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活了……” 所谓宣慰使,当然不是西南宣慰使,其实只是驻喜洲的吏员,配合时无定在这附近搜索岳红翎,颇为得力,这回没了……没了地头蛇配合,时无定自己也和瞎子没有太大区别。 时无定头疼无比:“我问的是凶手人呢?” “那是岳红翎,我们真缠不住。”弟子无奈道:“刚才大家还是缠住岳红翎几招了的,可终究缠不住,还是被跑了……宗主能早几息回来,说不定都还能看见她影子,现在真没了……” “……她往哪个方向跑?” “向南。” 时无定登高一看,南方处处巷陌,七拐八绕,哪里还有岳红翎的半点影子? 再往南,遥遥看去,都看得见苍山了…… 时无定实在无语,切齿道:“王道中!” 少特么拖我几息,说不定就赶上了! 回想王道中最后那句话,时无定猛地醒悟。这王道中分明就是故意扯住自己,其实就是为了干扰自己缉凶呢? 说得光明正大的他还真想不到这货和岳红翎是一伙的,以为纯粹是睚眦必报。时无定无语地摇摇头:“这些世家子,为了报复个面子,这是命都不要了?他又不像岳红翎神出鬼没,他还住雷傲那里,真以为本座今晚不能再去?!” 那边李肆安和雷傲也看神仙一样看着赵长河:“王先生,你这样玩弄时宗主,他回头再找你麻烦当如何?” 赵长河哈哈一笑:“都当我还是在琅琊前呼后拥呢,现在我岂不也是孤家寡人?肆安先生已经带我到了这里,接下去我自己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时无定想找我麻烦又谈何容易!” 雷傲暗道你刚才还不是这样说的啊……还要我提供向导来着,现在这意思,是你想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不需要向导了? 赵长河确实不需要向导了……想知道的岳红翎和剑庐下落,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全部揭开,那还要向导找个啥,岳红翎是靠向导能找的吗? 但现在怎么和岳红翎对接上,还真是个问题…… 正考虑间,便听李肆安对雷傲道:“喜洲不过一镇,对于王先生来此的目标来说,规格太低了。雷兄不妨引荐一二,让王兄去见见你们族中领袖?既是商谈大事,也顺便躲躲时无定嘛……” 雷傲犹豫片刻:“既是如此,我写封信,王先生可以带着去苍山。” 当时无定收拾后事,重新气势汹汹地杀到雷傲处,得到的回报是:“王道中先生?他已经走了,连晚饭都没吃。” 时无定:“?” 这王道中到底还是不是世家子?怎么从哪看都有一种老江湖的既视感,说这是第二个岳红翎恐怕都有人信!—— 第444章 月夜惊魂 赵长河并未走远,连乌骓都寄在李肆安车队里没有带走。 出了镇子顺着洱海边上往南没多远,他就扑通跳进海里先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再说别的。 毕竟快要见红翎了,这臭烘烘的实在不好意思。 此地说是海,本质还是个大湖,湖水极其纯净,洗得很舒服。唯一的问题是旁边的草地都是牛屎味,总让人怀疑这洗着洗着是不是会多带沾点什么不该沾的在身上…… 李肆安这坑爹的,说进了城镇爱怎么洗就怎么洗,还不是洗不成,最终还是得自己跑外面洗。 咦…… 正这么想着,就感到戒指里的龙雀微微颤抖,传来的意念是很久没传过的遥远回忆:何方宵小,觊觎朕躬! 杀机预警! 得到龙雀以来,只在早期体现过几次,最关键的一次是当初万东流的刺杀。后来再也没遭遇过这种刺杀了,都是正面应敌,已经不需要龙雀预警了。普通的恶意,以自己如今的五感敏锐,已经足够自我察觉。 想不到化身王道中的今日,居然又来了一次这久违的体验。这得是在自己五感范围之外的窥伺,自己的实力不够察觉。 那就是……弓箭! 赵长河忽地蹬腿,在水中突兀地窜出数尺。 同时“绷”地一身弦响,一支箭矢不知从何而来,带着狂暴的螺旋气劲,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贯入刚才洗澡的位置。 “哗啦啦”!水花冲天而起,赵长河打着旋儿直冲而上,试图上岸。 在水里行动不便,要是再来几箭真不好说能不能躲,必须踏足实地。李肆安随口扯的甩着摆锤和人打架竟然要成真了…… “嗖!”人刚跃上水面,第二箭已至胸口。 赵长河从戒指摸出古剑龙皇,险险拨开这一箭,虎口居然一阵发麻,竟借不到力飘退,再度栽回了水里。 赵长河心中一凛,这不是对方箭术多强,竟似是自己衰弱了! 怪不得居然有自信来刺杀“地榜王道中”,这一刻没有地榜。 可内视之下却找不到问题,既非受伤,也非中毒。 这水无毒的啊,何况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这可是如海大湖,什么毒融在海里还能发挥作用?世上没这种毒,违背常识。 那这是…… 巫蛊之术? “嗖!”又是一箭,赵长河再度拨开,紧急下潜。感觉一箭比一箭重,实则是自己越来越虚,再下去就根本拨不开了,必须深潜下去,对方箭也会受水阻力,且没法瞄。 但就在下潜的同时,就感到另外有数道人影也从水底袭来,分水刺无声森寒。 赵长河一扭身,趁着对方还没合围,游鱼般紧急窜出包围圈,与此同时一面镜子出现在手里,照见己身。 “……”包围者都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紧张逃杀的时刻,居然有人掏个镜子照脸,是想看看自己死前的英俊?这夜晚的深水里,你也照不见啊! 然而在赵长河眼中,镜子里是真能照见东西的……可以看见自己印堂晦暗,丝丝怪异的黑气散发,盘踞缠绕,肌肉气血肉眼可见地在衰败枯萎。 崔家之宝,清河之镜……没有想到这么早就需要它的力量。 从镜中照见的来看,本以为是蛊虫在水里侵入,这么看好像不是,是一种咒法,不知道依托了什么为引信,进行了一种虚弱诅咒。苗疆诡异,果然防不胜防。 其作用的根源在……心脏。 没限制丹田真气就好。 赵长河忽地偏头,身后刺来的分水刺从脸颊边掠过。赵长河顺手夹住对方的手腕,猛地一扭。 随着一声骨骼脱臼的声音,赵长河一脚蹬在对方小腹,再度前窜数丈,回春诀全面运转,护持心脏血脉。 回春诀不是治疗术,是法则层面的复苏,这种不知道依托什么的诅咒只能做到少许虚弱的程度,在回春诀面前并不超纲,赵长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气血正在恢复,那黑气正在渐渐拔除。 谁说狂战士有个奶技能没用啦……这不是挺好用的,一边打一边奶,别人还不知道…… 关键在于你要察觉病根,找不到根子啥都没用,老崔这镜子很有意思啊…… 数道分水刺划破水底,分袭赵长河前后左右。赵长河忽地伸出左手抓住左边刺来的一击,一拉一扯,把他向后方一甩,正把后方袭来的撞了个正着。同时右手拽过右边封锁者,膝盖一顶,正中牛子。 