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带来的命,自己没事找事都搁那破案,能怪谁? 说穿了破此世之谜,也是破案。 三清像前盘膝坐着一老道,须发皆白,看着仙风道骨。 看着他盘坐的姿势,赵长河才猛地想起自己下意识的用盘坐修行也很久了。以前迟迟和岳红翎都说这是玄门修行姿势,不是什么功法都需要盘坐的,可自从自己静心修行之后,下意识就选择了这种坐法,看来是有点意义的。 老道原本闭目,可在两人踏入殿中的同时,眼睛就恰好睁开,微微笑了一下:“回来了?” 说着冲赵长河点点头:“少侠一身邪功,人皆曰魔道匪类。可观如今行事,煞起于外而侠行于内也,玄冲交得好友,南行可谓大有所得。请坐。” 高帽子戴得舒服,赵长河也暂时懒得去想他是不是玄武了,更不会去说自己和玄冲并没多大交情。便也行了一个晚辈礼,盘坐在一边蒲团上。很快有小道士奉上茶水,行礼而退。 讲道理这待客虽然简陋,却比崔家唐家都礼貌,加上宗门氛围融洽,赵长河观感很好。 玄冲道:“徒儿愚鲁,扬州之行,除了协助当地捉拿弥勒教邪徒之外,并没有做什么。就连破解弥勒教阴谋,都是万兄起的引子,赵兄唐兄和岳女侠冲杀于寺,那一战徒儿甚至懵然不知,压根没参与。” “无妨……如赵少侠者,一腔热血,煞气缠身,故需心静,你看他现在双跏趺坐简直自然而然。而如你者,从小在山,心静无为,故凡事不沾,只消多历事,自知红尘。历过了,以后遇事就会多想几分,下一次起到作用的人就是你,此即你的入世修行。” 玄冲行礼:“徒儿受教。” “所以王家之宴,你当去。不仅当去,并且若是王家公子以你试剑,当尽力战而胜之,不可敷衍。” “……是。”玄冲应了,还是忍不住问:“师父也觉得他是为了试剑么?” “试的是天下人心罢了。”归尘微微一笑:“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对王家俯首帖耳,看看崔家对此什么观感,看看其他潜龙背后的势力对此怎么看,看看我们太乙宗好不好欺,等等。如果事不可为,那也就是一次从邀请就开始嚣张跋扈的公子试剑,挨骂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 玄冲愣了愣,心中一跳:“他们要自立?” “未可知也。终究太子已死……”归尘悠悠点了一句,不再多言。 玄冲脸色不太好看,若是王家要自立,近在咫尺的他们太乙宗还真是第一个要有所表示的了,要么臣服要么搬迁跑路。 而师父说的是尽力战而胜之……那就不打算臣服。 玄冲小心地问:“师父吩咐身份不明者不得入山,与此有关么?” “与王家此举有关,但防的不是王家。”归尘笑了笑:“王家这么做,相信看得出用意的人并不少,你说会不会有人恶意给他加把火?比如要是我们太乙宗突然出事,别人会怎么看?” 玄冲温和的脾气都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他妈……” 赵长河心中也暗道这确实有可能,真他妈躺枪。 还好归尘是个地榜二十九位的强者,别看排得不高,实际整个天下能赢过他的人也就三十几个,一般人便是有恶意也不敢妄动,换了个一般门派这时候真的该跑路了。 所以说乱世之中自己的拳头硬才是硬道理,别人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玄冲道:“可是师父,这让守门的查个身份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闭门谢客算了。” “没有区别,强者想偷入,谁也防不住。到了那样的强者出动,要的就是为师的人头了。”归尘仿佛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很是平静:“所谓盘查身份,不过对外的一个信息,意思是老道已有所准备,想搞事的自己掂量掂量。并且我既然有准备,大约和朝廷与王家都沟通过了,我死不死已经造成不了什么结果,是不是还一定要强行做?” 玄冲瞠目结舌:“为什么我感觉我从小修了个假道,这是咱们道士考虑的事情?” 归尘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叹惋:“痴儿,乱世之中,哪来的清净。” 玄冲忍不住咕哝:“那……为什么不索性离开?” “因为我们除了是个修道者,还是个武者,遇事则避,此剑再难寸进。我可以不再进,你不行,从今往后,你的‘冲’字真给我冲一冲,到了踏上人榜,再回到我们道家之冲。” 玄冲沉默良久,深深叩首:“徒儿受教。” 赵长河坐在旁边看着师徒对话,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看来不需要破案了,不是那么回事。 老道心中比谁都明白,哪里需要谁来破案?他的很多话,对赵长河也有颇深的触动。 果然需历遍天下,多见群英,不枉此行。 他肯定不是玄武,四象教只会嫌天下不够乱。 那么……有可能来恶意搞事的人里,会不会有四象教? 不知为何,明明这种紧张气氛之下,赵长河莫名地嗅到了一丝修罗场的气息…… 也许这就是嗜血修罗吧。 …… 夜深人静,月照松岗。 两道纤影立于月下,安静地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太乙宗建筑。 “姜还是老的辣,归尘已有准备,此事不可行了。”火鸟面具在月下呈现妖异的红,就像隐隐燃烧的妖火。 红唇在妖火之中轻启,明明说着森冷的言语,却让人感觉到慵懒的媚意。 身边立着一个白虎面具的女子,虎面狰狞,但圆滚滚的反倒显了点可爱味,冲淡了杀机。 两人的身材一个风韵一个玲珑,春兰秋菊各有风采,可惜均不能一窥真貌。 白虎面具下的美眸掠过朱雀,夏迟迟总觉得朱雀尊者应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大姐姐,只可惜以如今的地位居然都无法一窥她的真颜。 朱雀尊者其实也不是一直在教中的,也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出现都是引领要事,比如这回。也不知道她日常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想遍了江湖掌故都没有对应的类似人物,真是奇怪。 夏迟迟总觉得自己有点被坑的意思,因为哪怕戴了面具,恐怕全天下都知道这只白虎就是她夏迟迟,以后要玩什么扮演潜伏的多半与自己无关,很像是被朱雀拖来专门管教务用的……想到朱雀当初的欣喜,是不是还藏着这一层啊…… 但不管怎么说,朱雀与她虽非师徒相称,却绝对是真实师徒之谊,她还是非常尊重朱雀的。 