人品……哦不对,这是天地人三品?这概念的话,预感龙雀要骂人了。 果然龙雀勃然大怒:“人品?凭什么我只是人品!人品之灵可以有这么清晰的意志传递么,我看你是被人搜魂搜成白痴了吧!” “地、地品?”尸魔有些不确定:“可实力不够啊……” “哐!”龙雀一刀斩了下去,赵长河满头大汗地下了个指令,勉强把暴走萝莉拖到了一边:“管这个白痴怎么评判,在我心里你就是天品,不,天品都不换!” 龙雀安静了,又微微抬起压在蛊虫上方:“我能不能灭你的魂?” “能、能……” “我主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少屁话!” 蛊虫也安静了。 赵长河也安静了,被喊“主人”的味道真奇怪。你放心,就冲着这个词,我怎么练剑也不会抛开你的…… 好半晌才问道:“你的蛊术哪来的?” 尸魔这回很老实:“我是灵族人,自然会蛊术。” 还真是灵族人,赵长河倒是有点预料,还是问:“就你那单调的控尸蛊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灵族人?” 尸魔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蛊术需要养蛊,我困于那破庙后院,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连离开都办不到,去哪搞蛊虫?好不容易忽悠弥勒帮我搞到最急需的控尸之蛊已经很不容易了……” “最急需……” “是啊,傻子都看得出来我要夺他的舍,别无他法,就靠这来实现,不是最急需是什么?但他却千辛万苦帮忙找我夺他舍的阶梯。” 赵长河默然片刻,慢慢道:“灵族当时与中原佛道为敌?所以你被作为魔头关押?” “冲突是有,不同族群哪有那么和谐的,但为敌倒也不至于。我被捉纯粹是因为我自己的事儿,操纵蛊虫控制别人攫取利益,还为了他们的化生莲偷到秃驴们庙里来了,触犯了秃驴们……倒和灵族没什么关系。当然,我被捉了,灵族应该也会找秃驴们麻烦,但没多久天塌了嘛,估摸着就没人理我了,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灵族会为你找人麻烦?你在灵族地位很高?” 尸魔颇有几分得意:“当然,本座可是灵族圣兽护法,不仅地位尊崇,圣兽血鳌也只有我知道怎么御使,我不在了灵族当然头疼要救。” 血鳌……这词怎么又这么耳熟呢…… 赵长河愣了半天:“看来不用救了,血鳌被偷了,还被杀了。” “?”尸魔附身的蛊虫瞪大了小小的眼睛:“是不是烈干的!我就觉得,你身上有这个奴隶的气息,你是他的传承对不对!” 赵长河忽地觉得好有缘。 搞了半天,当时烈骂的守户之犬是古灵族啊,他一刀斩了的一群人都是古灵族祖宗……不知道思思的祖宗在不在其中。 烈是奴隶出身……从这始末看,他很可能曾经就是古灵族的奴隶,所以名字都与中土不同。 怪不得血神教也是血肉之法,对“巫”还特别感兴趣,连地点都在巫山。而思思当时对“煞气之宝”感兴趣、认识也超过常人,她们族中一定有流传煞气相关的记载,虽然今人没学会。 还有很大的可能性,古灵族的武学缺失,就是因为一群战斗序列的猛人被烈杀了,导致传承出了问题,只剩下守家的巫法和蛊术流传了。 这缘分有意思,可惜薛教主这辈子是没和灵族接触过的,但没关系,圣子来了。 尸魔正在问:“你是烈的传人,所以你来找我麻烦?他妈的血鳌都被你们杀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控血鳌尸吗!” 赵长河神色古怪无比:“如果你灵族正在被人欺负,你怎么想?” 尸魔勃然大怒:“除了那个奴隶的传承,还有谁敢欺负我们灵族!老子跟你拼了!” 龙雀压在了蠢蠢欲动的蛊虫身上。 尸魔:“……” 赵长河转头,对看着他精神交流而不明所以的岳红翎叹了口气:“我好像找到了一个很牛逼的帮手,虽然它现在有点傻。” 第475章 渐渐汇聚的线 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尸魔现在的思维有些简单,问话有一说一,喜怒畏惧都直来直往,这或许是最好的合作机会。