那人失声就要惨叫,湖水咕嘟咕嘟地灌了进去,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嗖!”一箭由上方直贯而下。 赵长河揪着右手的倒霉蛋往上一托,箭入水中本就受阻,再被肉盾一挡,失去了威胁。 赵长河再度上划,脑袋探出了水面。 一个箭手踏在水上一根浮木上,正在下瞄,见赵长河脑袋忽然窜了出来,显然吓了一跳。 “唰!” 龙皇出鞘,青龙出水。 排山倒海的剑气骤然爆发,箭手浑身都是血洞,砰然栽倒。 远处林中有人一声惊咦,再度一箭如流星奔袭,想趁着“王道中”新力未生的刹那间找到机会。 赵长河飞快旋身而起,箭矢在右肩擦过一道血痕。旋即一脚踏在浮木上,飞窜离湖,追入林中。 林中只余飞鸟,人已不见。 再回头看时,湖上一片漆黑,下面的水鬼不知潜往何处去了,赵长河微微喘息着,看着清冽的湖水,就像看着一个黑暗的巨兽之口,竟不敢入水去寻。 手臂刚刚被箭矢擦过的细微伤口疼得比什么重伤撕裂都要严重,低头一看,汩汩冒着黑血,箭上都是剧毒。 回春诀再度运转,消弭着毒素,竟然堪堪有些吃力,这毒的级别竟已让自己这半吊子的回春诀差点不够用,更不是原先六合神功那种基础毒抗能扛的了。 赵长河从戒指里摸出一套新衣换上,遁入林中,躲在山石之后静静疗养,等待天亮。 这夜间竟然不敢再乱走。 自塞外归来起,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惊险。短短数息之间,竟像是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 “有意思。”赵长河慢慢排出手臂毒血,敷上药物,忽地笑了起来。 这种感觉真刺激,一点都不比千军万马冲杀的感觉差。 天下之大,异术多矣,真不是秀个地榜人榜的就能恣意横行。无怪乎此前雷傲面对“王道中”,并没有中土听闻地榜那种敬畏感。 那么这次的刺杀,是不是他? 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不是,那又是谁……时无定?可时无定自己没有出手……不是太像。 赵长河沉吟片刻,还是决定折返喜洲。 不管是不是雷傲,反正自己所谓的离开此地本来就只是做个样子让时无定没法找而已,岳红翎就在这里,自己跑苍山去干嘛? 还不如折返,随便找个地方蹲着,既能观察时无定,还能看看雷傲到底有没有猫腻。 正这么想着,心中警兆忽起。 月色之下,若有若无的笛声不知从何方响起,呜咽宛转,如泣如诉。 随着笛声,周围“沙沙”作响,放眼望去,数不尽的毒蛇不知何时已经围拢身边,无数碧绿的眼眸直挺挺地盯着自己,蛇信丝丝狂吐,月色之下无比瘆人。 赵长河汗毛倒竖,正要腾空而起,上方“唰唰”地倒挂无数毒蛇,仿佛树木的长发。剧毒的烟雾弥漫上空,不知底细的情况下还真不敢乱冲。 赵长河上窜之势顿止,落回地面。 银铃般的轻笑声传来:“琅琊王氏,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不知怎么解的诅咒,怎么排的毒……啧啧,真让人家好奇呢,你能不能再吃一吃这些蛇毒?” 明明场景鬼魅瘆人,那媚声轻笑却如心间荡漾,勾魂夺魄,就像情人在低语,让你做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哪怕让真正的地榜王道中在此,怕是都会觉得这诡异得凶多吉少。 但赵长河反而翻了个白眼,索性抱着手臂靠回了石头上,闭目休憩:“蛇毒没啥意思,你的蛇腰我倒是很久没见过了,啥时候再看一眼?” 这声音不再是故意模仿的王道中,恢复了本音。 那轻笑声顿止,变得惊疑不定:“怎么……会是你啊?你的易容术有这水平?” 赵长河没好气道:“我更想不到的是,你怎么在苗疆也特么在扮岳红翎啊!傍晚刺杀宣慰使的,是不是你?” 第445章 再见思思 月色里,万千毒蛇盘成一坨,竖着直愣愣的蛇头,明明可怖的场景此番看上去莫名有了萌感,鼓起的蛇脸就像谁鼓起了腮帮子,气呼呼的又不好动手似的。 山林迷雾之中,悄悄出现了一个身穿异族服饰的窈窕身影,头上都是珍珠挂饰,上身短衣,露着纤细优美的蛇腰,比月色更白;赤足穿梭林中,脚趾头比珍珠还润。 那眼眸宜嗔宜喜,透着少许惊异,少许幽怨。 身上的幽香唤醒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拉着人进入永恒的迷梦,美丽梦幻,不愿醒来。 久违的思思……当年也没觉得她美的这么离谱,可在这异域的毒林,湖畔月下,真感觉美得如梦似幻,能扯着你的心脏随着她轻缓的脚步一起跃动,一起归于平息。 如果说唐晚妆算得上中土第一美人,那思思或许能算异域最美的绮梦。 然而唐晚妆号称能追踪她感知秘境入口的秘法,事实证明似乎已经被排除,根本没有半点作用。如果不是正面遇到她,单靠所谓感知秘法,或许在这里徘徊一百年也找不出来。 思思飘然到了面前,惊奇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一阵子,咕哝道:“把易容抹了,我确认一下。” 赵长河慢条斯理地揭掉假胡子,在脸上揉搓了一阵,去除了伪装。 思思蹲在面前,伸出纤指在他脸上“嘟嘟”戳了两下。 赵长河没好气道:“干嘛?” “确认是不是还有一层。” “……” “嗯,确定没有了……”思思很满意地点点头:“这汉子还挺壮的,捉回去做个奴隶应该不错?” 赵长河瞪着眼睛看她。 这有什么好确认的,能说出她假扮岳红翎的典故,还能是别人嘛?想戳我就直说…… 其实那个岳红翎是不是思思假扮,赵长河哪能知道啊,完全是胡咧的,说这句话就只不过是种对暗号的性质,思思一听就知道是他。 果然思思也没去说岳红翎的问题,露出了一丝妩媚的笑意:“老爷不是说不愿意顶着别人的脸过日子?奴儿有没有记错?” 这也是她的暗号,无论是称呼还是内容,别人不会知道。 赵长河彻底松垮下去,懒洋洋道:“权宜之计……不过这次感觉有点亏啊,想不到王道中的身份居然能给我反惹祸,这叫不叫塌房,以后不爱他了。” “琅琊王在中土大可嚣张跋扈,人人忌惮他三分。来了我们苗疆,他算老几?”思思不屑地笑了一下,又道:“就像某位人榜三十七,马踏塞北刀试江南,好不威风……更兼走到哪里都有岳父,别人多少顾忌几分。可来了这里嘛,也给我乖乖盘着,还想做老爷?嘻嘻。” 赵长河不去理她有事没事开自己的团,叹了口气:“你杀王道中干嘛来着?” “我倒是没想杀,我想捉。” “刚才那些人不是招招在下杀手?” “谁跟你说我和他们是一伙的啦?”思思笑笑:“正是因为他们出手在先,战斗的痕迹都是他们的,你若突兀消失,别人也只会以为是他们干的,不会显露我的存在。” 赵长河道:“你抓王道中干什么?” “你应该知我所求,琅琊王家的功法颇有可观者,我想要很稀奇么?” “只是如此?” 思思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道:“喂,我们什么关系,你就自来熟地问这么多,我会告诉你吗?