听朱雀放弃的意思,夏迟迟吁了口气:“其实我本就觉得这么做不太妥当,手段太糙,能引发怎样的后果本就未知,平白出力。我们也没到逼得要这么疯的程度……何况这种事胡人更爱做,胡人爱做的,我们就不该做。” “神灵眼中,无胡汉之别,你这观念要改过来。”朱雀批评了一句,却也没较真,其实本质赞同夏迟迟的意见:“但胡人自信萨满长生天,与我们也非一路。他们真进中原,一样要把我们打为魔教剿了,从这角度说,我们与胡人确属敌人无误。弥勒教真是猪油蒙了心,这都看不明白。” 夏迟迟笑了,心中再吁一口气。 据说日间赵长河进了太乙宗呢,不打就好。 却听朱雀道:“但此时崔家小姐正往琅琊而来吧?这事你做挺合适。” “诶?”夏迟迟瞪大了眼睛。 第188章 翼火蛇 “尊、尊者,没必要吧,那就是个小姑娘……”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又有什么关系?”朱雀淡淡道:“她赴王家无聊之宴,死于半途,崔王两家就算不反目也将陌路,岂非大乱之事?” 她顿了顿,很是奇怪地看着夏迟迟:“这女人和你的前恋人不清不楚,你去杀不是很合适嘛。” “正、正因为是前恋人,他找了什么女人关我什么事,怎么就合适了?”夏迟迟理直气壮起来:“再说了,看他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我才更恨!” 手上的冰魄嗡嗡颤抖,仿佛佐证着这个说法。 朱雀淡淡道:“如果你和他的关系需要靠其他女人来阻碍,那似乎……” 夏迟迟心中一跳,开始撒娇:“师父……崔元央这次出门,身边必……” 话说一半忽然醒悟,要是说崔元央身边必有顶尖强者保护,朱雀起意亲自去杀那才真叫完犊子。她心思转得极快,立刻改口:“咳,管她呢,早想揍这小婊砸了。我这就去!” 这态度转得再快也是有点破绽,可朱雀却似乎是有点心不在焉似的,并不追根究底,只是摆摆手:“去吧。清河过来就那么几条路,她们也不是潜行而来,所过之处多半城郭相迎的那种,很容易找到。多带些人手。” “是。”夏迟迟一步三回头地飞掠离去,转头看着朱雀立于松岗远眺太乙宗的样子,竟似是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朱雀该不会和观里哪个道士有旧情吧? 都是女人,装什么清心寡欲全心奉神呢,何况你声音还那么媚。 话说这个任务来得也怪,朱雀不应该一门心思就考虑这么低级的手段啊,和她惯常的心思不符。 不管怎么说,现在没心思想这个了,该想怎么交差。 杀崔元央? 头疼。 更头疼的是,确如朱雀所言,崔元央这一路过来确实很好找。夏迟迟离山入城,派下属出去探了半宿,就轻轻松松地确定了崔元央的行踪。 这次小丫头学乖了,身边老老实实地带着地榜强者保护,还有一群车队随从,尽是高手。行迹是明显,然而谁能杀啊? 夏迟迟得到消息,反而宽心了许多,这不是我不尽力,根本就杀不成的嘛,让朱雀自己去杀怕是都非常麻烦,多半也会放弃。 “圣女,我们怎么做?”下属在旁边问。 夏迟迟摸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不可力敌,我当智取之。你们且不要出现,我单人去套近乎,取得小丫头信任,伺机谋刺。” 众人都叹:“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这任务就有点怪,崔元央以前独自离家吃过亏,差点命都没了,现在哪还能有那么好杀的。圣女自己保重,事不可为放弃便是,我们去和尊者分说。” 夏迟迟笑嘻嘻:“那就谢啦~” 夏迟迟一溜烟去蹲崔元央去了,却没想到当她离开泰山好久,朱雀竟还在走神。 “那把刀按理该是龙雀,形貌相似,并且他从崔家离开就有了此刀,不是龙雀是什么……他还是洛家庄活口……可好多人告诉我似是而非,必然只是崔家做的仿制品,可惜我确实没见过龙雀……” “无论是不是……今弥勒起事、多家异心,山河动荡已经来临,此前杀皇子想要达成的目的已经实现,已非一人可逆者……那现在是否应该换思路,不是杀,而是该用?” “此人与血神教尚有情义,与我四象教亦无仇怨,与迟迟有旧、轸水蚓信中也极为赞许……或可发展入教坐把交椅,无论是不是皇子,他都值个位置,是的话似乎更好……” “涉及今后行事路线,如此要事,可恨一时竟联络不上玄武,商议都没人,死乌龟躲哪去了!迟迟倒是颇有想法,只可惜疑似旧情尚在,会感情用事。” 敢情她故意把夏迟迟踢去杀什么崔元央,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把人调开罢了,她考虑的早就不是什么归尘了,反倒在考虑是不是要杀赵长河,不想夏迟迟碍事…… 但思考着思考着,内心便渐渐已经倾向于不杀了。毕竟时移世易,当时杀皇子为的是造成大夏无后、人心动荡,可如今都已经动荡了,眼见四处割据的形势就要形成。此时如果又有一个皇子冒出来,也不可能再阻止形势恶化,反倒应该属于奇货可居了才对,情况不同。 如果四象教真是为了人世山河的造反派,奇货可居应该没有疑问,问题是她们的目标更虚一些,这个奇货有多少意义尚未可知。不管怎么说,并非凡事都考虑杀人的,为我所用也是思路。 万东流作为南方七宿之轸水蚓,属于朱雀直属部下,来信之中对赵长河极为欣赏,这对朱雀的倾向有不小的影响。 但这事情确实有点重大,可能行事路线都要随之发生变化,一人确实不好独断,很是犹豫。 想了想,朱雀眼珠子转了转,居然摘下了火鸟面具,换了一张蛇形面具,依旧是火红祭袍都不需要换,因为这是翼火蛇。 赵长河客宿太乙宗,晚上也是惯例在练功。 自从杀了法生之后,那一战血煞呼啸,对突破血煞功六重有极好的助推作用,真要像以前那样快速突破的话,现在就可以强行用六合神功助推突破了。只不过现在心态变了,不想那么急躁,等一个合适的契机顺其自然。 杀人养煞,确实是血煞功修行的主要途径,一点都不逊色于从宝物中提取煞气养煞。要是一个心思邪恶之徒,很容易就会为了练功而到处杀人,血神教会是魔教确实不是没有理由。 还好血神教普遍不强,真要是被他们强了,多半比弥勒教的杀生成佛破坏性还大,毕竟这修行提升很直观。 正混融内视之中,心中忽动,赵长河猛地睁开眼睛,屋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脸上的蛇形面具既妖异瘆人,又暗含魅惑。 “翼火蛇?”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很是无语地道:“我说,四象教没病吧,我作为血神教叛徒,血神教现在都偃旗息鼓不找我麻烦了,四象教怎么一直在我面前跳啊?你们是他们上级,不是下属好不好……” 朱雀微微一笑:“我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的。” “嗯?” “在你眼中,四象是什么?” “天之四极,地之四方,时之四季,真正最正统浩大的世界观基石之一,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混成魔教,这不应该。” 