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剑龙皇是把神剑,即使不发挥特殊的力量,其材质也是切金断玉。 大汉把蛊虫脑袋摁了回去,包扎着手掌,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思护法为什么不怕火?你并没有用多强大的真气驱散火焰啊?” 赵长河笑笑:“我说了我也有蛊啊,我巨力蛊同时还有抗火蛊的,不冲突吧。” 确实不冲突,可每个人的蛊虫都是长期培育的,并不是一人能身兼无数蛊,找到一个就往身子里塞一个,你花魁呢? 你运气真就这么好,自幼培育的蛊虫如此精确,恰好应对此战的对手? 这回连思思都没看懂,悄悄请教岳红翎:“他这怎么避的火?” 岳红翎都有些不太自信:“感觉……像是他亲和火焰似的,能够瓦解不太强的火焰能量……这人的火焰蛊正好在他可接受的范围。怪了,他什么时候练过火系相关功法吗?” 思思摇头,不知道啊。 赵长河哪敢告诉她们这是和皇甫情当初在昆岗秘境里亲吻渡气传来的意,那可是二十八宿翼火蛇,这人的火算老几。可惜皇甫情不肯真双修,否则怕是让他火焰倒卷都不难。 赵长河长长吁了口气,持剑再问:“还有谁要来指教?” “嗖!”一只几乎无形的蛊虫从身后袭来。 赵长河耳朵微动,身躯一侧,那蛊虫从脖颈边擦了过去,竟是偷袭直接要他的命! 赵长河也不客气,一剑追上,就要将那蛊虫削成两段。 蛊虫振翅一闪,竟极为轻巧地避过这一剑,向右侧拐弯飞走,眼见就要落入一个瘦高男子手里。 “回来吧你!”赵长河左手猛地一抓。 漩涡般的劲气在前方暴起,那蛊虫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揪住,“吱吱”叫着,却连半寸都飞不出去了。 控鹤功! 那瘦高男子大惊,伸手去接自己的隐身蛊,那蛊虫却一声尖叫,直向他冲了过去,无形的翅膀划过瘦高男子手指,鲜血淋漓。 男子紧急撤手,眼前剑光闪烁,赵长河的剑已经直抵他的咽喉! “住手!”雷振堂忽地出手,苗刀划了一个诡异的弧线,后发先至地拦在赵长河剑前。 赵长河手腕一振,长剑超出物理规律一般,猛地再快半分,在雷振堂拦截之前刺入了男子咽喉。 “铛!”苗刀此时才与长剑相接,强大的力量震得赵长河撤剑回退,但那男子已经捂着喉咙,仰天栽倒在地。 厅中哗然。 雷振堂指着赵长河,厉声道:“比武决胜,谁许你下的杀手?” “他用隐身蛊偷袭于我,我若没躲开,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赵长河神色不变:“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要杀我,那请先赴黄泉。我这人一向公平。” 雷振堂淡淡道:“谁能确定他是不是只想抵着你的脖子让你认输?无论如何,先下杀手者判负,谁有意见?” 赵长河失声笑了出来:“联席未成,你的一言堂早着呢。” 他持剑再问:“谁愿一战!” “我来!” “我来!” 好几个汉子跳了出来,面面相觑了一阵,都是大笑。 雷振堂的神色黑如锅底。 无论什么不同的文化,重英雄的风气是共通的。 别人愿意和这位神奇的剑手比试,你联席还未成呢,有什么资格做裁决? 并且场中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这思老耶是在应对车轮战,竟毫无惧色,如此豪雄——如果他真能赢到最后,无话可说,该当一席,说不定许多小族愿意听他的都比听其他四族的更多一点。 这就是英雄。 赵长河似笑非笑地看着雷振堂,悠悠道:“雷族长还站在这儿,意思莫非是要亲自下场和我比一比?” 雷振堂道:“似乎也无不可?” “那雷族长可想清楚了,你若赢了还好说,万一不小心败在我手里,这黑苗席位好像都不是太稳当了……”赵长河长剑遥指,笑容忽地一收:“可要一战?” 雷振堂脸色阴晴不定。 倒不是觉得自己会输,而是太难看。 堂堂最强族群的族长、公认的场中最强者,跑出来和一个几百人的小族、名不见经传的护法,擂台争雄? 你打赢了有面子吗?万一被划道小伤,那才是会被人津津乐道嘲讽一年的事,想想中原那位薛苍海是什么下场就知道了。 何况这思老耶连战多场,也是有消耗的,他真的能在车轮战中扛到最后?且让他消耗,到最后自有别人一锤定音。 雷振堂想到这里,向侧方族群中使了个眼色,那边微微颔首。雷振堂终于豪迈一笑:“老子和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比?丢人现眼。这是你们的擂台,继续吧。” 说完回座,气定神闲地继续看比武。 赵长河知道他在想什么,毫不在乎地笑了笑,忽地摸出一个酒葫芦,痛饮一大口:“越着锦衣,越无英雄。可惜一位好友不在,少人对饮。” 盘婉眼里闪过激赏之色,特意问道:“你连战三场,可要休息?” 赵长河把葫芦挂回腰间,头也不回,剑指场中:“适逢盛会,何必休息?灵族出山,剑试百族,有什么特殊手段,尽管上来!” 第458章 剑破巴山 赵长河是真有点打上瘾了,先前约战雷振堂那会儿,那不是言语堵人,其实内心是真想和他打。 哪怕明知道可能打不过,练血煞功的汉子血煞上头就是这样的。 还好压住了那种蠢蠢欲动的心,否则眼中的血色怕是都要藏不住了。 事实上压制着血煞功并且改用剑的赵长河,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也就正常的一半,但赵长河反倒觉得打得很有乐趣。有点类似在昆仑秘境之中一路纵横的感受,面对的是各种各样的新场面、绞尽脑汁去运用平日里用得并不多的各项所学,那种灵感迸发与碰撞的激情,在用刀狂舞之时很难体验。 也许是喜新厌旧?不……那是武者对于新挑战的欣喜,就像游戏玩家遇到了有趣的版本更新。 而一直在边缘试试探探却始终没有真正去练的剑法,现在也觉得越用越好玩,刀与剑的感受是真的不一样。 刀狂暴,威猛,直截了当,力破千军。 剑洒脱,飘逸,既有变化万方的操作乐趣,也有生死一瞬的凌厉杀伐。 其实他对剑早就不生疏了……很早以前就已经把剑法融在刀法里,但那种相融是无法彻底发挥剑法价值的,本质依然是刀。此刻拆分出来,才有真正对剑的领悟。 似乎可以感觉到,气血之中原本呼啸扫荡的能量,开始有了一种聚敛成锋的锐意,赵长河第一时间想起了锻体所需的利刃草,也想起了厉神通说的锻体方向锤炼。 原来如此。 一切所学所知,看似各不相干,其实汇聚贯通。 以及……所谓的蛊,与天书第二页的自然之异,是全盘可以找到对应的……说是那一页对应唐晚妆,其实又何尝不是对应此行的苗疆?以至于现在天书的VR之中,已经开始渐渐展示越来越多的蛊虫效果,那其实都是生物自然。 己之所得、敌之所示,渐渐地共同指向,天与地的桥梁。 “嗡!”体内气血忽地狂涌了一下,似有混乱沸腾之感。 