你还不如问是谁想杀你,说不定我还会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一点。” “雷傲。”赵长河淡淡道:“除了李肆安,只有雷傲知道我什么时候出的门,大致在什么位置。李肆安是经历过考验的,我信他,那就只有雷傲。何况诅咒之法必有媒介,我只在他那里喝过酒,有过接触……” 思思蹲在面前,手肘支着膝盖托着腮:“你花丛穿梭这么久,倒是没把脑子射出去嘛……” 赵长河不搭这茬,问道:“本来我见你出现,还以为你和雷傲是一伙,如今看来更可能是敌对……要不要帮忙?” “你指的是帮忙对付雷傲呢,还是帮忙射出去?” “……后者的话好像是你帮我的忙。” 思思说话太挑逗随意,以至于赵长河初见时的少许陌生和尴尬已经慢慢消了,话语也不知不觉变得黄暴起来。 可思思一点都没觉得这些话多黄暴暧昧,笑嘻嘻道:“对付雷傲的话,好像也是我帮你的忙……毕竟他要杀你。” 顿了一下,若有所指:“我不需要你帮忙,不需要。” 赵长河看着她的眼睛,那眼眸藏在垂下的珍珠挂饰之后,似乎也被遮掩得朦朦胧胧,意味难明。 赵长河默不作声地从戒指里摸出一本册子:“新一套秘藏级剑法。以我现在的实力,已经差不多可以感悟整理二重秘藏级的了。” 思思垂下眼帘,目光落在册子上幽幽地看了一阵子,低声道:“这是我们的交易,不是你帮我。为了交换这些剑法,我也提供过蛊虫灵袋等中土所无的特殊用具。是交易。” “是交易。”赵长河无所谓地递了给她:“所以我们是不是还可以交易一些别的?” 明明是自己说交易,可当赵长河真按交易来对话,思思却忽然生起气来,此前悠悠托腮的小模样不见了,变得板起了脸,站直了身子:“此非说话之地,先跟我走。” 赵长河环顾四周,才发现那些毒蛇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去了,山林雾霭沉沉,又不知危机藏于何处。 思思飘然遁入黑夜,雾霭之中仿佛能见她回首轻笑:“甩着龙雀打架的男人……嘻……” 赵长河低头看看,才醒悟自己临时披衣,衣袍松散,这一站起身又散开了,龙雀正在打摆子,无比醒目。 “……”算了,是她看见的话好像也没啥,这龙雀跳过她的脸,还擦过唇。 赵长河默不作声地跟进了雾霭,看着前方的妖娆身影,感觉大家的关系就如这黑夜雾霭一样复杂难言。 在一年前,和她的“进度”甚至是所有红颜里最高的,那时候别人可没亲过龙雀,连迟迟都没有。其实时至今日亲过的人也没两个,思思还是“进度”最高的之一…… 然而其实双方从没有过什么谈情说爱的,那些暧昧接触是双方都在演。 并肩战斗出生入死的互相帮扶倒是真有过,本来可以成为极密切的伙伴,可惜后来她做了背刺的事情导致翻了脸。然而那事怎么说呢……她并不想伤害他,友情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大家立场不同,她终究背负一族的未来。 总之当事人唐晚妆已经谅解了她,这一年来晚妆和她的交流怕是比自己还多,客观上她已经成为唐晚妆在西南布局的一个重要合作者。在这次的迷局之中,至少她的可信度是远超雷傲的,但可以完全信任么? 原先以为思思是长期躲在秘境里,如今这么看来,她其实也立足在西南百寮,很可能自称西南百族的其中一支族群,融于当地的氛围里。 不知古灵族这悄悄融于西南,会带来怎样的变化……她们想要干什么? 果然,行不数里,前方雾霭之中依稀出现了山寨的模样,有一些异族汉子守在寨门口,见思思过来,都躬身行礼:“圣女。” 得,又是个圣女。 思思懒洋洋道:“收拾一间客房,我带了客人。” 汉子们直挺挺地看着思思身后的赵长河,目光都有几分警惕——一种看情敌的眼神。 赵长河撇撇嘴,闷头跟进了寨子。 思思进了主帐,帐外却是环绕着许多侍女,见思思带了男人入帐,都是轻声嬉笑:“哟,好英俊的小哥哥……” “去去去!”思思作势要打,侍女们咯咯笑着退开:“我们给客人热酒。” 思思道:“他客房那边,烧一桶热水给他洗澡,之前在海里瞎洗,蠢得要死。” “嘻……知道啦。” 思思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同样面无表情地赵长河,磨着牙道:“和你这人在一起,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总是会被别人当成那种事?” 风评毁灭者稳定发挥而已……但你这半夜三更带男人入帐,谁能不多想几分啊? 赵长河无奈道:“只要我们说正事,她们听着自然知道没那回事了。” “然而我们的正事真的可以让她们听着么?”思思瞥眼见到侍女拎着热酒进来,挥了挥手:“放那儿,你们都出去吧。” 侍女们都掩嘴轻笑着出去了,还有人小声提醒:“悠着点哦……很多人看见了,不是太好呢……” 赵长河:“……” 没人看见就可以带男人入帐了是吗? 思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们异族风气,就是这样的,是不是又要觉得我们不知自爱,鄙视来鄙视去的?” 两人隔着热酒静静对视,目光闪烁之中,仿佛都想起了许多过往的剪影,浮光掠影地掠了过去,如梦一般。 第446章 真假岳红翎的合作 思思拎起酒壶给赵长河倒酒,口中悠悠道:“林深雾重,气冷天寒。我记得你都是拿个酒葫芦直接灌,没有温酒习惯的?在这且入乡随俗吧。” 赵长河似有双关:“其实烧的也没什么不好。” 话似乎在回应刚才那句“不自爱”的,那是以前思思很不服气的事情。 思思似是听懂了,眨巴眨巴眼睛,“哈”地笑了一下,叹气道:“烧酒非常态,多数时候还是闭于壶中看不见的。不冷不热,爱喝不喝。” 赵长河闷头喝酒。 思思道:“喂,不怕下毒啊?” 赵长河道:“你不是说了嘛,琅琊王氏颇有门道,能解毒。” 思思眼波流转,轻笑道:“我和你没什么交情,作为一族圣女,我坑夏人可是不眨眼的。你别太信我,被我坑了又来怪我。” 赵长河不搭这腔,转而道:“总之雷傲要杀我王道中总是没错的,不管你和他有什么仇怨,现在是我要弄他,把他情况说来听听可以吧?” “他要杀的是王道中,和你赵长河有什么关系?” “……” 好像说来也是哦,严格来说雷傲就没得罪赵长河……人家都不知道你是赵长河。 思思悠悠道:“你们可能不知道……雷傲并不是表面上黑苗族在集贸镇中的一个豪强……他根本就是黑苗族现任族长之子。” 赵长河微微皱眉。 雷傲说什么这事太大了、没有资格决断,叫自己去苍山寨子里问族长,可其实他自己就是族长之子,这事怕是李肆安都不知道。如今看来让自己去苍山无非只是个敷衍,等“王道中”离开去苍山的路上偷偷杀了,还能栽给是夏人内斗,毕竟那么多人看见王道中和时无定交战了…… 想到这里,赵长河倒也有些无语:“他要栽给时无定,你要栽给他,你们都当老王是鱼腩,没想过杀不了嘛?” 