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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怎么就该我请你了?我好歹是个客人……” “不是我提醒你的心火,你能不能应付昆岗之炎?” “呃……”赵长河道:“是该谢谢前辈。难道要我扛着酒缸子上山?” “不可以吗?” 赵长河想了想:“好像可以,下次一定。” 简单交谈之间,两碗酒恰好倒满。樵夫放下酒瓮,举碗相碰:“很久没有人陪老头子喝几杯了……来得也好。” 赵长河道:“盗圣前辈不来吗?” “他不爱来……因为每次来了都能看见他压抑着手指抽筋般的模样,只想偷我东西,可惜我这木屋三间,别无他物,他受不了。” 赵长河忍不住问:“据说进山很多恶人,玉虚宫是个恶人组织,怎么只有老丈一人在此?” “真是那样,你敢来喝酒?” “有何不敢,我赵长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老樵夫淡淡道:“进山的恶人,当然都死了……不好好鉴别一二,我也不好随便接人进来送死,你说对吧。” 赵长河:“……” 敢情人们以为的恶人庇护之地,实际上是个让恶人来送死的坑? “喝酒。”老樵夫恣意饮尽碗中酒,畅快地抹了把嘴:“我这边在做什么,你就别过问了,问太多没什么好处……一个见风雪天寒,愿意给老樵夫披件外套的年轻人,我乐意请他喝杯酒,仅此而已。之后从哪来,到哪去,你的宗师之路,不在这里。” 第343章 把酒夜话 赵长河笑了笑,也不纠结,陪着举碗饮尽,“嘶”的一声,讶然道:“好酒!我从没喝过这么好的果酒。” 玉虚很是欢喜,哈哈大笑:“当然好酒,我自己采的山中果,用最好的清溪泉,亲手酿制而成。别的我拿不了天下第一,酒嘛他们都别和我比。” 赵长河道:“匀点给我带走?我新购葫芦,壶中尚空。” 玉虚摆手笑道:“你自己打去便是……顺便再帮我带一壶出去,送一个人。” “谁?” “厉神通。问问他喝了感觉如何,服也不服?” 赵长河:“……好。先敬老丈一碗。” 玉虚很是痛快地举碗喝了,看得出真心喜欢有人陪着在这风雪木屋之中,饮几碗热酒的感受。 赵长河也喜欢。 每个大佬都有自己的故事,以及在做的事。 赵长河感觉玉虚在此隐居应该也是内情满满,总不至于是专门在这坑恶人吧。他住云水风月间,壶中日月长的悠然闲适态度,并不像是很在乎这种人间善恶的。 他这姿态,应该是“与我无关”。 一任傀儡棚中闹,且向昆仑顶上看。 而且恶人们又不是傻逼,人都消失不见了,为什么不会当成是被宰,依然傻白甜似的当成被庇护看待?这里必有缘由。 但他开口就把话堵完了,别问,喝酒,喝完回自己该去的地方。 赵长河也真不去问,别人的事情过问太多干什么,关自己屁事,还不如问自己的:“前辈看得出我在寻找宗师之路……” “能看不出么……”玉虚抿着酒,悠然笑道:“你这一路登山,听风赏景,仿佛不是来拜访前辈,只是在感受昆仑。是有意如此么?” 赵长河道:“惭愧,登山之时确实是有些故意,但越行越高,渐渐忘却其他。” “正常……起初刻意追寻,渐渐成其自然,凡事都是这样的过程。” “是,晚辈已有所感。” “倒是你这一身血煞修行的根基,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会走这个方向,真是异数。”玉虚捻着胡子道:“据说你没有师父,是谁教你慢下来?Z……之前昆岗女子修行迅烈如火,她可不像会教你这个方向的。” 如叶无踪判断的一样,能猜到那是朱某雀的人,没有人愿意去拆穿。 亏得玉虚反应快。 赵长河没听出来那个转折,答道:“是唐首座。” 玉虚微微颔首:“若是无她,你现在的性情肯定不是这样。” 赵长河知道自己的性情变化很大,转折点确实就是当初姑苏与唐晚妆的交集,从此慢下来,也开始讲气度,不再是早年大声胡咧的山匪德性。 唐晚妆本质上是为了打造她心目中的太子,但确实做了师父的事。 其实别说自己没师父,无论是岳红翎还是唐晚妆,以及前几天皇甫情的指点,对自己都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每一个都是自己的师父。 连这位玉虚真人,也未尝不能咨询一些事情…… 赵长河想了想,问道:“前辈说昆岗女子迅烈如火,似也能走她的路,也就是说寻求秘藏之门,不一定都要慢下来?” “当然不一定,各人路不同,哪有非得恬淡下来的说法?厉神通更暴躁,也没见他死了啊。崔文璟、王道宁,一身的俗事思谋,也没见练不得功。你若走在血神教应有的血煞修行之路上,也是一样可行的,说不定还更容易突破一些——毕竟你现在这种心境和血煞之法南辕北辙,反倒可能让你有所困惑。” 赵长河替他斟酒,虚心求教:“可我觉得确实有益,未见拖累……” “有益确实是有益的。”玉虚舒服地抿着酒,悠悠道:“如果你按照血煞功的修行路子一路狂奔,可能会更容易找到你的秘藏之门,但最终却极容易成为一个暴戾疯狂的嗜杀者,至少也是一个粗鲁暴躁之徒。唐晚妆想必对你有很大的期许,不愿见到这个结果。同样,如果是那样,你今天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喝酒。” 赵长河:“……” 玉虚道:“那位女子,或者索性直接说她的上司朱雀更典型。既走火焰之路,便奔着烈火前行,她没有必要慢下来,也慢不下来,反而应该更勇猛精进。但如果遇到心魔考验,可能会比常人危险,搞个不好心火焚身、自化灰烬,所以属魔道一支。魔道嘛,你比别人体会得深,练得快,但后患多。” 赵长河确实体会深,不管是自己的情况还是皇甫情。听了这话便试着问:“之前她遇上心炎,前辈提点……” 玉虚淡淡道:“心炎所在,我一直是知道的。火炎昆冈的传说,能引别人万里而来窥探,我近在咫尺又怎会没去找过?自然是有数的。当然,我非火属修行,收服不了那玩意儿,也挪动不了它,倒并非我多大度留给别人取。” 赵长河点点头,对上了,皇甫情说那东西压根没有凭依,是挪动不了的,看来玉虚也一样办不到。后来是因为收服了吧,所以能成为灵台心火附着体内。 “既然我无法挪动它,要么就是彻底封死那个空间不让它害人,要么就是任它在那,勾动心火,引恶徒自相残杀。”玉虚微微一笑:“这其实是最早的,昆仑招恶人的传说由来。这位皇甫姑娘也不过是昆仑招来的恶人其中之一……” “……” 心火焚炎,化相于外者,魔也。昆仑之恶,不外如是。 原来初遇之时,玉虚已经把话讲明白了。 四象教在别人眼里当然是魔教妖女,只不过赵长河从来不觉得皇甫情和夏迟迟有什么妖魔的,有点小坏还更可爱,三娘也很萌,唯一让他觉得最魔头的那位叫朱雀,那是真没法惹。 