朱雀眼里闪过极为有趣的光芒。 这是他对四象的印象? 第189章 考核 不错,四象确实应该是这个本意,世人都有这个认知。 然而世人会供奉祭祀想象出来的仙佛、君王册封的神祇,却几乎没有见过谁供奉拜祭四象。 它太虚玄了。 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代表着世界的演化,从初始到了阴阳矛盾的认知,再到四方四时的世界观基石……但不会有人去拜太极拜两仪,同样不会拜四象。 四象还略微好一点了,好歹有四个神兽的具现让人参拜,还是有人会当作神灵的,太极与两仪才是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概念,啥都不是。 就连四象教自己,都没有把四象的崇拜当成这种初始的世界概念来对待。 在她们眼中也就是四个强大的神,代表的是夜晚群星的化身,天空的主宰。 所以万东流说过,如果四象教有教主,那是夜帝……可没说那是太极与两仪。 说穿了和血神教类似,依然只不过是由力量崇拜引申出的主宰信仰,并非“万能的神”“创造人类”的宗教认知。只不过既成教派,教义自然也会结合创世观,下面的人或许信,朱雀这些首脑心里反倒未必当真,否则哪里敢以朱雀自命,那岂非亵渎? 无非是自比星辰化身、神之代言,为了下面的人跪拜她罢了…… 当然,也并非说信仰是假的,信仰是真实且狂热的,朱雀玄武甚至夏迟迟,都很虔诚的认为上个纪元必有代表夜空的神灵,期待并呼唤着祂的归来,带领人们破开这一井之地,走出无垠的天。 信不信这个,那真是很容易看出来,夏迟迟在“前恋人”关系上再怎么不尽不实,她的四象信仰却毫无问题,朱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在她的情事上过于苛刻,期待日子久了就好了。 这是本纪元被力量局限着的强者们对于“登天”的渴望,由各自得到的不同传承而发展成了不同教派,或血神,或弥勒,或四象,再由各自领袖的私欲程度,引向了不同的路径。 虽然四象教义并不极端也不恶毒,但终归不把现在所处的人世当回事,也不会把普通人当回事,更没有像佛家道家让人居家向善、便于统治的优点,反倒个个都是极有活力的破坏分子,成为魔教并不稀奇。 可眼前这个男人倒好玩,一副“四象格调非常高啊你们怎么把好端端的东西变成魔教了啊”的痛心疾首模样。 我都没你这么痛心。 朱雀觉得很有意思,故意再问:“你信神么?” 赵长河道:“那要先看神的定义是什么。” “嗯?” “如果说是极其强大的生命,有我想象之外的莫大神通,我信。乱世书摆在那儿,上个纪元的遗迹也证明了这些,为啥不信?但如果说我是他们捏泥巴捏出来的、拔肋骨造出来的,风雨雷电福禄姻缘是有人司职掌管的,生死命运是早就定好的,那听听就好了。” 赵长河说到这里,也大致知道了“翼火蛇”问这些的意思,便道:“想考核我?我很难有什么教派信仰的,想法不同。不过你们总算有这个想法了真是让我心甚慰,我从来没打算和四象教作对好不好?按理说我们很有缘分,当初是你们朱雀尊者鼻孔里看人,否则把我一起带进四象教不就完事了?搞得还对我喊打喊杀的,我啥时候得罪过四象教啊……” 其实那时候他才不敢进四象教,迟迟之所以把夏龙渊的玉佩给了他,也是怕这玩意带在身上入教不便,二者是冲突的。他既然接受了夏龙渊传承,自然不敢进四象教。 当然此刻他这么说,朱雀还只能认,那时候她确实就是没把这个大龄背主青年放在眼里嘛,否则一开始就该带回四象教了,怎么会丢在血神教? 朱雀微微干咳两声:“尊者明见万里,自有她的考虑,你一个玄关五重的小年轻懂个什么?” 赵长河懒懒道:“明见万里倒是未必,长得有可能很漂亮倒是真的。” 朱雀:“?” 赵长河道:“所以现在是她让你来考核我?打算给我个什么位置啊?哪有这样的,好处没看见先来个考核,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把自己当香饽饽似的,敢情我还求着入教了?对了,她怕我和迟迟搞在一起,还敢让我入教啊,难道她亲自……算了,别计较啊,我粗人,嘴巴漏风的。” 朱雀憋了好半天,才道:“尊者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就走。你要是犟着脖子,大可不回答,和我有什么关系,冲我发什么脾气。” 赵长河:“那还想问什么?你问就是,这点小问题有什么非要梗着脖子不回答的,多大点事?” 朱雀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问:“你习武的目的是什么?” “近点的话,让别人欺负不了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看不过眼的有资格管。” “远的呢?” “勘纪元之真,窥神佛之能,破此世之限,去我该去的地方。” 朱雀眼中骤然爆起了精芒。 正在此时,太乙宗主殿方向响起能量交击的爆响声和呼喝声,太乙宗杀声四起,似有伏兵齐出,与来敌战在一起。 归尘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扬:“我道是谁如此执着,都说我有准备了还非要强行来闯……原来是胡人。” 朱雀心中很快有了数。 不管有多少人和她原本起了一样的念头,都必须承认这种手段确实太糙,能有多少挑拨朝廷与王家的效果尚未可知,如果事情顺手好做那做做也就罢了,对方既然有了准备,那就没有必要强行做,又不是被逼得没路走了。 也只有胡人会有比她们还疯的搞事想法,非要硬来……当然胡人可能压根就没接到归尘对外释放的暗示。 雁门兵将都不知道有多少是王家人,一旦王家生变,如今雁门之战就没有悬念,胡人才是最想让王家生变的。 却见一直安安稳稳坐在那里和她聊天的赵长河霍然站起,提刀出门。 朱雀下意识问:“你干嘛?胡人来的必是地榜强者,你去送?” 赵长河奇怪地回头看她:“归尘也是地榜,还是主场有布置,对方不一定讨得了好,多加一个人的力量就多一分筹码,难道站着看嘛?你身为翼火蛇,应该修行不低,莫说你要坐视胡人肆虐,让我看不起你们四象教。” “……”朱雀一肚子省略号。 我本来也打算杀归尘的,搞了半天,我来保护他来了? 第190章 惊弓退地榜 赵长河也没心思管这翼火蛇到底帮不帮忙,反正自己拎着刀冲向了战斗之处。 到了地方一看,归尘带着数十道士,摆了一个类似天罡阵之类的阵型,团团围攻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胡人男子。 