思思哼哼道:“苗疆之能,与中土大不相类……除非天榜之能,又或者如我师……那样的地榜前列,我们不敢妄估,一般的地榜人榜,还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这边层出不穷的异术。也就你有点怪怪的,刚才那种杀局,换了是真王道中,说不定已经栽了,就算没栽,后续也是在死命抗毒抗诅咒,我蛇阵一困,他不会有什么办法。” 说实话以赵长河认知中的王道中水平,可能真的会栽。老王实力强归强,并没强到多过分,如果没有随身携带如清河镜这样的宝贝,对这种防不胜防的异术估计还真没什么办法。除非他家王道宁来了,倒有可能会免疫…… 思思继续哼哼:“当初我发誓不能在中土泄露秘术,否则能被你欺负?就你当时那玄关四五重的小废物……” 赵长河板着脸道:“能不能说正题?” 思思抿着酒,神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却又不想和他吵架似的,懒洋洋地斜靠软椅,支着额头做出一副假寐的样子,不说话了。 赵长河无语地看着她耍性子的样子,怎么说呢……你耍性子没事,那露出的小腰能不能遮一下,这在面前斜躺下来,手又往上撑,这么一拉扯知道啥概念嘛,简直已经不是露腰了,再上拉一点快要能看见下半球了好不好…… 思思见赵长河半天没说啥,倒也有点奇怪地睁眼瞥了一眼,赵长河却适时在低头喝酒,没去看她。 思思更恼了,故意昵声道:“是不是要装成岳红翎才比较好看?” 赵长河无奈道:“别勾搭我了,又不是真心,何必。” 思思“呵”的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 赵长河道:“我还是有几分自知的……另外说实话,此时红翎不见踪影,西南一团迷局,我实在没有心情,只想着快点做正事儿……据你所言,你和雷傲也不对付,为何我们不能再好好合作一把正题?你做起正事的时候,一贯是很靠谱的。” 思思撇撇嘴:“一年不见,忽然没劲了起来……男人还是要坏一点好~乐趣多些。” 赵长河不搭腔。 什么四象教妖女,从小老虎到翼火蛇,没有一个真妖精,这才是真妖精。骚媚入骨的语气,大胆的言词,若有若无的走光,瞥过来让人心动神驰的桃花眼,无一处不透着深入骨髓的魅惑,一般人看了就想把她恶狠狠地摁倒蹂躏。 然而赵长河心知肚明,这蛇是有毒的,真以为可以轻松摁倒她,怕是立刻翻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好现在有定力。 思思见他不配合续演这出互相挑逗的戏,自也开始无趣,终于懒洋洋道:“西南百寮这些日子暗流涌动,基本围绕着一个主题争议:要不要造反。有人认为,夏人对他们的压榨已经忍无可忍,层层盘剥没完没了,何况据说中土也已经到处起火,夏龙渊管不了这么远了,这时不反更待何时?” 赵长河点点头:“争议、有人认为……也就是说也有人不这么认为。” “当然。”思思悠悠道:“苗疆不比草原……路途如此不便,你造了反还想打出去不成?终究不还是自治么……可如今也是各族自治,有什么区别吗?” 赵长河道:“所谓宣慰使?” “宣慰司实际做不到多少事的,他们连收税的权力都没有,用的是个‘进献’的名目。所谓进献,那是各族自发,而不是一种规制,强势点的土司和族长们完全都可以不理宣慰司。为什么会变得被宣慰司压榨如此,真是宣慰司的原因呢,还是一些土司借由名目自己在搜刮?” “嘶……”赵长河后仰。 这个角度之前没想过,细思还真是如此。宣慰使哪里真压榨得了各个强大的土司?反之土司们又哪里会必然代表族群利益?阶级才是赤裸裸的。 所谓的宣慰使压榨盘剥,更大的概率是土司们和宣慰使沆瀣一气,在剥削民众而已。锅倒是全给宣慰使背,以至于人们看见夏人出现,目光都极为不友善。 如果以这个理论,那么雷傲的所谓好货都被盘剥了、只能是次品对外贸易显然也是假的,因为在这种盘剥搜刮之下,得益最大的恰恰是他雷傲自己。 李肆安当时那表情,不知道信没信雷傲的说法,他可见多了,多半是存疑,然后被时无定打乱了,这事没继续谈。 见他听明白了,思思笑笑,续道:“推而广之,所谓要造反的,能是真受不了盘剥么?不是,他们只是借着这个借口,完成各族整合,想称王呢……” 赵长河神色凝重下来:“有够实力称王的人么?” “个人实力,我们并不确切。”思思道:“你现在也该知道,所谓玄关几重、秘藏多少,乱世榜的评判标准在苗疆这里的意义不是太大,只能作为参考。这就导致苗疆这里的实力是可藏的,很难知道谁到底多强。” 赵长河道:“如果没有一个真正的强者振臂一呼,这种整合做得到么?” 思思奇怪地看着他:“我听说巴图的实力也不是太强,他却一统漠南。这种事,强者固然重要,族群的整体力量却更重要,你当比别人更清楚。” “你的意思是,有足够强大的族群势力?” “本来没有那么强,当巴山剑庐一整支加入,那可就不一样了。”思思笑了笑:“时无定去雷傲门前挑战你那会儿,你就没想过,时无定是为什么知道这支商队里有王道中的?” 赵长河神色变得很难看。 搞了半天,李肆安一头栽进了反王的老窝,还和反王讨论给我的货为啥是次品…… 理论上他不太会出事,毕竟就算造了反,雷傲也需要对外的商贸往来,李肆安这种长期合作者还是需要维持关系的。但那只是理论,一旦李肆安看出雷傲的问题,雷傲是一定会灭口的。 希望李肆安够聪明,不管看没看出来,别轻易表露,打哈哈做生意就行,别的事情与他无关。 “大致情况我了解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赵长河认真道:“岳红翎在哪?” 思思的笑容变得有些趣意:“你是不是憋着这个问题想问我很久了?却怕我不高兴,不敢直接问,到了正事绕到似乎要与她扯上关系了,才光明正大地问。” “唔……” “嘻……你想多了,不管你找什么女人,岳红翎还是唐晚妆,又关我向思檬什么事?”思思悠悠道:“不过你还能顾忌我几分心情,算你过关……你猜得很对,之前刺杀宣慰使的人是我,我是在帮岳姐姐故布疑阵,当时无定以为岳红翎一定在这附近,在这没头没脑地瞎找,实际上岳姐姐早就到了大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能收到宣慰主使遇刺的消息了……” 赵长河眨巴眨巴眼睛。 这俩女人真合作起来了……还是岳红翎主动让思思扮她的,那时候对思思假扮自己愤怒无比的岳红翎哪去了…… 而且思思居然还喊岳红翎岳姐姐……世界变化得真快啊…… 第447章 又拿这个考验干部 现在情况开始明朗了。 思思这方就是持“反对造反”意见的一方,或者说不愿意成就别人整合苗疆的野心。她们刺杀宣慰使,不是在造反,恰恰相反,是在掐灭别人造反的借口。 既然盘剥我们的夏人已经被刺杀,你就很难以这个理由造反了。 并且杀人的是岳红翎,那也是个夏人,夏人杀夏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朝廷追责起来,我们也可以置身事外。 