他当然不会说这些,只是继续给玉虚添酒,问道:“既然如此,前辈为何提点我救她?” 玉虚端起酒碗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原本我想看她怎么烧死自己……当时你飞速接近,我作歌引发你的注意,本是以为那边的事与你无关,劝无辜者别过去送命。” 赵长河神色开始尴尬。 果然玉虚下一句就道:“见面才发现你可不是无辜者……青龙草木之春,玄武水柔浸润,在你身上都有显著的体现,隐隐还有星辰窍穴呼应的秘法。我看四象教的核心教众、护法长老们,都不见得有你这么像四象教。” 赵长河:“……” 不是说从外表看不出修行吗,你怎么什么都看得出?连那种秘法都看得出,有点离谱了吧。 仿佛看出他想说什么,玉虚啧啧两声:“你莫管我是怎么看出你那一身稀奇古怪的杂糅玩意儿……总之本来我觉得你也可以一起去死了,结果你这厮居然给我披衣服。” 他微微一笑:“是不是魔头,其实不太要紧,有些东西能让魔头也成绕指柔。” 唯情而已。 “多好!”玉虚毫不在意一个眼中的魔头突破了与自己相当的境界,也不在意宝物心炎被人取走,怡然自饮,拍桌而乐:“在这垃圾地方,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啊。” 赵长河着实有些喜爱这样的前辈心境,在他看来这才是真前辈,便再度举碗相敬:“再敬前辈。” “不喝了,不喝了。”玉虚摆着手:“不可贪多。” 赵长河自己喝了一大口:“那……晚辈再贪几句?” 玉虚哈哈笑道:“你这娃娃也有意思得很。” 赵长河道:“遇上前辈高人,一些困惑不问个仔细岂不是傻……前辈刚才说到,我现在这种心境和血煞之法南辕北辙,反倒可能有所困惑。我如今在秘藏门前,不得而入,是否反而是因为这种冲突的缘故?” 玉虚很是吃惊:“岔到了十万八千里,你居然还记得原题。” 赵长河无奈地叹了口气:“必须记得啊,我现在满心都是秘藏,在想一切有可能阻碍突破的事情。” “你这种修行心境和血煞之法虽然冲突,导致可能突破变得更难一些,但更稳,因为煞气反噬导致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你应该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煞气犯病的困扰了。” “是。” “你们修炼魔功,在享受初始效率的便利之时,就该做好某一些关卡特别容易死人的准备。朱雀突破都有风险,何况于你……薛苍海一直不敢突破秘藏,你道他是为什么?”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明白了,看来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其实前辈这么说了,我倒安心,不是出错了就行。” “你有现在的机缘,这样的心境,当继续保持,慢就慢一点,到时候顺其自然即可。”玉虚说着也很不可思议:“你已经够快了,还这么急干嘛,有什么东西逼着你的屁股后面,让你必须快?三年之约吗?” 赵长河心中一动,似乎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探点别的。 于是伸出一只手指,向天上指了指:“有的。” 玉虚一直很是和蔼笑眯眯喝酒的老大爷姿态几乎是瞬间消失,变得极为严肃。 第344章 地榜再来 这个世上,人人知道有上个纪元,知道曾经存在过神魔之能,并且追寻或信仰。 但知道还有神魔活着的,寥寥无几。 但凡知道的,往往是因为真正接触到了。否则别人空口白牙告诉你有人经过纪元破灭还长存不灭,谁信? 而一旦接触了,自然会诞生各种关系,想要当对方不存在,自己过自己的,基本不太可能。 人们一路往上修炼到如今的境地,过程之中多少上古缘法,想要斩断也断不了的,甚至大部分人根本就是传承者。 于是要么便是杠上了,要么就是成为神魔在人间的代理人,为了让他们彻底复苏而努力。 前者是夏龙渊,后者是博额。 某种意义上,赵长河也可以算后者,只不过心中存着反骨。 玉虚神色严肃地看着赵长河,心中也在判断赵长河属于哪一种。 按理以赵长河的修行还没到接触这些的时候才对……如果说是神魔从小培养的,可他的传承东一块西一块的,其根本法还是血煞功这种级别很一般的玩意,只能算“够用”。 哪来的神魔代理人传承这么菜的。 是了……他作为辅助的内功应当是六合神功,那是夏龙渊神功大成一统天下之后自创的神功。据说他是皇子……可夏龙渊的其他功夫他怎么不会? 玉虚慢慢道:“莫非是夏龙渊让你来的昆仑?” 赵长河愣了愣,哑然失笑:“与他无关。” 玉虚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对他们是什么看法?” 赵长河道:“其实我对他们没有什么看法……将心比心,如果我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莫名其妙天灾将临,我重伤濒死躲在某处苟且求生,那我想要复苏有什么错呢?” 这话也真心,赵长河气瞎子坑自己,但对瞎子她们想要复苏的意愿却从没觉得那有什么问题,要不是你坑我我也不会拿美容液侮辱你。 玉虚盯着他半晌,颔首道:“你这话有未完之意,继续。” 赵长河道:“继续以我自己为例的话,假设我重伤濒死躲在某处,有人恰好路过,我希望他去帮我做些能够让我复苏的事情,那我一定是请求,并开足报酬。他若愿意,我会视为恩人永远感谢,他若不愿,我也不能强求。” 玉虚渐渐露出笑意:“不错。但如果这样的事非常麻烦,没有人愿意呢?” “那我可能也会用一些哄骗的手段……”赵长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而失笑道:“他发现被哄骗了想要揍我,那我也认。” “揍你……”玉虚哈哈一笑:“你玄关九重,半步秘藏。他只是个初学者,怎么揍你?你愿意站着让他揍一顿么?” 赵长河沉默。 玉虚又道:“而举世都只是初学者。你复苏之后环目四顾,尽是废物,是会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呢,还是会广传道法?还是会……觉得可以统治这一切?” 赵长河想了想,摇头道:“看人吧,如果是我应该就是继续过自己的,看不顺眼的砍了。” “不错,看人,只能寄望于他们怎么想。”玉虚神色平静:“除非有信仰的代理者,本就为此而奔忙……其余知道的,又有几人愿意把未来交给别人怎么想?” 赵长河终于点头:“是。似乎不可调和。” 当初剑皇之陵,为什么无论唐晚妆还是思思还是他赵长河自己,压根不需要讨论,共识就是继续封着? 