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单是在江南犯下的事都属于百死莫赎的那种,想说密切合作谁敢信任?何况也膈应。但趁着这会儿思维简单之时,恰恰是解决灵族之事的关键时,其他什么容后再说。 毕竟这厮的实力是真的强,即使不敢放出来用,起码他的灵族知识一等一。不说能不能解决禁地问题,起码拿来和传承有失的灵族做些交换,搞到云阳叶这些,那是完全可行的。 一旦这厮恢复了之前的灵醒,又会是个大麻烦。 事不宜迟,赵长河揭帐而出:“安排一辆马车,送我等去圣山。” 其实是需要有人带路,否则都不知道在哪,直接问在哪显然惹人困惑,哪有使者出使不知道目的地在哪的……叫人安排车辆一副想贪舒适的样子就不会惹人怀疑。 那灵族首领忙吩咐人安排去了,韩无病在身后看着,叹了口气。 知道这厮是怎么混得这么好的了,看着大块头,其实真的狗。 巴图是你亲兄弟吧。 赵长河转头看他,神色认真起来:“你在这歇着,凡事小心。” 韩无病道:“我不在这。” 赵长河一愣,韩无病直接续道:“既然得你治疗,我已经有了正常人的力气,那我就钻荒山去,韩某有手有脚,怎么也能生活。留在这里怎么都是个让人困惑的破绽,说不定对你接下来的行事不利。” 赵长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抱拳揖别。 韩无病也抱拳一揖。 旁边马车驶来,赵长河岳红翎左右上了车,直出寨门。 岳红翎撩开窗帘探头看了一眼,韩无病已经消失在寨外,不知去了哪里。她放下帘子叹了口气,低声道:“你真有把握给他治?以我的武学认知,可能性太小了,这不是经脉丹田受损的问题,并不仅仅是需要治伤……而是武学根基毁了。” 赵长河摇头:“没有把握……之前以为有,把过脉之后反而没了信心。” “但你不告诉他。” “他需要这个信心……我也一定会给他找办法。”赵长河看向远方山脉:“这不是一个武学之世,这是有神魔的世界,很多东西别用武学的道理来套。” 精神之中也在问尸魔:“废功重修,你们上古有主意么?” “用蛊来替代重铸啊。”尸魔说得理所当然:“不然还想怎样?你镜子摔碎了,怎么填补也不可能和原先一样。你看我要夺舍也需要找一个好身躯啊,天女身躯能打架么……” 蛊么? 赵长河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传统华夏思维观念和他们灵族可不同,尸魔觉得理所当然,赵长河并不喜欢这种方式,想必韩无病也不会喜欢。 作为一个备选吧,起码有个保底的方案。 最理想的当然是找一种神功……嫁衣神功、换日大法,都可以啊,那才是华夏武道美学。 …… “果然禁地又派使者来了么?”圣山之中,有老者听到汇报,叹了口气:“每年端午左右来,算算日子确实差不多了,今年来得稍早。” “稍早似乎是因为正好出来追杀叛徒来着。”族人禀道:“使者吩咐的留意白衣剑客,千蛇寨那边确实发现了,而且佘山他们试探着问,那白衣剑客一点都没有做使者的自觉,反倒对佘山他们的态度非常惊奇,只这一对比,就可以看出那两男一女是真使者,白衣剑客至少不是来出使的。” 老者颔首:“即使不是来出使的,禁地内部之事也不是我们能妄自插手,等使者来了按他吩咐做便是。” 族人犹豫片刻,低声问:“是否可以反过来想想?” 老者眯着眼睛:“你的意思?” “为何不能与禁地叛徒合作,反他娘的……” “噤声!”老者厉声道:“你们对神魔之力一无所知,一天天的被思思蛊惑煽动,愚不可及!” 族人噤若寒蝉不敢多声,实则心中撇嘴。 谁愿意当奴才啊…… 当然也只有你们这种顽固的老不死愿意,为了“不弃圣地”“不背祖宗”,狗都能做。 思思自知抵抗不了禁地,只能另谋出路,千辛万苦想要另寻地方立足,族中也只有少壮派能少许支持,也不多,而老一派就没有一个同意的。 