赵长河抬头看去,一名妇人似有歉意地站在面前:“我们施诅咒之法,须有媒介,刚才用了思护法所杀尸体,引动诅咒,希望思护法不要认为是偷袭或者与人联手。” 严格来说好像真算,不过人家诅咒就是需要如此、说得也坦然,赵长河便不介意,笑道:“理所当然。” 妇人吁了口气,笑道:“此乃血咒,引动浑身气血混乱,轻则力量丧失,重则爆裂而亡。思护法若是觉得无法抵御,可以早些叫停。” 赵长河道:“我扛过去就算数吗?” 妇人摇头:“我自然还是会趁势攻击的,否则拖住了阁下意义何在……” 说着手中也现出一把苗刀,试探着削了过来:“思护法注意了。” “其实大姐不用这么客气,这一刀完全可以更狠一点。”赵长河笑了一下,忽地剑出如龙,准确地点在苗刀侧面。 尖锐的剑气袭来,震得妇人苗刀差点脱手,骇然后退:“你完全不受诅咒影响?” 赵长河咧嘴一笑:“没啥,我有血肉平安蛊。” 这是什么蛊?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思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气血,这岂不是撞在赵长河的强项上?你还不如换个诅咒,比如好色蛊……嗯,好像也没用,昨天澡桶里……这大妈又没我漂亮,我都不行…… 正这么想着,赵长河忽地“咦”了一声,感觉自己很困。 战斗正激烈时,居然很困,感觉拄着剑就能站着睡着一样。对方的苗刀已经趁机脱离自己的剑势纠缠,反削而来。 妇人吁了口气:“这是昏睡蛊,刚才已经悄悄附在你身……” “啪!”话音未落,一只极小的蛊虫忽地从赵长河身上掉了下来,赵长河目光重新恢复清明,左手迅捷无伦地抓住妇人削来苗刀的手腕,长剑已经架在妇人脖颈。 妇人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做到的?你明明没有发现,已经被蛊虫悄悄附体了……” “承让。”赵长河没有解释,实则心有余悸。 别看这一下云淡风轻,其实极为惊险,但凡晚一刹破解,对方苗刀就架自己脖子上了。而破解的方法正是刚刚领悟的气血锋锐,蛊虫钻进来仿佛钻进了剑林里,被刺出去了……然而这种蛊虫较弱,如果强的,就真栽了…… 巫蛊之术,当真防不胜防,却也当真有趣。 妇人有些佩服地摇头退下,赵长河深深吸了几口气,竟感觉有些疲惫。 别看全是修行不算很高的对手,可真是用尽了浑身解数,一点都无法松懈。 眼前慢慢走出一个英挺男子,腰背挺直,身形如剑。缓步走到赵长河面前,抬剑而指:“畲族蓝无疆,请思护法指教。” 赵长河眼睛微眯,略微有些耷拉的肩头渐渐挺直,战意燃烧。 这气质,这剑意,这“无”字辈。 巴山剑庐! 咦,韩无病不是个弟子吗,怎么和时无定这些高辈一个字辈?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口中慢慢道:“我等你多时。” 蓝无疆眯眼打量着他,也慢慢道:“果然。” 赵长河道:“你真畲族?” “当然。”蓝无疆道:“你?真灵族?” 赵长河叉腰:“当然!” 岳红翎瞥了思思一眼,思思偏过了脑袋。 “好。”蓝无疆道:“你的剑法很好。” 赵长河道:“你的剑法却不行。” 蓝无疆冷冷看着他。 思思低声问岳红翎:“玩剑的人就会变成这样说话吗?” 岳红翎哭笑不得:“我难道不是玩剑的吗,唐不器也是玩剑的,谁这样啦……也许跟韩无病学的。” 思思道:“看来以后要让他离韩无病远点……好可怕。” 却听赵长河续道:“你该第一个出来,那才是剑客。” 蓝无疆默然片刻,慢慢道:“也许。” “等我力疲而出,你心虚了。未战而怯,你不配做我的对手。”赵长河冷笑:“让你先出剑。” 蓝无疆眼里终于闪过怒意。 厅中乍起剑芒。 没有璀璨的光,没有狂暴的气。 一缕剑光划破虚空,转瞬即临赵长河的咽喉。 岳红翎霍然站起:“好剑法!” 这绝对是一位玄关九重的顶尖剑客,只差一步就可以踏入秘藏之门的那种! 赵长河隐藏血煞功、改刀用剑,本身实力就该减半算,何况还经历了车轮战,用尽解数,疲惫不堪。此时此刻的赵长河,真打得过这样的对手吗? 赵长河脚步轻错,眼光较差的人们甚至没感觉他动了,但蓝无疆的剑光最盛之处却已经不着痕迹地避开,下一刻龙皇斜指,点在蓝无疆剑侧。 “叮”的一声,两人均是微微一晃。 下一刻几乎不约而同,剑芒暴涨。厅中仿佛千树万树梨花盛开,就像洒落了漫天的雨。 巴山夜雨涨秋池。 春水连天碧波横。 两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紧密得就像万千雨点同时打在房檐,绝大部分人已经跟不上这两人的速度了,看得目眩神迷。 “这是苗疆之战?”许多人都在私语:“这真不是中原人榜?” “他们的蛊呢?” “……稍弱的蛊,根本进不了这样的剑网。他们不约而同选择这种模式,正是为了防止被蛊偷袭,否则一对一又何必用这样的剑网,消耗很大的。” “原来如此……那给自身加持的蛊呢?” 蓝无疆有。 岳红翎清晰地感应到蓝无疆的力量流转,越发强横,也越发锐利。散发的剑气仿佛有了生命,百转千回,丝丝迸起,尽数指向赵长河的位置。 利刃草……利刃蛊? 反观赵长河,同样剑气布于四方的方法,可他从唐晚妆那里学来的一点剑气运用的意,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别人千锤百炼的剑气操纵、森然如林? 然而身在局中的蓝无疆却一点都没感觉轻松。 他同样感觉赵长河的剑越来越强,越来越快,好像每一剑都比上一剑强上少许,积累到百十剑后,已经开始有点黄河奔海,势不可当的架势。 这是什么剑法? 赵长河学自剑皇传承的阿鼻之剑、无尽血海,每一剑都能吸纳上一剑的少许力量,渐渐累叠。此前曾经融于刀法里,但后来对手越强,都能凝聚力量不被吸纳窃取,于是很久不用了。此时此刻,当然是重拾之时。 蓝无疆以为他也有蛊,不约而同地应用了这种剑雨的模式,短时间内无数交击,恰好适合这一招的发挥。 等到蓝无疆惊觉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一点剑芒从眼前炸起,便如银河悬于九天,直贯苍穹,血浪无边。 蓝无疆眼里闪过厉色,忽地人剑合一,直扑这骇浪惊涛最盛之处。 巴山绝技,归期未期。 但凡剑雨之势,必有破绽可寻。看似最强点,往往是最核心的交点。 “好剑法。”赵长河居然还来得及感叹:“学到了,谢谢。” “呛!”蓝无疆的长剑恶狠狠地贯入核心,赵长河的剑势却忽然变了。 如浪涛奔涌银河倒挂的剑势,忽地收缩,汇于一点,仿佛血海浪涌尽数汇聚成了一个尖啸的厉魂,索命夺魄,生死同归! 剑皇之技,元屠之剑! 两人错身而过,各自背对。 蓝无疆捂着肋下,鲜血渐渐淌流。 赵长河左臂被划了道口子,在众人错愕之中,忽地回手一剑,把自己臂上的肉都削掉了一片。 一只蛊虫掉在地上,抽搐不动了。 