谁敢把未来寄托在剑皇复苏之后怎么想?当时陵寝煞气深浓,如果他要屠杀,谁能抵抗? 不如继续躺在那里。 剑皇想复苏,他没错,而大家不想他复苏,也没有错。 不可调和。 玉虚看了他半晌,忽然道:“你会说这些,不是代理者。” 赵长河道:“我当然不是。” 玉虚道:“既是如此,你少用他们的传承。” 赵长河问道:“是因为会有亏欠的意思?” “此其一也……会不会觉得亏欠,也是看人的。”玉虚淡淡道:“关键在于,用了他们的传承,不确定是否会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单纯是招数技巧还好说,功法类的能少用就少用,能自创就自创……” 说到这里,玉虚哈哈一笑:“这么看来你的血神教传承还挺合适,这位上古魔神应该不是特别强的那种,真出了什么岔子,应对起来也没那么麻烦。何况这位大概率是真死了,但凡有点感知,知道自己有传承在世,血神教也不会这么拉胯……” 赵长河:“……” “老道早年慕上古昆仑玉虚之道,自号玉虚,与崔王等家套名相类,如今想想,也是愚不可及。其实上古神魔,也无玉虚,那也是上古的典籍传说而已,哈哈哈……”玉虚说着又笑起来:“如今醉卧昆仑,云山风月,我即玉虚,谁言不是?” 赵长河拱手相敬:“是。” 心中大致可以捋出一点点,玉虚承了道家传承,他自认是道家意,行的是道,但某些存在可不这么看,认为行的是他们之传。 矛盾不就来了么。 玉虚应该也帮他们做了点事情,可能是补“亏欠”,但极有可能事情有违他自己之意,自己不想做,便忽悠了恶人来做。 入山的恶人未必全死了,应该在做一些事来着,偶尔会有些人出山入城,才能解释为什么大家会觉得恶人是入山隐居被庇护着。 如果这个推理正确,那么还可以顺着推出,那些恶人极有可能正被驱使着探寻天书。 天书应该不在玉虚自己身上,否则瞎子没道理让自己过来,玄关武者找天榜第四讨天书?那除了来找死之外毫无意义。大概率就在此峰之内的某个秘境里,玉虚也没有得到。 并且玉虚未必想得到,真正想得到的是另一存在,玉虚派恶人去送,敷衍的味儿挺浓的。如果他自己得到了,反而烫手呢。 他只想睡觉喝酒。 此前曾猜夏龙渊是反抗者,后来发现不算,那厮算挑战者。 玉虚才是真正的反抗者,只是他的性情或者说“道”的因素,反抗显得较为消极。 自己刚到这里的时候玉虚的态度也完全得到了解释,我这里在干嘛,你别问,没好处,去你自己该去的地方。 赵长河忽然道:“我若想与老丈再约喝酒,何时方便?” 玉虚看了他一阵,笑了笑:“二重秘藏,地榜再来。” 赵长河点点头:“我该去的地方是何处?” 玉虚鼓起了眼珠子,差点没拿碗揍过去:“你欲磨炼血煞功,不去巫山,还去何处?” 赵长河起身行礼:“知道了,将来再找前辈喝酒,那时候我带酒来。” 第345章 诚邀入梦 天色已晚,风雪满山。 赵长河没得到留宿的待遇,装了一葫芦酒,又另外带了一壶塞戒指里,被赶下了山。 原先玉虚还是有意留他多聊聊天的,看得出玉虚挺喜欢这小伙子,但话题到了神魔,那便不好多留了。要是落入某些存在的眼中,说不定会给赵长河带来危险。 赵长河委婉问“我什么时候还能来喝酒”,在此刻的谈话背景下,其实就是暗示“你如果不想去找他们要你找的东西,那我来找行不行,需要什么前置条件”? 所以看似不过问个喝酒,明明随时可以喝,玉虚答的竟是“地榜再来”。 心照不宣。 只要你有取得那东西的实力,那就来拿。 这个态度是很有意思的,意味着将来他赵长河真要来找这东西,玉虚会与他方便……其实现在就要都不是不可以,可能玉虚巴不得甩掉这个烫手山芋,只是觉得你太弱了,别送死。 赵长河也没再多说,趁夜下山。 这次下山没有慢悠悠踏月赏景了,而是展开轻功跑得飞起,过不多时便回了驿站。 乌骓被养得油光发亮,站在马厩里看着他。 赵长河微微一笑,摸着乌骓的脑袋:“来此发生了好多事情,但时日倒没多长,你呆腻了没?” 乌骓打了个响鼻,颇有长嘶之意。 赵长河哈哈一笑:“果然,才这几天你就呆不住了,不过这几天我收获颇丰,哈哈哈。” 乌骓:“……” 这什么人啊,和自己的马嘚瑟…… 赵长河再度揉揉它的脑袋:“最后还有点事,等搞完了,我们舒舒服服吃了饭再走,没必要趁夜跑路哈。” 乌骓有点雀跃地动了动蹄子,意思像是在说你丫快点。 最后有点事,没别的,就是找瞎子。 赵长河这次没再像以前那样被动地去睡觉,等瞎子找上门,而是坐在床沿自顾对着空气说:“要天书的话,两种方案,一种我地榜再来,那时或许玉虚都会与我方便,但不知要何时了;另一种,如果现在想要,我不够格,你必须出手。” “上古神魔,绝不可能是一伙人,会有多方在博弈,你不过其中之一。” “夏龙渊脱缰了,我不知道你是否还选择了别人,目前来看,开始广泛接触这些事的好像只剩我。” 说完自顾上床:“我睡觉了,选哪条路,入梦见我……不来默认第一种,我明早吃了饭就走。”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赵长河闭着眼,临睡之前,迷迷糊糊在想,这算不算“诚邀她一起入梦”? 算……不仅算,还真邀来了。 睡梦之中,瞎子站在床边,定定地看着他。 赵长河笑道:“我忽然在想一件事。” 瞎子本来还以为他会讥讽几句,打定主意板脸不回他的嘲讽,结果来了这么一句,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赵长河悠悠道:“我在想,陪我一起睡觉的人,你好像是最多次的。” 瞎子面无表情:“你怎么不说我是你的梦中情人呢,梦见我梦见了最多次。” “啧,这么说也对哈,不愧是去过地球的,脑回路就是活络……咦,我发现我和你说话居然挺有亲切感诶,像和现代妹子打屁似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一点。” 瞎子冷笑:“我和你说话一直就常有所谓现代味,你以前对我有看法,没留意罢了。现在不过你觉得拿捏了我一次,飘了而已。” “挺好挺好,这个飘了味道很正。算是知道夏龙渊和我说话时的心情了,这算乡音?” “嗯,当然乡音,赵厝方言嘛。”瞎子懒得和他多扯,淡淡道:“说正题吧。” 赵长河笑道:“你既然真被我几句话说得入了梦,那不就是想现在去找天书了,还有什么正题?” “你知道在哪里?” “我不知道,但你知道啊。你明显是感应得到天书在昆仑……嗯,可能是感应得到天书在这,但这里也复杂,你不知详情,于是让我探一探。现在我作为你的耳目,该看见的东西都看见了,具体位置你自己找,找不到不怨我。” “……”瞎子憋了又憋,半晌才道:“天书是至宝。” “是啊,那又怎么?” “对你也很有用,光是这张金箔,已经给你带来了多少好处,你没数吗?” “有啊。”