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肯跟她钻进车厢里说悄悄话,只肯跟在车外走,小姑娘急着要找地方歇脚了。 同样住在城里的朱雀听着下属们的汇报目瞪口呆。 这是来骑脸了是吧,真以为我们四象教是来吓你玩的?明知道我们就在这,居然就住边上来了! 夏迟迟被罚跪在旁边双手抱头,见朱雀恼火的样子,赔笑劝道:“小姑娘心里亮堂着,她知道我们不会拼全力去杀她的,没必要嘛不是?” “还不都是你?”朱雀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脾气,取了一支鸡毛掸子往夏迟迟屁股上就抽:“让你伺机刺杀,你跟人家笑嘻嘻,现在别人当白虎是猫咪,我朱雀在她眼里是不是成小鸟了?” 夏迟迟惨叫:“我虽有机会刺杀,可跑不了啊,难道真要我跟她换命嘛,她个小废物配嘛……” 朱雀知道有道理。她也不知道自己气的什么,要说心里最不爽的画面,可能是赵长河把小姑娘死死护在怀里,把她当大敌的那一刻。 前一刻还好言好语招揽你入教,下一刻你就对我严防死守,这搁谁有好脾气? 还说怕我呢。 那会儿就应该一掌印在你背上,让你吐十天血吃吃教训! 朱雀倒是忘了自己招揽入教那会儿还真没多少好言好语,骄傲冷漠的拎着人,魔焰凶威,一出场就震慑八方……人家防她朱雀可太正常了,又不是翼火蛇,其实恰恰是真的怕她的表现。 可朱雀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人当驴肝肺,一肚子不爽,看夏迟迟一副“我没错下次还敢”的样子更不爽,鸡毛掸子都差点抽断了,冷笑道:“崔元央如何且不说她,你这表现说自己没有旧情,是真把本座当傻子了?” 夏迟迟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知道有点难狡辩。虽然强行要说都能说得通,但朱雀真不傻。 索性老实承认一部分:“那个,其实也就半年多,要说完全就绝情了,尊者也不敢太信任这样的无情之辈吧?我承认还是有一点旧情在的,就一点,以后就好了……” 朱雀斜睨她可怜巴巴跪在那里双手抱头的样子,心里明明有气,却又有点叹息:“如你先前所言,他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你有旧情难道不是应该更恨才是?却反而对他的其他女人都心软了。女人……这便是我们不能动情的因素,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伤心。” 夏迟迟扁了扁嘴,暗道还不是你们逼的,如果圣教没有那种破规矩,我和他双宿双飞,那时候有哪个女人敢接近他,老娘跟她拼了,真以为我不敢撕了那个装可爱的小婊砸? 现在呢?我没底气啊。是我先没法跟他在一起,凭什么叫他等着我? 我才委屈呢…… 朱雀其实也看得出夏迟迟的心理,有些棘手地来回踱了几步。 接触之下觉得赵长河的理念、战斗素质、品性,都让她很欣赏,加上身份奇货可居,确实有了真心发展他入教的意愿。但赵长河想岔了一点,并非发展入教就可以坐视他和夏迟迟的关系,而是相反,你们有旧情,反而更不合适放在一个屋檐下,否则真是要秽乱祭坛了。 所以不可能像赵长河脑补的那样反而有好事、让夏迟迟来色诱入教之类的。 但不得不承认,既然欣赏,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知道你有旧情就想把对方杀了,此时杀人的选项基本丢到了九霄云外,朱雀头疼的是怎样两全其美。 然后发现,夏迟迟本人的想法才是最正确的。 让他找了其他女人,这边情自然也就断了,那时候才真两全其美。 可崔元央年纪所限,崔文璟三年的话放出去了,就算现在后悔也没法当着天下人的面自食其言,难道要等他们暧昧三年? 现在还剩两年半呢……搞笑吗? 夏迟迟察言观色,问道:“尊者有意招揽赵长河?” 朱雀板着脸道:“别说什么你去勾搭之类的话,没门。我就算不要赵长河,也不能让自家圣女去发浪,你死了这条心吧。” 夏迟迟喜意僵在肚子里,差点嘤嘤嘤。 什么老教条! “圣女是奉神的,你再这样下去,本座的惩罚可就不是打鸡毛掸子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 朱雀来回踱了几步,低声自语:“除圣女之外,别人未尝不可。看来可以选个人试一下……” 夏迟迟咕哝:“尊者之前说什么翼火蛇,新来的吗?我记得我们翼火蛇空缺啊。” “不错,新来的,你待如何?” “长得怎样啊?我看可以让她试试。”夏迟迟道:“既是蛇属,我看也够骚浪,也就白给一个新人……哎呦……” 夏迟迟不知道自己为啥又要挨揍,明明这个提案已经很委屈自己了,以后还得准备撕一个新的小贱人,还是自己提案的…… 连这都挨揍,尊者真是喜怒无常。 …… 夏迟迟在挨揍,城中另一角,崔元央喜滋滋地靠在赵长河怀里,两人坐在院中赏花。 这样的小亲昵,当初在崔家马场河边还是经常有的,崔元央一直觉得靠在赵长河怀里很舒服,宽大的人肉椅子,整个人窝在里面,什么名贵的躺椅都没这么量身定制的。 说明赵大哥怀里就是上天打造给央央躺的。 只可惜当时赵大哥行色匆匆,学了马术就想跑。但这次相见,好像赵大哥有点变了,变得好像更沉默了一点,话少了,可却没让人感到很想离开的心态,更温柔沉静了些。 女孩子对这种事真挺敏感的。 “赵大哥。”崔元央窝在怀里,低声问:“为什么不怎么说话?是因为刚见到夏姐姐么?” “呃。”赵长河从走神里惊醒。 这次倒还真不是因为见到了迟迟,迟迟自己反复在说放开堤坝,还搁这不停纠结反而会被迟迟觉得矫情才是。 下江南后对岳红翎差不多算明牌追求了,对唐晚妆也起了意,虽然没说出口,自己该知道那已经不是口嗨了……当初纯洁的赵长河早没了,变渣了,连抱着央央都没有了以前的别扭感,反倒有几分高兴,小丫头没有忘了我…… 真正沉默的原因反倒是因为央央自己。之前总是觉得央央一时感动居多,不算真正的爱情,可这次相见,此情依然浓郁,甚至因为久别重逢而显得更炽烈了,让他颇为感触。 去哪找这么好的小姑娘呀。 “央央,你完全没变化,我乍然见到都难免有点小生疏。你见到我就没有一点生疏感么?我现在不管外貌气质,与当初都不太一样了。” “有一点点。”崔元央笑眯眯的:“主要是以前头发半长不短,凌乱飞舞,像头狮子,现在头发长了许多,束发显着儒雅,第一眼差点没敢认。可很快又觉得,这本来就是央央心中的赵长河,他从不是真匪类啊。尤其是……” 她顿了顿,低声道:“尤其是在朱雀面前,一把将我护在怀里,我那时候就觉得啊……这几个月的忐忑全消失了,那就是我最期待的重逢,比期待中的还高兴。” 赵长河忍不住笑:“你期待了几种重逢画面?” “说了你不许笑我。” “我经过专业培训的,不管多好笑,我保证不笑。” “那我说了啊。”