还好思思弄来了远古级别的剑法传承,算是给族中立下大功——这件事情很有意思,当今夏人的武学,灵族认为有违祖宗之法,弃如敝履不肯学;偏偏弄到远古的剑法,其实根子与如今夏人的是一样的东西,这帮老不死却又觉得这个可以,“确曾听说过此剑法”,也不知道他们脑袋里长的什么。 思思凭此大功,圣女的位置坐上去了,好歹有一定的话语权,这才能自己拉扯一些年轻男女出去试水,并且族中物资交易的权力还是有的。 可思思刚上台也没多久,权威未立。看她带出去的小姐妹们,当她是姐妹的味道还挺浓郁的,圣女威严没看见多少……而男子们肯跟她出去的大部分是心存仰慕的。 就这怎么做事…… 听说最近还大肆收编其他族群,扩大势力,为此还从族中赊粮……且不说你带的那点人手到底是凭什么收编别家势力的,单说那点不靠谱的小丫头们管得过来这么大摊子事么……怎么想都能感受到圣女的辛苦,可族中的支持太少了。 老者见族人垂首不语,心知他或许心里还不太服气。老人也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你该知道,我们为什么叫灵族?而不是外面他们的苗族瑶族?” “因为我们通万物之灵,能沟通强大的异兽,从异兽之中得到血脉关联,既锻体魄,也通天地之桥。蛊不过异兽之一,因为用途多广而成为代表,我们真正的圣兽是上古血鳌。”族人无奈道:“可是长老,世界上都没异兽了,听说血鳌甚至是被杀的……咱们现在就驱蛇驱虎……” “谁告诉你血鳌是被杀的!”老人厉声道:“禁地之中就有血鳌,那才是我们供奉俯首的根源!” 这话说给老顽固们听,可能会全部俯首念经,那可是上古圣兽,举族敬奉的守护神。 但年轻族人还是垂下了脑袋,不让长老看见自己眼中的不屑。 神经病吧……我们祖宗养血鳌、当圣兽护族,却不代表我们祖宗是血鳌啊。 拿一只乌龟做祖宗,我们全成了龟儿子吗? 他心中甚至有些忧虑。 为什么用“圣女”这种称呼,而不是“少族长”? 圣女是奉神的,对应在族中,就是侍奉祖宗之灵和守护之神的意思。 而老不死们似乎认定了禁地是守护神、至少禁地里的血鳌是。 也不知道到底是当初被打怕了没了骨头,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呢,还是真心这么认为的,这现在都分不清了,可能他们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老不死们给思思坐上圣女的位置,可未必是赏功和鼓励,多半还藏着一个暗示:让思思认清自己侍奉圣兽的位置,老实向禁地俯首称臣。 自己做奴才也就算了,还要按着族中优秀年轻人的头一起做。 年轻族人终于没再说什么,低声道:“知道了……那使者在马车上,路途最多一天,我们准备什么典礼相迎?” 老人道:“第一件事,先让思思回来。岂有迎接圣使而圣女不在的道理?” “圣女在外有大事要做……据说纠合了数万人手,都可以和黑苗势均力敌了……” “让她回来!” “……是。” 那边赵长河在马车里沿路赏景,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山脉,暗自盘算哪里是云阳山。 可看着看着,忽地觉得,这山脉形状有点面熟。 是了,玄武的《山河图录》,画过此地的地图……对于外界地理与现世几乎没什么差别的地方,《山河图录》的绘制绝大部分都还派不上用场。 这里很可能会是它发挥的第一站。 第476章 注定入桶的思思 从赵长河他们落入秘境的寨子抵达所谓圣山,路途一天多点。 当天下午出发,夜里在马车中歇了大半宿,次日傍晚才抵达。 小两口状态并未恢复大好,也就没有催车夫疾行,不紧不慢地在马车中恢复养伤,路遇各寨聚居之处还下去吃饭。 最终略微估算,行程约三百里多些。 从中可以略窥这个秘境的庞大程度。按照那个寨子是边缘、圣山是中部来算,这秘境半径也达三百里。 若是再抛一点算,假设寨子不是边缘、本身就挺中心的,那这秘境随随便便就该有千里以上,极为庞大。 果然是大型团本,非天书不可护持这样级别的秘境。 可灵族若有天书,怎么会被欺负成这样……大约只能证明,天书其实在所谓禁地里…… 有点麻烦。 