旁边大殿顶上破了一个大洞,看样子是这个胡人从屋顶忽施偷袭,归尘早有准备,挡住偷袭、伏兵四起,反把这个偷袭的胡人男子困在阵中。 脑补中的可以帮忙好像想多了……并不是两批人马对垒,只是一个极强的强者在冲阵。连玄冲都焦急地站在外面团团转,不属于预设的阵法一环就插不了手。 就像当初唐晚妆和弥勒在唐家上空的交战一样,一般人插都插不进,靠近的劲风都有点吃不消。 胡人手持一柄比龙雀小一号的重刀,刀声狂啸,烟尘四起,身陷重围却没有惧色,越战越勇,很有一种到了这时候还试图击杀归尘的感觉,极为悍勇。 归尘神色也很凝重,虽然准备得宜,却似乎未必拿得下这个对手。共同结阵的太乙宗强者们差距太大了,根本连对方一刀都挡不住,只能靠归尘自己硬扛,其他人只是袭扰之用。 要不是阵法优势,怕是早被破了……真这样还被弄死就搞笑了…… 赵长河低声问赶到身边的“翼火蛇”:“这人好强啊……我对江湖人物了解不多,你知道这个是谁不?” 朱雀淡淡道:“地榜第七,狂狮赫雷,他徒弟你好像交过手,叫巴图的。” 赵长河确实觉得那刀像巴图的,原来巴图还有个这么牛逼的师父。 一个人身陷重围还在想击杀对手,这种悍勇着实有点可怕,草原人物都是如此的吗? 就是好像有点莽……或者说有点狂?真当中原无人了…… 赵长河道:“你插得上手不?” 朱雀袖手道:“你何时见过哪个榜单上有我翼火蛇了,我说不定都打不过你。” 开什么玩笑,虽然朱雀也觉得胡人是敌人,这也不是双方翻脸交恶的时机啊,真当我四象教是大夏忠良还是什么女侠啦? 赵长河觉得这女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屋里应该挺强的才对,但也无心细想她什么实力,一把揪住团团转的玄冲:“道兄,观内有弓箭么?给我来一副?” 玄冲眼睛一亮:“有的,我们也打猎的,你等等……等会,这女人是谁?翼……” “我去山下镇子里找的姑娘,打扮了一下,我就爱玩四象教的面具调调,秽乱你观了真是对不起了,你能等会再管这事嘛?” 朱雀:“……” “我管你干嘛,就算真是翼火蛇关我何事,你有本事把朱雀玩了也不关我事。”玄冲也就下意识一问,哪有心情管,急匆匆地离开去取弓。 朱雀手指都捏得咯咯响。 玄冲哪知道差点惹得一个女魔头把自己骨头都扬了,火速找来一把弓递给了赵长河。 赵长河掂量了一下距离,跃上旁边一栋屋顶,慢慢开弓。 朱雀掠到身边,冷着脸看他寻找时机的样子,淡淡道:“你真敢插手?” “怎么,不至于都有能挡箭的护体气墙了吧?能挡普通士卒的也不一定能挡我的啊。” “那倒未必能,但你这一箭能对他造成的威胁微乎其微,万一他回拨过来你倒是要死。” “他在重围之中,百步之外连个箭都不敢放那我还练武干嘛?” “不觉得这是放冷箭,非好汉所为?” “拜托这是家国战争……”赵长河没好气:“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似的,安静点闭嘴边上看着。” 实际上以狂狮赫雷的五感,这边有人张弓搭箭气机锁定,他早就发现了,根本不存在什么冷箭的问题。赵长河的箭始终引而未发,无非是施压,箭没出手,带给对方的心理压力反而更大,谁都摸不准这射箭者是什么实力,不敢轻露破绽,越发束手束脚。 事实上此时的赫雷神色已经比刚才凝重了许多,眼睛时不时往这边瞟,战斗之中腾挪变多了,尽量少停留一个位置过久,更不敢随意跃起。 归尘心中一松,继续下去,此战定矣! 朱雀当然看得明白,故意问小白问题,无非为了装傻。 区区玄关五重的小辈,真敢悍然参与地榜之战,居然还是施压一方,并且还卓有成效! 这战斗嗅觉和意识,以潜力论,排一十八其实低了。 这是第一档次的,赤离岳红翎级别。 但你居然敢吼我…… 战阵中的赫雷忽地一声怒吼:“屋顶持弓搭箭者,可留名姓!” 赵长河微微一笑:“琅琊王氏,王道中。” 当我傻,真说出自己名字就一点威慑力都没了。 朱雀差点笑出声,赵长河报的这个人选挺好玩的。 王道中,王家家主王道宁的堂弟,排地榜之末,三十六位。 赫雷神色更是凝重,王道中的实力,这一箭真能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何况这似乎意味着王家与太乙宗早有默契,自己此来的目的毫无意义。 悍勇无伦的赫雷终于产生了退意,重刀猛地向侧一劈,逼退左边两名老道,忽地纵跃而起,同时还备着一个随时挡箭的后手动作。 “绷”的一声弦响,就在他跃起的同时传来。 赫雷早有所料地挥刀一扫,却扫了个空。 空弦! 错估了形势的赫雷终究付出了代价,归尘一剑刺在他的后背心脏处,赫雷猛地一扭身,剑尖划过后肩,带起一篷血雨。 赫雷踉跄了一下,挥刀回身荡开归尘后续连环剑,跌跌撞撞地拼着伤势后撤出阵,倒跃离去。 月下传来他愤怒的吼声:“琅琊王氏,王道中!老子记住了!” 归尘飞掠而起,急追而去:“他的轻功看似一般,若能趁机留下性命,除一大害也!”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清朗的男声:“赫雷兄,既然到了齐鲁之地,何不喝杯水酒?” “原来这彻头彻尾就是你们王家的陷阱!王家可真是大夏忠良啊,佩服佩服!” 声音一路远去,也不知道王家抓到了人没有。 归尘摇了摇头,没再去追。 那才不是王家的陷阱,王家的试探天下是很明显的,相反,他们这时候才出来当事后捕快,不是为了补过,反而是为了暗放赫雷逃走才对,这才是世家的下注。 赫雷若是逃离,多半回想一下就会感觉出来的。 赵长河皱着眉头,也在想这个事儿,这跟港片警察似的事情都完了才跑出来,反而搞得归尘不好追了,这味儿不对啊…… 他抬起头,看看旁边目光闪闪的“翼火蛇”,低声问:“你怎么看王家这操作?” 朱雀微微一笑:“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你问我何用?” 一个中年长须男子出现在道观,对归尘拱了拱手:“观主无恙?” 归尘单掌行了一礼:“多谢王先生关心了,本宗除了少了块屋顶,其余无恙。” “那就行。”男子转头看了看赵长河,淡淡道:“四象教邪徒公然出现于此是何意?” 赵长河下意识拦在朱雀面前:“你谁啊?打胡人的时候没你的份,事后出来人五人六比谁都大声?” 那人沉默片刻,慢慢道:“本人姓王,王道中。” 第191章 那时初见 赵长河瞠目结舌,半晌居然憋出一句:“原来你也叫王道中啊……” 这话一出,别说王道中半张着嘴,连周围的道士们都偏过头去肩膀一抽一抽的,个个都在憋笑,甚至远些有些小道士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朱雀躲在赵长河背后,面具下的脸也不自觉地笑得有点抽。 道观仿佛有风刮过,王道中明明有借四象教的题发挥问罪之意,被这气氛一搞,地榜气场全整没了,连自己都有点哭笑不得的情绪:“你还真叫王道中了?也是琅琊王氏的?