如果是常规情况,思思这个想法说不定还能算有几分幼稚,真要是来追责了,当地还不是一样要被犁一遍?但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 现在的大夏实在无力追责,多半只能真给岳红翎发个通缉令完事,和当地各族还真没什么关系。至于通缉令,给晚妆吹吹风基本就没事了…… 镇魔司首座面首在此,叉腰!呃不是……镇魔司玉牌密探在此! 遇刺的宣慰使终归是真正鱼肉百姓的官、险些激起民变,遇刺反而消弭了祸患,该怎么看待,晚妆心中也是有秤的…… 想到这里,赵长河颇有些惊奇地看着思思:“喂,你怎么没想过由你们来一统苗疆,反而只是破坏?” “是啊……”思思再度托着腮帮子:“夏人对我可坏了,又抱又亲又压又摸的,还拿很恶心的东西怼我脸。最后拔了无情,翻脸不认人,我是不是应该立个牌子,天下夏人皆可杀?” 赵长河干咳:“严格来说,我不算是夏人。” “哟,敢情某人知道这个坏人是他呀?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嘛。” “……” 思思悠悠靠在躺椅上抿酒,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一阵子,才忽然轻笑:“唐首座对我挺好的,我不想看她听说我造反时咳得快死的样子。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别自鸣得意。” “我啥时候自鸣得意了?” “何况这种事真正会难过的是她,真不是你,我看你对造反没多在意,你只在意造反的目的是什么,是真在反抗暴政呢,还是为了更难看的野心。毕竟你自己就是个山贼头子。” 赵长河怔了怔,沉默。 思思笑道:“诶,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好了解啊……别得意,这是岳姐姐分析的,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赵长河干脆闭嘴喝酒。 这妹子现在夹枪带棒的,三句话里两句要开团……还是让她喷完了舒服点就完事了…… 思思却又说起了正题:“我背靠古老的族群传承,虽然在武学之道上有些缺失,想要多了解中原武学,但在巫蛊之道上,我们却是这里所有人的祖宗。一旦我们真大肆离开秘境扎根此世,那我们确实有自立为王的理由和实力。” 赵长河道:“是,所以我问你为什么不想。” “因为我们只是极少量人出来,以我为首哦。”思思笑眯眯道:“我和你说过,来中原寻求武学,是我和族中的一个赌约,被证实我的想法确实有利,族中自然会考虑正式在此世建立一个驻点,尝试更广泛地和此世交流,现在这便是了。诶,这件事上,你给的剑法有功,要不要我奖励你呀?” 赵长河面无表情:“那是你应得的,探索剑皇之陵,你的经验见识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没有你,根本得不到这些传承,这本来就有你一份。” “你这人……”思思很是吃惊:“你现在怎么会这么没意思啊?真是因为和岳姐姐搞上了,就收心了?” 赵长河正色道:“没错。成家立业的男人,当然要稳重些……” 思思的表情跟吃了翔一样,嫌弃地打量着他,索然无味地打着呵欠:“总之我们目前主要的精力还是在自家秘境内,在外的人手极少,不合参与逐鹿,维持百族自治的现状对我们才是有利的。至于以后扎根深了,会不会起反心,我也不知道。你要不要提前抹除这个后患?” 其实如果按这个说法,古灵族内部还有一大堆事,以前也说过还有什么“禁地来人”,一屁股烂账,要在此世形成规模、甚至威胁大夏,那不知道是多遥远的事了,谁为那么远的事考虑后患,现在的借力不用白不用。 更何况实际上赵长河自己来此的目的是去他们古灵族,大堆东西要在里面寻求,而不是在这纠缠俗事的。其实只要得知岳红翎无碍,在西南就没太多需要自己关注的事情了…… 赵长河一本正经道:“我连巴图都扶持,何况于你。我只看怎样对时局有利,以后的事与我何干,我又不是什么大夏忠臣,谁为朝廷呕心沥血布局远谋?” “哟,扶持,这语气……”思思笑眯眯地挨了过去,声音再度变得骚媚入骨:“小女子需要中土大人物扶持,赵大人不知怎么才肯关照?” “你能正经说话,我就关照。” “是么……”思思不置可否,又靠坐了回去,悠悠道:“行吧,你要了解的我看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我对你的兴趣也被你一本正经地磨没了,回你的客房歇着去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谈。” 确实夜深了,赵长河刚才被诅咒又中了毒,此时感觉也有些疲惫,事情基本有数了便也不再坚持,起身告辞:“圣女也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议。” 思思摆摆手,颇有些百无聊赖地让他滚蛋的意思。 赵长河也不计较,转身出了大帐,外面守着几个小侍女,见他居然正儿八经地离开了,都颇有些吃惊,掩嘴笑道:“客人随我们来。” 说是说人手不多,其实山寨倒还不小,客帐在挺远的偏僻角落里,入帐就是一个硕大的浴桶,汩汩冒着热气,桶中还飘着不知名的花瓣,清香怡人。 侍女们笑嘻嘻问:“客人……可要服侍沐浴?” “怎么跟你们圣女一个调调……” “嘻……圣女居然和你说过这话?” “没有,就是语气,语气懂嘛?” “语气呀……嘻嘻。”小侍女什么都不说,笑着退去。 小侍女们当然不知道思思当年假扮丫鬟惨被调戏的悲惨过往,如果以圣女之尊,会用妩媚的语气和人说话,要么就是起杀机了,要么就是有点好感在试探这人的品性。 可看这个样子不像起杀机了诶,圣女怎么可能会对第一次认识的夏人起了好感?这不对吧…… 小侍女们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两人复杂的关系和心态,事实上两个人互相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和对方说话,到了现在都一肚子浆糊,什么表现都是本能一般。 赵长河此刻疲惫,也懒得多想,总算可以好好洗个热水澡了,真是泪流满面。 舒服地蹲进澡桶,闭目休憩还没小半盏茶,忽地睁开眼睛,心中暗叫不妙。 有一股热流从小腹涌起,龙雀瞬间狰狞昂首,咆哮而起。心中蠢动难捺,思思和刚才娇俏侍女们的面容在心中转来转去,又转为她们露出的腰肢,晶莹如玉的小脚丫,画面一帧一帧地闪在心里。 中春药了。 赵长河内视了一下,又是如之前检查虚弱诅咒一样,什么都查不出来,目测又得靠清河镜去照。但此时此地,掏出个镜子照那就太醒目了…… 赵长河放弃了掏镜子的想法,靠唐晚妆的如月映水心法强行压制,口中叹气道:“你们到底能不能让人好好洗个澡了……” 香风拂过,露着细腰、赤脚如玉的思思悄悄出现在身边,媚意呢喃:“老爷,要奴儿伺候么……” 第448章 她比药更媚人 这话实在太撩,赵长河被撩急了。 