瞎子把大家放在这边上,用意应该就是给个缓冲,直接丢到圣山怕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现在从周边传信回去,灵族长老们接到汇报先入为主认为使者来了,那是连个怀疑之心都没起过。 抵达圣山的时候,只看见茫茫的一片跪倒在外,为首老者额头触地:“恭迎圣使。” 于是山呼海啸:“恭迎圣使。” 岳红翎张了张嘴,可怜女侠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又尴尬又难堪,第一反应就想喊人都起来。 赵长河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捏。 岳红翎没说出话来,看着赵长河负手在老者面前走过来又走过去,久久没有出声。 黑压压一群人头都不敢抬,气氛极为压抑。 赵长河脚步终于在为首的老者面前停下,冷冷道:“是觉得本使不如以前的修行高,所以不需要太尊重?” 老者忙道:“尊使何出此言?是此前山寨不敬?老夫立刻让人……” 赵长河冷冷打断:“本使说的是你!” 岳红翎面无表情,看赵长河在那演。 她知道赵长河这是什么意思,要表现一个使者的跋扈欺人,越跋扈越像真的。至于号称对他没有以前尊重,又不说问题出在哪里,让人自己去想,那是因为他就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反正对方自己想着想着,会给自己找问题的。 岳红翎忽地知道唐晚妆在想什么了……他有那种潜力。 果然老者汗流浃背地想了半天,自己磕头:“给尊使张的灯彩不如以往壮观,那是因为这边的树木被伐了些……呃,没有原因,请尊使责罚。” 岳红翎望向周围的灯笼丝绸,叹了口气。 赵长河倒没想到对方会想出这个理由,实在有些哭笑不得,看来是确实规格完全一致。这倒是奇了,他原本以为跋扈使者到了这里,灵族应该会塞点宝物之类,这种拿腔拿调无异于索贿,但对方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要塞宝物,看来是根本没有这种前例。 这禁地来使居然很清廉的吗?真是搞笑。 他淡淡开口:“也罢,免得说我们跋扈。” “不敢、不敢……” “自己掌嘴十下,下不为例。” “感谢圣使恩典。”老者喜出望外,居然真的卖力抽起自己嘴巴来。 赵长河视若无睹地负手穿行在一片跪地之中:“我二人不喜喧闹,都散了吧,宴会之流也撤了,赏给尔等自用。先让我俩沐浴洗尘,之后再说。” “是,早已备好,圣使请随我来。” 虽然让人散了,却没人敢散,还是全部跪在那里。老者亲自带着两人往山后走,赔笑道:“圣使这边请。” 赵长河一言不发地跟了过去,过不多时来到一片清幽的竹楼院落,一看就没绷住。 看似一个院中恰有两个竹楼并排伫立,中间还有一排绿竹隔成两半院落,可以当一个院子看待,也可以当分成两个看待。认真打量可以发现这本就是两个院子,被拆了中间的篱笆,临时种成绿竹分隔。 可以看出灵族为了招待这“男女圣使”煞费苦心,你不知道他俩是不是一对儿,又不敢问,不敢贸然安排在一起。但万一真是一对儿,把人分开又不知道是否触怒,干脆搞成了这样,怎么解释都可以。 做奴才真是太难了。 由此可知,以前的使者应该是一个人带着几个随从来的,主从很分明,该如何接待比较明确,没有这样一对儿来的情况。但问题就来了,如果是一个主使过来,会不会找你们要女人伺候? 你不安排侍女服侍,是因为使者从来不要呢,还是因为这次使者是一对儿,你不敢安排? 不敢安排还说得通,是使者不要的话那就怪了。不索贿也就罢了,也不要女人吗?那禁地还是佛门圣地不成? 赵长河心中飞快闪过这些念头,口中故意道:“找几个小美人,伺候本使沐浴。” 岳红翎看了他一眼,猜得到他在试探,没说话。 老者也看了岳红翎一眼,见她完全没反应的样子,心中暗自吁了口气,暗道这不就试出来了,这俩不是一对儿。嗯……虽然以前的使者确实都不索要女人,但每个使者不一样的嘛,想要也是很正常的。 他立刻躬身:“已经备好了,圣使稍候。” 赵长河打着呵欠挥了挥手:“去吧。” 老者行礼退下,侍女暂且未至,竹园一片清幽。