哪一房的?我不记得王氏在赵厝有分支。” “呃……”赵长河终于干咳了两声:“那个……咳咳。看来晚辈误会了,刚才打胡人前辈还是有份的,有大份!全仰仗前辈的威名,一招未发就能吓走胡人,晚辈佩服之至!” 王道中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 真要说的话,赫雷还真勉强可以算是被他名头吓的,是不是该得意? 不知内情的外人也都会以为他王道中救援近邻、力退胡人,值此大战之际,说不定很多人都会投来仰慕的眼神,神州夸耀。 但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这个赵长河? 赫雷那边仇恨是落他身上了,不知道这种粗狂的胡人回去之后会不会回过味来,但短期内想必真会把王家尤其他王道中视为大仇,无形之中还把王家与大夏更捆绑得深了点。 王家这回被搞得有点架火上烤的意思了。 王道中不知道这鸟人冒名之前有没有考虑这么远,总之这怒不太好当众发,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发,总不能说我压根不想打胡人? 赵长河当然考虑过,还更恶劣,他甚至指望乱世书帮个忙,在天上闪一下归尘与王道中围攻赫雷云云,那琅琊王氏这裤子屎就擦不掉了,可惜乱世书不配合。 破书! 双方你眼望我眼,最终王道中还是选择了拿四象教开火的方式:“如果我没有看错,这面具、这火红祭袍,当是四象教翼火蛇?赵少侠护着她是何意?” 赵长河叹了口气:“前辈怎么也跟玄冲这种俗人一样,看个面具衣服就说谁谁谁,这套玩意又不是不能自己做个玩的。实话说了吧,大家都懂我小赵别的癖好没有,就好这口,当年在北邙……” 找人扮岳红翎是吧? 包括王道中在内的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了这句话。 您这癖好挺会玩哈? 其实王道中压根不信,心中琢磨是不是出手把这女人面具掀了看一眼……但归尘就站在身边虎视眈眈,他出手又不便。 此外他也知道赵长河只是在给台阶,最好借着下台。 因为如今这形势,王家还真未必肯好端端的向四象教启衅,真莫名其妙和四象教杠起来,怕是笑掉观望者的大牙。一个有意试探天下是不是该割据自立的家族,啥事都没开始干呢,忽然北拒胡虏、内诛魔教,比唐晚妆还大夏忠良…… 这活儿整的…… 王道中深深地看了赵长河一眼,重点看了看他背上的龙雀,若有所指地道:“不愧是能用这把刀的人,闻名不如见面。” 赵长河笑得很和煦:“这是把假刀,不过真刀所在的家族小姐正在来此的路上,前辈真就不怕太乙宗之事再发生在她身上?晚辈建议去接一接,万一出了岔子,以后王家姑娘嫁过去的日子不太好过哦。” 王道中没有说话,盯着赵长河看了很久很久,忽然闪身不见。 赵长河吁了口气。 站在他身后的朱雀敏锐地看见,他后背的衣服居然有点潮湿。 也不知是刚才引弓赫雷之时的压力造成,还是挡在她面前对峙地榜人物的紧张。 但他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归尘上前施礼:“太乙宗谢过少侠与这位……女侠的帮助,今后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尽管招呼。” 朱雀把目光从赵长河背上挪开,让开身位,示意不受礼:“我可什么都没帮,牛鼻子不用扯关系。” 归尘看着她的面具,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太乙宗是正道宗门,和四象教的冲突并不少,虽然双方没造成过什么血仇,但归尘比其他人更了解四象教。 这祭袍根本不是二十八宿的级别所有。 朱雀尊者,您在干嘛? 赵长河道:“这里不用客气了,被胡人这事一搞,我现在很担心央央,不管王家人去不去接应,我得有点数。道长这里人多,能否派些人帮我查查崔家的路径?” “理所应当。” 朱雀忽然想了起来,心中咯噔一跳,迟迟这个时间是不是差不多该在见崔元央的路上了?她该不会真杀吧? 她倒急了起来,快速道:“现在去查崔家行迹要查到什么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你不如随我去城中我圣教驻点问问,多半知道。” 赵长河一喜:“那就有劳。” 两人飞速下山,赵长河飞掠之中倒是想起一事:“你是朱雀尊者下属,她派你来问我问题,也就是说此刻朱雀尊者在城中?” 朱雀道:“在又如何?她既然问你问题,好端端的就不会杀你。” “那如果我的答案令她很不满意呢?” “也就不吸收入教呗,还能怎么?如你所言,除了与圣女的瓜葛之外,你又没得罪我圣教的地方,外人再怎么称我们魔教,我们也不是无理由随便乱杀人的吧。” “话是这样,毕竟级别差距太大,见她总是心虚,万一不按常理出牌……” 朱雀沉默片刻,有点奇怪:“赫雷与王道中都是地榜中人,你敢对赫雷出手、敢和王道中对峙。朱雀尊者虽然排名高于他们,也不是三头六臂,为何你就怕了?” “这话说得,我刚才也怕啊,冷汗都出来了。” “你那最多叫压力,玄关五重面对地榜要是连压力都没有你还是人吗?可那真不叫害怕,你对朱雀尊者这种态度,是连见都怕。” “唔……也许吧。”赵长河想了想,答道:“在我初入江湖的心灵种下重要影子的几个画面,恐怕很长的时间内都很难磨灭。” “哪几个?” “飒爽仗义的岳红翎,拖着病体支撑帝国的唐晚妆,以及……屠家灭门,魔焰滔天的朱雀。在某种意义上,朱雀就是我心中顶级强者的代名词,比夏龙渊更具实感。” 朱雀面具下的脸色很是古怪,又过了半晌才道:“你居然这么怕她。” “嗯。”赵长河并不否认,很是光棍地道:“我确实很怕她,目前为止最怕的人就是她。” “那你为何又觉得她很漂亮?”朱雀终于趁机问了出来。 “这就是一种美,难道不是么?”赵长河有些自嘲地笑:“无关面具下的容颜……那滔天火光映照之下,妖异的面具,性感的唇,手上的头颅,滴落的血……就是这江湖另一面的风景,妖异、残酷、强大,令人望之惊惧,却必须承认,那真的美。可能我脑子有病吧。” 朱雀暗道你这刚跟唐晚妆学的吧,哪来的文化人? 却听赵长河又补了一句:“这些你最好别告诉朱雀,她没问你就别说。如果她非要你说出与我的所有交流再说,这个没问题吧?” “问题不大。”朱雀有些揶揄:“真说的话,你不怕被她当成一种追求仰慕之言?” “不会。”这回轮到赵长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朱雀尊者的格局怎么可能如此流俗。此言无关男女,她自然知道。” 你心中的朱雀格调真高啊……朱雀有些好笑,问道:“那为何叫我最好别告诉她?” “没面子啊。而且万一她觉得我怕她,好拿捏,反倒多出事端。” “……”朱雀哭笑不得,很想说不用多想,就算你没说过这些话,我本尊见你也一样会拿捏,区区玄关五重的小屁孩,还指望我本尊和你多平等? 