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口中说出的话已经成了:“央央不需要长大,赵大哥就喜欢这样的央央。” 崔元央绽开了笑容,那眉梢眼角的喜意明媚起来,周遭的姹紫嫣红便黯然失色。 她喜滋滋地拉着赵长河的手,随意漫步在园中,低声道:“央央所见男儿,并不算少的。家父天榜有名,地榜人榜,叔伯在列。家兄弱冠之年,潜龙第三。累世通家,多有所见,荟萃群英。本以为世间英雄,不外如是……” 赵长河忍不住接道:“不意天壤之中更有赵郎?听着像这走势。” 崔元央惊奇地偏头看了他半晌,吃吃笑道:“好不知羞。” “哼哼。” 崔元央刮脸:“既然赵大哥想要这句,那就当是这句吧,反正差不离。” “喂……听着好敷衍。” “我只是想说,不管他们有多好,不管赵长河多么粗鄙匪类,央央也赖定你了。”崔元央没有去看他,眼睛滴溜溜地打量旁边的蝴蝶采花:“三年后,如果你没能达成,我就、我就跟你私奔。” 也不知道蝴蝶与花的姿态让她想到了什么,配着私奔的言语,这一刻红彤彤的脸蛋灿若朝霞。 赵长河没有回答这句话,总不能说我就是不行,等你私奔了……也不好夸口说那种要求真能达成,那叫狂妄。 但这一刻修行的理由确确实实更多了一项,并且他知道,现在的修行不需要自己原先那样苦苦摸索了,崔家明里暗里必有助力,对他们而言这是投资,不会任他自己发展自生自灭的。 果然下一刻崔元央就说:“魏县只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张县令是我们的人,但这不是清河。今天爹爹就会启程回去,家里的事尚未处理……赵大哥跟我们回去做客玩几天吧,家里会有些东西给你的,现在不许再说不要了……就算只当谢礼,也是理所应当的。” 赵长河没有矫情,点了点头:“我也想去清河看看……另外,我看你爹的老狐狸模板,被下狱的那位多半不是真凶,你爹在做戏引蛇出洞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一点……” 崔元央怔了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第73章 清河 清河,北邙,和现世一样的名称,类似的地位,北邙的地理奇怪地到了北边,但清河的地理和现世却十分符合,赵长河护送崔元央的时候,心中就冒出了个梗:我到HEB省来。 京师的位置也与现世的京城极为接近,北邙却跑到更北之地,所以崔元雍曾说,我家到北邙虽不路过京师,拐过去倒也不岔多少路。 不知道这种现象如何形成的,和现世有怎样的关联……关于纪元的事情,或许这一次真可以好好问一问崔文璟,央央未必清楚这些。 走在清河郡的大街上,街面宽敞无比,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左右货摊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四处殿台楼阁,气象万千。 这是赵长河在此世见到的第一个繁华大城,比之前偷衣服的那城繁华数倍有余,不知京师气象比之如何? 赵长河一直经历着的那些,满门屠灭的血腥、山匪劫掠的乱象、江湖上的风波诡谲,瞎子曾经给的景象之中盗匪作乱、异族残杀,好像都离这样的地方特别遥远,远得简直不像一个世界。 若说乱世净土,大约就是这样的地方吧。 清河郡守就是崔家人,不是崔文璟本人,是他胞弟崔文珏。而崔家多有其他族人、姻亲、门生故吏,遍布州郡乃至军队,真正跨州连郡的世间一流势力。 此即清河崔。 崔文璟自己在朝廷并无任职,保持一个天下第九的超然,夏龙渊也必须尊重这样一个人、这样一支势力。 在绝大部分世人眼中,这位崔家家主的形象和赵长河所见的老狐狸老父亲并不一样,那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高高在上如处云端的仙神,威严素著而又君子温文。 现代知识下,明明知道这繁华背后还有极端的丑恶,单是土地兼并都能让多少人流离失所,王朝周期大多由此而来,世家在这里是绝对的反面主角。其他的欺男霸女,谈玄论道不理朝纲乃至于勾结异族等等,都是基操了。之所以会有乱世,世家这锅都得背很大一部分的。 因此赵长河心中对世家始终是有抵触甚至蔑视情绪的,央央可爱归可爱,那是个人,个人代表不了阶级。但此时此刻目睹与外界全然不同的繁华与祥和,还是必须承认之前自己的印象也没那么客观。 事物有其两面性,至少此时此刻,这确确实实是一方净土。 崔家庄园在城东,占地连绵不知其广,气象庄严,门外道旁尽是春风杨柳,小桥流水,庄严之中又添了数分悠然雅致,其实比之前魏县县令后花园的满园春色更显格调。 崔文璟没有带着赵长河,早都不知道哪去了。依然是崔元央喜滋滋地带着她的赵大哥进家门,单是从进门到她的闺阁所在,赵长河都觉得这路上比他妈绕北邙山寨三圈都远,路上修花剪草的庄丁都比山寨人还多。 真·富萝莉。 崔元央看得出他的羡慕嫉妒恨,笑嘻嘻道:“让赵大哥早点来这,再问亲事的话,赵大哥会不会赖在这里不走了?” 