如果思思不亲自出手,单靠这奇特的春药效果,赵长河还是可以依靠唐家的心法来应对的。可一旦思思亲自挨过来媚语呢喃,那就真是唐僧再世都扛不住了。 都不需要接触,单是闻到香味就能让人心猿意马,女人的香水味从来都是男人的催情剂,何况思思这种纯天然的体香,似是混杂了花与毒糅在一起,散发着罂粟般的致命诱惑。 何况说话用词还那么让人不含而立。 再配上药物效果,谁能顶? 唯一聊以安慰的是,思思下的这药并不是那种你不解毒就会焚身而亡的,也不是那种能烧得头昏脑热影响思绪的,就是纯粹调动欲望,就是很想、非常想,没有其他负面效果。 赵长河知道这不过是思思的惨烈报复,如果自己真的顶不住要扑上去,包保要被一巴掌呼脸上,还要被嘲讽“瞧你先前装的什么呀……” 可以肯定百分之百是这个进展,没有任何悬念。 但怎么办,急! 被撩急了那就解决呗……又不是没看过。 赵长河旁若无人地伸手下去,自己解决。 思思:“???” 她还维持着从后方探过小脑袋、红唇似有似无地擦在赵长河耳边呵气如兰的姿态,满以为这厮不可能扛得住,可以让他出个大糗的,结果看见这幅场景,那小嘴儿半张着,半晌都闭不上。 感觉这时候都能塞个龙雀进去的样子,整个人都懵掉了。 “思思啊……”赵长河语重心长地告诉她:“你们这种调动人本能欲望的血肉巫法,或者靠蛊激发?我没看懂原理,厉害是挺厉害的。但你以前想要学中原武学的想法还是很正确的,那种阴阳和合的歹毒之功可以多学点,比如不交欢就要爆体之类的,那多无解啊……这种有啥用,就算再有欲望,那就泄呗,你老爷我没手还是怎么的?” 思思憋了老半天,本来还打算做一些更挑逗的,这会儿也做不出来了,那到底是坑他还是助兴呢? 半晌才愤愤然道:“不愧是你,脸皮之厚当世难寻敌手,还在我面前装君子,一本正经的对话那么多。” 赵长河悠悠道:“也因为是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天下无敌的二弟,换了别人我倒是没有这么不要脸。” “呸!”思思切齿道:“赵长河,你脑子转得很快是不是?我如果下的是要你命的毒呢,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诶,思思,何必如此……这次相见,我可没得罪你吧……” “你也知道加上‘这次相见’的前提呀?以前你得罪我没……”思思说了一半卡了壳,以前的事再多说其实也没意思,毕竟谁得罪得更狠一些、谁错得更多一些,她还是有数的。 当时她心里是认了错的,所以后续一直很老实很配合。 可时过境迁到了今日,异域重逢,思思很想知道这个看似一本正经的家伙,是不是其实随便勾引一下就把什么都忘到九霄云外,就像一条流着哈喇子的狗。 可他还真扛得住。 那换个角度,是不是说,他还在记恨? 真小气!多大点事,都过去这么久了! 思思眼珠子转了转,声音再度妩媚起来,手试图往水里伸:“其实奴知道以前是奴做错了啦……老爷别生气好不好?你看你自己这么着不累嘛,奴帮你呀……” 赵长河道:“所以你下药反而是在赎罪来着?” “是呀……”思思的手已经探进了水里。 忽地像是水中有电,被电着了似的,一声闷哼,人都麻了半边。 下一刻手腕被捉住,赵长河用力一扯,就把思思整个人“扑通”扯进了水里,脸蛋差点再度擦着过去了…… “咕嘟”,思思愤然钻出水面,正对赵长河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土武学如何?” 思思愤然道:“这又是什么鬼功夫?你为什么能放电?” “那不是电,那是煞气,你激活我的气血,满溢于池,虽看不见摸不着,可我是能调用它的。这是我一重秘藏的体悟,你若没有踏入这一步,算我教你点经验。” 思思咬着下唇,昵声道:“老爷现在又制住我了,就这么抓着手腕什么都不做?连你自己继续打那个……都没打了诶……” 赵长河轻叹一口气:“思思……不是我非要一本正经,事实是当初我们那点暧昧全是演戏,你我自己都无心,何必在这种事上扯来扯去?把事情回归正常的合作,各取所需,好不好?” 思思冷哼道:“说得好听,不就是你在生我的气?大男人的,一年了……” “没有。”赵长河认真道:“我没有心思……既没心思勾勾搭搭,也没有心思去记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怨……西南情况这么复杂,我只感觉步步惊心,根本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思思沉默片刻,慢慢道:“形势不是挺明朗的么?怎么复杂了?” “因为虽然雷傲想杀的是王道中不是赵长河,但他为什么要杀王道中?你之前说的情况,并不能解这一点困惑,他们杀王道中对自立有什么好处,到底有什么其他想法?剑庐如果只是为了支援西南独立,为什么会需要举派搬迁,意义在哪?时无定挑战王道中,出于什么目的,谁的指使?” 思思瞪大了眼睛:“你一边在打……一边在想王道中和雷傲。” 赵长河:“……不是……妈的你的脑瓜子以前也不是这么无聊啊,说我变得一本正经,我看是你变二了。” “因为你说的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呀,我为什么要在意?” “你确定和你没关系?如果暴力一统苗疆,你是不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我往古灵秘境一躲,谁知道我是谁、我在哪……苗疆变成怎样,实际和我又有多大关系呢?我根本就不是这里人呀。” 赵长河沉默。 是了,其实思思是真正最超然于外的,这里的事情对她只是一个试水和观测,虽然有其立场,却不可能太过投入,所以心思才会这么飘忽,对他赵长河的兴趣远超对此地变故的兴趣。 但她又亲自出手,扮岳红翎去刺杀……那可是亲身涉险,一旦当时赵长河没拖住时无定,她会非常危险。 所以其实她对此地也是有一定感情的吧。 说穿了同根同源,连文化和她们都是一脉相承。 赵长河看出了她眼眸中的闪烁,轻声道:“也许他们对你本身不会有太直接的影响……但你也是希望这里的人们过得好的,是么?” 思思撇撇嘴:“我能怎么样,我已经自己豁出去刺杀了,天塌下来我也顶不了,我也不觉得靠你和岳红翎两个区区人榜的就能改变什么。” 赵长河心中闪过厉神通古拙的面庞:“不,这件事里,有天榜的目光。” 思思忽地一个激灵:“你能在这件事里引入天榜的力量?” 赵长河看她一下就打足了鸡血的样子,不由奇道:“有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思思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但既有天榜,确实有了更多操作的余地……可以想想……” 赵长河道:“你……是不是想让天榜人士,去帮你古灵族?” 