却见赵长河哈哈一笑,加快了脚步:“但我想她多半也是会拿捏一下的,本来就鼻孔里看人的骄傲,这话说不说区别也不大。我倒想看看,当她真站在我面前,我还有没有那时的心悸感。” “若有呢?跪下?” “若有,总有一天,我会亲手破了它!” 第192章 这就是你说的怕? 两人一路没再多话,很快到了城中四象教的据点。 这并非四象教分舵,也就与剑湖城一样只是个临时驻地,包了一套大宅,主要也是迟迟的部下青龙护法游长老等人在此。 见一个翼火蛇面具朱雀法袍的女人带着赵长河进来,游长老等人眼珠子都鼓起来了。 朱雀瞪了他们一眼,游长老等人汗出如浆,垂首不敢言。 朱雀道:“游护法,尊者和圣女可在?” “……”游长老擦着汗:“圣女外出公干了,尊者、尊者当是在内院吧?” 朱雀很是满意游长老的灵醒,转头对赵长河道:“你问问他们崔元央的行踪,我去内院汇报尊者,看看她有没有话和你说,不要自顾走了,无礼,那时尊者发起火来不好看。” 赵长河无奈道:“我像是那么无礼的人么,你去便是。” 在游长老等人瞪目相送之下,朱雀一溜烟去了内院,换上朱雀面具,想了想,又另找了一套纹饰略有不同的祭袍换上,照了照铜镜。 翼火蛇面具是全脸,唇也遮住了,啥都看不见。 朱雀自己的面具是半脸,鼻尖以鸟喙之形终结,下方唇若涂脂。 “性感的唇……什么古怪形容。”朱雀奇怪地低声自语:“这词指的什么来着?” 不管指的什么,反正语意是夸好看总是没错的,会说话就多说点。 朱雀又欣赏了一阵,才悠悠踱了出来。 到得厅中便听见赵长河放大了的声音:“迟迟去杀央央?” 游长老道:“呃,我们也担心圣女,想和尊者说说撤销这个任务,崔元央此时身边高手如云,除非我们豁出去打硬战……可没有这个必要啊。” “怎么?”朱雀冷冷走了出来,声音又有了惯常的慵懒与妖媚,却含着刺骨的冷酷:“有没有必要,是你游长老说的算么?” “不敢。”游长老等人哗啦啦跪了一地:“我等担心圣女,即使此役成功,她也很难脱身。若是一定要实行,恳请尊者前往接应。” 一片跪倒之中,站立在那的赵长河就显得极为醒目,朱雀目光落在他身上,倒是有些奇怪他平静的态度:“你倒没话想说?” 赵长河之前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平静了。 迟迟怎么可能真下手,再说这个任务古里古怪,怀疑朱雀根本不是真意,大概率又是在试探迟迟和他的旧情? 听朱雀这么问,赵长河便道:“相信贵教也不会希望自家圣女是一个明知不可为而非要送死的蠢货,以我对迟迟的了解,这个任务无法完成自然便会放弃,反倒不需要过于担心。我若有话想对尊者说,那说的是其他。” 朱雀冷冷道:“说。” “如果为了试探迟迟与我是否有旧情,就让自家辛苦栽培的圣女身赴险地去送死,如此轻重不分……那尊者的格局可真让在下失望。” 朱雀目光森冷地盯着他,赵长河也冷然对视。 朱雀忽然很想绕到他背后看看有没有汗。 有心悸感么? 你说你怕我……就这? 为了迟迟的安危,怒斥自己心中最怕的人? “本座自有考量,别以为什么都与自己相关,自以为是。”朱雀终于淡淡开口:“当然,为防万一,本座也当即刻前往接应。至于你……” 她顿了顿:“翼火蛇与本座说了一些,本座有话问你,可与我同往,路上再说。走吧。” 说完一挥衣袖,当先出门。 态度虽冷,结果还行,赵长河真出了一身冷汗,老实跟了出去:“翼火蛇呢?” “她任务完成,自然做其他事去了,你问她干什么?”朱雀飞掠而去,冷笑道:“莫不是看上她了?” 赵长河追在身后,很是无语:“我又没病,长啥样都不知道谁能看上,看上一条蛇吗?我说尊者,我理解你们教派高层不能随便谈感情,曾经也出过事十年怕井绳,但也不要随便什么事都紧张兮兮的,不至于。” 朱雀直接当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一副你没有资格劝我的样子,继续问:“她说王道中找她麻烦,你挡在她面前与王道中对峙,这是为何?” 赵长河很无奈:“她不过奉命来问我几个问题,没做错什么事,凭什么就喊打喊杀的了?因为四象教身份?我又不觉得这身份有什么不行的,起码和王家比起来,四象教可未必是反派。” 朱雀终于不说话了,高冷地飞掠了一阵子,忽地有些不耐烦起来:“你太慢了。” 赵长河:“……” 朱雀忽地伸手揪住他的后领,赵长河连反抗的意识都还没提起来就被拎住了,继而风驰电掣,瞬间消失在城外。 风中隐约传来朱雀的冷笑声:“弱成这样,谁给你的自信在本座面前侃侃而谈!” 赵长河被拎着命运的后脖颈,索性抄着手臂不去挣扎,也没反驳。 确实她带着效率多了,早点去劝架,可别真出事,这当口倒没心思管自己的面子。 修行差距太大了啊,虽然唐晚妆教的轻功已经把自己这方面短板补上了一大截,可面对朱雀,那还是跟没有差不多。 包括她这一抓一提,真是连闪避的意识都没来得及起,太快了。 不愧是自己心目中最强也最怕的人。 不过这次相见,倒确实没有之前那么怕,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她态度还是很高冷,却莫名感觉好像没那么俯瞰了,以前真是目光掠过简直和看蚂蚁没有区别,现在好歹不是蚂蚁了,像拎猫。 她的态度好像没差别,一样的蔑视,差别在自己心里么? 可能是自己现在好歹算成名了?还是因为和唐晚妆熟悉了?唐晚妆排名比朱雀其实还高一位呢,而且病着,一旦病愈应该要比朱雀强不少才对。和她熟悉之后再看朱雀,也就没有那种高山仰止的惊惧了? 却听朱雀忽然道:“本座若邀你入教坐把交椅,你可愿意?” 赵长河回过神,奇道:“怎样的交椅?” “二十八宿尚有位置空缺。若做了对应星宿,自可学相关功法。并且二十八宿在教中也属高层,权限很大。” 比如翼火蛇就空缺,面具都没发出去。 赵长河想到的是万东流当初如水下毒蛇的骤然一刺,以及最后蚯蚓一般的一滑,攻防两端似乎都比他漕帮之技更强。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辜负尊者美意了,我不入教。” 可以清晰感受到拎着后颈的手一紧,身边传来的杀机有若实质:“为何?看不起我四象教么?” “不是,我已经和翼火蛇说过了,我不会有什么神之信仰,按理尊者不应该觉得我合适入教才对。” 朱雀沉默下去。 单论这点确实有些不合适,但他的其他言论却很合适,尤其远期目标,简直可以算个道合者了。 至于信仰是可以慢慢树立的,问题不是很大。 但既然没有信仰,自然不愿入教,好端端一个江湖名侠干嘛要背负一个魔教身份?这很正常。 对他该用什么态度倒是个问题,逼迫入教是绝对不合适的,以利诱之也不合适,能被利诱也易背叛,且非道合者,四象教基本不做这种事情。 所以四象教宁缺毋滥,人数和弥勒教比起来差多了。