赵长河笑笑:“你想说寻找昆仑这一页是我自己的事?” “难道不是?天下谁不想要?” “玉虚就未必想要。” 瞎子张了张嘴,终于再度闭上,不说话了。 “人各有志。”赵长河叹了口气:“其实这金箔,我近期都很少用了。别人的武学参照再多,终究还是需要自己的领悟,天书能替我解析,但不能帮我理解。在我弱小时,它能帮我很多,但在我寻求己道之时,它可能反而让我迷眼。” 瞎子淡淡道:“你以为你是夏龙渊还是玉虚?他们可以作此观,而你只是小儿学语,自以为是。” 赵长河:“……现代一点。” “不懂装懂,惹人发笑。” “草。” “天书对你很重要……无论是杀了那妖女回家,还是窥破时空之限回家,没有天书,你哪种都做不到。即使是夏龙渊,他也有天书,否则凭什么达到现在的层面?”瞎子淡淡道:“如果你把我当世界指引NPC,我现在可以给你最直接的主线任务,那就是收集天书。其他无论是习武也好,行侠也罢,那都是寻求天书的条件。” 她顿了顿,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你也知道多方在博弈,博弈围绕着什么?” “天书。” “对。” 赵长河抬头想了好一阵子,忽然低声叹了口气:“就在这个层面上,它都是乱世书。” 瞎子冷冷道:“你以为是我自己特别想要天书?错了,无论天书在谁手里,对我没有区别,我只是想要它快速聚集而已。真正需求它的人,是你自己。” 赵长河看了她一眼:“也许。那就走吧……你指方位。” 瞎子道:“你确定玉虚不会阻拦你?” “确定不了,六七分意思吧,一种默契而已。”赵长河道:“你也忌惮玉虚?” 瞎子不语。 赵长河“嗤”地轻笑了一声。 瞎子知道他在笑什么。 当初夏龙渊指天笑骂,她一言不发,无非证实了虚弱。 有些存在能和夏龙渊对峙,她一言不发,是代表了她比那些人虚弱?倒也未必,可能只是夏龙渊杠上的并不是她,她也乐得坐山观虎斗罢了,包括此番面对玉虚也是如此,她未必是忌惮玉虚,可能忌惮玉虚背后的存在。 赵长河并不敢小看一个能隔着次元把人弄到这地方的手段,这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最顶级的大牛。 只是怎么说呢……难免觉得,不再高远。 你也有忌惮。 瞎子没好气地道:“笑什么笑,再磨蹭天亮了,你还去不去?” 赵长河道:“因为我除了在现世之外,从未在清醒状态下见过你,我不知道到时候你会以什么形式出手,必须先了解明白。” 瞎子微微摇头:“用不着明白,你打你的就行。事实上如果不遭遇一些此世认知之外的事情,单是入山的那些恶人,能打得过你的也没有几个。” 她顿了顿,笑容里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喟叹:“你的实力,估摸着已经在天下一百左右的位置了。” 叹的是,他修行很快。 嘲的是,这世界太弱。 赵长河睁开眼睛,窗外依然是漆黑一片,刚才的“睡眠”可能只睡了小半时辰。 此刻入山,正是黎明前最深的夜。 第346章 奇门百艺 玉虚峰的西北侧方向,赵长河之前上下山的另一头。 半山腰上,一片道观,大门有匾,大书“玉虚宫”。 屋舍不算很多,人也稀疏,却终究勉强有了人们此前心目中“玉虚宫”这个势力的概念,一个道观、一群恶人。 这才是真正的玉虚宫,而不是顶上那三间木屋和劈柴喝酒的老樵夫。 但玉虚宫同样没有什么守卫,因为没必要,连山都没人敢上,何况玉虚宫? 赵长河这次抹了黄脸,换了一身比较高档的锦衣,把刀和葫芦收在戒指里,这易容总算看着有了“另一个人”的感觉,被叶无踪看见估计不会挨骂了……嗯,下次再弄点五柳长须。 抢天书的事,玉虚可能不会管,那些正在找天书的恶人可是会管的,这可不能被人知道是“赵长河”干的,否则永无宁日,这脏水还是王道中先接一下。 他悄悄掠墙而过,在屋上几个蜻蜓点水,很快到了后院。 后院有些许灯火,有人守在一个看似仓储般的窑洞外面无所事事。 再无所事事,那也是有了守卫,连大门都没人守,这区区一个窑洞居然下意识安排人守着,基本可以证明里面大有文章。 赵长河如风掠过,雪花轻落,两名守卫脖颈后同时一凉,软软栽倒在地。 赵长河已经闪身进了窑洞,一气呵成,连影子都很难捕捉。 玄关九重,半步秘藏。 哪怕他自己还是觉得自己对武学的领悟和理解有很大的不足,没有形成自己的东西,但真的已经属于天下数得上号的人物了。 其实在瞎子看来,他求教于朱雀、问道于玉虚,踟蹰探索,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他真正缺的不过是时间和大量的实战积累而已。 见得多了,用得多了,久而久之自然就有你自己的理解,何须问人? 比如现在。 “踏!”赵长河窜入窑洞,果然窑洞不是窑洞,通过一个短通道之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和玉虚峰差不多的庞大山峰,巍峨高耸,直入云天。 就像套娃一样,不知道外面是昆仑还是这里才是昆仑,昆仑套昆仑。 这是空间壁障已经被破解过的庞大秘境,里面是一整座山峰,再也不是以前所见的一个小屋子、一个小山洞、一个陵寝…… 感受着空间之内浩瀚且熟悉的气息,整个环境都沐浴在“天道”一般的感受,赵长河有些心动神驰。 明明早知道会有很庞大的秘境,甚至有很多人聚居,可亲眼见到这样的套娃空间,还是难免震撼。空间的奥秘,真是太有意思了…… 话说天上闪烁的乱世榜也是天书一页,那逼格多高,举世恭聆,而手上这金箔也是一页,表现力却这么拉,可见它的拉胯并不完全是不完整导致的。而是因为剑湖底下那名女子施加了强力的封印,不完整的金箔想要自己解除封印很艰难,更完整才能方便解封印而已。 也就是说,此地这一页天书,那是未曾封印过的、和天上乱世榜一个级别的天道至宝,怪不得能护持这么大的空间,恐怕除了山峰之外,还有广阔的地域,只是这个山峰比较核心。 它会是何种形式的表现? 赵长河抬起头,云雾缭绕的峰顶之处,隐隐有金光万道,洒落天下,这个空间里没有日月,这金光就是光源,映衬得整个空间朦胧而神圣。 似有一页金色长卷悬浮于天,隐约看不分明。 于是玉虚宫的人们披荆斩棘向山顶攀登,这么多年没有人攀到尽头,却孜孜不倦,已经不知道多少人在这里死去。 天书的诱惑,足以让所有人在此耗尽一生,拿命来拼。 赵长河小心地避开有人声的位置,从边上没路的地方往上攀跃。 过不多时,耳畔传来幻听般的琴乐之声,如山中清溪流响,直入心灵。 初时声音尚轻,婉转如诉,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溪水化作长河,鸟鸣化作鹤唳,盘旋回荡。 