思思大声道:“没有!我古灵族也没有事需要别人帮忙!你别自作聪明!” 赵长河道:“那就算帮我的忙……此间事了,我想去一趟古灵族,不知需要什么条件?” 思思脱口想说不可能,可想到他刚刚口中的天榜,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来,只是愤愤道:“除非你嫁到里面,否则没门。” 话说到这,气氛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两人都在水桶里,挨得极近。 赵长河没有衣服,龙雀狰狞,浑身都是中了春药之后的欲望蒸腾,肌肤都有些泛红似的,眼里有点血丝……而此时手中握着思思的手腕,制得她血脉被封,完全没有力气,只能软绵绵地靠在面前。 这气氛一安静下来,立刻就能感到他粗重的呼吸,和思思自己也略带慌乱的不安柔弱。 如果要“嫁”到里面,是不是就差一挺身的事儿? 赵长河却松开了她的手腕,偏头道:“你回去吧,我……我特么还要解决一下。” 思思被封住的脉活了,气血重新通畅,有了力气。 她“噗嗤”笑出了声,手腕一翻,忽地塞了个药丸到他嘴里:“我有解药……当然如果你吃了解药还是想解决一下,那是你的爱好,谁也管不着。” 说完飞身离开桶中,漫天水花溅落,如雨如雾。 思思踏足离开帐子,雨雾之中回首而望,轻声一笑:“老爷果然天下无敌,解决了那么久,还是那么凶……这要是怼到人里面,可要被老爷弄死呢……” 话音渺渺,人已不见。 草……赵长河弓着身子,这吃了解药都压不住。 欲望不是药力引的,她自己比什么药都厉害。 第449章 长虹贯日落九天 思思跑路了,赵长河也不知道自己是得到了休息呢还是更萎靡了。 好在心心念念的澡算是洗完了,胡乱在榻上睡了半宿,闻着被褥的花香,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梦中划过了无数剪影,凌乱看不分明。 反反复复都有那双宜嗔宜喜的眼眸,雪白的细腰和玉足,晃来晃去。 睡梦中捋不清大家是什么关系,醒来也一样捋不清。 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边上伺候着一个小侍女在打盹,赵长河醒来似乎很快惊醒了侍女,揉着眼睛笑:“客人睡得可好?一直在咕噜咕噜说着听不清的梦话。” “哈?”赵长河一骨碌坐起:“我说啥了?” “听不清啊。”侍女笑嘻嘻地凑过来:“能和我偷偷说嘛?我不告诉圣女。” 这一靠过来又是幽香钻进鼻尖,赵长河憋着张脸,一动不敢动。 异族的姑娘们确实奔放,感觉就像唐僧进了女儿国,走哪都是诱惑。 反正她没听清,赵长河一下就放松下来,笑道:“我多半是在说让你们圣女送我一个小侍女。” 小侍女红了脸,“呸”了一声:“我们没有这种规矩,这是你们夏人的陋习,别拿来我们这里套,恶心人呢。” 赵长河趁机套话:“你们这是什么规矩?” 小侍女道:“我们和谁对上了眼,就邀他跳舞入帐啊,自己的事儿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样不会被人拔那啥无情嘛?” “我们有蛊,他敢?” 赵长河:“草。” 这种蛊一听就是同心蛊这一类的玩意儿,其实约束是双方的,敢情她们看着开放,实则也是认准一个人的。别以为能勾勾搭搭随便睡,真要是睡了,那就真要被绑回去“嫁进去”了。 所以其实思思带他入帐,还在他泡澡的时候跑进来,在族人们眼中意味多半就有点那啥了……思思这毫不在乎自己风评的嘛? 赵长河试探着问:“圣女也如此嘛?没有政治联姻的需求?或者侍神这一类的?真能任她自己随便找的啊?” “当然啊,我们是古……呃。”小侍女哼哼道:“我们有什么政治联姻啊?苗疆这里圣女自己说了算。之前雷傲还想求娶圣女,被圣女打了,牙都打掉了一颗,你没发现雷傲豁了牙嘛?” “……没注意。” “如果说我们有什么规则,那还得算实力吧,要是打不过我的,我才看不上。”小侍女上上下下地看了赵长河好一阵子,笑嘻嘻道:“听说能从圣女蛇阵里跑出来呀?客人挺厉害的呀,怪不得……” 赵长河面无表情:“能打得过你家圣女的人多了……就她那两下子,还真以这个择婿啊?” 小侍女眼睛亮闪闪的:“客人你这是在……吃醋?怕她因为这个跟人跑了呀?” 赵长河愣了愣,不说话了。 小侍女笑得越发欢乐,扑通扑通跑过去把水盆端了过来:“先洗脸啦。” “洗什么脸?”帐外传来思思扳着的声音:“泼他一脸,再扇两巴掌当毛巾。” 小侍女笑嘻嘻地直接跑了:“圣女自己来奖励他呀。” 帐帘揭开,小侍女直接从思思身边穿了过去,一路笑着跑远,思思板着脸目送她跑没了,才负手进了帐,咕哝:“没大没小,还是平时太惯着她们了,得找你们中土世家学学怎么治丫鬟。” 赵长河搓着脸,随意道:“其实她们压根就不是丫鬟吧,是你带出来的亲信族人,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感兴趣的小丫头们而已,权且帮你打打下手吧。” 思思道:“族中确实没有丫鬟下人的规矩,大家都是自己族人,虽有地位高低,却哪能当丫鬟下人使唤?以后真出来立足了,学了你们的陋习,多半也不会让自家族人做低三下四的事情,抓别人做奴隶倒是不错。我看你就很合适。” 赵长河压根不搭理最后这话,笑道:“这些小丫头全无机心,可要盯紧些,别被人骗得什么都做了却又不舍得下蛊。” “喂。”思思忍不住笑:“又不是你的,就算被人骗了,你心疼个什么?” “诶,这不是看小丫头可爱,善意提醒么?” 思思踱了上去,凑上前附耳道:“该不会是……已经当成你的后宫啦?” “哪的话?”赵长河瞥了她一眼,本来想说我连你都没想要,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口,只是转了话题:“我今天打算换个面目去趟喜洲,调查一下雷傲和时无定的情况。” 明明刚才应该听到了“吃醋”这样的话语,可思思却没和他扯这些,表现和昨天判若两人,很认真地陪他说正题:“我看你的剑昨天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过样子,要不要找把其他佩剑用用?” “换个剑鞘就行,剑本身大同小异,谁认得出名堂。”赵长河说着也有些无奈,说是不依赖神兵,可昨天没古剑龙皇的力量还真拉不住时无定,不靠这些加持,在这里快混不下去了…… 思思探头出帐吩咐侍女们去找个剑鞘来,又有些困惑地看看天色:“奇怪,这天马上要大亮了,岳姐姐那边行刺宣慰主使,按理说黎明之前是最合适的,这时候还没杀成,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 赵长河愣了愣:“她有没有杀成,你这大老远的怎么知道?” 思思瞥了他一眼:“因为主使是个人榜强者,人榜十一蓝天阔。” 赵长河大惊:“怎么会是他?我来前也了解过苗疆强者名单,根本没有此人啊!” 