他直到生死之分,还在防蛊…… 人们怔怔地看着他自削臂肉的样子,明明疼得头冒冷汗,可无论敌我心中都有点颤动之感。 真丈夫也。 思思和岳红翎托腮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他的背影,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砰!”蓝无疆砰然倒地,边上一群族人涌了上来,七手八脚地给他治伤,愤然怒视赵长河:“思老耶,你好毒的手!” “他又没死,你们叫个屁。”赵长河喘息着,语气疲惫至极:“还有哪位,要来指教?” 半晌无人应答。 那位白族首领大声道:“还比什么比,老子认你一席!谁有资格取代你这第五席,老子第一个不服!” 场中雅雀无声,没有人反驳。 连雷振堂都驳不出口,他也要脸。 其实剑庐还藏了很多弟子,但此时此刻,谁敢出手,简直是犯众怒了。 第五席莫非真就被灵族这样占了去?雷振堂紧紧捏着扶手,神色阴晴不定。 赵长河站了片刻,无人回应,拱手向四周团团一礼,笑了一下:“大家抬爱……但这可不是我的第五席。” 他慢慢转身,走到思思面前,弯腰一礼:“向圣女复命……幸不辱命。” 第459章 想征服我吗 思思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赵长河的眼睛,双方眼眸幽幽,如深潭千尺,相互都看不出情绪。 但周遭的一切嘈杂却仿佛变得很遥远,连边上饶有兴致地托腮看戏的岳红翎都变得有点模糊不清。 思思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梦呓一样悠远:“老耶~如此辛劳,要什么奖励?” 说完好像才醒过神来一般,先飞快瞥了眼岳红翎,下意识把小脚丫往小板凳下面收了一下。 那么小的板凳哪收得住脚啊,往里尬塞的结果就是“哎呀”一声差点往前栽了出去。 赵长河不着痕迹地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我手臂的伤没大碍,圣女不用如此关注。” 表面看去,还真像是思思前倾去看他手臂似的…… 思思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坐稳,淡淡道:“回头再行赏赐。” 赵长河微微一笑:“好。” 雷振堂在那儿思量了很久,一肚子恼火想要破坏灵族的第五席,在大势之下实在开不了这个口,终于按捺下来,打算搁后再说:“诸位,五族联席选定,对我苗疆是个重要节点。天色也晚了,还有许多伤患在此,非闲谈之时。诸位不妨在大理先歇一晚,具体事项我们明日再议。” 连做东摆酒的姿态都懒得做,可想而知此刻他心中是多不爽,满脑子就想把这事先拖过去,拖到次日五方小会之时怎么拿捏思思这种小族,又或者趁着今晚最后再做一些什么。 众人也都看得出他的想法,却也没有人揭,心思各异地散去。 临行前盘婉和思思拥抱了一下,又对赵长河抛了一个似媚似惑的眼神:“思护法,以后多多关照。” 思思站在赵长河面前,下意识踮起脚尖试图遮挡这眼神视线,就差没跳一下了。 盘婉哑然失笑,忍不住伸手在思思脸上掐了一把:“看着跟只小狐狸一样,其实是个……” 思思龇牙。 “……嗯,是只小狐狸。”盘婉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提醒:“他故意晾一夜,今晚疑似生事。你们人少,晚上小心。” 盘婉离开,那位白族首领走了过来,行了一个赵长河看不懂的礼节:“思护法是个好汉,以后多联络。” 思思忙传音:“白族族长刀青锋。” 你有个姐妹叫刀白凤吗……赵长河暗自咕哝,也行了一礼:“刀族长帮了不少忙,谢过。” 刀青锋神色有些古怪,目光在思思和赵长河脸上转了一圈,暗道总感觉这俩的姿态不对,你们到底谁是圣女谁是护法,为什么我感觉一个是丫鬟一个是老爷? “互相帮忙,谁帮谁更多还说不好呢。”他腹诽的嘀咕终于没表现出来,瞥了那边雷振堂一眼,冷笑道:“反正只要不是他们上台,一切好说……你们晚上小心。” 连续两个大族首领都提示晚上小心,这雷振堂想做什么几乎是路人皆知。 思思毫不在意,笑靥如花:“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寨。” 当人潮散去,雷振堂悄悄派人埋伏在从大理回喜洲的必经之路上,整整埋伏了一夜都没见到这群灵族狗男女的影子,也不知道号称的回寨到底回了哪里。 更恶心的是大理城中也遍寻不见,好像整队人马齐刷刷消失了一样。 思思可不是表面看上去一个小族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小圣女,那可是敢在少女之龄就一个人赴昆仑入中原跑江南搞风搞雨的小狐狸,岳红翎和赵长河更是吃惯了江湖饭,怎么可能会轻易泄露行踪被堵? 嘴巴上说“我们这就回寨”,实际出去就混进了刀青锋的大队里,拐个弯儿绕着洱海南部小半圈,到了对面白族势力盘踞的凤仪镇去了…… 当雷振堂在这边大肆寻找他们的踪迹时,赵长河已经躺在白族珍而重之款待的客院里,思思带来的几个亲信小姑娘莺莺燕燕地围着要给他治伤。 “咳。”院外传来思思的干咳声,背着手一摇三晃地踱了进来:“伤势如何了?” 灵族小姑娘们居然有胆子肥的问了一句:“圣女,您前天带了其他汉子入帐的。” 草? 思思怒目圆瞪:“有你们什么事!出去出去!” 小姑娘们自以为上足了眼药,心满意足地走了,离开院门之前纷纷给赵长河抛了个媚眼,那意思就是圣女不是好人,她有男人的,思护法你还是来找我们吧…… 门被关上,两人面面相觑,忽然齐齐笑出了声。 赵长河笑道:“她们居然真敢和圣女抢男人,你威望没立好啊。” 思思哼哼道:“你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打算晚上偷偷钻进谁的香帐里?我看她们不会拒绝哦。” “还是免了,被下了蛊绑回去我可顶不住,那个有毒。” 思思瞪了他半晌,嫣然一笑:“所以思护法其实也不敢找圣女讨奖励的,对不对……” 赵长河道:“奖励说给别人听的……当然如果圣女非要奖励的话,那就别叫思护法,叫我名字就好了。” 思思:“……” 赵长河望天。 思思终于叹了口气,凑上前坐在一边凳子上,帮他手臂敷药:“就那么想做人家老爷啊……还是说,是因为想成为这样的关系,你才为我灵族谋利?” 香风就在鼻尖萦绕,惯常面目多变媚语盈盈的思思这一刻神色很正,手上一丝不苟地在上药包扎,眼眸有点出神的样子,看似有些忧郁和惆怅。 这一刻的神情让赵长河想起了唐晚妆。 果然人一旦有了背负,都会有些相同的东西。 赵长河道:“我当你是朋友,当然为你族考虑……哪有那么功利?真要说目的,我自己剑试百族的历练意义反倒还更大一点,我打得很开心……嗯,反倒算是我借用了灵族身份,两清。” 