崔元央讷讷道:“王家不是想试剑潜龙嘛,我就在想啊,他们挑战你,我从门外踹门进去,说,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挑战我赵大哥?先打赢了我崔元央再说!然后赵大哥回眸,看见英姿飒爽的央央,眼神惊艳,啊,那就是阔别已久的央央吗?现在这么飒的啊!然后心生爱慕。” “噗……”没最后这句还好,还能算个少女YY中的出场画面,加上最后这句差点没把赵长河肚子笑破了:“怪不得你哥哥当初说你一点都没敬慕唐首座的气质,敢情你想学的是岳红翎。” “说了不许笑的!” “好好我不笑。”赵长河哄小孩般说着:“不用那种场面,赵大哥一直就很爱慕央央。” 崔元央低声道:“可是……我知道赵大哥的心里……真正爱慕的,从来是岳红翎啊……” 赵长河怔了怔,笑不出来了。 他低下头,看着少女红扑扑的脸,少女也正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复杂的光:“否则赵大哥抱着央央的时候,为什么总像抱着自家妹妹……在赵大哥心中,其实从来没把央央当女人看的吧……”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忽然低声道:“小丫头,你知道不知道我前些天,心里曾忐忑过什么?” “呃?”崔元央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 “我在后悔没提前盖个章。”赵长河慢慢低头凑了下去:“小丫头,你没变,可我变坏了……那时我怕你年幼无知会后悔,现在我只想趁着你的年幼无知,让你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崔元央心中一跳。 可脑子里忽地就变成了空白,眼睁睁地看他把自己横抱过来,低下了头,恶狠狠地吻在了她稚嫩的唇上。 崔元央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两眼还瞪得大大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第196章 灵犀 崔元央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年幼无知……反正大家越是这么说、包括赵长河本人都这么说,她就越不服气,越告诉自己那是真的喜欢。 人们总觉得这年纪叫年幼无知,却总忘记还有一个词也对应在这个时候,叫叛逆。当初独闯山寨,后来跑路去见赵长河,还不都是因为这? 赵长河离开了,她就天天想,为了乱世书上闪过他的战绩而欢欣雀跃,对所有人夸耀,就知道我赵大哥很厉害的! 于是所有思绪里就只剩下“我喜欢他”。 然而央央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做些什么,也从没有故事话本里说的,男女相吸时那种很想亲对方的那种冲动。最多只是隐隐的期待过,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有那么点想试试。 如果说想试试的话,看见别的男人的嘴巴会觉得很恶心,可如果是赵大哥好像就不恶心了,要试试也只能跟他试。 大概也就这样……算不算喜欢? 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和赵长河腻在一起,仿佛只要他在,世上就没有其他吸引自己的东西了。 也特别喜欢窝在他怀里的感觉,就像躲在自己的小被窝里一样。 有时候崔元央自己脑子里也会偶尔闪过质疑,是不是被大家说对了,那真的只不过是一路风雨后的依赖,不是喜欢? 直到这一刻,他没有过问自己同不同意,直接“盖上了章”。 感觉有电流直冲脑部,整个人晕乎乎的,心里反复盘旋的只有一句“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然后零零碎碎地闪过了一些“教材”片段。 书上说的有电流,是真的诶。 书上说会整个人懵懵的,也是真的诶。 还有一部分书上说,会有一种被侵略的感觉,好像失去了自我,随他摆布。 也是真的诶。 这些书都有个共同点,都说了如果是被喜欢的人亲亲,会很舒服,如果不喜欢,会下意识的抗拒。 央央知道了,我很舒服,也没抗拒的念头,我就说了我是真的喜欢他,你们还不信,哼…… 无论小丫头有多少思绪,实际上这个吻很短。 少女的唇很软,很甜,吻着很舒服,但赵长河依然有点负罪感,没有去叩关,只是噙着她的唇吻了一小会儿,很快就轻轻离开。 看着小丫头变得迷离的眼神,看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的小模样,赵长河负罪感又浓了一些,低声道:“央……” 刚说了一个字,崔元央就醒过神来:“怎么这么快?” 赵长河:“?” “我默运紫气清河之功,还在盘算我能憋几息,赵大哥我现在没那么弱,可以的……”崔元央咂巴了两下嘴唇:“赵大哥,这事挺舒服的,但她们没内功的女孩子就可怜了,才舒服不了几息就没有了……” 赵长河头都歪掉了,那点负罪感彻底飞了个无影无踪,然而旖旎的气氛也同样破坏了个无影无踪。 这会儿真是什么念头都飞没了,哭笑不得地重新把崔元央像抱孩子一样拥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低声道:“真是个孩子。” “哼哼。” 小丫头食髓知味,其实还挺想再试一试的,不过又觉得这样窝在他怀里一样很舒服,又懒得动了,便懒懒地把力气全栽在他身上,咕哝道:“一边说人孩子,一边亲人嘴儿。赵大哥现在确实变坏了,心口不一了……” “好好好,央央是大孩子。” “很多人家这个年纪都嫁人了,都有很多当娘的了,就你们一个个的说我是孩子,凭什么呀?”崔元央开始撒小脾气:“有本事以后别亲我!” 完了,真变女人了,比美少女战士变身还立竿见影。 赵长河欲哭无泪。 崔元央咬着下唇,悄悄捉住他环着自己腰的大手,慢慢上挪:“你说这次相见,央央没变化,也不尽然的……我觉得有些地方还是变了一点点的,赵大哥要不要测量一下?” “哐啷啷!” 院外传来花盆被踢倒的声音,护卫们整齐划一地在道歉:“啊,小姐不好意思,我们不小心踢到了花盆。” “……”踢到了花盆你们报告的声音这么整齐? 崔元央小脸红透到了耳根,心知护卫们可不仅仅是护卫安全,还得护卫着她别被人吃掉的人身安全……可是刚才那个亲亲难道不是大家所谓的吃掉吗?哪里还有比这个更吻合的啊? “咳咳。”赵长河也没好意思继续测量人家的变化,起身把崔元央放了下来,揉揉她的小脑袋:“我们相见,不该只说这些的。来,让赵大哥看看央央现在的剑法如何了?” 其实两人哪有什么考校武学的心情,面对面地站在那里,都看见对方眼中的尴尬和笑意。 面面相觑地看了半天,忽然又一起笑了。 院外传来两声干咳,陆崖敲了敲院门,慢慢踱了进来。 