赵长河忽觉一阵气血翻涌,仔细内查,竟发现心脏都被这声乐带成了一个频率的跳动,跟着它越跳越快,气血也随之奔涌,和声乐中的水流之声趋同。 心中顿知什么意思了。 这是以音乐调动体内的一切跟着走,如果一时不察,或者压制不了,那就死在这里。 是天书的考验?还是天书的能力自然外显,你要接近就自然要过这些关卡。 那些恶人们探索很多年了,原来是一层一层的关卡挡着他们没法上山。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乐理自己已经学过了……当用专业的角度去分析声乐,那你的眼里就只剩下宫商角徵羽,只剩下技法,只剩下音乐的本质,不会再被随便调动和共鸣。 就像一个写小说的去看别人的小说,很难投入感情,眼里都是“这句有灵性”“这悬念设计得好”“这情绪调动手法牛逼”,最后发现自己失去了看小说的快乐。 于是这声音在赵长河心中再也没有涟漪,取而代之的是:“草,这音乐怎么弄出来的,牛逼。” 因为那根本不是人弹的,是自然之音。 如果把它化入武学,那就是一门音攻绝技,可能唐晚妆就会类似的功夫? 所以这一页天书,是奇门吗?奇门也属于武学一环,在金箔范畴内啊,感觉是不是有点重复? 赵长河不去多想,继续悄悄往上爬。这里的人已经探到很高处了,自己得跟上才是。 音乐依然在耳边回荡,一路跟随,无形中隐隐也形成了一种压制,让你不敢轻易分心,一旦分心,气血跟着音乐走了,啥时候爆体或者发狂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样的条件里,眼前的树木山石开始变得诡异。 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前面这石头树木,刚刚见过? 赵长河微微皱眉,伸手剥下前方一小片树皮。 继续向上,过不多时,刚刚被剥下树皮的树再度出现在眼前。 迷阵。 赵长河傻了眼,他阵法只是学了基础皮毛……之前曾经想学,是谁说贪多嚼不烂,让他专注一点,于是只教了点基本的? 这点基本知识,够不够破解这里的迷阵? 从刚才声乐来看,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知识,只要能解基础就行……毕竟这是天书自然散发的意,不是有意在设置考核门槛。 赵长河抬头研究了好一阵子,再低头看看自己所处的方位,测算了半天,挠了挠头。 按照自己并不内行的知识,此时应该是陷入了一个“复”位,故往返反复。 可是理论上复位往前就是遁位,就该出去了,这个道理怎么解的,搞不懂。 左前方是“师”位,“师”再往前是“无妄”,根据所学的基本知识,如果踏入无妄,应该就是正解。 但踏入无妄之前,要经过“师”“师”可不是老师,而是兵师。 有战! 那便战。若天书有灵,无非不让人偷着上,逼人在同一条道上挤独木桥,看谁最有资格得到罢了。 赵长河断然向左前方飞窜出一大截。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剑光从侧面削向了小腹:“哪来的生面孔,给我留下吧!” 第347章 凌空飞渡 赵长河身躯悬空,在半空中却极为潇洒地再展鹏翼,凭空拔高了一段。 那剑光便从脚底擦了过去。 赵长河一脚踹在对方面门,那人回剑一架。 脚尖点在他的手腕,赵长河借力弹身踏在边上松树上,复又回弹而归,并指作剑,戳向对方双目。 这行云流水的剑势套路,潇洒飘逸,已经登堂入室,任谁都看不出他的根基竟然是刀法。 倒不是纯粹为了装王道中更像,其实王家剑法他可不会。更主要的在于,以前不用剑法、明明有了剑法还是刻意选择融于刀法之中,其主因就是多带一把剑实在太麻烦了。 而现在有了戒指,戒指里还有待完成的剑坯,肚子里还一堆剑皇传承的剑法剑意,这不玩一把左剑右刀的帅气简直愧对了这番缘法。 眼下对手不算强,完全可以用于练剑。 这也是把所学真正融合理解的一个过程。学了那么多剑法,连剑都没握过,真的能有什么好理解么?不会真以为用刀耍出来就是懂剑了吧? 对方一声惊咦:“好剑法,好身法!阁下在外不是无名之辈,可敢报上名来?” 赵长河并不搭腔,在对方横剑削向手指之时,左掌一拖,将对方剑路向上偏斜,双指却急转向下,点中对方肩井。 那人身躯一麻,暗道我命休矣,却见赵长河随手夺了他的剑,长笑而去:“兴师动众,何得无妄……天书之意,非汝可知。” 声音尚在,人已不见。 竟在这几招之内勘破迷阵,真正抵达“无妄”位。 这高人范儿做了个十足十。观察中的瞎子有些好笑,这厮自己前一刻还不知道怎么破阵呢,这会儿装得好像什么都懂一样。 那人被点了穴尴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大喊:“快来个人解了老子的穴!” 多不多时,周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披荆斩棘过来,喘着气道:“妈的,这什么狗阵,老子特意出去找人学阵法学了一年,还是解不了,明明这边就是无妄位,为什么出不去?” 被点穴那人无奈道:“先给我解了穴。” “谁干的?” “生面孔……很强,疑似人榜。” “那就是真人又从外面引进新人了?啧……这一两年进山的越发少了,还以为竞争者少了,看来老牛鼻子还是等不下去。” “废话,这都多少年了,没有一个突破过半山腰的。老牛鼻子还有几年命?能等下去才见鬼。我看再过不久就会忽悠全城的人进来了……不是,你先给老子解了穴啊!” “哦……”那人点点头,忽地抽出刀来,一刀把被点穴者砍了脑袋。 鲜血如泉喷溅,被砍了的临死还维持着一个愕然的神情,都不知道同伙为什么要杀自己。 “呸,你也算恶人入山?”砍人者鄙夷地收刀归鞘:“这么多年了还看不明白,还以为是在帮老牛鼻子找宝贝?他有那本事自己早拿了,还轮到你我?无非是看谁有机缘到手,到时候来抢罢了。” 既然只看机缘,旁人就不是同伙,而是竞争者。 至于到时候自己拿到了会不会被玉虚没收,那是后话,眼下先让竞争者少点才是真的,不然连得手都难,还提什么后话。 他不知道的是,赵长河其实就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歪着脑袋看着这边的故事,啧啧有声。 恶人纷纷,这么多年连半山腰都上不去,不是没有原因的。玉虚之所以让他们来取天书,也就是看准了这帮货色根本做不到吧。 却见那人在原地沉思片刻,忽然抚掌:“我知道了,出师无妄,需战而无咎,不是单纯走位就能办到……我刚才此杀,算不算战?” 他忽地往无妄位窜了过去,赵长河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身边穿过却飞奔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他这么走,反而会下山的。