思思低声道:“真当我是朋友?我见你的第一夜,就给你下蛊……” 赵长河道:“那不就是个恶作剧么?” 思思没有去说你当时掐住我的手腕封住我的气血,其实是按照敌人规格来戒备的了……这话现在说已经没有意义,大家曾经那点说不清的关系在这一刻早该烟消云散,进入了新的节点。 说不功利,其实也有的,当然可能赵长河临场并没有想这么多——如果说曾经唐晚妆起意和思思建立交易关系,是在这边埋下一个后续可用的伏笔,那么现在就是这个伏笔全面爆发派上用场之时。 苗疆反了,这个大方向连白族瑶族都没有坚决反对,可以说是已成既定事实。 然而在反贼联席之中,现在插进了自己人,一切尚在可控的范围,白族瑶族也是可以继续争取立场的。 问题在于,这个自己人……思思认吗? “我之前告诉过你,现在造反不合我族利益,我们出来的核心族人很少,还在吸纳聚集势力的奠基期,此刻参与这种大事,只会被洪流碾碎,仓皇回到秘境里……”思思最后把绷带一绑,满意地拍了两下:“但现在你的举动给了我壮大之机……” 赵长河奇道:“怎么个壮大法?不同族群可以并为一族么?” “有的,比如很多山间乡野,小村小厝,说是哪族还真不好说。还有曾经灭了族,无处归依的,混居嫁娶之后也就融于新族之中了,这种情况现在都没消化完。最后……”思思笑了笑:“现在如果西南全面排夏,曾经在这里生活的夏人们到底是杀了还是驱逐?还是索性隐姓埋名,加入哪里?” 赵长河颔首道:“从现在的情况看,巴山剑庐其实是整体入了黑苗的伙,虽然不知道内在原因……总之他们可以吸纳夏人,你们也可以。此地夏人其实很多,第五席的地位、有意识的吸收,可以让你在这件事上飞速壮大,滚雪球般形成真正的第五势力。” 思思悠悠道:“由于吸纳大量夏人,到时候这就是一支亲夏势力,这是大势洪流,作为首领都必须顺着此意。根本用不着你说什么朋友,用不着唐晚妆建立什么交情,更用不着某些人心心念念的想要征服我,变成他的丫鬟。” 赵长河有些尴尬:“我真没那意思,就是玩个梗……” “是么?”思思好不容易正常对话没一盏茶,又开始故态复萌,声音变得妩媚起来:“你既然不想征服我,那莫非还是想要讨奖励?” 赵长河绷着脸,目光完全本能一般,又落在她的玉足上。 她没有特意去躲藏,很是随意地伸在面前,似乎触手可及。 月色之下,粉色的脚甲仿佛泛着珍珠般的柔光。 赵长河实在忍不住问:“你一直赤足,为什么能这么晶莹剔透,一点茧子都没有的?” “嘻……人家有蛊术护身呀,你看……”思思咬着下唇,身子慢慢后仰,脚丫似乎无力地搭在了赵长河腿上。 赵长河:“……” 看个屁,谁看得出来这有什么蛊? 思思媚声道:“至于是什么蛊……老爷要不要亲手来摸一摸,亲自研究查验一下?” 不需要赵长河陷入天人交战……思思话音方落,“砰”的一声,门被推开,岳红翎悠然而入:“还是本护法来检查吧,圣女的脚被男人摸了,传出去好像也不是太好。” 第460章 岳红翎的惨烈报复 思思此刻是坐在无靠背的小凳子上,身子悬空后仰,小脚前搭,为了卖烧导致整个人处于一种很别扭的使力姿态里,一时半会想收回来都难。 明显看得出她想跑路,却一时没跑开。 岳红翎大踏步进来,一只手就把思思拎了起来,抢了凳子坐下。又把思思揪在怀里,一把抓住她的脚,揉过来揉过去:“嗯,冰肌玉骨的,如把玩玉石,很是舒服……蛊虫没发现呀……” 思思被箍在怀中挣扎惨叫:“放开我~” “怎么?”岳红翎笑眯眯道:“男人就可以摸你脚检查,姐妹摸不得?” 思思挣扎:“没有蛊没有蛊,开玩笑的,不需要检查……” “那我觉得摸着很舒服,单纯想摸摸行不行嘛?” “救命啊~女侠欺负弱女子啦~” 赵长河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这姐姐抓着妹妹抱在怀里贴贴玩脚的景色好美啊。 岳红翎笑眯眯的表情正变得切齿:“当着我的面,和我男人勾勾搭搭腻来腻去,以前在扬州也就算了,现在还当面来,向思檬你是真把老娘当空气?” 思思继续挣扎:“你还好意思说扬州,那时候我就说了,你自己都想亲他,装模作样的,还洒脱磊落呢!要不是我帮你打破了第一步,你现在还在假矜持呢!真是新人抱上床,媒人丢过墙……” “哟,合着我还得感谢圣女了是么……”岳红翎笑眯眯道:“那我也回馈一下吧,差不多按照圣女当年‘帮忙’的方式……” 她麻利地把思思两腿弯了起来,又把双手塞进腿弯里固定,变成一个跪趴撅臀的姿势放在凳子上,顺手拍了一下,软弹软弹:“长河,玩玩?” 赵长河自始至终嘴巴都没合拢。 思思悲愤道:“岳红翎!你敢!” “咦,这不是满足你心中所想么,何必装模作样伸个小脚试试探探,我帮你打破第一步不好吗?” “不好!” “江湖上有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岳姐姐我错了呜呜呜……” 岳红翎眼里有些趣意。 当然不过是玩笑性质的小惩,她怎么可能真摁住思思手脚让赵长河上呐?可是思思这个表现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从表面上看,思思勾勾搭搭的妩媚惑人,总有一种男人真想要的话随时就能上了的意思,可实际上她的挣扎很剧烈,明明看得出是个玩笑小惩,可她甚至连真气都不自觉地动用了,似是真怕被上…… 这女人表面看着妖娆随意,其实根本就不肯,或者说不肯用这种模式,她们内心有自己的底线判定。 岳红翎很怀疑,其实如果赵长河要亲她一口,她都不会肯。 于是她打算测试测试:“喂,你不玩啊?” 赵长河此时才把快脱臼的下巴闭合,哭笑不得:“玩笑一下就好了,还真来啊?” “你也不肯?” “哪有这样的,这叫违背妇女意愿。” “她妇女?” “不是,这词通用、通用。” “行吧。”岳红翎道:“现在是我要报复她,你亲她嘴儿一下。” 赵长河又傻了:“你要报复她,为什么要我亲她嘴儿?” “她扮成我被你亲就无所谓,那是因为败的是我岳红翎的名声,现在我要她身为灵族圣女被人亲回来,难道不是我的报复?”岳红翎理直气壮:“别的是违背意愿,亲个嘴儿总不是吧,她自己当年都亲你的,难道不是千肯万肯?” 好像是哦,赵长河低头看着思思跪趴的样子……她脑袋还绷着呢,发丝凌乱,眼神不屈:“赵长河,你敢!” 啧…… 你还不如魅惑着说老爷来呀,我反而不敢。知不知道现在这种反而才是加攻速啊? 赵长河蹲在了思思面前。 思思瞪着他,眼底也有少许慌乱。 她不知道如果赵长河真的亲过来,自己该有怎样的反应?绝交?还是一笑而过? 反正他不是没亲过。 可是那真不一样,到底哪不一样,一时半会心中乱糟糟的又分析不出来。 “好啦。”赵长河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意外发现你这个正经表情比平时还好看。” 思思:“?” 赵长河道:“其实你既不肯,平时就别做出一副勾勾搭搭的样子了,老爷我色得很,顶不住的……” 他伸手把思思扶了起来,对岳红翎歉意地笑笑:“给个面子,放了放了。” 