崔元央很是尊重这位客卿长老,脸红红地行礼道:“陆叔叔。” 陆崖有些宠溺地点点头,目光无奈地看向赵长河:“赵少侠,老夫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煞个风景。” 赵长河只得拱手行礼:“前辈请说。” “崔家不比江湖草莽,莫说你们还没真订婚,就算已经订了婚的,依礼婚前连见都不能见,比如这次元雍和王家姑娘就是如此。”陆崖蛋疼地咂咂嘴:“家主已经算很开明的了,此番让央央出来,也是看在你们许久不见……但怎么说呢……别太过了,啊,传出去真的不好看。” 小男女脸色都红彤彤的,低头不说话。 都一个脾气,长辈态度硬一点,俩货说不定当场就敢私奔,恰恰这种态度,两人反倒臊得慌,老实听训。 “其实按照我们本来的想法,是在王家见面。大庭广众,都是应邀而来,谁都没话可说。事后故友小聚,私下说点什么,那也相当正常嘛。谁知道四象教莫名其妙的来找事,搞得提前路遇了,老实说,这个传出去就不太好……” 赵长河蛋疼道:“世家真麻烦,规矩这么多。” “这倒不算是规矩……当然你要说世家比岳红翎那些江湖侠女多注重一层颜面,这倒没错。”陆崖悠悠道:“这里的关键在于,你没有达成家主的条件,搞成了偷情自然难听。如果真达成了,我们就陪你不要那些什么婚前不见的臭规矩又何妨?” 赵长河怔了怔,拱手道:“前辈说得是。” 陆崖也怔了怔,上下打量了赵长河一眼,失笑道:“都说赵长河桀骜,其实还挺讲理。” “前辈讲理,赵某自然讲理。”赵长河转身,又揉了揉崔元央的脑袋:“何况我从来就不愿意央央被别人笑。” 崔元央顿足:“说来说去,还不是要走?” “反正没两天就见面了。”赵长河忽然严肃起来:“央央,我们搭个戏好不好?” 崔元央一愣:“什么?” “崔家对外的口径,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伯父赶出来了,但伯父念在我护送你的苦劳,不愿被别人说忘恩负义,所以设了一个三年之约。如今外人心中是这么个认知的,你我若在王家相见,你可不能按照你想象的登场,得按照这个来。” 崔元央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这个口径里就没有说我是什么态度啊。” “有恩,但又是癞蛤蟆,相见尴尬,敬而远之。其实不用刻意演,你可没什么演技,会露馅……不如少和我说两句话,基本就像那么回事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嘛?我不想不和你说话……” “因为我觉得王家这场会有好戏,它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日宴,甚至不仅仅是人们猜想的试剑或者试天下,此宴必有变故。你我装着疏远,让别人产生误判,会有用的……” 几乎与此同时,朱雀也在对夏迟迟说:“好了,别在那抱头装死了,王家这次宴会,你以潜龙第六名义去参加,此宴必有变故,你亲身参与把握脉络,本座会观望支援。” 夏迟迟偷看了她一眼,故意道:“我一个小妖女进去,怕是众矢之的,没几句话就要被人轰出来了。” 朱雀拂袖离开:“装什么装,里面有你最可靠的臂助,你肚子里明明在笑。” 第197章 再见翼火蛇 其实王家的生日宴岂止“两天”,还是有好几天的。 但在全体护卫动不动踢花盆的情况下,小男女真没办法腆着脸继续少儿不宜,刚刚知道亲亲是什么滋味的崔元央嘴巴噘得老高,一路愤愤然地提前去了琅琊。 然后在王家的热情款待之中大张旗鼓地入住,好像欲盖弥彰地告诉天下人“我没和赵大哥一起哈,我是直奔王家的!” 她这次出来其实也还担负着替哥哥与王家商议婚礼的礼官职责,别看小丫头毛躁得好像比江湖草莽还不知羞,真要讲起礼仪褥节,她可懂了。只不过这些褥节不是给我央央设的,哥哥您先示范一下。 而赵长河回了泰山太乙宗,和玄冲切磋武艺,增长道家武学见闻。 同时琢磨着突破六合神功第五重。 血煞功早就可以尝试破六重了,之所以一直没去强行推动突破,主要就是因为六合神功拉得有点多了。早期二者还是同级的说,内外兼修多好听,赵长河强迫症下总觉得内功最多比外功低一级别,拉低太多就不是滋味。 可惜经脉所限,内功进展确实缓慢,如今既然在道家宗门,内家的玄门正宗,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可参考之处。 既然预感到王家此番有变,赵长河这回真希望在这几天内把这件事搞定,提升了战力再应对变局。 “小友的内功,其实也是在一个突破的坎儿上了。”向归尘讨教之时,老道悠悠地道:“按理以小友的身体条件,着实不太适合修习内功,玄关四重听着低了,很不搭配小友如今的声名,实则能在这大半年内达到这个程度已经很耸人听闻——我想大致是因为功法本身属于神功,换个资质适配的,怕是不止四重了。” 赵长河:“……想说我暴殄天物就明说吧,我受得了。” “经脉所限,非小友天资悟性所能改变。”归尘道:“小友可能受过高人指点,这凝神静气的内在,极为适合内功修行。能把四重修满,达到如今的坎儿上,皆赖于此,否则还早着呢。” 赵长河怔了怔,原来唐晚妆一番苦心还有这个意义在。 “小友此乃一门神功,按理没有太大门槛,只不过旁人的一个小小的门槛对于小友的身体条件就成了大坎,这种情况其实有一个简单的辅助之策助推破关的。” 赵长河虚心求教:“请前辈指点。” “对于这种情况,双修之法是极其对症的,绝对有很大帮助。” 赵长河:“……” “老道这里有一些辅助冲关之药,但道家之意柔和,从不强求,故此丹也就是一点辅助之效,非强行破关的虎狼之药。小友可以试试,期待莫要太高,更多的老道也无能为力。” 赵长河接过丹药,行礼道:“已经很是感谢。” “阴阳和合无非两仪轮转,而两仪生四象。四象教虽非此意,但对此也有精研。老道看小友和翼火蛇熟悉,再有相见时不妨问问,看她们有什么特别的阐发。” “……好。” 得了药物,此番问道就不是一无所获,赵长河并不心急,又和玄冲对练了一番刀法剑法,悠悠回了客舍消化所得。 别小看人家玄冲,不突破的话,目前的状态打不过他。 潜龙第十,玄关七重,不是吃素的。大家都是潜龙前列的潜力,一个层面上,想要越级几乎没什么可能了,修行相等的时候才可以看看同阶胜负。 不过那种以柔克刚之道,自己并不陌生,和唐晚妆的春水剑意其实很接近,殊途同归的。 哪来的玄门不玄门,武学道理到了最后都是一样的。 这种等级相当又恰好比自己强一些的对练,价值很高,赵长河很想掏出天书复盘学习,可惜不敢。 这里是太乙宗客舍,被人发现了就麻烦,何况他总觉得翼火蛇说不定还有可能出现。 那就不掏天书了。 客舍有琴棋,赵长河坐到琴边,悠然抚琴。既是练习,也是静心。 按照归尘的说法,可以说弹琴本身就是内功修行的一环,真的不一定要打坐。怪不得唐晚妆年纪轻轻哪来那么多时间又练武又练琴棋书画的,在她的修行体系里,可以说每一件事都是练功的一部分。 