岳红翎似笑非笑地抄着手臂:“我看你憋得有点辛苦,干脆直接喊他们圣女来伺候好了?” “刚才外面跪着的人里就没思思啊,应该外头大事重要,思思没进来吧。” “原来你还真想!” “诶诶诶卧槽……”赵长河捂着腰间软肉,哭笑不得:“我的岳姐姐,你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哼哼。”岳红翎自然知道,内心倒也信任赵长河不会乱来。 赵长河低声道:“刚才迎接者,你有没有发现,中老年的多,年轻的却没那么多?按理说山中不存在胆敢不来迎接禁地圣使的,应该是全在这了,这年龄比例不对。” 岳红翎道:“之前那些寨子,也有这种情况……可能思思带出去了?” “思思才带了多少出去啊,能影响这么大?” 两人商议间,眼角瞥见有一群小侍女走了进来,便住了口。 侍女们每人手中都提着小桶热水,似是要给澡桶加水的,到了两人身边,侍女们小心地互相看了一眼,似是早有分派,一队到了岳红翎那边竹楼,一队明显更漂亮的含羞垂首,到赵长河那边去了。 岳红翎磨牙:“她们不是思思……你敢借着机会欺负她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一甩马尾,进自己那边竹楼去了。 赵长河看着她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合着你的意思,是思思就可以? 他悠悠进了竹楼,澡桶中水已加满,侍女们轻薄衣裳,盈盈垂首立在一边,一个个脸色都羞到了脖颈。 赵长河淡淡道:“他们以前都不要?倒是让本使意外……” 侍女们面面相觑,有个胆子大的便道:“以前使者们确实从来不要这些……” 赵长河想问的就是禁地到底来这里干什么、要什么,否则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后续就装不下去了……避开老者的接风晚宴,跑来先洗澡沐浴,就是为了先找几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套话的。 闻言便继续试探:“他们倒是勤恳敬业,真就拿了就走啊?” 那侍女咬着下唇:“反正也是带人走,说不定人家在路上才用呢……” 赵长河脑子一炸,豁然开朗。 禁地要的是人!可能是童男童女一类,怪不得这里的年龄比例不太对。 从灵族的性质,以及自己所知的那些神魔苟延残喘等复活等等这类性质来看,极有可能是血肉献祭,去了的人号称是去侍神的,可去了就回不来了! 使者当然不敢乱玩,无论带走的是哪些,理论上这里所有人都是某位神魔的食粮,天知道自己出使做的事神魔知否?当然老实不敢乱碰啊。 这些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不知道,个别胆大的可能还存有勾搭使者成凤凰的心思,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不归路…… 但高层理应不可能不知道,却还是年年送着自己的血肉,给养不知名的妖神! 思思必然是知道的、或者隐隐猜到了,她的反抗尤为剧烈。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正色道:“既然他们都如此,那我也不好坏了规矩,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洗。” 侍女们有人松了口气,有人面露失望之色,却都不敢违拗,老老实实行礼退下:“圣使安歇,随时喊我们。” 等她们全部退下了,赵长河才脱衣入桶,一边洗澡一边想着事儿。 还好尸魔在戒指里是看不见外面发生什么了的,否则被它知道了怕是已经暴走了。 这事确实有点麻烦……但有尸魔在,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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