岳红翎其实气早出了,当然不会真纠结,抱着手臂哼哼道:“行行行,就你是大侠,我是土匪好了吧?” 赵长河笑道:“你说你是不是真适合做土匪,当年叫你做压寨夫人就没错。” “哈……”岳红翎伸手解了思思的控制:“下次再当着我的面勾搭我男人,看我怎么弄你!” 思思重得自由,背对着她撇了撇嘴,眼里的慌乱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滴溜溜的小狡黠,感觉正在盘算下次怎么报复回来的样子。 赵长河哑然失笑,低声道:“还不快溜。” “哼。”思思踏月离开,明明是狼狈而逃,看上去还是把气质拿捏得死死,细腰一扭,就是要秀比那女侠妩媚。 月下悠悠传来还在嘴硬送上的火箭:“你俩都带伤,马上可能有硬战,快点互相疗伤,本圣女就不和你们浪费时间了。” 香风犹在,人已不见。 赵长河岳红翎两口子站在月下你看我我看你,同时笑出了声。 “思思挺有意思的。”岳红翎笑道:“喂,你真想要她?这玫瑰带毒,小心点哦。” 赵长河道:“你这语气,到底吃不吃醋的?” 岳红翎微微偏头:“刚才是有点恼火啦,真当我不存在似的,勾勾搭搭的……” 话没说完,就被他拦腰从后面抱住,耳畔传来他的低语求欢:“我可不敢真碰她,憋得厉害呢……岳姐姐……我们这才是天经地义……” 岳红翎挣了一下:“怎么就天经地义了,我嫁给你了吗?” 赵长河撒娇:“岳姐姐……” “昨天还叫小丫头,有求于人了就赔笑脸,你也不是好东西。”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被掌握拿捏。 岳红翎微微喘着气,声音不自觉地柔媚下来,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不过你今天的表现……我好喜欢……长河……” “嗯?” “有时候我总会感觉,在你身上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因为……我始终是在追逐着你的影啊……” 岳红翎转头看他,这一眼就忍不住撇嘴:“把易容去掉,看着不舒服。” 赵长河从善如流地抹掉了易容。 岳红翎回手在他真容上的刀疤上轻轻抹过,似是仅仅这一抹就让她有些情动,低声喘息着:“他们圣女吝啬,不给真奖励……那……还是姐姐给你奖励吧。” 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颇有点期待,这一本正经的女侠姐姐能想出什么样的奖励? “我浪迹西南,你因事到此……这是你我的约定,你应得的赌注。”岳红翎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你易容术好,把我化装成思思的样子,随便你玩……” 赵长河觉得自家二弟又要天下无敌了。 岳红翎似有所感,吃吃笑道:“果然,你对她有念想……是不是真打算征服她做丫鬟?” 赵长河不回答这话。 岳红翎柔声道:“来呀老爷,还愣着干什么呢……思思陪你双修疗伤……” 论狂野,堂堂北邙压寨夫人还能没你一个异族妖女能玩? 院门外,思思气得连头上的珍珠坠饰都倒冲上天。 几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圣女,圣女?” 思思咬牙切齿:“你们还在这干嘛?” 小姑娘们不明所以:“思护法受伤了,我们当然要守着啊。圣女怎么被赶出来了?哦,是了,圣女关心护法,亲自替他守卫呢?” 大家很是感动:“圣女真好,那我们先回去歇着了,下半夜再来给圣女换班。” 第461章 灵魂伴侣 还好院里两位再奔放也没好意思在露天的院子里干些什么,他们可不知道外面有感天动地好圣女在守门,这世道动不动人来人往高来高去的,万一谁此刻掠入墙头可什么都看光了。 所以赵长河抱着“思思”躲进了屋子里,锁死了门。 思思在外总算听不见里面“老爷”“思思”的呢喃声,一切归于平静。 她反倒不爽起来,心里像是有猫在挠,悄悄又掠了回去,趴在外面偷听。 你们这么玩是吧! 不信你岳红翎能演得出“老爷,奴儿伺候得舒服吗”这样的烧话!非听个仔细不可! 她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纸窗上,听了半天,里面果然没有烧话,只能听见岳红翎压抑着的某种声音……思思想起了当年扬州,自己被岳红翎乱摸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从鼻子里透出了声音。 这么一想就觉得,当年也是你先弄的我啊,我不过是报复…… 话说回来了,就这还闯荡江湖见多识广呢,烧话都不会说,就哼哼两句,男人和你有乐趣吗?要不是顶着我思思的脸,说不定男人都不要你。 哼。 呃不对,你凭什么顶着我的脸和男人嗯嗯嗯的,我都没想和他这样! 思思抓狂。 里面还没到顶呢,外面偷听的先气到了顶,愤然跑路了。 里面的声音安静下来,似乎都在侧耳听,过了一阵子,岳红翎轻声一笑:“跑了?” “好像这回真跑了。” “她对你的感情怪怪的……但我感觉离咱们这程度有区别,你别被她挨挨碰碰的卖两句骚话就有什么非分之想。” “知道了知道了……”赵长河吻了下去:“我只要我的岳姐姐……” “好啦……”岳红翎柔声道:“我、我侧着?” “好好好……” 实际上当然并没有易容,岳红翎还是自己的脸……也许真给她化个妆她是真会肯,但赵长河自己做不出来,感觉好怪,也很不尊重岳红翎。 于是没有真正实施,两人抛开乱七八糟的心思,真正投入到了水乳交融的双修里。 所谓疗伤,没啥意义。虽然两人都有伤未愈,实则全是外伤,尤其赵长河削掉臂肉那个,场面看着很惊悚也很英雄豪情,其实都不影响多少战力,毕竟只是左臂。 倒是车轮战用尽手段,心神十分疲惫。不敢用血煞功的情况下,一直在用六合神功,赵长河这块始终是相对一般的,更是有点油尽灯枯的意思。双修对于这一块效果倒是特别好,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有效。 更关键的其实还是宣泄两人阔别已久的思念,在茫茫人海之中,以完全不一样的原因,巧遇在天涯。 岳红翎对此特别动情,赵长河又何尝不是? 说来赵长河好像花丛穿梭挺久的了,可实际上真正唯一能够放开怀抱恣意双修的人,依然只有岳红翎一个。 而这一次赵长河发现,双修的效果还特别好。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真的追上岳红翎的实力了。 就算还略有不及,也就只差一线,这差距主要还是在内力的拖累上,单论外功,好像还略有超出了……于是综合起来,双方势均力敌。 修行相当的双修,历来是效果最佳的,真正的神仙眷侣,水乳交融。 