赵长河诚实道:“多半会说富婆,饿饿,饭饭。” 崔元央粗声粗气地学他说了一句:“我赵长河不吃软饭。” “咦,我这句话在你面前露过吗?” “何必露过,猜也猜得到。” “我感觉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是不是被盲目拔高了……你给我钱,我真要,真的……” “那你有没有说过这种话嘛?” “……有。” “那不就没拔高?”崔元央笑嘻嘻地拉着他的手:“走,带你去看我房间,很可爱的……” “小姐。”旁边终于有仆妇忍不住了:“赵公子不适合去您闺阁……” 这些仆妇婢女一路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已经很久了,看小男女打情骂俏的一个个脸色跟吃了翔一样。 此时赵长河属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然后被老爷嫌弃匪类,定下了三年之约,此事还没往外传,但崔家内部已经开始风传了……事实上崔家下人们就没觉得这三年你真可以上人榜,等于这亲事已经可以宣告没了。 让你来做客是看在你算是小姐恩人的份上没有驱逐,那是老爷的气度,你还赖上了,还想进闺房?进去想干嘛?昂? 所以崔文璟会认为这个提案会让赵长河自己的名声很狼狈,他是真的为了央央的面子,不在乎自己的脸。 崔元央心里有数,越是如此她就越受不了别人这样说赵长河,转身叉腰,怒斥道:“我爱带谁进我闺房是我的事,我爹都没管,你们管得着吗!” 仆妇劝道:“老爷日理万机,哪顾得上交代这些,小姐当要自爱才是,这次擅自离家,教训还不够惨痛么……” 另有人道:“是啊,你看这男人开口就要钱,这也太……没见过这样的,果然匪类。” 赵长河哑然失笑。 崔元央一肚子怒气也都被这句话给说笑了,从怀里直接摸出一块金子塞进赵长河手里:“他要钱我就给他钱,谁管得着啊?” 说着又踮起脚尖,试图去亲赵长河的脸:“我还亲他呢,你叫我爹来管啊!” 没亲到,太矮了。 崔元央踮起脚尖,微跳了一下,脑门就被赵长河摁住了。 崔元央气鼓鼓地看着他,赵长河含笑道:“趁机是吧?” “哼。”崔元央偏头,避开他的大手:“走啦,不理她们。” 一群仆妇侍女全傻在那里,这光天化日,还亲起来了…… 完了,小姐这出门一圈之后,真向土匪看齐了,这模样就是跑到寨子里说是个压寨夫人恐怕都很像那么回事了…… 隐约听见赵长河在前面说:“好啦,你闺房我也确实不方便,我们的约定本来是为了你的名誉着想,别又自己搞坏了,我和你爹都头疼的。” 崔元央噘着嘴,知道自己兴奋过头了,内心把这事当成婚约了,其实较真起来还不能算的,反倒是“翻脸”的标志才对。 自己也不能任性的把父亲和赵大哥的苦心给破坏了。 她有些恹恹地叹了口气:“哦……那跟我来这边……” “哪呢?” “藏兵室。”崔元央说着,眼眸有意无意地瞥过赵长河从不离身的酒葫芦,那江湖风雨闯来,连赵长河自己都不知道刀何时豁了口,酒葫芦居然出奇地保护完好,只是越发显旧了,他却不舍得丢。 她掠过目光,看似无意地说着:“赵大哥的刀豁了口,我要给你找一把最好的刀,能一直一直带着!” “对砍多了,哪有永远不豁口的刀啊……” “你葫……胡说,肯定有!” 赵长河哪知道小丫头心思都到修罗场了,此时换把好刀的渴望真超越了一切兴趣,这会儿就是来个光溜溜的女孩子躺面前也懒得理:“好好好,我胡说我胡说,带我看刀去!” 崔家的藏兵室其实都不是一间,而是一片屋舍,守卫森严。屋舍之后另有道路,通向一处略高的山丘,上方居然依稀可见一个纯铜打造的小殿,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宝贝。 崔元央亲自带人来藏兵室,守卫倒是没有拦,家主嫡女当然有随意拿绝大部分兵器的资格。崔元央也没有往山丘铜殿走的意思,只是拉着赵长河走到右首一间,笑道:“这里是专门藏刀的。” 赵长河目光从铜殿收回,低声问:“那边是什么?” “山丘上,铜殿后面,就是我们家的祖祠呀,现在我爹就在里面审人呢……”崔元央也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至于那个铜殿,是藏我崔家至宝清河剑的地方。哦对了,还有一把陛下所赐名刀也一并收藏其中,表示珍视。” 阅尽小说千百部的赵长河,本能地觉得,这里有事儿。 第74章 抱上粗腿之后 话说皇帝赐刀收藏在祖祠边上也就算了,自己的神剑也藏着,赵长河不知道这么做是什么道理,按理兵器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当祖宗供着的……危难之际你想用还来不及了怎么办? 不过这世界往高了之后毕竟玄幻起来了,有些情况未必是自己现在的层面能理解。再说不管有没有什么事儿,也不是现在自己这“客人”能掺和的,赵长河没多理会,跟着崔元央进了藏刀室。 说是藏刀室,其实刀并不多,毕竟崔家主要玩剑的,刀只算偏门藏品。墙上和刀架各有一些,大致也就二三十把的样子,都带鞘,也看不出好不好。 