师位后方为旅,是为逆旅。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继续登山。 这地方真有意思……它好像真不是在考验你的音乐、阵法,甚至不是在考验心性。 它在讲自然……不要沉迷于乐,也不要刻意解阵,缘法到了,它就到了。 无怪乎这页天书在昆仑……它不是奇门百艺,它是自然之道的运用,把自然的一切运用在武学里。 恰恰此时,自己需要感悟的一重秘藏,与如何结合天地自然是强相关的,仿佛量身定制一般。 赵长河慢慢往上走,自语般问:“你早不提示我昆仑这一页天书,恰在我要来的时候提示,是正好缘分到此呢,还是因为我正好也到了需要体验这些的时候?” 瞎子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好像直入脑海:“顺缘而走,此即自然。无论古剑湖底,还是昆仑之巅,你恰好到了,我才告诉你。如果是我让你来的,那是你的缘法么?” “也就是说,我有天书气运?” 瞎子沉默半晌,慢慢道:“是,你有。” 两人同时想起了当初赵长河抽的第三张卡。 她没有给赵长河解析那是什么,赵长河至今也没有问。 赵长河继续向前,前方却是一断崖,涧水从下方淌过,上方目测宽达三十米以上的虚空,不得而过。时不时有飞鸟在涧上飞掠而过,水溅鸟鸣,山幽人静。 有人坐在崖边,慢悠悠地搓绳子,见赵长河过来,头也不抬,理也不理。 赵长河便直接问:“前人何不搭桥?” “新来的?”那人还是不抬眼皮,木然道:“搭不得桥,无论怎么搭,中途必断。否则这么多年早搭完了,还轮到你在这问?” 赵长河观察片刻,微微摇头。 秘藏以上不好说,玄关武者,靠轻功谁特么能飞跃三十米以上……那是飞还是轻功呢? 能靠轻功越过半途就算是不错的了……按赵长河现在的水准,在同级修行之中的轻功也不算顶流,但也属靠前梯队,凌空飞跃无处借力的话最多就飞跃个二十米,普通人看着已经很仙了。 按这人的套路搓长绳的话,脑补过去先跳一半、再甩另一半长度的绳子出去卷住对面的树,可行,只是费时。 赵长河又问:“为何自己搓绳,不去城中买?” 那人不耐烦道:“反正外带的就是不行,鬼知道怎么回事。别烦我。” 赵长河笑道:“是不是抢来的也不行?” 那人愣了愣,呵呵一笑:“你倒是聪明。” 赵长河再度转头看了一眼,心知这考验的就是如何利用自然,自身的轻功需要一定的基础,但不需要真的多离谱,和之前几关一脉相承。而借助太过超纲的工具都不会被天书所认可,取材搓绳倒真是能算的,但掠夺而来的绳子也不算你自己利用的自然。 有点意思的考验。 赵长河也不去搓绳,再度转头看了一眼,似在盘算着什么。 过了片刻,忽地助跑冲刺,凌空飞跃。 那搓绳者看傻了,你这什么工具都没有,真就这么直接跳? 不要命了! 却见赵长河一口气尽,正有些下坠之势,却随意伸足轻点,仿佛有了什么落足支撑点,轻而易举地借力再起,直窜对岸。 搓绳者猛省。 刚才有鹤飞过,他这是踏鹤而行,真正的利用了一切自然之属,没有任何斧凿痕迹。 艺高就算了,这胆也真大,你怎么确定跳过去的时候正好有鹤路过你脚下?万一没有呢,万一计算不对,踏空了呢? 可没有那么多万一,赵长河真的踏鹤而过,那人看着眼里不但没有佩服,反而起了戾气。 天书只有一页,这样的人不可留! “嗖!”一枚牛毛针无声无息地袭向赵长河后心! 赵长河却仿佛脑后长了眼睛,手中长剑伸手后挑,轻松把牛毛针拨了回去。 那人没想到他这都能防,自己倒变成了猝不及防的一个,牛毛针咻地穿入眉心。他神色疯狂地大笑:“你一口气尽了,也过不去了,一起死吧呵呵呵呵……” 赵长河那边刚刚踏鹤而起,身未达对岸,凌空状态拨了这一击,体内一口气浊了,确实开始下坠。距离对岸只剩区区一米左右…… 他忽地伸掌一吸。 早前有别人丢绳子捆在对岸的树上,坠在地上的绳索一端忽地被吸到手里,借力一跃,稳稳落足,消失在岸边,连看都没看偷袭者一眼。 “砰”的一声,偷袭者眉心带着细小的血洞,满眼悔恨地栽倒在地。 第348章 雷霆之路 赵长河飞速继续向上,心中也是摇头。 目前来看,某些存在大约和瞎子一样,是个“灵体”或者“神魂”的虚弱状态,祂们并不能自己进入这个空间,需要有人把天书带出去。而玉虚非暴力不合作,自己不来,只忽悠恶人们来,对祂们也能交代——别说我不帮你们,老子组织了这么多人手了,搞不成关我屁事。 赵长河真有些佩服这里的恶人们。 这么多年下来,还是这样各自为战,暗施偷袭,互拖后腿的……别说这种状态比不上齐心协力了,单论这页天书的属性,其实就极度排斥这些蝇营狗苟。 可这么久了,他们从来没有反思过为什么半山腰都上不去,依然故我。 玉虚选得一手好人选,省事儿,压根不需要在意这些人到底能不能取得天书,他砍自己的柴喝自己的酒,顺便还能除恶…… 继续上行,前方又现奇景。 明明这内部空间并没有外面的风雪,此前经历的都是绿水青山,结果偏偏面前这一片山崖冰雪覆盖,冰面平滑,山壁险峻陡直,根本无法往上攀爬。 只有几条从不同位置生长垂下的藤蔓随风摇摆,长短不一。 如果有人抓着藤蔓往上爬,爬到尽头又飞跃抓住另一条继续,从天书的“考验”尿性来看,必然是真有一条完整可以到顶的途径。 即使此刻边上没有人,赵长河也不敢去爬。 这些藤蔓之间,间隔很宽,想要跳过去抓住另一条的过程太过危险,极其容易失手,这也就罢了,都是艺高胆大的,不是不能试试。关键在于有风乱吹,一会东风一会西风,藤蔓乱摇,很不稳定。 说不定看着可以跳过去抓住,突然就被风刮到老远,妥妥的坑爹。 考验观察风向,总结风向规律,总结出一条最合适的换藤路径? 您TM考公呢? 赵长河感觉这斧凿痕迹有点明显了,看着好像也是叫你利用自然和融于自然,可没有之前那么无痕无迹,很“不自然”,可能存在误导。 细细观察良久,心中渐渐有数。 他忽地腾身而起,抓住最中央的一根藤蔓向上攀爬,到了顶端跳向右手一根最近的藤蔓,正好抓住末端,之后便不再爬了,顺着风力静静地飘荡飘荡。 直到飘到最右,忽地纵身一跃,借着风力和藤蔓甩过的力道,仿佛苍鹰展翅,顺风而翔,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右边极远的一处凸起的平台上。 冰雪的山壁一眼看上去都差不多,不细查根本看不见这里居然有个平台。 平台正对一个山洞,走进去便是向上的石阶,直接通天。 果然那么多藤蔓就是误导人的,真借着藤蔓爬到底,或许也真可行,但失手的可能性太高了。 其实这不是考公那样考验观察和总结,观察不过是基础,五感的锤炼,都是为了观察更便利而已。 这里的每一关都是和武道相关的,毕竟此世天道即武道,天书每一页都是和武道有关的东西,师法自然也是为了化为武道之用。 