清风明月,道观抚琴,夏迟迟和崔元央是没看见这幅场面,否则说不定下巴都要掉了。 这哪里还是世人认知中的赵长河? 已经变成老女人的形状了…… 朱雀戴着翼火蛇的面具立于墙头,安静地看着赵长河抚琴的模样,面具下的红唇微不可见地撇了撇。 弹得一般。 但怎么说呢……这是真心要弹琴的潇洒闲适,不是被迫练琴,也不是弹给谁听,琴音之中尽是旷达自在。 此意堪补技法之缺,尘世之中难得。 “叮!”琴弦落下最后一个音,赵长河请按琴弦,平静地道:“客人既来,何不出声?” 朱雀怔了怔,这如月映水的意境真是了不起,居然能发现自己的存在。 她也不纠结,飘然落下:“此意闲适,不忍打扰。” 赵长河有些惊奇地抬头看她的蛇脸:“四象教也讲风雅?” “圣女自幼孤苦,她风雅不起来,不意味着她不喜欢风雅,更不意味着四象教旁人不识风雅。”朱雀淡淡道:“四象教是一个教派,不是自幼培养的宗门,教中什么人都有,各有爱好各有身份,只为了一个理念聚合。” “听你这意思,还是想拉我入教,朱雀尊者回头又给你交办任务了?” “是。” “尊者当知我拒绝了,又交办给你有什么用?” “你的拒绝并非强硬排斥,只是没有信仰,这很正常。”朱雀道:“如果你入了教,信仰是可以慢慢立的,这不是问题。” “但我不想入啊。” “这就是我来此的原因,大家可以商量,怎样的条件可以让你入教?” 赵长河想了想,失笑道:“怪不得尊者不亲自和我说,她高高在上惯了,不想掉身份和我讨价还价是吧?” 朱雀面具下的脸板得很臭:“没错。” 赵长河沉吟片刻,很认真道:“如果贵教能帮我解决经脉问题,我可以入教,就算没信仰,也会帮贵教做事。你可以相信我的承诺。” 朱雀叹了口气:“你这条件我们理解,但这个我们也无能为力。但可以答应阁下,如果我们找到什么天材地宝,会留给你。” 赵长河点点头:“那降一层,让迟迟和我好。” “……不行。我们宁愿给你找天材地宝。” “哪有那么啰嗦啊,迟迟和我本来就两情相悦,而我这情况又适合双修,让和迟迟双修不就完事了。” 朱雀微微皱眉:“依赖双修?归尘牛鼻子教你的?可以掌嘴。” 赵长河奇怪地看着她。 朱雀醒悟这态度可不该是区区翼火蛇的,很快掩饰:“双修是有用,但不能形成依赖心理,没有好处。要是每次想突破就想着做那事,这算什么武道?弥勒教还是合欢教?你若问我四象教的看法,那就是禁了最好,反而对你血煞功的气血有利呢。” 赵长河点了点头:“道理我知道。我也没说每次都依赖于此,但我就想要个道侣,四象教肯不肯嘛?” 第198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雀气得牙都快咬碎了,暗道你和夏迟迟的脑回路真是高度一致,怪不得“两情相悦”呢,脑子里就剩这玩意儿。 你一开始说要解决经脉问题,这条件虽然高,反倒属于正常条件,后面这话锋急转成了什么鬼东西? 朱雀忍了又忍,终于切齿道:“你当我四象教是万花楼吗?给你挑姑娘的?你不如找唐晚妆去,她才是真开万花楼的!” 赵长河叹息道:“你道我这琴跟谁学的?” “……”朱雀冷冷道:“开始谈别家出价了是吧?” “那倒不是。”赵长河认真道:“唐首座对我掏心掏肺,我不会用来作为与人议价的筹码。” 朱雀道:“但朝廷与四象教是冲突的,你既对唐晚妆如此忠诚,我们就不用谈了。” 赵长河沉默片刻,慢慢道:“时移世易,何必说得太满。半年前朱雀尊者也不会认为自己会想邀请我赵长河入教,早两个月说不定还想为了迟迟的情事把我杀了完事,如今呢?” 朱雀不说话了。说到这个就后悔,赵长河本来就在眼皮子底下,那时候随手就可以让他入教,他多半还会很感谢收留指点之恩,谁知道…… 但话说回来,那样的赵长河,也不一定还会是现在的赵长河了。 赵长河又道:“朱雀尊者的魔教思维还是浓郁了些,何必上来就谈条件?大家先熟悉接触一段时间,也让我更深入了解你们的教义,你们也可以更熟悉我到底合不合适,到时候自然抉择,岂不是好?现在这副模样,你尴尬,我也尴尬,除了提个松开迟迟和我的限制之外,又还能说什么呢?” 朱雀漠然道:“说得轻巧,哪来的闲工夫和你长期熟悉?说圣女和你一起就别说了,不管她和你相处多久,回头都是一嘴的好话,等于无。” “换个人接触啊,我看你不就挺合适?” 朱雀实在没忍住:“……你俩的脑子是一个爹生的?” 咦这话说的……敢情迟迟也有这个提案吗? 不愧是我老婆。 话说现在你们脑补中我的爹,其实就是迟迟的爹,这话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朱雀没好气道:“我们戴面具不可能和你呆一起,除非你愿意被世人直接视为四象教一伙的看待。” “脱了面具用真容呢?别人总不知道你是谁了吧?” “那你不就知道了?我真容自有身份,你以为会轻易泄露给你?何况我也没空。”朱雀淡淡道:“先这么着吧,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会转达给尊者。直接谈条件看上去确实也粗暴了些,没有唐晚妆那么润物无声的不要脸。” 赵长河:“……” “行了,我先走了。据我分析,至少在王家之宴期间,尊者不会过于计较你和圣女的关系,好好把握哟。” 声音变得有些妩媚,又有些好笑,很快火光掠天,消失不见。 赵长河微微摇头,倒也没放心上,继续弹琴。在他看来四象教这个真只是属于基础接触,只是适逢其会都来了琅琊,开始试着交流。如今话都没还怎么谈开,日后多半还陆续会有深入交流的。 只是他没想到,换了首琴曲还没谈完呢,朱雀来了。 赵长河很是无语地看着面前性感妩媚的尊者红唇,叹了口气:“尊者无事,道观听曲?” 朱雀淡淡道:“我听翼火蛇回禀,你如今困扰于内功经脉之事?” “不错。” “不要寄望于双修,否则本座会很失望。”朱雀淡淡道:“你的经脉定型且狭窄,长期双修或可对改善这种状况稍微有益,但短期只为了助力突破是最等而下之的行为,与弥勒教无异。双修从来不是神术,只是辅助之术,望知。” 赵长河道:“尊者有点像在和唐首座比一比谁教得好的意思?” “我教不了你,但可以给你点甜头尝尝,至少该让你知道入我圣教有多大好处。”朱雀忽然伸手,一指点在赵长河眉心。 赵长河依然是连躲避的意识都没起就已经被点到了,无奈地接受现实,现在朱雀如果要杀他就是一指头的事情,没啥好挣扎的。 随着一指点中眉心,似有一种缥缈的意传进灵台,赵长河脑子里轰然一炸,忽然看见了漫天星辰。 那不是星辰,是自己的周身窍穴,灿灿如星。 其实在初学内功之时是感受过的,丹田如月,窍穴似星,运转苍穹,是为人体自成宇宙。 可惜那只是初学时对整体“纲领”的展示,修行多了反而感受不到这种宏观体验了,只能从一条经脉、一个穴位,去慢慢地一角一角地揭开,期待某一天能看见整个天空。 如今朱雀这一指,再度引领向了最初的纲领,看见了最宏观的夜。 与当初体验的区别在于,朱雀引领着的内视,极为凸显四象之形,夜空之中最亮的那些星辰,构建成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形态。