但赵长河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架上横放的一把长刀吸引。 刀身长达四五尺,快赶上崔元央的身高了……极其宽厚,刀柄长长的,可容两手。刀有鞘,看不出材质,单是目测这架势,就感觉该有几十斤的重量。 梦中的阔刀!现实里真有这种刀! 见赵长河一直盯着那把刀,崔元央倒也有些吃惊:“赵大哥,你喜欢这个啊?是不是太大太重了……” “呃。”赵长河回过神来:“确实……可能不是我现在能掌控的刀。” 崔元央听出了意味。 不是“现在”能掌控的,说明这厮还真考虑以后掌控啊……不过倒也符合赵长河的性子,那狂刀怒斩的气魄,特别适合这样的刀。想想以后握着这样一把刀走出去的样子,感觉敌人看了腿都会先发软,气势太迫人了…… 怪不得赵大哥喜欢。 崔元央咬着下唇想了想,低声道:“这是爹爹当年亲斩了一名异族身登地榜的大将,缴获的刀,听说那人都不像人了,身高过丈的……其实陛下赐的那把刀和这把也有点像的,稍微比这把小点也轻点,大约四尺左右,三十斤的样子,可能更适合正常使用……” 赵长河明知道皇帝赐刀肯定拿不了,还是极感兴趣:“那刀叫什么?” “叫龙雀,大夏龙雀。” “……”赵长河神色又有些古怪起来。 名字很好,很强大。问题是这名字自己那世界也有啊,赫连勃勃的大夏龙雀,不过那个大夏实在有点Low,夏龙渊你这是巧合呢还是咋的…… 算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注定不可能拿那把刀啊。 赵长河的目光在其他刀上扫来扫去,明明知道这里的刀随便拿一把都比自己原先那把钢刀好了几倍,可是看过阔刀之后再看这些正常的刀,怎么看都不得劲了…… 崔元央看他那样子也好笑,还说我孩子呢,赵大哥自己也经常很孩子气的好吧,就像看见了好玩的玩具,再看别的玩具都没意思了似的…… 最终还是她挑了一把造型重量都和赵长河原先那把很接近的宝刀,塞到赵长河手里,连名字也懒得介绍了:“这把先用着……” 说着目光就滴溜溜地瞥向了铜殿的方向,咬着下唇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那个好像有点难诶……不过若说正常宝刀能永远不损一直用着,央央自己也觉得不靠谱,大概也只有那种…… …… “挑好刀了?”晚宴时总算见到了崔文璟,没有旁人,就他父女俩加上赵长河,看上去也是不想别人对赵长河指指点点多加评论,确实很会做人。 见赵长河腰间新刀,崔文璟便笑:“我猜大约也是这把,和你原先用刀较为接近。” 赵长河拱手道:“这刀很好,试了一下,简直吹毛断发,谢过前辈。” “你应得的。”崔文璟笑了笑:“你还可以得到更多……我知道你并非贪婪之辈,所求的东西极为明确,大约就是如何解决血煞功弊病问题、以及如何拓宽经脉丹田,让你的内功可以跟上外功修行。” “正是如此!别的我也不需要啊!”赵长河喜道:“前辈有办法?” 崔元央偷偷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还要钱嘛…… 崔文璟道:“先说血煞功这个问题,是出于功法根本所决定,既然调用的是血气煞气,自然就会导致煞气入脑和侵噬身躯。我若要消除你这煞气是可以办到,但你的刀就再也不复之前的凶煞狠厉,等于半废了你如今仗之横行的能力,是否得不偿失,你自己考虑。” 果然崔文璟肯定是比岳红翎有办法,但居然也不能两全其美……赵长河有些头疼地问:“那血神功应该也同样修的是血气和煞气,为什么血神功就没这些弊端?说明还是有办法兼顾的吧?” 崔文璟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如果血神功当真那么神奇,薛苍海就不至于被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越级挑战。” 赵长河暗道薛教主实在太惨了,只要他还活着,这事要被人唠一辈子……乱世书就是这样让人蛋疼,如今他自己也尝了滋味。 崔文璟道:“我们家都没人和会血神功的人接触过,故不知详细,但想来血神功必然另有弊病,并且被岳红翎敏锐地捕捉到了刹那时机。这姑娘的战斗敏锐倒是令人惊叹,事先我也没想过元雍居然真打不过她,元雍所学胜她何止十倍……” 说着说着眼睛就在瞟一旁的崔元央。 见情郎和父亲交流愉快的样子,崔元央很是高兴,一直没有插话,托腮在看。结果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她也知道父亲为什么看自己,以前就经常拿江湖上同辈的优秀女子来刺激自己,只不过自己从来胡吃海喝懒得理会。 但今天这一刻,她还真有了点不服气。 岳红翎在他山寨里住了那么久,可能都那个过了……父亲不上眼药就算了,还夸,夸什么夸,是不是亲爹啊!哥哥打不过她又怎么了,难道我……哦,我也打不过嘤嘤嘤…… 不就是练武吗!央央这次出去吃了大亏,本来回来就是会练的,干嘛拿别的女人来气我……你们倒是说你们的血神功啊! 