主要以从属和编外的形式,像血神教那样,用以补充人手的不足,核心教众历来不多。当初不会随随便便把赵长河也带入四象教,主要原因就在这,倒也不是完全因为轻视。 这事还需要考虑一下。 正思量间,前方隐现烟尘。 崔家的车队就在那里,远远已经可以看见里面两个姑娘,并肩而行,笑意盈盈。 第193章 白虎与白兔 夏迟迟见到崔家车队的时间没早多少,赫雷在太乙宗闹事的时候,她那边也才刚刚找到崔元央的行踪路线。 虽然朱雀只不过是为了把她支开随便吩咐了一个任务,但既然会脱口就想到这个任务,还是反应了几分内心想法的,至少有意让夏迟迟调查一下情况,如果真的好杀,或许真可能实行。 以四象教的教义目标来说,和人世河山关系不大,更接近传统的武道魔门,面向的更多是武道角度。当然要是搞得什么四象降世自然也是要凌驾乾坤,人世帝王还算个屁,在朝廷视角上显然是一帮无法无天的邪徒,需要剿除的那种,但与传统意义的反贼概念还是不同的,如果遇上一些特定情况,双方未尝不能合作。 迟迟的母亲不也试图和夏龙渊做一家人嘛……说不定四象教还可以成国教呢,反个什么反。 可自从她被夏龙渊害死,四象教上下同仇敌忾,原本就很魔性的行事很自然就会发展成把大夏弄崩,为圣女复仇,也就成了一批真反贼了。杀皇子之类的事情只不过收个小利息。 在真反贼的角度,大夏当然是越乱越好。像如今这个情况,真能挑得崔王两家翻脸,那就真是在大夏的大动脉上再恶狠狠地插了一刀,基本可以直接宣布断气了。 当然,杀来赴宴的小姑娘未必能挑得崔王翻脸,杀人的又不是王家,最多惹得两家不睦,倒是会让两家都竭尽全力干死凶手才是真的。所以夏迟迟之前腹诽朱雀这想法低级,游长老等人也认为没必要硬来,除非很好杀,杀了都不知道谁干的那种,那当然可以随手做做。 所以在很多时候,“低调”只会惹来不必要的觊觎和事端,宣示实力才可以避免麻烦。 这一回的崔元央大张旗鼓,带着的是族中最强的客卿长老、地榜十二陆崖,亲卫队长都是人榜六十几,护卫一个个全是玄关八九重的强手,凸显了崔家的强大。 这种情况,就算胡人和已反的弥勒教都不会来搞事,他们能有多少尖端力量特意跑来针对一个小姑娘?那不妥妥有病。 所以夏迟迟探知崔元央身边的情况,其实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回报朱雀就完事了。但夏迟迟自己心虚啊,摸不准朱雀是不是在试探自己的感情问题,寻思如果是这样的话,朱雀很有可能在暗中观察,那总得做点啥…… 于是她光明正大地堵在了崔家车队的路上,老远就喊:“元央小姐何在?故人有事通传。” 车队停了下来,小姑娘从车窗钻出了脑袋,大眼睛扑闪扑闪,都是困惑。 这漂亮姐姐谁呀,没见过啊。 “小姐。”陆崖在车边低声问:“此人修行不弱,且有些邪气,小姐何时有这样的故交?” 崔元央挠头:“我就出过那么一次门呀……” 却听夏迟迟道:“北邙洛七,当时崔小姐进山寨,见过一面的。” 崔元央愣了一下,脸色不自觉就红了,快速道:“啊,原来是洛姐姐!快过来。” 护卫们都不说话了,别人只知道夏迟迟,哪知道洛七是个啥玩意?小姐说认识就认识吧。 小姐犯蠢闯北邙被人捉了,这事大家还是知道的,那时候见了哪个土匪谁也不了解,不过北邙有这么漂亮的女匪吗?算了,既然是小姐的蠢事,大家还是别揭了,面子不好看。 实际崔元央闯山寨被捉那会儿夏迟迟早都不在北邙了,但崔元央知道洛七这个名字……对赵大哥的过往,央央刻意了解得可仔细了,连后来被抓了的北邙盗匪们她都特意让人带来崔家做过采访,知道四象教夏迟迟曾化名洛七,和他睡过,赵大哥当时说的有恋人了,指的就是这位…… 从赵大哥的态度看,他们并没有分手的…… 看着笑嘻嘻钻进车厢的夏迟迟,崔元央下意识往角落缩了一下,脸上都在发烧,总感觉自己像个被原配找上门的狐狸精。 呜…… 这姐姐确实很漂亮,怪不得赵大哥喜欢她。 不像央央,都这么久了脸还是圆的。 夏迟迟神色古怪地看着脸红红的崔元央,忍了又忍,好半天才实在没忍住:“我说小丫头,我要是来杀你的你都死了!” “啊?”崔元央道:“我、我和赵大哥没、没什么的,起码现在没有……” 夏迟迟捂脸。 你不是应该很清楚我是四象教圣女吗?我来杀你是为了这个吗! 却听崔元央还真说了:“对了,姐姐是四象教圣女……四象教又没病,拿圣女和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换什么命啊。” 咦? 这回轮到夏迟迟挠了挠头。 原来你不傻啊? 两个姑娘你看我我看你,夏迟迟终于板起了脸:“没错,我只是路过,看见你的车队气不打一处来,特来打狐狸精的!你堂堂崔家小姐,知书达理,怎么也抢男人,你好意思吗!” 崔元央下意识又想抱头,旋即又鼓起勇气不抱了,嘟囔道:“你自己要去做圣女,侍奉神灵的。你不要他,又不肯别人要,哪有这样的……” 夏迟迟惨遭打脸,面无表情。 原本还觉得这丫头挺可爱,现在怎么越看越不顺眼了呢? 十五岁的人了,还装可爱!明明肚子里比谁都懂吧? “我是教派不肯,这可不是没有解决方案的,如果他也入教说不定就没问题了。”夏迟迟板着脸道:“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不也是家里不肯?不然约的什么三年?一旦他没能三年人榜,你还肯私奔不成?” “肯。” 简单一个字就把夏迟迟的话全堵没了,吃惊地瞪大眼睛,半晌才道:“话谁都会说。” “姐姐……”崔元央抽抽鼻子:“其实你说得对,我们都一样的,在这里吵什么呀……我可是知道前阵子他在哪,那个老女人才没有我们的限制呢,而且她家特别想要联……呃,反正说不定我们都完了……” 夏迟迟再度眨巴眨巴眼睛。 老女人指的……唐晚妆? 崔元央兀自咕哝:“这次本来我的禁足令还没满的,听说王照陵遍邀潜龙榜人物赴宴,我猜他应该会在,磨着我爹非要来的,再不见一面,怕他都忘了央央了……” 恐怕崔文璟也是故意让你来的,夏迟迟心中豁然开朗。 真阴险啊! 之前满不在乎,这回看唐晚妆要亲自下场抢人了,憋不住了是吧? 夏迟迟忽然有了点成为无关路人的感觉,旋即哑然失笑。在干什么呢,难道还真当自己是来打狐狸精的了,这只不过是个应付差事的借口而已……可见到了小狐狸精,气就憋不住地真冒了出来,结果自己气不够硬,反而被小丫头搞得处处吃瘪,真是的…… 其实在对方心里,真正的竞争者早都没她夏迟迟什么事了,唐晚妆才真让崔家如临大敌。 真有趣。不知道崔文璟得知唐晚妆下场的时候,心中会不会有点后悔那个砸了自己脚的三年之约。 话说回来了,如果说唐晚妆会和他有缘法,无非是因为那个皇子身份对吧,可那身份是我的……夏迟迟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头上的碧绿玉钗亮光闪闪,而且是双倍的。 她再度不爽起来,斜睨了崔元央半晌,悠悠道:“你说得对,唐晚妆年纪大了,才不会像你小姑娘这么薄的面皮,说不定啊,他们什么事都做过了,你还在家里做春梦呢……” 崔元央的小脸又红又苦。 