对应在窍穴的话,其中有些位置是自己已经开启点亮的,大部分还没有。 “这是四象教的功法原理,你适配哪一系功法,就走那一系的星图,如本座是朱雀,迟迟青龙白虎兼具。”朱雀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示意你星图,并非教你功法,而是教你一种旁通之道。”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请指点。” “假设你可呼应你的星位,就可以调用这星位之力去冲刺你未破的玄关,不需要死死循着那一条经脉去冲得筋疲力尽,可以一定程度上规避你经脉狭窄的问题。便如一箭对付不了一个强者,万箭齐发自然可以。”朱雀淡淡道:“现在的问题就是,你能不能呼应出自己的星象,若是不行,一切休提,说明你与我四象教无缘。” “如果可以呢?” “那个位置就是你的,我会再与你谈条件。这也是你所谓的,你我双方熟悉的进一步过程。” “好。要怎么呼应?” “你的修行根本没达到那些窍穴,本来呼应不了,但我替你启了星图,你只消意识沉浸去感应这些窍穴,哪个与你适配,自然会在我的星图之中亮起,我便有数了。” 随着话音,刚才亮起的四象星图全部暗了下去。 赵长河默默内视,尝试感应,让它们重新亮起。 结果发现,这不仅考校武学上的资质,还挺考校记忆力的,那么多星辰,怎么勾勒出刚才的形状?赵长河发现自己已经忘光了,这怎么记得住啊? 算了无所谓,管它什么形状,一颗一颗地感应过去,能点亮多少就算多少,这才是缘法。朱雀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赵长河尝试点亮下方最角落的一颗星,发现毫无难度,一下就亮了。 朱雀眼睛也有点亮,暗道别的不提,至少说明他很适配修习四象教的功法,几乎没有任何障碍。 第二颗,第三颗…… 渐渐地,南方全亮,连带着朱雀之形在内,和边上不属于朱雀星宿的全亮了。 朱雀亮起的眼睛变得鼓起,这什么意思? 没见过啊,完全不合四象形制,为什么能全亮? 在四象教的意义里,其实每一颗星辰都属于一类性质的武学,尤其是四象更是四类非常典型的区分,不可能有人兼容并蓄的,否则那是什么? 那是夜帝啊! 赵长河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玩意就很轻松啊。很像是在天书幻境里面看剑皇实景演示的感受,也是自己想要他演示什么部分就演示什么部分,这每一颗星辰也是一样啊,想亮哪颗就亮哪颗呗。 再过得片刻,满天星斗闪耀夜空,全亮了。 朱雀骤然收手,震惊地倒退两步。 赵长河纳闷地睁眼:“是不是哪不对,我全亮了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和四象之意南辕北辙?” “是……是的。”朱雀声音都有些发颤:“此大约为……帝王意也。非、非四象意,你我……你我……” 想说不合,可颤抖了半天说不出来。 未必不合,还有一种情况是合的。 如果是夜帝? 当然满天星斗皆为所用,世间武学无不在我。 这可能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长河正在问:“如你所言,我还没修到这些窍穴,就算能感应点亮,怎么让它们也拥有力量助我冲刺玄关?” “它们本身就有力量,只是常人根本感应不到,你既然能感应出来,就可以尝试调用出来,助你打破我传你一篇法门……”朱雀暗道再试试,如果你调用不了,那就没事了…… 下一刻赵长河闭上眼睛,万千窍穴辉耀明堂,仿佛千丝万缕的气息从天空四面八方如雨而落,冲向玄关第五重华盖穴。 与此同时,丹田之中的六合神功全面运转,循着中轴线一路上冲,直抵华盖。 仿佛有“轰”的一声错觉,内家玄关五重悍然告破,一丝阻碍都没起到。 赵长河睁开了眼睛,对上朱雀的眼眸。 朱雀的眼神已经如同见了鬼一样。 第199章 一醉黄泉 朱雀纵横天下这么多年,作为人人惊惧的大魔头,真正可谓见多识广,也可谓波澜不惊。 她本以为泰山崩于面前,也不至于把自己震得失魂落魄。 但她这一刻真的是脑子空白。 这种情况,要是真让个四象教新人哪怕是夏迟迟来,受到的震撼都没有朱雀这么严重。可能四象教别人会觉得,这大概就是夜帝传承了,纳首便拜就行。 可朱雀的理解不一样。 朱雀身为一代宗师,天下有数的强者,对武学的认知天下就没有几个人可以和她媲美,尤其是对四象教相关的理解上,就算是玄武也不敢说就稳胜她一筹。 在朱雀心中,连想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就算是夏龙渊的传承有海纳百川星辰万象的气魄,也不能如此轻松地调用群星相和,要知道每一颗星辰的武学体系都有所不同,别说夏龙渊只是此世第一,就算是上个纪元也没几个能这样的,朱雀所知的只有夜帝一人。 真能做到这一步的话,夏龙渊直接大摇大摆来四象教说自己是教主就可以了,完全能让人跪倒一片,收编四象教和吃饭一样简单,何至于搞得今天这样? 夏龙渊最多就是相合青龙之相,导致当初迟迟的母亲以为这是青龙圣子,不可能是现在这种情况。 而倘若是夜帝传承,能够做到这一点倒是可能的,然而在朱雀理解之中,即使是夜帝本人要做到这一点,也不是习武半年、区区玄关四重的时候就能做到的。 习武半年,他见过几种武学? 玄关四重的修为,就算天下武学全被你见过了,你又能理解几分呢? 他凭什么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根本想不明白。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夜帝传承,甚至是夜帝转世?那怎么说? 跪下? 还好面具掩饰下看不出脸色,赵长河只是感觉出朱雀很震惊,也没想到她惊得都失去思维了。见她半天不说话的样子,便道:“看来尊者也不太清楚我这种情况?” “呃……嗯。”朱雀神游天外地敷衍了两声。 赵长河道:“我看尊者也不需要纠结。尊者之意本来很简单,既是给我点甜头,让我知道入教大有好处,也是想看看我是否适配四象教功法,研究如果我入教可以给个什么位置。对么?” “嗯……”朱雀依然在走神。 “现在我是否适配不好说,至少入教的好处我是知道了。”赵长河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尊者指点,这一套方法可以极大解决我内功修行艰难的问题,无论是否入教,在下依然感谢,欠尊者这个人情。” 朱雀终于有些回过神来,暗道如果你不适配本教功法,圣教这种助力突破的秘法也是该回收的,哪能平白外流? 如何回收?杀了便是回收。魔教做事可从来不跟你客气的。 赵长河至今都没想到,和他商量得有来有往的朱雀前一刻内心还存着杀人的后手计划。 