赵长河沉吟片刻,果断道:“既然如此,这煞气也不用前辈帮忙消除了,不就平时一点难受嘛,换来大幅度的战斗力,还是值得的。说来血煞功除了这些毛病之外,还是挺好的吧?” “除此之外确实是好功法。”这是继岳红翎之后,一位真正的天榜宗师给出的定心丸:“如果你能忍受弊病,主修无妨,值得练。老夫甚至有种感觉,血煞功才是这个流派的根本体,但无人能好好练下去,血神功反而是为了消除弊端而搞出来的替代品,真实上限还不一定比得上血煞功。” 赵长河听得有些惊喜:“前辈确定?” “你不觉得你的战力有些过分了么?区区玄关三重,对战奇不必之时给对方造成的压力与幻象,那是玄关三重能办到的么?老夫当年三重天都做不到!”崔文璟下了定论:“血神功如果比这还强,血神教何至于只是一个区区二流教派,薛苍海连人榜都登不上?” 敢情那时候你都在了,我草拟妹的…… 赵长河实在懒得吐槽这老狐狸,现在随着认知一步一步加深,血煞功的优点更加确定与发掘,他现在还真舍不得换掉,看样子这功法会成为自己很久很久的主修,不知道练到后面到底会怎样,能突破九重玄关、进窥秘藏么? 功法秘籍上是写着可以的,如今看起来还真不是吹牛……但问题是,怎么突破秘藏以及之后的修炼方法,方不平给的那秘籍没有啊…… 崔文璟看得出他在想什么,淡淡道:“血神教那边的事,老夫会让人留意,若是合适,帮你解决后续并没有多难……其实我看连你那个夏迟迟都可以帮你处理,只要她不砍了你。” 赵长河:“……” 崔元央:“……” “现在你的问题,似乎只剩下洗经伐髓,拓展经脉?”正当赵长河以为抱住大粗腿什么都解决了的时候,崔文璟平静地说:“这事我们解决不了。” 赵长河:“?” 你也说了血神教的事连迟迟都能解决,也就是说老子以为抱上了天下第九的大粗腿,最后告诉我其实你什么都不做? 崔元央也急了:“爹!” 崔文璟摆摆手,递过一枚丹药:“莫急,这颗丹,对你的作用也未必小了。” 第75章 玄关四重! 赵长河好歹顺了点气,接过丹药问:“这是?” “那种彻底改造根骨洗经伐髓的宝物,可遇不可求,并不是你势力大就一定什么都有,皇室都未必有。不过各家子弟并非天生都有好根骨,各家总是会想些办法改善的,比如这就是一例,可以强化经脉韧性,提高耐受力。” 听着很靠谱,赵长河问道:“拓宽经脉和加强经脉韧性,区别是什么?” “你的经脉便如小溪,只能容纳那么点水流,若是扩宽了,那便可容江河奔涌。但江河也需堤坝牢固,否则可能决堤。这区别不难理解。” 赵长河颔首:“明白了。也就是说,我这小溪虽然不能拓宽,但也可以加坝,同样可以承受超出承载能力的水流。” “不错,便是以后你真拓宽了经脉,这韧性依然有用。甚至于,如果你经脉韧性不足,有拓宽的机缘在面前都可能担心经脉脆弱而不敢动。你早晚必然需要此物,现在还觉得老夫什么都给不了你么?” “咳,我没这么说过啊……” 崔文璟不去揭穿他,淡淡道:“当然此物对你目前的状况并不算特别对症,只算有点好转……治本之策需要机缘,我们也会帮忙留意消息。” “已经很感谢了。”赵长河接过崔文璟递过的丹药,二话不说地直接吞了。 崔元央见他直接吞药,又有些急了:“这人,怎么这么急的,这样吞会不会有事?” 崔文璟哑然失笑:“你别在那一惊一乍的了,为父在此,能有什么事?给他就是让他吃的,他比你懂多了,不趁着我在这护法的时候吃,难道等你护法吗,真遇到事情你除了会哭还能干嘛?” 崔元央脸都被亲爹扇肿了,气鼓鼓地吃饭。 崔文璟恨铁不成钢:“现在这些事情你根本连个做参谋的资格都没有,知道荒废这十来年是多么愚蠢的事了么?你要是懂行,你都可以帮他,他又何须放下那张自以为顶天立地的脸,跟老夫赔笑?” “知道了……”崔元央咕哝道:“我现在也开始练。” 崔文璟眼里有些欣慰。 崔元央的天赋才是族中公认的好,从小什么东西几乎都是一学就会,就是不肯好好练。但她终究从小打着底子的,可不像赵长河这么艰难,如果这次能让崔元央真正开始用心习武,她的成就才是真正不可限量,到了一定时候,她自己就可以叱咤天下,又何须什么丈夫! 说实话,三年,他真不信赵长河能做到,即使把崔家资源全堆给他,也做不到三年上人榜的。眼下所谓的帮忙完全可以应帮尽帮,做个投资没什么问题,也让女儿开开心心。万一成了呢?那就血赚。 但他更希望的终究是让崔元央自己觉醒,那比什么都值。 却听崔元央忽然压低了声音:“爹……” “嗯?” “皇帝赐刀,是不是不能转给别人啊?算欺君吗?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怕那个君……” “慎言。” 崔元央嘟囔着不说话了。 “你真以为夏龙渊老迈昏庸控不住局面,导致如今天下暗涌,唐晚妆病弱之躯独撑帝国?你在看话本呢?”崔文璟冷冷道:“天榜第一非你所能理解,此非你能过问的事情,少胡思乱想。” 崔元央垂头丧气。 赵大哥这次付出这么大,最后还要背上别人的议论灰头土脸,却什么好处都没给他。小姑娘真替他心疼,恨不得连带自己一起把什么都给他,可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给不了,连想带他去闺房都带不了…… 崔文璟瞥了她一眼,忽然知道了她问刀的意思,神色倒也有些古怪起来,又看了看正在闭目吸收药力强化经脉的赵长河,捋须低言:“皇帝赐刀,当然不能随意给别人,那是大不敬。