双方都恨不得把自己挤在对方身子里,直到完事了还紧紧相拥,舍不得放。 换了别人该是累得不行,可两人却都精力尽复,神采奕奕。 “你……”岳红翎精神虽好,声音却有些沙哑,嘴唇有些干:“你真的……越来越强了……” 赵长河看着她发丝凌乱贴在脸颊的样子,更是诱人无比,没忍住再度低头吻了下去:“因为怕跟不上你。” 岳红翎宛转相就,心中有句话没说出来。 那种被征服的感受,比上次塞外更明显…… 从他追逐着自己的影子,努力地要与自己相匹配,可以“修行不差太多”“仗剑携手共闯天涯”,到了如今,似乎已经可以成为擎天之柱,家中顶梁了。 这一场百族试剑,岳红翎本来做好了必须出战的准备,可没有想到,他真的单人独剑,笑傲群雄,无论什么稀奇古怪的伎俩,一剑破之。 恍惚中有种感觉,好像躲在他展开的翅膀下面,做一根舒舒服服的翎羽就可以了的样子……岳红翎相信,思思也会有这种感觉。 男人的强大,在这个世道就是通行证。 岳红翎有点迷恋这种感觉,却也害怕这种感觉,害怕失去了自己。 还好赵长河对她的自我,比她本人还在乎。 岳红翎想到这,也觉得好笑。 他心中所爱的岳红翎、追逐着的落日孤影,其实和真实的岳红翎可能会有一点小偏差的……但没关系,岳红翎很清楚应该怎么做一个他心中的岳红翎。 她轻轻推开依恋在身上的赵长河,柔声道:“好啦,小孩子一样。” 赵长河嘟嘴:“小孩子饿了,要吃……” 岳红翎作势轻轻抽了他一下:“大耳刮子给你吃。” 赵长河便傻笑起来。 岳红翎心中很好笑,一边喊人小丫头,那是嘴上不服,总想体现一下自己长大了。实则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把自己当姐姐的,在自己面前,他特别少年。 于是她神色也认真起来:“你是不是要学剑了?” “是。” “刀弃了么?” “不弃。”赵长河道:“我是感觉到刀的变化、包括刀意都较少,于是有了种瓶颈之感,希望从剑法里得到触类旁通的感悟……实则是通过练剑去悟刀,刀才是我的根基,一切为了它呢。” 戒指里嗡嗡一颤,有把刀高潮了。 赵长河并没留意,又道:“我自己的设想是现在先练练剑,等到有了把握,就来一个左剑右刀一起上阵,嗯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必要,先看着吧。总之最后回归本源,还是只有一把刀。” 龙雀甚爽,抖着抖着不动了,好像进入了贤者模式,比它主人这一刻的状态还闲适。 岳红翎并不管他自己的武学规划,有些喜滋滋的:“那我现在是真的可以教你剑法了对不对?” “呃……” 岳红翎板起了脸:“你是不是不想学,觉得自己的剑法不比我差了?还是说你手头学自姑苏唐家的剑法比我的好用?” “哪的话……我本来就要博采众长以求感悟啊……呃不是,我主要的剑法也不是春水剑法啊,是曾经和思思一起找的剑皇之技……” “管你用的什么剑法,反正要有我的。”岳红翎直接打断,咬着他的耳朵道:“我希望下次你和人论剑的时候,有我的份儿,有点参与感。” 赵长河哭笑不得。 果然是有点小姑娘脾气的。 他也咬着耳朵回应:“我刚才犹豫的不是不想学你的剑法,而是想问你要不要剑皇之技?” 岳红翎愣了愣,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明明是打算做一个大姐姐继续教他的,他也想要,多好……可不知不觉的发现,他其实也可以反哺了,而且自己也确实想要。 当年的感觉一去不复返啦……也好,这才是并肩携手互相帮扶嘛。 岳红翎爽快道:“嗯,也教我。现在精神正好,起来练剑如何?” “不需要的。”赵长河笑嘻嘻道:“我们都是秘藏级,灵魂相融,还需要像早年那样把着手一剑一剑去演示招法么?” 岳红翎没好气道:“你有什么鬼主意?双修能渡剑意也就罢了,但想学招还是不太现实吧?” “你相公我自有办法……” “诶诶你轻点……”岳红翎还没来得及推拒,脑子里轰然一震,像是进入了什么山明水秀的全新秘境里。 一把神剑立于虚空,一招一式地比划着神妙的招数,比赵长河此前运用的还要精深,还要奥妙。 岳红翎傻在那里。 还真可以? 合着这么说,别人沉迷女色是浪费时间消耗气血,他不但可以增进修行,还可以带着女人一起练功…… 岳红翎忽然知道为什么他学得这么快了,很多招数就像是看一遍就会似的。这必然是一种宝物,是他最秘密的缘法。 “你……把你的秘、秘密,展示给……啊,给了我?”岳红翎忍不住问:“不、不怕我……哈……” 赵长河差点笑出声:“我的小丫头,在这种时候,就别问了……我的和你的有区别吗?” “我……” “我是不是你相公?” “会欺负我了是不是,白天你等、等着……” 天色微亮。 一双赤足踏着朝阳的柔光,再度踏入院中。 附耳一听,里面的声音还没完。 思思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远处的太阳,如坠梦里,精神恍惚地开了院门出去了。 “圣女,圣女。”小姑娘们跑了过来:“哎呀我们睡晚了,下半夜没来守……圣女果然坚毅不拔,居然还在这守着呢……” 思思眼睛碧油油地盯了过去,纤手捏得咯咯响:“我忍你们很久了……” 清晨的薄雾之中,响起了小姑娘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仿佛为屋中伴奏交响。 第462章 你若信我,我便不负 当天色大亮,屋中狗男女神清气爽地出了屋,还都好生易容回了昨天左右护法的样子。 走出院外一眼就看见好几个小姑娘一排跪在墙边上,双手抱头,抽着鼻子可怜巴巴。 赵长河看乐了:“你们干嘛呢?” 小姑娘们咕哝:“给你们送饭。” 赵长河也发现了,她们脑袋上都顶着一个小篮子,上面放着各种糕饼。 “客气了客气了。”赵长河乐呵呵地取了一块饼,转手递给身后的岳红翎:“咱们这个送饭的礼仪很萌嘛……” “谁说这是礼仪了?”小姑娘们抽巴巴:“我们是被圣女罚在这的……她公报私仇。” 岳红翎瞪了赵长河一眼,胡扯什么“咱们的礼仪”搞得你很懂一样,还好小姑娘们没什么机心,不然这一句话就露馅了。 赵长河尴尬地低头吃饼不作声了。 结果刚刚咬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本以为这是当地出名的鲜花饼呢,外表看着是那么回事,结果一口咬进去全是各种各样的油炸虫子,看得头皮发麻。 岳红翎也是看得头皮发麻,差点想把手上的饼直接丢了。 结果面前这个小姑娘还在说:“呜呜呜,这炸蚂蚱本来是我的……呜呜呜好香的……” 赵长河:“……” 岳红翎:“……” 两人丢饼的动作都生生止在那里,本以为是思思在坑人呢,这么看还是好东西啊? 岳红翎不动声色地把饼塞回小姑娘手里:“那就给你吃,怎么好意思抢你的食物……” “圣女不许我们吃早饭……” “没关系,我们找她求情。” 