音攻,迷阵,轻功……到了这一关利用风力和藤蔓甩力,就与皇甫情说过的“你的刀若能融于风中”,异曲同工。 赵长河再度想起玉虚劈柴,那已经是从融于风雪开始主动让风雪为我所用。 “嗖!”赵长河忽地出剑。 风正从洞外呼呼灌进来,这一剑顺着风中,融于无形,几乎有一种根本没有出剑,只是风吹的错觉。 惯常是用刀使出剑意,而这一刻,这一剑的意却是刀意——“地狱如是”,还是更进阶的地狱如是,彻底和环境融在了一起。 “呛!”一剑破开暗中的冰雪反光,石阶之后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有人试图飞遁逃走。 赵长河伸指轻弹。 洞中冰棱被弹指击落,飞向逃跑者后心,贯穿而入。 那人僵在原地,低头看着透出胸膛的冰棱,低声道:“阁下何人?” 赵长河淡淡道:“琅琊,王道中。” “砰!”尸体扑倒在石阶上,一路滚落,摔出平台,跌落悬崖。 赵长河收剑归鞘,大步拾级而上。 这地方来对了,这才是来到“恶人之谷”应有的快意,孤身入山,过关斩将,久违的武者豪情再度奔流于心。之前昆仑城天灵子毒蜘蛛什么的,差点意思。 举步之间,泥丸宫又开始轻微跳动,似有什么要贯穿而出。 想不到此番天书之旅,竟是把自己的武学融会贯通的过程。融于自然,融于天地,也形成自己的武学之意。 眼耳身意,感知入微;无论刀剑,信手拈来;风雪冰霜,皆为所用。 可谓宗师否? 差一点…… 还是差一点。 因为自然之道不是自己的根本法,自己的根本法在血煞功。 这就是无法突破的根源,自己理解了很多与所修之法不一样的东西,虽然那都是对的,但对突破就是差了那么一口气。 按玉虚的意思,这状况确实会有所拖累,但却是件好事,只要血煞功到位了,突破就自然而然,不会有魔功本该有的后遗症。 算不算生生把魔功练成了玄门? 无所谓,是魔是神,不过功法,能决定个啥…… “踏!”赵长河踏足石阶顶端,外面无冰无雪,又是山峦。 不过顶峰已然在望,金光如在目前。 天书近在咫尺。 一条大汉负手站在不远处,背对着赵长河的方向,正在仰首看天。 听见赵长河出来,大汉淡淡道:“真是道中兄?” 赵长河笑笑:“名字不过代号,叫什么似不重要。阁下的名字,我就不想知道。” 大汉“呵”了一声:“我却可以告诉你。” “哦?” “本座严缺。” 地榜三十三,血魔手严缺。 恰恰比王道中高一些,难怪好像还有点居高临下的态度。 赵长河笑了笑,没说什么。玉虚让自己地榜再来,是因为他? 可这回我有瞎子诶…… 严缺叹了口气:“我不知道道中兄高门大族,为什么会来这里,想必是与玉虚真人有什么协议,我也懒得过问。不过道中兄初来昆仑,区区两个时辰不到便抵达这个位置,真是不容易……名下无虚。” 这也是他没去追根究底王道中真实身份的原因,就算不是王道中,这也必是一位顶尖的强者。 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快抵达此地的,虽然这些考验并不要求多少绝对实力,但对于恶人们还真挺难,心境和自然差异太大了,何况还胡扯后腿互相暗算。 并且每个人都有短板,或者有的地方还需要气运。比如他严缺,其他关隘都好过,却在前面那个迷阵阻挡了一年多,出去学了阵法再来也没用。后来才知道那里需要打架,贴合“师”之意,谁他妈想得到?要不是恰好某次和人打起来,他说不定现在还在转圈圈,这就是运,也是缘。 严缺认为“王道中”有很强的运:“道中兄,你我合作一回如何?” 赵长河问道:“合作什么?” 严缺道:“看见前方情况了么?” 赵长河看见了。 那是一条雷霆路。 一路惊雷电闪,蔓延到山顶,似乎顶着雷劈就可以直取天书了。 如果只有很短的一段,说不定可以试试,可这么长的几里路,那就是绝路,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走过去。 从外面去找什么绝缘体的话,在之前搭桥那边已经证明了天书不认,你必须从这里可见的东西想主意,或者是自身的武学就能融于其中、影响雷电。 很明显,严缺做不到,赵长河也做不到。 严缺道:“我在这里已经卡了一年零三个月,每一天都在这里观察,已经有了些许主意,但缺可靠的帮手。” 赵长河道:“此间恶人颇多,如何找不到帮手?” “他们既无能力,也无气运,而道中兄不同。”严缺转过身来,目光熠熠地看着赵长河:“我能感觉到这金色书页对我这种血腥之徒有所排斥,但却未必会排斥道中兄这样的高门大族有缘人。你我合作,我把这一年所思之法分享,帮助道中兄取到这书页。若真能得手,届时给我抄录一份即可,道中兄意下如何?” 第349章 多谢严兄 赵长河一时没有回复,只在自己打量这条雷霆路。 此世的武者不知道是否认知绝缘和导电……这玩意古人是不懂的,研究自然或五行的武者说不定略微有数,血魔手严缺这种人应该不是这一挂的,也不知他能想出什么主意来。 比如说理论上木头就是绝缘体……但由于树木都含水,古人的认知里树木肯定是导电的,他们应该是想不到只要把木头里的水分弄没了,就可以用于防护雷电,至少严缺应该想不到。 其实赵长河已经看见道路远处有凌乱的木片了,边上还有死了很久的尸骨。这就是有人曾经试过用木头防护,但木板含水,还是被电死了……后来者一看,这思路也就打消了。 比如这边上就有一块被削好一半的厚木板,只是又废弃了丢在旁边,应该是削了一半看见了前人的惨状,又打消了主意。 另外从路上那片开裂得乱七八糟的木板还可以看出个问题……光算导不导电未必完全有用,这种雷电很可能含有冲击力,区区木头很容易被冲得四分五裂。 所以应该还是要与武道相结合,比如再搞一片厚木板,用真气慢慢将里面的水分蒸干,举起防护的时候也必须用真气护持木头,不让它被击碎……这条路应该是可以按这样走完的。 其实还有一种更直接的办法,只要龙雀愿意就行……龙雀可以自己浮在上空吃电,都不需要自己手去碰,当然感觉龙雀是不会愿意的。而且这种外带神物作弊,天书也可能不认。 崔文璟建议自己收服龙雀,至今没操作,倒不是不想干,实在是不得其门。总不会揪着龙雀问“喂,你认不认我为主”吧?真打起来感觉自己都打不过龙雀,被它追着砍就搞笑了…… 算了先不说它。 总之这整个环境都是天书自然散发的各种意形成,它不是一种有意的考验,不是设计来为难人的……只要有差不多的武学基础,用合适的方式,就是可以解决问题,真没有那么难的。 赵长河不动声色地捡起边上那块削了一半的厚木板,拔剑慢条斯理地开削,口中道:“我觉得用这个就可以试试……” 严缺嗤笑道:“已经有人用这个死在路上了,你要试就尽管试。” 赵长河仿佛才发现似的,有些蛋疼地道:“嘶……还真如此……那严兄有什么主意?” 严缺指着旁边一片大石板:“这石板是我从山壁上削下来的,举起它护着头顶,应当可以防护雷电。