但有些人却未必在此限……” 崔元央眨巴眨巴眼睛:“就算他是……也不能自作主张就给的吧,不还是僭越?” “还套起为父的话来了……”崔文璟呵呵一笑:“我说过,天榜第一非你所能理解……他给的刀,一般人根本无法驱使,会被强烈排斥。如果有人能与之亲和,崔家顺理成章地送了,那叫什么自作主张?那叫迎合上意。” 崔元央目光闪闪,看着就有种跃跃欲试的味儿。崔文璟斜睨着女儿,淡淡道:“但我建议你不要去没事找事。” 崔元央赔笑:“没有啦,就问问。” “少来这套……”崔文璟淡淡道:“他现在的可疑身份,哪怕他自己矢口否认,也是个很大的资本。因为只要没被证实,人们只能猜,对他应有怎样的态度举棋不定。一旦跑去试了什么破刀,结果不亲和……虽然未必能证明不是,但几率大降,资本就给自己玩没了。你道为父为什么始终不和他明着揭这身份之事?这就是原因之一。” 崔元央怔了怔,跑去偷刀送情郎的想法顿时收了。 有些事情,大人们有很多考量,真不是自己能随便瞎玩的。 “但是……”崔文璟低声自语:“如果悄悄试了真是,那就有意思了……” 崔元央眼睛又亮了起来。悄悄试,我去偷了给他试,岂不就是悄悄试?排斥就放回去,无事发生,亲和的话…… 崔文璟道:“早上又审你三哥,暂无结果。今晚元雍也回来了,在祖祠最后一次会审,你要不要旁听?有些事情或许你自己对个质更好。” 崔元央垂首道:“我……不太想……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胡闹!你觉得自己的命不要紧,崔家倒觉得揪出内鬼更要紧!算了?”崔文璟冷冷道:“这一次,说不定要动用清河剑了。” 崔元央怔了怔。 正如赵长河疑惑的为什么要把宝剑藏起来不用,因为清河神剑,浩然正大,海晏河清,奸邪宵小,无所遁形。然而神剑有灵,出必染血,崔文璟的实力控剑是没有问题的,但也很难做到连分心的时候都还能让神剑老老实实的程度。 这世道哪有几个正人,就连崔文璟自己都算不上,万一啥时候一个疏忽,剑到处砍人,甚至抹脖子,崔文璟还要不要做人了? 但专门动用的时候,那肯定没问题。 这次的事真麻烦到了查都没法查,需要动用清河剑的地步了? 崔文璟说到这里,显然心情也不好起来,拂袖道:“好了,赵长河吸收顺利,要醒了,你自带他休息休息,为父还有些事。” 赵长河果然就在此时睁开了眼睛,眼中血色狰狞一闪而过。 崔文璟要走的动作都顿了一下,吃惊地转头看他:“你……血煞功四重?给你吃的是内功经脉之药,你怎么不声不响把外功玄关给破了?” 赵长河憨厚地笑笑:“我这个内功有点特别,可以融合助推外功气血的,之前不够力度,小溪经脉嘛撑不起多少真气,这药一吃,发现真气汹涌多了……这些天江湖历练,外功血煞积累已足,央央之前给我喂的一些药也是有助于气血大补的,想想是不是可以试试配合现在的真气强度冲一下,就试试了……” 崔文璟抽了抽嘴角。 说得真简单,跟吃饭一样。 上一次赵长河出北邙时,乱世书上的话犹在眼前,“赵长河习武方四月,玄关破三重”,现在这也就五个多月,四重了。 虽然还有些偏颇,他现在外功四重,内功还在三重,只是作为外功的助推剂使用,严格来说算不上真正的内外兼修。但这个效率已经极其离谱,崔文璟脑子里搜索了一大圈,竟然找不到比他更快的前例。 他老崔小时候,刚练五个月那会儿,一重都没破好不好…… 当然情况不同不可比,他家玄门内功讲的就是打好底子循序渐进……但也能说明赵长河的体质根骨、以及悟性资质,都是万里挑一的,唯一的缺陷就是习武太晚经脉定型而已。若是真能解决这个问题,他的成就…… 崔文璟不动声色,背着手悠悠离去:“还可以,行为果断……但还不算特别效率,比老夫当年差远了,不可骄傲,有待进步。” 第76章 崔家疑案 比自己预期之中更早突破了玄关四重的赵长河心情大好地扒饭,也懒得管崔文璟是不是在装逼,说不定人家天榜第九小时候真的神童,五个月都七八重了呢。 管它呢。 之前觉得用那种阔刀太重,自己实力不够用。但外功玄关一破,力量就是极大增长,十分显见的。如果之前挥十斤的钢刀很顺畅轻巧的话,现在二三十斤应该也不会怎么拖累动作了,大概也就是持久差了些? 想想是不是该去把那个四五尺长的大阔刀给拿了试一下……可看看身边小姑娘柔柔的眼神,暗道算了,她已经选了把钢刀,驳了不好看,先这样吧。 谁知道小姑娘心里早就为他预定了大夏龙雀刀,这把钢刀连名字都没给他介绍呢。 互相都在替对方着想,连互相对视的眼神都散发着难言的酸臭味。 跨进屋中的崔元雍迎风都能闻到臭味儿,感觉自己来得很不是时候,其实妹妹找男人这事儿本身就很不是时候。 他作为哥哥都还没定亲……去年出门前家里刚刚准备和王家议亲,来回纳采极为麻烦,至今还没谈好呢,这毛都没长齐的妹妹还先找男人了…… “二哥!”崔元央发现他的到来,乐呵呵地挥手打招呼。 “咦?崔兄来了?”赵长河抹着嘴,奇道:“你之前哪去了?这么大事儿居然从头到尾没见你的影子。” 