她也这么觉得,可怎么办嘛? 第194章 朱雀逞威 “我跟你说……”夏迟迟凑了过去,神秘兮兮:“老女人虽然比较脸皮厚,但哪有男人不喜欢嫩的嘛?只要你肯放开世家女的假矜持,把你赵大哥迷得团团转还不简单?” 崔元央后仰三寸:“你是不是想坑我,你怎么可能会帮我出谋划策?” 夏迟迟恨得牙痒痒,一把揪住崔元央的衣领子:“说大家最大敌人是老女人的是你,这会儿防我的又是你,小小年纪别的方面跟个傻子一样,这方面怎么就这么灵醒,你们清河崔平时都在教些什么?宅斗术吗!” 崔元央挣扎:“那你为什么会帮我?” “因为他敢吃老女人,不敢吃你,你再骚又能怎么着!”夏迟迟鄙视:“小废物。” 车厢里传来了扭打的声音。 护卫们不敢偷听小姐说什么,但也关注着动静的,立时一窝蜂涌了过来:“小姐!” 崔元央气喘吁吁在里面喊:“别过来,我就不信了……呜呜呜……” 护卫:“……” 车厢里,夏迟迟掀翻崔元央,骑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又拍一下,心中爽得飞起。 让你装可爱,让你勾搭我男人,还敢反抗! “是不是小废物?” 崔元央嘤嘤嘤:“你和他睡过觉,跟你一比谁不是小废物啊……” 夏迟迟:“……” “和男人一起睡觉是怎样的啊?”崔元央废物趴,也不挣扎了,居然虚心求教起来:“我听人说一起睡觉就会生宝宝,你怎么没宝宝……” 夏迟迟语气凉凉:“你和他逃亡那么多天,露宿山野难道没有一起睡过?” 崔元央很是困惑,半晌才道:“不是躺一张床上盖一张被子不算的吧?是不是要被子捂出来的,像母鸡孵蛋一样?” 夏迟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悄悄俯下身,作怪地往崔元央耳朵轻轻吹了口气,看着崔元央迅速泛红的脸色直蔓延到耳垂的样子,晶莹剔透,可爱至极。 她轻轻舔了一下。 崔元央浑身一颤,迅速绷紧,眼睛都直了。 夏迟迟吃吃笑着,附耳低言:“下次见到他,你就这么来一下,就知道了……” 说完笑吟吟地跳出车厢,留下脑子一片空白的崔元央趴在那里发呆。 陆崖警惕地看着她,夏迟迟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远处传来清朗的男声:“陆兄,王某特来接应。境内发现胡人踪迹,诸位路上可有异常?” 陆崖再度看了夏迟迟一眼:“有劳王先生了,一路无恙。” 王道中很快出现在车队边,也是看着夏迟迟皱眉:“这是何人?” 崔元央从车厢里跳了出来,一把挽住夏迟迟的手臂,乖巧道:“王叔叔好。” 见崔元央这态度,王道中也知道没啥好问的,便点了点头:“近期天下不宁,诸位一路小心。王某尚有要事,就不随行了,告辞。” 他是长辈,王家二三号人物,当然不会自掉身份陪一个小侄女随行,会亲自来问一句已经是很尊重崔家了。可崔元央见他腾身而去的背影,还是微哼了一声,嘀咕:“知道天下不宁,还大张旗鼓办什么生辰,虚伪。” 陆崖干咳:“慎言。” “我才不怕他呢。”崔元央挽着夏迟迟的手臂,笑嘻嘻道:“洛姐姐也是去琅琊吗?到时候一起玩呀。” 和谁玩,怎么玩?夏迟迟肚子里正在嘀咕,忽然浑身汗毛一炸。 朱雀的眼眸在远处如电如星,看不出情绪。 完了,刚才我打她你怎么不来看,现在挽着笑嘻嘻就被你看见了,我戏白演了? “呛!”陆崖长剑出鞘,厉声道:“四象教朱雀!保护小……” 话音未落,朱雀闪身不见了。 陆崖:“?” 更远处忽然传来气劲交击声,和王道中的怒吼:“朱雀!你我无冤无仇,何故袭击!” 朱雀慵懒妖媚的声音远远传扬:“欺负我家翼火蛇,就没想过今日?” “翼火蛇汗毛都没伤一根……”一声闷哼传来,也不知道王道中受了什么伤,声音逐渐远去:“好个睚眦必报的魔头……王某记下了!” 赵长河笼着手站在道旁,抬头看着远方火烧云一般的天空,暗自为王道中默哀。 变起突然,陆离连该不该上去帮忙都没决定好,战局好像已经结束了。 他也是暗自心惊,王道中怎么也是地榜人物,虽然排名有差距,也当是一个维度,却居然连朱雀几合都没扛住。 这朱雀的实力着实有点恐怖,万一过来突袭…… 就在他如同绷紧的弦时,却见心心念念保护的小姐一溜烟冲出了队伍,乳燕投怀地冲进了路边男子的怀里:“赵大哥!” 陆崖:“……” 这崔家的薪俸没法拿了。 这会儿要是朱雀突袭,小姐还有命吗? 让他惊恐的是,朱雀真的再度出现了,森冷的目光盯着小姐的后背。 赵长河第一时间抱着崔元央转了个身,死死护在她面前。 朱雀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身边剑光如电,陆崖飞剑而上:“朱雀尊者,欺负小姑娘非英雄所为,你的对手是我!” 朱雀目光直接越过他,不知道在看他背后的谁,声音冰寒:“你的杀人策略,莫非是把她送到男人怀里,期待她被活活弄死吗?” 陆崖:“……” “啪!”朱雀看都没看他一眼,甚至兵刃都没出,一掌拍在剑侧,直接将陆离带偏了方向,侧身掠了过去,如对稚童:“碍事!” 继而在崔家护卫围拢之前,如鬼魅掠过,一把揪起那个自称“洛七”的女子后脖颈,扬长而去。 风中隐约还送来她的骂声:“回去再教训你个小骚蹄子!” 夏迟迟惨叫:“这是误会,我刚才动手了,你怎么不早来……” 赵长河抬头目送这夫妻同款被拎姿势,神色抽搐,至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话说朱雀既然存着招自己入教的念头,那迟迟这个“旧情”应该不会被教训太惨才是……说不定还有好事? 崔元央终于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赵大哥的第一反应还是护着我……” 赵长河无奈地看着边上一群抽搐的崔家护卫,无奈道:“小傻子你不要命了?刚才那是朱雀!” “可是……”崔元央定定地看着他的脸:“赵大哥站在这里,央央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赵长河默默地站在那里,心一下就化了开来,什么紧张什么尴尬,什么许久未见的生疏,什么众人围观的别扭,都在刹那之间消失不见。 只有小姑娘如水的眼眸,比月更柔。 第195章 我变坏了 “他们还真就住泰山城里了?” 清河到琅琊还真有路径是经过泰山的,只不知道原先崔元央有没有打算走这路,或者有没有打算在这停驻歇脚。总之遇上了赵长河之后,崔元央就一点赶路的心思都没有了,急匆匆就在前方城里入住,赖着她的赵大哥不肯放。 因为路上赵长河当着一群崔家人的面,死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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