但此时此刻,全没了。 可别说杀人了,朱雀都在想该不该跪的事情了,跪下还得忏悔一下自己动过杀心。 不行,这事一定要和玄武商议,自己无法定论。在联络上玄武之前,还必须继续观察,到底怎么回事! 朱雀深深吸了口气,故作平淡地道:“赵长河是个能记人情的人,本座相信。但此功终究不是治本之策,设法扩展你的经脉才是根本。” “我明白。” “既是如此,找道侣这种条件就休提了。这事就先这样吧,你这情况怪异得很,本座也要再琢磨一二。” 朱雀说完,简直是逃命般溜了。 再不离开冷静冷静,她简直怕再呆下去会不敢对视。 赵长河也没想到朱雀内心会有这么离谱,他此时同样在困惑自己这个是什么情况。 可惜这种指点灵台传功的方式太过高端,赵长河不知道怎么把它具现给天书去解析,默写都不知道写个啥…… 在他自己脑补起来,这种连朱雀都看不明白的状况应该和自己长期与天书相处有点关系。 此页天书原本毕竟是夜帝所掌,和四象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太正常不过,有一定的可能就是四象教的功法源头。自己长期处于天书这种博览天下武学的宏观视角上,有可能就对应了满天星斗? 从这个角度上说他算个夜帝传承也不过分,当然赵长河可不敢这么说,是不是这个原因都压根不确定呢,被杀人夺宝的概率远远大于纳头便拜的概率。 这么看来,此间事了应该再去一趟古剑湖,看看剑室之中还有什么发现,顺便见见故友。 探索纪元之秘,解开天书谜题,对赵长河来说其实比什么王家破事重要得多了……要不是因为迟迟央央都在这,压根都没必要管王家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了。 赵长河在原地静立片刻,刚刚突破的内家五重真气慢慢凝聚氤氲,融入身周气血,化而为煞,汹涌澎湃。 六合神功助推血煞功的惯例操作……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急,却在这几天忽然想要突破? 王道中刚刚亲见自己还是个内家四重、外家五重的选手,一眨眼就分别上了个台阶,相信不会有人能够预计。 血煞功六重,就在此时。 …… 时间一晃而过,王家公子王照陵诞辰之宴终于来临。 此宴在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王家派人四处寻访潜龙榜上的人物,邀约态度嚣张跋扈就算了,居然别人接了请帖还要被“掂量考核”才有资格赴宴,一时舆论哗然,天下侧目。 尤其这还是在胡人入侵、弥勒造反的大前提下,各地山贼盗匪更是割据一方,数不胜数,整个国度一片纷乱。搞个不好明天胡人都入关了,后天弥勒就北上了,在这当口居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实在是令天下有识者摇头不已。 有人觉得世家基操,就是这么嚣张跋扈且脑残,没什么特别的。 也有人如归尘一样看法,认为王家这是在试天下人心。 但无论麻木的也好,怒骂的也罢,终究没有人对王家说个“不”字。 朝堂无声,各家平静,身在金陵对抗弥勒的唐晚妆被人问起此事也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被邀约的各位潜龙,除了找不到人的韩无病之类、以及有要事脱不开身的唐不器万东流之外,其余尽数应邀。 嗯,王家是这么说的,至于没来的那些到底是没找到呢,还是人家不肯来,谁都不知道。 琅琊王府之外,无数从各地赶来看热闹的江湖闲汉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主要是为了猜来的人有谁的,居然还有人为此开了堂口博彩。 仅从这热闹沸腾的场面看,谁都想不到这是一个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国度。 “来了来了!”街上一片私语。 一位青年道士和一位身负大阔刀的汉子有说有笑地并肩入城,见到街上左右分开对他们行注目礼的人潮,两人表情都僵了一下。 这什么阵仗啊? 却听有人道:“那是泰山玄冲道长,我有过一面之缘的。” “潜龙第十!” “他当然会来,泰山就在邻郡,抬头不见低头见嘛。” “那他身边这位,这刀……该不是这些日子那些学着玩的了吧?” “这不是废话,这是赴宴潜龙,与玄冲同行!除了真嗜血修罗还能有谁?” 这四个字一出居然让场面冷了一下,颇有些人露出惊惧之色。 赵长河有些无语,我名声这么凶残吗? 玄冲同样无语:“诸位,大家乡里乡亲的,别围观了,这有啥好看的?” 那和他有一面之缘的江湖汉子笑道:“道长,我们不是专程为了看谁来赴宴的。” “嗯?那是为何?” 那人指了指道路尽头的王家宅门:“道长看见了吗?门是闭着的,如此厚重的实木门,非要撞开或者劈开未免狼狈,王家似乎是在让赴宴者露一手轻功的样子,我们都是来观摩潜龙轻功的。” 玄冲脸上不太好看。 王家是不是太过分了,真把潜龙当猴看? 转头去看赵长河,这厮已经握住了刀柄,瞧那态势就是想劈门了。 众人正露出有好戏看了的神色,两人身后跌跌撞撞地挤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醉汉,脚下一拐,差点撞到玄冲身上。 玄冲好意扶了一下:“兄台,醉成这样了少喝点。” 醉汉手上依然拿着个酒葫芦,闻言又灌了一口,继续跌跌撞撞往前走,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瞧那路都走不清楚了,再喝下去真可以直接去九泉了…… “诶诶诶!”旁边有路人好心去拉他:“老兄,前面是王家宅门,关着的,关着的诶诶诶!” 那人往前一窜,避开好心人这一拉,却更加站立不稳,一脚勾在台阶上,往前直飞而出,眼见脑袋就要撞在大门上了。 人们都露出不忍目睹的神色。 “砰”的一声,那人的脑袋果然和大门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 然而人们预想中的头破血流并未到来,反而是门后的门闩直接断裂,大门洞开。 醉汉摸了摸头,继续踉跄着往里走:“原来真是个人家啊……老子还以为这里住的是狗,拦着人进呢……” 门内的王家护卫面面相觑,居然没拦,倒是有人飞快跑进去请示现在该怎么办的样子……还拦什么门,才第一个人,这门就破了…… 满街寂然。 有人悄悄问:“那是谁?” “还能是谁?只能是曾经的潜龙第四,如今的第二,一醉黄泉司徒笑。” 赵长河松开刀柄,粲然一笑:“只此一幕,不枉此行!” 第200章 打烂便罢 说来曾经对崔元雍的印象只有挑战岳红翎,算是平手略输一筹,两人都伤了,崔元雍可能伤得更重一点。那次得感谢一下大舅哥,把岳红翎送到山寨来做压寨夫人,那段日子至今回忆起来都很是怀念。 