崔元雍笑笑,随意坐在刚才老爹的位置上,替老爹待客倒酒:“就说当时舍妹跟在你背后见识江湖风波的时候,看她那眼神早晚要有变化,看这回变化得彻彻底底,跟水一样了,还是闻着都发馊的臭水。” 崔元央赧然:“二哥!” 崔元雍却没理妹妹,转向赵长河笑道:“赵兄刚才这言语试探大可不必,还真猜内鬼是我啊?” 崔元央脸色都变了。 赵长河笑道:“那么敏感干嘛,只是问问,我还以为和你算朋友了呢。” “我也知道会有人猜是我,毕竟妹妹在我手里跑丢的,如果算上之前跑去你山寨那次,我连着让她跑路两次……一个憨……这么能跑,我这是不是有点故意的意思?”崔元雍自顾自地喝了杯酒,叹气道:“就算我不是内鬼,都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说我不够精细谨慎,前途堪忧。” 崔元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么说自己坑得二哥挺惨的。 这两次在她的视角上确实与二哥无关,半夜跑去山寨,哥哥还能监视自己睡觉啊?那才有问题好不好。后来跑路那就更不关哥哥的事了,那是下人护送自己回去的,在半路上被自己找借口溜了,二哥哪能知道? 虽然有点无妄之灾,但这个不够精细谨慎的帽子扣下来,还真不好摘,而且还不算冤枉,崔元雍自己也没有多少江湖经验,做事不够周到是事实。 正因如此,也更不可能是崔元雍故意了,他稳接位子的人,做这种事怎么看都对他没点意义,风评还左右难看。 崔元雍叹了口气,又道:“至于这几天,我当然是原路返回去找你们了,还找到了你们呆过的城里……谁知道你们一路穿山越岭,我真遇不到啊……说句卖乖的话,如果你们潜回城里躲着不出门,等我找来,说不定还没这么多事来着……” 这回连赵长河脸色都有点抽。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诶……谁说当时只有两个选择?这明明就是第三个选择,而且说不定是最稳妥的。居然完全没想过,时至今日都没想过…… 崔元央噗嗤一笑,拉着赵长河的手,柔声道:“不理他。” 赵长河终于点了点头:“行了,干嘛一直自辩,我也就开个玩笑。” “因为恶心啊,这事上一堆人想栽给我,跟吞了苍蝇一样。现在当事人在前,我哪里忍得住不说几句啊!”崔元雍无奈地问妹妹:“等会就三堂会审了,我也要去挨审,你去不去旁听?” 崔元央想了想,点头:“我和赵大哥一起去。赵大哥能去的吧?” 崔元雍道:“他是当事人,本来是必须去提供一些旁证。但他情况特殊,爹不发话,别人也不好真把他呼来喝去的当犯人一样提讯,你们若是自己愿意参与,那是最好不过。” 赵长河确实想去,他觉得这事有猫腻,引起了追根究底的好奇心。何况这真凶想杀央央,要是没找出来,以后一个想要央央命的人天天在她面前晃悠,想想就不寒而栗,当然必须找出来砍了。 崔元央其实真不想知道是谁,是谁都难受,但她知道,这事总是要了结的。 …… 当晚,崔家祖祠。 赵长河崔元央站在崔文璟背后,探头探脑地看场中的情况。 崔元雍和另一个和他长得很相似的少年并肩站在中央,神色都很无奈,那少年更惨一点,气色衰败的样子,看似没怎么受过苦的娃娃在牢里蹲了两天,精气神都被关丢了一半。 崔元雍的弟弟、崔元央的三哥,崔元成,这次的最大嫌疑人。 周遭崔家族老耆宿济济一堂,连作为清河郡守的崔文珏都赶到了,此非一个小姑娘遇刺的事,而是家族内部兄弑妹,极为严重的问题,任何家族都很难容忍。 其中也有数道目光盯在赵长河身上,那种凌厉的威压能让人浑身发麻。 莫说表面看不出谁的修行,但一个个玄关八九重乃至于秘藏强者盯着你的时候,自然能够体会那种无形无质的压力。 赵长河却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老丈人都没跟我装逼,你们装个屁。 一名族老慢慢开口:“事情想必大家已经很清楚,这里最后再强调一遍我们锁定元成的原因。黑道花红悬赏,只有那么几条途径,清河范围之内已经被我们铲了个底朝天,确定是通过盐帮在此地的销货堂口往外散播,我们抓住对方堂主,供出是元成发布,线索极为清晰。” 众人都点头,事实上这就很好查,发布悬赏必有渠道,别人领赏也得有地方领啊。在清河这种事崔家想要翻出来可太容易了,这基本就没法抵赖。 但问题是…… “然而那人说完,就咬破预藏在齿缝中的毒药,自尽了。恰恰是这一点,说明还有被买通栽赃的可能性,因此便有人提出元雍的嫌疑。”老者继续道:“持此类观点的也不少,文珏就这么认为。” 崔文珏点头一礼:“不错,元雍莫怪叔父疑心,任谁都会疑心。” 崔元雍很平静地道:“关于我的嫌疑,我只用一点就可以说明:众所周知小妹跑了的时候我还在回家路上,是不可能来得及布置的,除非提早布置。然而她跑了也是一种冲动之举,哪怕她自己事先都不一定知道自己会跑,我悬赏却早早布置了,哪有这样做事的?叔伯们真当元雍是傻子么?” 也有不少人在点头,包括赵长河与崔元央在内。崔元央更是清楚当时自己是真的一时冲动,哪来的预谋,谁能事先布置啊? 但这就麻烦了,崔元成的嫌疑因为对方的自杀反而有了疑点,崔元雍这边又真不太可能预先布置这种事,那搞到现在,线索岂不是断了? 