不过命只有一条,我不敢轻易去试。” 赵长河失笑:“该不会让我去试?严兄是在拿我当傻子?” 严缺摇头道:“岂敢如此欺王兄……我的意思是,如果能不用手举着,那便更稳许多。也就是说隔空用真气托着石板,但王兄应该知道,你我个人的实力,想外放真气托持这么重的石板,短时间还行,这么长的路就力有未逮了。” 赵长河懂了:“所以我们两人一起?” “不错,这就是我说找别人不够实力的缘故,他们连真气外放都未必做得到,别提这长时间托举了。”严缺道:“这办法应该是稳的,王兄可愿一试?” 这办法确实比较稳,手不碰的话基本啥问题都不会有,而且石板也不会轻易被劈碎。 然而谁敢和你挤在一起,双手上举真气外放,到时候不死在雷电手里,先得死你手里。 赵长河似笑非笑:“严兄如此信得过我?” 严缺叹了口气道:“各人尔虞我诈,导致本来应该能够完成的事情都完不成……这金色书页不知何物,它如果是考验众人,我想很有可能其中一项考验的是团结协作,故有最后这条路。” 赵长河差点没笑出声:“有理,严兄很有思考。” 严缺道:“如果按我所想,那么两人共举石板应该是唯一解法,也是此书页想见到的解法。所以我建议王兄放下各种思谋,真正精诚协作一回。王兄意下如何?” 赵长河沉吟片刻,颇有种被打动了的意味:“外界传闻严兄残暴毒辣,不意竟有如此胸怀。” “残暴毒辣与合作并不冲突,冲突的是阴险无信,这一点严某好像没有什么恶评……恰恰王兄也没有。” “不错。”赵长河把木板缠在背上背着,笑道:“那我们开始。” 严缺稀奇地看了眼他跟背龟壳似的背着的木板:“王兄,这东西说了没用。” “有备无患而已。”赵长河弯腰抬起石板,轻轻松松往上一抛,单手托举,笑道:“走吧。” 见赵长河这玩弄石板跟玩木片一样的轻巧,严缺眼里再度闪过惊奇之意。 这厮好大的力气!琅琊王道中果然名下无虚。 “王兄爽快,这样的合作者才有意思。”严缺也不纠结,真站到赵长河左手边,两人一起伸出右手,齐齐外放真气,把石板托举寸许。 他这个站位还挺有意思的,大家都伸右手,他站在左边的话其实是吃亏的,“王道中”还可以左手袭击他,他反而不方便,此举也是释王道中之疑。 赵长河心怀大畅:“严兄厚道。走!” 两人挤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托举石板进入雷霆。 果然雷电噼里啪啦打在石板上,并没有导下来,安如泰山。 其实赵长河这托举有点累,他的实力真气外放还真没达到严缺这么稳健绵长的程度,差得远了,完全是在死撑。好在六合神功在持久绵长方面颇有特长,这种托举也测试不出强度,勉强还可以装样。 反倒还可以锻炼他真气外放,对控鹤功的磨炼颇有价值。 这一路行来,还真的是在反复锻炼各项所学,赵长河简直都想以后再来一次……咦不对,若是收取天书,是不是可以随身锻炼?按照金箔之前解封的程度,都可以VR实景了,再解封一点呢? 包括此时的精神感知、眼耳细查,紧贴身边的严缺一切动静如月映水,尽在心底。 他真的没动静,很老实地慢慢走路。 赵长河微微一笑,他知道动静会在何时。 神特么共享书页,到了书页面前,就是对方偷袭之时,想都不用想。 赵长河并不能确定瞎子会不会出手对付此人,她有可能只针对神魔存在,不能太过寄望于瞎子,还是必须自己处理。 两人各怀鬼胎地慢慢走着,数里雷霆路渐渐即将到头,山顶就在面前十余丈处,一页金色书帛悬浮半空,散发着诱人沉醉的天道气息,浩瀚而神秘。 严缺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赵长河几乎能感觉出他肌肉渐渐绷紧的过程,气息流转的变化。 所谓站左站右的,对于严缺这样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区别。 “噔!”赵长河一脚踏在前方,骤然后撤,离开石板防护范围。 恰恰一道血光从严缺左手悄悄弹射过来,赵长河这一退开,恰好避开了这一偷袭。 下一刻背上木板顶在上方,赵长河飞速往回撤退,跑回了雷霆路里。 偷袭击空的严缺傻了眼。 想得到这王道中会有所举动,他的偷袭算的提前量是对方会往前窜的,结果居然是后撤! 后撤到雷霆路里,你不要命了? 结果那木板举在头顶,还真的一点事都没有,甚至都不要隔空托举,手直接托在木板上,真气护持着木板,任由雷电击落,稳如磐石。 怪了,这人的木板怎么就不导电? 回去追吧,自己单人独力凌空托举石板,还真坚持不了这么长的路,否则早进来了,何必在外踟蹰这么久?回去追人再跑回来取书显然不够力气,严缺当机立断,不去管后撤的赵长河,飞速往前窜了数丈,伸手就要去取书页。 正在他即将触碰书页之时,看似举着木板飞撤跑路的“王道中”又骤然折回,长剑脱手掷出,直取严缺后背! 严缺早有准备,手中泛起血光,回掌拍在了剑身上。 空气忽地凝固了刹那。 雷霆劈在剑身,电光直窜手掌。 严缺被电得浑身抽搐,惨叫出声,那石板再也托举不住,“咚”的一声砸在脑袋上。 赵长河如烟掠过,顺手一记“排天镇海掌”,掌风隔着数尺空间铺天盖地地轰向严缺侧身,把避雷做了个十足十。 浑身过电的严缺哪有办法抵抗,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喷血跌退。 赵长河一把抓住金色书页,继续顶着木板一溜烟窜了回去:“多谢严兄相送,客气客气。” 第350章 本座王道中 拿到天书就是胜利,赵长河并不敢尝试能不能杀了严缺。 这厮被电成那样,又挨了一掌,也不过吐口血……地榜终究是地榜,感觉要拼死一战的话自己差距有点大,说不定白给。 天书拿走,这环境应该会渐渐恢复正常状态,雷霆路之类的估计会逐渐消失。不如趁着这雷霆路还在,能起阻挡作用,趁机先跑为敬,反正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果然严缺被雷霆阻挡根本无力追逐,赵长河把天书塞进戒指,一溜烟逃窜下山。 环境短时间还没有变化,各项考验仍在,经历过了就简单许多。上山用了两个多时辰,下山半个时辰都不到,一路跳山跨水,疯狂离开秘境,一看外界天色,太阳才刚刚探出半个脑袋。 而就在看见阳光的第一时间,赵长河心脏骤然抽痛起来。 一股无形无质的压迫感笼罩全身,压得人透不过气,就像在极深的深海之底,无可与抗的水压能把人活活压成肉饼。 这不是水压,也不是气压。 是灵魂威压! 恐怖的魂音从脑海中炸响,根本无力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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