那时候对崔元雍的实力只是个概念,没直观感觉过崔元雍多强,如今按司徒笑这么对比,大舅哥很厉害啊…… 赵长河自知自己的外功虽然有一定的横练作用,抗击打能力相对一般人还不错,但不是这一款的,让自己去撞门多半撞不断,或者要撞很久好不容易撞开,那表现也很狼狈,才不肯呢。 可人家司徒笑就随随便便一头就顶进去了,跟玩儿一样,王家设置的障碍忽然就变成了笑话。 潜龙第二,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赵长河本来对赴宴还有点不甘不愿,立时就觉得不虚此行,多见江湖英雄,岂非男儿热血? 他反倒不急着进去了,和街上的闲汉们一样兴致勃勃地找了个位置,探着脑袋看街,想看看还有谁来、有什么表现。 玄冲:“……” 他实在哭笑不得:“赵兄,赵兄?” “啊?”赵长河揣手探头:“我就看看就看看,道兄先进去吧。” 玄冲摇了摇头,觉得说这厮其实就是个江湖闲汉也没错……他才懒得看热闹,门开了不是挺好?直接进去就完事了,可别等王家人又犯脑残,又把门给关上了才叫烦呢。 果然等他走到门边,王家护卫们又取了一条新门闩打算把门重新扣上。 新门闩居然还是条铜的,大概也是觉得先前用木头小看了天下英雄。 可几个护卫正在关门,却发现怎么都关不上了,好像被一个大石头卡住了一样。 定睛一看,玄冲悠悠地站在那里,很是闲适地一手撑着门,打招呼般说着:“诸位,大白天的,何必关门?搞得我们要进去的是为了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护卫们推了又推,可玄冲看着身材普通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也没见他脸红脖子粗的用力顶门,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好几个人一起推门却怎么也撼不动分毫。 有护卫赔笑道:“道长,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何苦为难?” “那贫道就要为难我自己了?” “也不是,道长自己进去就好,别人的事管那么多呢……” 玄冲“呵”地一笑:“我管这个,怕是为了你们好……神州潜龙可不全是正派人物,司徒笑就邪性得很,万一来个冲着你们脖子的,我不知道王家会不会为你们报仇。” “应、应当不会吧,那可是得罪王家啊……” 果然很快又来了数人,都老老实实地掏出请柬,验证入内。 对正在为大家顶着门的玄冲连句谢都没有,似乎还觉得他有点傻。 “这几个又是谁?”赵长河混在人群里问。 “我也不认得许多,只认得出一个第十六的,西北戴家公子。” 赵长河点了点头:“果然不是人人有骨头。” 那边王家护卫正在对玄冲笑:“道长看见了么?你为他们拦什么门?还不如放开,看看他们展示一下轻功,岂不也是一件江湖盛景?” 话音未落,一个瘦猴身影闪过,王家上方挂牌匾的金钉忽地消失了一个,牌匾“吱呀”一声歪下了半边。 王家护卫大惊:“谁!” 瘦猴笑嘻嘻地化作轻风消失在门内:“贼不走空,门闩太大,只好偷个钉子。” 人群都在私语:“这是盗门哪位?” “季成空,他蹭着两位顺移,悄无声息地挨着进了榜末。” “这样……当时乱世书闪得太多,没注意。” “王家还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似的,牌匾都快被摘了……换我是王家,就大开中门迎客,这继续整下去,怕是脸都要丢没了。” “若说江湖盛景,看他们怎么打王家脸才是吧?” “嘻嘻……” 正私语间,香风拂过。 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戴着个虎头虎脑的面具,悄然出现在门前,似是有点好奇地看着玄冲和护卫们僵持的样子。 虎面是白,衣裳是白,看着娇憨可人,却又妖异万分。 人们竟然不知道她是从哪过来、怎么出现的。 所有人脑海中立时浮起了一个名字:潜龙第六,四象教白虎圣女夏迟迟! 赵长河哑然失笑。 别人看见朱雀面具所得的信息就是朱雀,看见白虎面具得到的信息是这么一长串,可怜迟迟被乱世书坑得根本遮不住身份,面具等于白戴,也就遮掩一下容貌。 人群一阵私语:“她居然也来了!王家怎么找到的四象教送请柬?” 护卫们神色凝重,也没人管玄冲了,有个看似头目的出列,冲着夏迟迟道:“若是白虎圣女,请出示请柬。不是我们刁难,贵教面具遮掩,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正主儿。” “是么……”夏迟迟慵懒一笑,白影忽闪。 人们还没反应过来,那白玉般的纤手已经掐在了护卫头领的脖子上,娇媚的声音里掩不住的森寒杀机:“现在知道了么?” 人群寂然。 连赵长河都眨巴了几下眼睛。 在他视角里的迟迟从来很乖很萌的…… 什么?以前曾拿匕首要杀自己?忘了。 反正这一刻的小魔女模样,活脱脱的白衣版本小朱雀,这才有了魔教圣女的样子,看上去好好吃啊…… 不管他觉得多可口,别人是都吓尿了,毫不怀疑她是真的会杀人。 一群护卫也无心和玄冲杠着了,一窝蜂涌了出来,团团把夏迟迟围在中间:“妖女是来赴宴的还是来闹事的!” “呵……”夏迟迟懒洋洋地笑了一下:“本座也不知道你们是来请客的还是来摆谱的,若非正式邀约的赴宴场合,在江湖上我四象教杀的岂不就是王家狗?” 随着话音,纤手一甩。 被掐着的头目炮弹般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大门上,滚地葫芦般一路滚进了外院。 夏迟迟悠然往前,一群护卫竟根本不敢拦她,眼睁睁看着她进了门。 门内还有几个抱着铜门闩的护卫,下意识往后退。 白虎面具下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忽地伸手,门闩不知如何就已经到了她手里,纤瘦的身躯抱着一个粗重的门闩,看上去颇有几分反差的萌感。 虎头歪了歪,忽地把门闩向街边甩手掷出:“看什么戏呢!这纯铜的,值点钱,拿去喝酒。” “吼!”门闩飞过,竟发出虎啸龙吟般的呼啸之声,化作金光直冲街角人群。 看在人们眼中,竟有种门闩在飞翔的过程中化作一头猛虎扑食的错觉。 这街角人群被砸到还有命吗? 正当人们要四散跑路,一只大手从人群中伸了出来,轻轻巧巧地接住门闩,就像猛虎被摁住了脑袋。 转头一看,赵长河抓着门闩,笑骂道:“小脑斧坏我雅兴。” 小白虎歪头一笑:“有什么好看的!” 赵长河掂了掂门闩,笑道:“那就砸烂便罢。” “嗖!”门闩再度飞回,比先前的咆哮更猛更烈。 若说刚才是猛虎扑食,那么此刻直如化作金龙,翱翔九天。 “轰”的一声,门闩重重砸在了大门上,厚重的木门被这一掷砸了个稀巴烂,再也关不上了。 第201章 夫妻 闹剧直接收场,戏台子都被砸了,彻底没戏看了。 人们不知道以前的潜龙如何,倒是发现这一届潜龙没几个好相与的。 