崔家枉在当地称王称霸,结果嫡女被刺杀,找不出真凶! 无数目光都落在一言不发的崔文璟脸上,那意思就是,去请清河剑吧。 赵长河眉头紧皱。 他并不知道清河剑的属性,但这副架势总让他觉得……对方的目标,会不会……就是清河剑? 第77章 大夏龙雀 所谓需要赵长河与崔元央当事人旁证,在这事上好像确实没什么意义,怪不得也没人找他俩去问一路细节,关键点已经和他们没啥关系了,问再多细节也就那样。 现在最简单明了的方案就是请出清河剑,谁此刻心中的鬼最盛,清河剑必然要砍谁,事情不就完结了? 始终一言不发的崔文璟终于慢慢开口:“请出清河剑,我是同意的,但这里必须先明确一个问题。” 众人都躬身:“请家主明示。” 崔文璟环顾四周,冷冷道:“老夫不知为何,竟然所有话题都集中在元雍与元成的嫌疑,仿佛其他堂兄弟族兄弟乃至于叔伯辈们都毫无嫌疑似的……谁先带起的这个氛围,把一群蠢货带偏了脑子?” 众人都愣了一下,颇有些人面红耳赤。 当然有不少人是明里暗里故意的,崔家长房两个都是嫌疑犯,别人不就有机会了? 这么带节奏的声音多了,也确实不少人被带偏了思维,竟然都没去想过别人的嫌疑。 崔文璟冷冷道:“倒是打的好算盘。世上又有几人敢说自己没做过恶事、心中没有过宵小鬼蜮之思?若只有元雍元成接受神剑考验,神剑不会说话,只会在其中选一个杀了,谁知道是因为什么杀的?老夫白死了个儿子,连死了都要背上冤屈!” 先前介绍情况的老者颔首道:“文璟之言有理,老朽此前也未曾想过。” 崔文璟道:“因此请出清河剑,可以,但每一个人都必须试剑,谁此时心中鬼蜮最重,那便是谁!” 崔文珏忍不住道:“大哥,是否不妥……如你刚才所言,清河剑的善恶鬼蜮判定,可未必依据的是此事呀……” 崔文璟斜睨着他,直看到他如坐针毡,才哈哈一笑:“此时此刻,心中最重的鬼蜮便是这件事,最易凸显于外,让神剑感知。若只有元雍元成两人里选,那哪怕他们没做过,神剑也只能选相对恶的一个杀了,毫无意义,只有全都来试试,那才是真正的无所遁形。你掌控一郡,这点道理都认不清?” 崔文珏只好道:“大哥说得也是。但铜殿那么小,只能分批进入,这又如何看出谁最有问题?” “老夫自能控剑,等全部都接触过神剑之后才爆发。”崔文璟懒得多言,环顾四周,淡淡道:“可都愿意一试?” 崔元雍崔元成都大声道:“愿意!” 别人也只能说愿意,谁特么这时候说不愿意岂不是明摆着心中有鬼么? “好了。”崔文璟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如今大多数族侄都不在,尔等可以先回去叫人,在铜殿之外集合。元央长河,先跟我来,你们是受害者,最需在里面见证。” 甩下这句话,崔文璟径自离开祖祠,崔元央赵长河对视一眼,都跟了上去。 铜殿确实很小,就是一个普通房间大小,十几人站里面都嫌挤了。毕竟纯铜打造,这大小已经很可怕了,崔家也不是把钱当泥巴。 殿内一片漆黑,但大家都有点夜视能力,能看得清左右各有个案台,供奉着一刀一剑。 还没等看个明白,赵长河崔元央同时打了个寒噤,都觉得一股极其凌厉的杀机笼罩而来,却又威严堂皇,沛然莫测。 清河神剑,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需要铜殿守护,这放在普通地方,时时刻刻杀机溢散在外,谁能住这附近啊…… “妈的……平时总感觉自己厮混在低武,可这玄幻起来真不要命的。”赵长河心下嘀咕了一句,没去看人家的神剑,眼睛死死盯着那把刀,眼神炽热无比。 都不需要出鞘试刀……如果夏龙渊赐给崔家的宝刀和这神剑档次相当,哪怕略低一筹,这也是顶级中的顶级,带玄幻属性的绝世宝刀! 何况造型重量都那么合自己的意,赵长河第一次感受到了“梦寐以求”是什么个味儿。天可怜见,别人以为他桃色传闻很多,实际他从头到尾对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从没有兴起过对这把刀一样的渴望! 崔文璟此时负手站在剑架面前,低头看剑,好像在走神。崔元央看看父亲,又看看赵长河,心中忽然涌起了明悟。 父亲之前和自己说的那些……他就是想让自己趁这个时候带赵长河悄悄试一下刀的,根本不需要自己挠破脑袋考虑怎么骗过铜殿守卫去偷,那就不是自己能完成的壮举。 怪不得赵大哥说他老狐狸,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父亲这么的阴……呃,这么厉害的…… 她悄悄扯了扯眼神炽热的赵长河,踮起脚尖附耳低言:“去摸摸刀,可能会排斥,我们就不考虑。不排斥再议。” 赵长河愣了愣,看向崔文璟:“你爹……” “没事,他不知道。” “……”赵长河看着崔文璟,果然一副满腹心事地看剑没留意这边的样子。他心中也有了些数,小心地走上前,伸手轻轻握上了刀柄。 崔元央小心地看着他,只见握上刀柄的那一刻,赵长河整个人都震了一下似的,崔元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下一刻他会被弹飞了…… 然而初始那一震过后,再无声息。