两人一溜烟跑了,赵长河手里还拿着咬了一口的饼,一路犹豫:“该说不说,其实挺香的……” 岳红翎大怒:“因为是思思给你吃就很好吃是吧,到时候给你吃个蛊,治不死你!” “不是,真的挺香的……” “去死吧你,吃了就别用那嘴亲我!” 两人拌着嘴一路去找思思,思思在路上就冒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吵架的两口子,颇有一种害得家庭不睦的快意,昵声道:“哎呀,别吵了,都是思思不好,忘了你们没吃这些的习惯……” 两人住了嘴,直勾勾地瞪着她看。 思思笑眯眯道:“话说回来了,岳姐姐说是浪迹江湖很苦,看来也没有陷入过真正的绝境,否则那是什么都吃的,何况虫子。” “唔……”岳红翎想了下,倒也承认:“确实没到过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嗯,如果前天长河没来接应我,我遁入苍山,就有可能了。” 一句话差点把家庭不睦又变成了柔情蜜意,思思悔之莫及,立刻道:“所以很好吃的啊,不妨试试,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说着转身带两人进了自己的屋,摆出真正的鲜花饼和果酒:“今天、最迟明天,雷振堂肯定会召开五族联席小会,我觉得我们应该聊点正事儿……” 岳红翎道:“本来昨晚就以为你们聊正事,我才先不打扰,结果你在干嘛呢?” “啊?”思思瞧着脑袋:“我忘了……被弄得嗯嗯嗯的弄了一晚到天亮的人确实是我思思……岳女侠头上有点绿呢……” 岳红翎:“……” 你还能这么说是吧…… 赵长河绷不住了:“说正事说正事。话说我们躲在白族这里,你山寨里还有人呢,不怕寨子被雷振堂偷袭?看你还挺闲适的。” 思思摇头:“暗杀也就算了,公然出兵去打五族联席者,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别说白族瑶族会发作,就连其他跟着大势走的小族也不会坐视,他先要陷入无休止的内战里。所以我们只需要保护自己……其实越是走在光明正大的地方,反而越没问题,最好就不要单独躲在哪里嗯嗯嗯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公报私仇或者假公济私,面上来说,这话还挺不好反驳的。狗男女对视一眼,都不吱声。 思思颇有点胜利的快感,悠悠啃着鲜花饼,眼睛笑得弯弯的:“至于我们自己……你剑试百族,收获如何?有关蛊术或者诅咒,有没有需要我讲解之处?” 你自己就吃鲜花饼,看得美美的,让我们吃虫子…… 赵长河心中吐槽,口中道:“蛊这东西,不管是作用自身还是外放伤敌,至少可以看出迹象来。诅咒怎么解?太过无声无息,无法防御。” “诅咒需要媒介,也需要一定的施法时间,正常一对一的情况是没法用的,怕就怕在提前施术,你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着了道。” 赵长河道:“当然得有限制啊,有这么明显的限制已经很让人头疼了,没限制那还了得?” 思思笑道:“不用那么担忧,这个也不是完全无解……首先越是强大的诅咒的前置需求就越高,比如需要收集你的指甲毛发,立一个草人,各种方法咒足几十天的,甚至有可能要用施术者的命去换,一般来说不用担心这么强的方式。” 岳红翎问:“那一般的呢?” “一般的,其实它本质还是在通过天道既定范畴内的一种方式,去影响你的灵魂或者肉身,只要你的修行高出一定层级,自然就可以抵御掉……这与抗毒其实是一样的理论。”思思说着说着,眼里有些阴翳:“我们曾经试过,尽举族之力去咒一个人,如风拂面,一点作用都没有……我爹……” 说着截断没有继续,慢慢道:“所以我才认为武学才是根本,这些异术只能做个辅助,西南百寮还算好的,都还重视自身,灵族以前就过于极端……我为此出山,不就被某冤家欺负了么……” 岳红翎沉吟道:“需要怎样的修行才能完全无视这些?” 思思摇头:“我不知道,三重秘藏总是要有的吧?当然对应一般的话,我感觉二重秘藏,地榜水平就差不多了?” 赵长河道:“那都不是我们现在可以无视的,还是得有些解法?” “是可解的,比如那天你在洱海,扛着虚弱诅咒之时,我看你就在自解……还有昨天的血咒,恰好撞在你的强项上。但你那种自解的效率很低,整个战斗过程都没完全解掉……”思思托腮道:“我们有药可预防,至少能顶几天的,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吃。” 赵长河道:“为什么不肯吃?” “诅咒可解,入了体的蛊虫可无解,一旦它和你身躯彻底结合,想要把蛊虫拔除的话,你人也废了。”思思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老爷敢不敢,吃思思给的、来历不明的东西?” 赵长河低头看看饼里的虫子,忽然一阵后怕。 “这就是苗疆。”思思收起笑容,淡淡道:“苗疆如是,灵族更甚,你还想进灵族么?” 赵长河抬头看看她的眼睛,又低头看看饼里的虫,忽地张口咬了一大口,粲然一笑:“你敢给,我就敢吃。” 思思看着赵长河大口吃饼的样子,眼里似有迷雾,朦胧不清。 直到定定地看完他吃掉了整块饼,才慢慢道:“预防之药已经入口。七日之内,你无视诅咒了。” 岳红翎皱着眉头,有点想劝赵长河注意点,但终究没说出口。 这种情况,你除了信思思还能怎么办?非要不信,只能自己添堵。 那就一个人吃,另一个不吃,一旦有什么岔子,另一个人也可照应。 思思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弯腰附耳,凑在岳红翎耳边:“别担心你的小情郎……负他的事,我已经做过了,不想再做。他既还敢信我,我便不会负他。” 岳红翎微微一笑:“希望如此。” “圣女,圣女。”外面跑来一个小姑娘:“刀族长派人来说,雷振堂遣使叫我们去大理赴宴,问我们怎么看。” “这可是鸿门宴,危机甚至超过昨天,傻子才去大理送死。”思思冷笑:“叫他们来这里开会,咱们两族在这,没有资格做个东道?” 小姑娘又扑通扑通跑回去传信,思思看着赵长河与岳红翎:“你们的伤好了么?他们可是有地榜,还有两个。第一次会议若是压不住他们,此前做了再多都是虚话。” 狗男女的神色都有几分凝重。 两个地榜……雷振堂结合了巫蛊之术的实力成谜,倒也罢了。 真正麻烦的是时无定,如果他也来的话…… 地榜前列,那该是朱雀玄武唐晚妆的对手,他们两个可以应对么? 第463章 王道中再现苗疆 各方使者传递信息一整天,总算确认了都在洱海南部的海心亭上召开第一次五族联席会议。 又到了第二天中午,雷振堂率众绕海,直奔海心亭而来。 百族大聚之时,众目睽睽,他还要个“大义”名目,实在做不了太难看的事情。事后想要暗杀,人影儿都找不到,又不敢真出兵去打人的寨子。那边狗男女双修练剑你侬我侬了两天,这边雷振堂憋得两天都没睡好。 