脑补之中遇上这样的情况,大家会各逞手段进门,最多像玄冲这样露一手的同时表达出不满来,既显了风采也没太把主家得罪死。 这样旁人也有戏可看。 可不料从司徒笑开始、或者说没有司徒笑的话赵长河也已经在拔刀了,都是打的一个主意,一开始就冲着把门搞坏的方向直奔而去,试图让这破事直接终结。 季成空也是直接冲着王家的脸抽耳刮子,牌匾都快被摘了。当然他也不敢过狠,没真摘,否则怕是要没命,但这歪歪扭扭的牌匾也已经让王家的脸火辣辣的疼。 然后夏迟迟赵长河这俩,谈笑之间干脆利落地把门彻底砸了个稀巴烂。 谁陪你耍猴戏? 赵长河的“砸烂便罢”,似乎更是意有所指。 但让人纳闷的是,戏台被拆了,王家居然没有重量级的人物出来主持,只有一个看似管家的人物慢慢走到门边打量片刻,淡淡道:“去请匠人重新做门,挂正牌匾,今日之内完工。” 说完居然还对赵长河夏迟迟玄冲抱拳团团行了个礼:“一场游戏,诸位一笑便罢。公子已在宴厅等诸位多时,请。” 赵长河夏迟迟对视一眼,暗道其实这才有点大家族的礼仪素养,起码崔元雍给人就是这个感觉,之前这王家是搞的什么名堂? 两人也没说什么,微微一笑,并肩进门。 玄冲:“……” 好像是我俩一起来的?现在我是谁,我在哪? 破烂的大门再也没关,后续来临的潜龙们有些惊奇地看着破洞,正常出示请柬,一切恢复了正常请客的模样。 可已经旁观了此前情景的人们都在顿足,只恨自己没法进去看直播,总感觉宴会当场会更有意思。 那边赵长河夏迟迟并肩入内,夏迟迟面具下的脸蛋笑得很开心:“喂,我俩是不是自离北邙以来,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并肩而行?” 赵长河神色有些怀念,低声道:“是。” 要说此世最像“家”的时段,真就是和迟迟同居的那一两个月,此后无论在哪里停驻,都没能给到赵长河类似的感觉。 可惜此后天各一方,自己最早确定关系的恋人,没有因为原先想象中的日久而情薄,反而是因为教派问题而成为了最见不得人的一个,连光明正大并肩走在一起都成了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不知道那天朱雀的“测试结果”能不能让自己和迟迟的关系松绑,但至少今天大家是作为王家的赴宴宾客见的面,说到哪都没问题。 一定要解决这件事…… 心中转过这些念头,口中却在玩笑:“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和我想象的不符啊,我觉得你本该是最后出场压轴,装个大的才对。也符合你的名字嘛,来何迟也,多有格调。” 夏迟迟撇撇嘴,压低声音:“不就是知道你会来,想早点来见你嘛,宴会没开始还可能和你多说几句话,等开始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装那些格调有什么意义……” 赵长河心中暖暖的,也低声道:“王家居然真的邀约你,之前我倒是不敢想。对朝廷来说你们是反贼,王家公然邀请反贼赴宴已经够跋扈了,你也真敢来,不怕帐下涌出五百刀斧手什么的?” “我为什么不敢?王家这么大的体量,当着天下人的面邀约黑白两道,就为了坑一个区区玄关七重的小妖女?无不无聊。”夏迟迟说着,忽地变成了传音入密:“你现在的皇子身份在各家眼里越发真实了,说他们想把你给宰了都比坑我靠谱点儿……当然,可能性一样不大,你的行踪又不隐秘,想杀你何必如此。” “呃……” “大夏各家说是说书香门第,毕竟此世崛起于武道废墟,也都还是有较为强烈的武道江湖气。把这事放在江湖层面去看,也就没有那么稀奇,武林大豪遍邀黑白两道嘛……”夏迟迟悠悠道:“放在故事话本里,说不定还会有人觉得这才叫气魄。” 赵长河暗道现世也有类似例子,便也点了点头。 确实不稀奇。 但也可以说夏龙渊的威慑力在王家这里是真看不见了,皇后作为王家人更了解夏龙渊的状况,可能比旁人想象的还严重……或者说王家此举也在给世人传递这个信息,很是恶劣。 夏迟迟看了看前方引路的王家仆从,又看看缀在身后自顾赏景的玄冲:“你现在会传音入密不?这路上不太好说话,感觉有人能窃听。传音的话,能截取的概率小很多。” 赵长河倒是会传音之法,这玩意各家都大同小异的,此前扒拉过弥勒教的《极乐大法》好歹也是一个完整体系,里面自然有。无非是以内力束音,也是内家能做到的神妙运用,外家的肌肉男做不了。 只是此前内家修行不足用不出来,如今突破了内家五重不知道能不能用,便试了一下:“喂喂?” 夏迟迟:“……” “真可以诶。”赵长河喜道:“原来五重就够,那破秘籍还说要七重。” 夏迟迟白了他一眼:“正常是要七重左右,但你用的是……他的功法传承,质量不同。” “呃……” 说到夏龙渊的功法,夏迟迟的神色更忧郁了几分,叹气道:“从王家这表现看……他、他可能真的快不行了……” 赵长河抿了抿嘴。 怪不得迟迟的态度有点恹恹,可以想象她此时心中的复杂,不管怎么恨着,那也是亲爹。 而这些话,她能倾诉的对象也只有他赵长河。 “我不知道该不该找个机会进京看他……”夏迟迟低声道:“感觉现在反而是我比你方便进京,你要是进京真是风起云涌了,你的修行……还没准备好。” 果然迟迟也是最清楚他在想什么的人,实力不到一定程度,真的不合适进京。赵长河只得道:“你要是别乱闯皇宫之类的,在外边边角角的探探消息问题不大,但我觉得你不会这么老实。别到时候被当谋刺反贼抓起来,就真是搞笑了。” 夏迟迟笑了起来:“再说吧,我犹豫着呢。” 赵长河“嗯”了一声:“如果情况合适,我会进京的话……帮你看看。” 夏迟迟并不跟他客气:“那你快点练功,现在是不是掉在温柔乡里了,当初吸引我的天天苦练的特质现在还有么!” “一直在练,从未间歇。现在唐首座让我慢下来,我弹琴画画其实也在修行,颇有效果,并不是在玩。” “女人呢?” “……至少目前为止,我第一次还在啊,等你来拿。” 夏迟迟瞥了他一眼,白虎面具之下,眼波流转,尽是媚意:“你的第一次不是早就在我腿上了么?稀罕!好了好了,别仗着会点传音入密就开始乱说瞎话啊……” 这是谁的话比较瞎呢?赵长河哭笑不得。 要按那种第一次,几年前就在右手上了…… 小男女难得相处,真是感觉很多话都说不完,然而可惜的是无论王家有多大,从门口走到宴会之处也实在用不了太久。很快前方引路的王家仆从便停了下来,施礼道:“宴会就在前方,少爷已经恭候诸位多时。” 两人叹了口气,都停下了交谈,心中同时泛起一个念头:王家再大点就好了…… “潜龙第六,白虎圣女夏迟迟姑娘到~” “潜龙十八,嗜血修罗赵长河少侠到~” 门外站着唱喏的守卫,报出来的话语让赵长河恨不得也揪个面具给自己戴上。 王家这一本正经的谱儿摆的,也太特么中二了。 然而刚刚踏进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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