思思摇头:“刚刚从蜀郡调来的……才来了一个多月吧,近期很多乱七八糟的恶事都是他做的,要逼迫各族送女人……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苗疆都快起火了。” 赵长河坐不住了,也不等剑鞘过来了,匆匆出帐:“她现在的实力够杀人榜十一吗?何况别人还有大堆下属护卫,要不要命了?大理是吧,我立刻去找她!” 思思在身后看着他心急火燎的背影,眼里不知闪过了怎样的意味,终究叹气道:“那边有我族中强者在暗中协助的,不是她单枪匹马……其实你都人榜三十七了,岳姐姐在你没习武的时候都已经是潜龙名宿,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低估她呀……就因为人家刷榜没你刷得凶嘛?” “那也得去接应……”赵长河向寨外飞奔,忽地驻足。 天上金光闪过: “四月,芒种,岳红翎行刺蓝天阔于大理宣慰司,事败被困,突围而走。蓝天阔衔尾追击之时,岳红翎骤然折返,斩蓝天阔于重围之中。” “当是时也,白虹贯于朝阳,天日不见,生死同归。余众骇然。” “岳红翎浴血杀透重围,远扬而去。” “人榜变动。” “人榜十一,落日神剑岳红翎。” “夕阳何必羁孤旅,长虹贯日落九天。” 赵长河怔怔抬首看了半晌,忽地笑了。 “给我找匹马……”他大步离寨:“别看她装得漂亮,现在很危险,我必须去接应。” 思思板着脸跟在后面,总感觉他看着乱世书上岳红翎的字样,都能让旁人直接变成路人。 …… 洱海西南,大理。 马蹄声踏破清晨朝雾,岳红翎浑身浴血策马在前,身后是黑压压的追兵,一眼看不到尽头。 她又伤又疲,眼神却坚定无惧。 岳红翎没让思思的人替自己断后处理,并不想让这种事把思思拖得太深,拖得人家整个族群都要面对极大的危机。 自己应付就好了……虽然危险。 此地虽是平原,旁边却是苍山。只要遁入山中,便有机会甩开追兵。 虽然山中也有危机,那边以后黑苗盘踞……好歹不像湖畔平原这么显眼。 可惜了,这匹汗血宝马,是和长河一起在塞外抢来的,和他并肩驰骋了那么久……弃马入山的话,马是保不住了…… 若能逃出生天,回头再看谁抢了这马,要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脑海中正闪过这个念头,前方远处似有烟尘。 岳红翎心中悚然一惊……若是前方也有人堵路,来不及入山那就麻烦了…… 她咬了咬牙,策马前冲,只能冲过去! 离得近了,几乎已经可以看见前方苗人的络腮胡,一个个的形貌狰狞。 岳红翎握紧了手中长剑。 正在此时,前方堵路的兵马身后忽地一阵大乱,一支箭矢从极远之处直贯而来,一箭穿透最后方的苗人,恐怖无匹的力道带得他离马飞跌,撞在前方战马上,瞬间乱成一团。 堵路苗人齐齐勒马,愕然回望。 一条大汉挥舞阔刀,从老远策马冲来:“挡我者死!” 岳红翎远眺烟尘,一直坚定无畏的眼眸里骤然闪过惊喜,也闪过了内心深处的疲惫。 是你啊…… 岳红翎懒得去想他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是“因为不同的事情巧合地遇上”?还是知道自己有危险,特意来找的? 无所谓。 有他来了,就不用自己这么累…… “吼!”只在顷刻之间,赵长河追上前方,龙雀狂扫,所过之处人头飞起,鲜血漫天。 血神法相蔽日遮天,惊惧之意肆无忌惮地在阵中蔓延。 他真适合这种场面……岳红翎握紧了剑柄,策马冲阵而去。 一道剑气准确刺入前方挡路者的咽喉,挡路者捂着喉咙栽倒马下,岳红翎直入阵中。 两人在千军万马之中前后汇聚,渐渐接近,近得已经能够看见相互眼中的喜悦。军阵之中的其他人脸影影绰绰的模糊不清,懒得看长得啥样了,看不见。 “流浪天涯腻了没?”赵长河手起一刀将前方苗人砍成了两段,大声道:“我来接你回家!” 岳红翎笑了起来,笑容美如朝霞。 策马跟在远处的思思撇了撇嘴,马慢一拍,连阵都没来得及入,这狗粮已经猝不及防吃了一嘴。 真恶心。 第450章 大乱前奏 赵长河至今江湖厮杀的数量都已经快赶不上战阵冲杀的次数了。 也许是那个皇子身份越来越绑定的原因,越发涉足天下,而非江湖。 也许是血煞刀法、血修罗体,过于适配战阵冲杀。 那狂刀起处、血戾漫天,普通士卒惊怖震骇乱成一团的功法,乃至于这种大汉阔刀的威猛形象,几乎就是天生为了战阵而生的,当突破秘藏之后,血神法相一露,就更是凸显。 当这样的猛将跃马冲阵,岳红翎自己也不是吃素的,两支箭头飞快聚合,赵长河勒马而回,双双冲阵而出,如入无人之境。 直到冲出老远甩开了战阵,思思都才堪堪赶到面前,就跟来接驾的丫鬟一样。 “走。”岳红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烟尘,有些虚弱地伏鞍:“他们看不清你最好了,你别露面。” 思思:“……” 敢情真是老爷来接夫人回家,我是来陪着接驾的丫鬟。 赵长河也道:“走岔道,别泄露与你族有关。” 可真谢谢你们了……思思翻了个白眼,勒马窜进一边岔道:“走吧。” 有“本地人”带路,那就更方便了,过不多时七拐八绕地进了山间,早把追兵甩没了影子。 在追兵围山之前,三匹马冲出山林另一头,消失在远方地平线,再也追踪不到。 丫鬟倒也不是没有发挥作用的。 赵长河不知她洒出了一些什么粉末,无数毒虫毒蛇漫过,把马蹄印尽数遮掩。 …… 古灵族山寨。 思思臭着脸,一人驱着两匹马上山。 岳红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迷,被赵长河抱到他的马上,治疗着走。 也不知道怎么治的,反正思思只看到一双大手在人家全身游走,最后驻留在心脏外揉啊揉,你这是会法术吗?运功疗伤是这样的吗? 不巧回春诀真就是这样的,哪里受伤运功搓哪里。 当然岳红翎伤的不是心脏,她只是失血多了导致晕眩,回春诀作用于心脏,只是调理供血。 其实原先可以死撑是不会晕的,但最信赖的男人在身边,她就再也不去强撑了,任由自己闭上了意识。还没栽到马背上,就感到自己已经被抱进了熟悉的胸膛。 岳红翎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还是臭烘烘的,看你嫌不嫌弃。 赵长河当然不嫌弃,都快心疼死了,乱世书上寥寥几笔,听着飒爽热血,亲见才知道那是怎样的“生死同归”,怎样的“浴血突围”。 她身上到处是伤,细数怕是有几十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其中最深的在左肩,都能看见肩胛骨了。 浑身跟个血人一样,那不是别人溅的血,大部分真是她自己的。 剑出一瞬,生死遽分,所谓的江湖风雨,那是真正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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