但五族小会还是有点操作余地的,终究是武道之世,刀青锋那种和他们有世仇的且不提,盘婉和向思檬这种,未尝不能以威镇之……比如说,那个思老耶必定是向思檬最倚仗的定海神针,只要暴起把他一刀斩了,向思檬区区几百人的小族还不是只能俯首帖耳? 说不定还能伺候枕席呢……以前没当面接触过,没发现这女人这么漂亮,怪不得雷傲喜欢……以后是爹的了。 刚行至半途,前方站着一人,儒衫博带,负手看海,气度凛然,对行来的兵马视若无睹。 雷振堂心中一个咯噔,身后时无定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道中兄因何在此?” 那人转头,神色冷傲,果然是王道中。 “王道中”一拂衣摆,淡淡道:“特来找时兄叙旧,三日前时兄之剑,在下琢磨了这些天,颇有所得,再来印证。” 时无定倒也有些惊奇,这王道中前几天遁出喜洲镇就不见了人影,这两天大事变化得多,没有心思去搜寻他,想不到他居然还自己跳出来了。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那个挑战其实是想捉他?真以为是剑法挑战呢?还是以为他真打得过自己? 这是不要命呢还是没脑子? 时无定觉得琅琊王家不会这么浅薄,有些慎重起来:“王兄若还想与时某切磋,不妨另约时日,眼下我们另有要事。” 王道中……当然是赵长河,闻言冷哼道:“交个手需要多少时候?管你们要去干什么,且让他们先去,你我打完了你再跟上不就完事了?难道时兄觉得不是王某的对手,会被王某斩于剑下,不得不托庇于苗人,躲在别人的臀缝后面瑟瑟发抖?” 时无定神色阴沉下去,对雷振堂拱了拱手:“雷族长且先行,在下稍后便来。” 雷振堂盯着赵长河看了半晌,也没说什么,只是道:“先生小心。” 时无定飘然而出,赵长河向周边山林直窜而上,时无定紧紧跟了上去。雷振堂皱眉看了一眼,总感觉这事好像哪里有问题……这王道中出现得也未免太是时候了点? 那边时无定追着赵长河到了山间,赵长河忽地立定。 时无定冷冷道:“看来王兄这几日潜修颇有所得?时某倒要领教。” 赵长河拱了拱手:“当日晚上,雷傲派人刺杀于我,时兄可知?” 时无定愕然:“他们哪来的自信撇开我去刺杀王兄?” 赵长河道:“此前王某在他们那里做客,饮用了他们的茶酒,或许就此种下了诅咒之根,他们当然有了自信……还好我琅琊王家自有妙法,否则还真栽了。” 时无定紧紧皱着眉头:“此事我确实不知。” 赵长河道:“我就猜这事时兄不知,否则当夜就会出现时兄,而不是那些歪瓜裂枣的货色。” 时无定的神色很不好看。 他已经和黑苗同流,举派在支持黑苗之事,但黑苗明明知道他要对付王道中,却私下去刺杀没有告知,这里的意味是…… 赵长河淡淡道:“我觉得这里有些问题,时兄如果不愿意被人当傻子使唤,那还是和王某摊开来聊聊的好。” 时无定慢慢道:“你有什么见解?” 赵长河道:“王某和时兄往日无仇?” 时无定道:“无仇。” “那么时兄莫名挑战于我,该不会真是因为见猎心喜要比剑吧?” 时无定沉默。 赵长河道:“王某左思右想,其实只有一个原因,我琅琊有意清君侧,天下应当有数。而时兄并不愿同流,故有擒拿之意?或者说索性就是受了谁的委托而试图拿我。” 时无定叹了口气:“差不多。” “也就是说,时兄对付我,与苗疆之事无关?” “无关。如果说有关的话,倒也有一点,不太希望一个强大的变数出现在这里,赶走最佳。”时无定问道:“王兄出现在此地,究竟所为何来?” 赵长河道:“你都知道我王家要清君侧了,黑苗和陛下有大仇,我来联络黑苗很奇怪吗?你看我是不是直接去和雷傲接洽?” 时无定想了想,很合理,便不说话了。 赵长河续道:“所以这事我就看不明白了……黑苗明显要反,你和黑苗混在一起可见也是要反,但你想拿我,却又是忠臣一路……这是什么意思?” 时无定沉默片刻,慢慢道:“我和黑苗虽然合流,但不代表利益完全一致。” “哦?”赵长河奇道:“能不能说个明白?” “反不反的与我何干?我们剑客,只为寻剑道而来。”时无定道:“具体的不便对王兄明言,总之此前意外与黑苗接触,得到一门剑术,对突破在下的剑道瓶颈有用,但东西不完全,还需要寻找一个核心之法。我们与黑苗合作不过为此……” “怕是不止吧?”赵长河道:“以苗疆四分五裂的格局,又对夏人格外不友好,导致你要找东西非常艰难。索性和黑苗合作统一苗疆,接下来的事就好做很多?” 时无定不答,默认了这一点。 什么剑术,无非是剑奴之法,这东西按理是蛊术的一种,赵长河是看不出这对剑道修行有啥用。具体各人有各人的道,可能对时无定的修行确实有点帮助吧,反正前因后果差不多串起来了,黑苗要背着时无定暗杀王道中的原因也大致可以推理…… “时兄,如果黑苗真要造反,看见王某来了这里,应该是很高兴地接洽,没有杀我的道理。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根本不是要反?又或者是,他们要做的事比造反还重要,并不希望一个中原大势力往里面牵涉,索性杀了完事。” 时无定沉吟道:“如果是这样,何必瞒我?”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赵长河说着忽然住了口。 已知的线索推断,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觉得时无定如果得到了王道中,就不需要和他们合作了。 换言之,所谓剑奴之法的大成,核心之法其实根本不需要找,只需要得到一个地榜级别的剑奴,时无定就有可能大成了……他们还需要时无定配合一统苗疆,不会让他这么早就得到王道中完成剑奴修行,所以索性杀之。 时无定也想到了这一层,神色阴晴不定。 一来证明了黑苗并不想真正和他合作,现在会因为这个阻碍他的剑道之途,将来成事之后难道就一定会帮你完成? 二来却也证明了,如果此刻真的拿下王道中,说不定就完事了…… 赵长河面无表情地后退半步,尼玛…… 时无定看着赵长河的模样,死人脸忽然有了点难看的笑容:“王兄何必如此。” 赵长河做足了戒备,口中淡淡道:“时兄虽然强于我,但我既有备,时兄可未必容易生擒……但苗疆另有地榜,对时兄可未必有这样的防备,时兄是否可以考虑?” 时无定眯起了眼睛。 这是一个为了剑道,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赵长河心中下了判断。 别说合作者了,他可能连亲爹都肯杀。 这就是韩无病和剑庐分道扬镳的原因?道不同。 远在凤仪镇的雷振堂忽然浑身打了个寒噤,却不知来由。 此时他正盘坐在海心亭中,中央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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