赵长河反而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悟什么。 崔元央脸上泛起狂喜之色,转头去看父亲。崔文璟依然一副看剑沉思的德性,嘴角却也勾起了笑意,慢慢道:“没事了,让他感悟机缘。你去看看他们来了没有,让你叔爷爷他们进来见证,年轻一辈一个一个入内接受测试。” 崔元央兴冲冲地跑出去宣人。很快有几名德高望重的族老进来见证,看见赵长河站在刀边握刀静立的模样都是一愣,看了看崔文璟,崔文璟不动声色地持剑而立:“客人看看刀而已,别小气。让人进来吧。” 族老们心思不在这,也都没说什么,崔家内鬼测试正式开始。 测试者第一个入内的便是嫌疑最大的崔元成,小伙子二话不说地到了父亲面前:“是怎么测?摸一下还是要割血之类?” 那跃跃欲试的样子,真是急着要洗冤了。 崔文璟伸剑过去:“随意触碰一下即可,任意位置都行,神剑有灵,自会记下你的气息,再做对比。” 崔元成简直是摸了又摸,一副神剑你一定要记清楚的样子。旁边族老们看了都哑然失笑,单从这个表现,这小伙子嫌疑都少一半了。 后面崔元雍亦然,他比弟弟更稳重些,进门先抱拳向众人团团行了个礼,然后摸剑,也是摸着都舍不得放手一样。 崔元央吁了口气,就知道不可能是自己两个哥哥的! 只要不是他们,其他人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崔元央心思又没了,又悄悄去看情郎那边,这好一阵子了,他怎样了? 赵长河并没有如预计般陷入什么极玄奥的幻景里,只是体验到了刀之意。 他最初是受到了反震排斥的,可下意识就动用了内力去掌握,这内力一触碰刀柄,刀忽然就高兴起来,简直有种欢欣雀跃的味道。 那不是之前脑补的“剑灵”“刀灵”这种类似生命的存在,而是神兵自身的“意”。其灵性自蕴,渴饮鲜血、望上沙场,不愿意被长久留在暗无天日的小殿之中供奉起来,无用武之地。 然则不是谁都有资格用它的,凡夫俗子也想触碰“朕”? 煌煌者,皇也。山河浩大,令出无违,刀锋所指,万众鏖兵! 龙者,青龙也,龙起东方,心火耀日,春生草木,盛夏将临。 雀者,朱雀也,威镇南极,烈焰滔天,九俱焚灭,生机于焚毁之中暗藏。 青龙主生,朱雀注死,生死暗换,日月轮转。 于是乾坤交会,铸为大夏。 大夏龙雀! 赵长河忽然有种感觉……之前进门感受到的神兵杀伐,好像不是清河剑的,而是大夏龙雀的……那清河剑莫非没有什么特异? 如果清河剑根本没有特异,那老丈人这个测试,其实是在摆空城计?不让有心人知道清河剑出了问题? 正这么想着,杀机隐隐传来,于是青龙回首,朱雀凝眸。 何方宵小……敢触天威? 赵长河睁开了眼睛,侧目看去,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崔家年轻子弟正在接受清河剑测试,但那眼睛却在瞥赵长河这边,眼里似有杀机暗藏,又很快收敛。 大夏龙雀疯狂震动起来,谁!如此大不敬,九死不足以恕其罪! 场中所有人都骇然看了过去,那年轻人也骇然后退了半步。 赵长河手中长刀不住颤抖,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人,露出冷笑:“是不是很生气,我阻止了你暗害央央的阴谋,所以杀机冲着我来了?” 那人继续后退:“你在胡扯什么!” “吼!”龙吟凤呖,刀声狂起! 赵长河没有回答,手中阔刀已经暴起,划过小小的空间,斩向对方的头颅! 不管老丈人那边清河剑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大夏龙雀已经判断了杀机。对赵长河而言,还要什么证据?你既然想杀我,我就先杀了你!留着等你爹吗! 第78章 神佛俱散 这一刀真正可谓迅若雷霆,势如龙虎,可惜这一刀终究没能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左右几位做见证的崔家族老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个个玄关九重天,哪能让一个年轻人在他们面前暴起杀了族人? “砰!”数道拳掌几乎不分先后地拍在刀侧。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等级碾压得如同比大人打小孩还要离谱的对比,这么多人同时拍刀,被反震跌退的反而是他们。 大夏龙雀自己的排斥! 尔等凡夫,也想碰朕! 一群崔家老者骇然跌退,竟有人被反震之力推得撞在了铜殿壁上。 然而他们的力道还是把阔刀走势给偏斜了,这一刀堪堪划过那年轻人的衣角,对方也正本能地后跃,浑身冷汗地避过了这一刀断头之厄。 “赵长河!”那人气急败坏地跃出殿外,戟指怒骂:“你这莫非是与你两个舅子合谋,随意栽赃杀人,搅乱浑水!” “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无数人头涌涌,混乱一团:“怎么忽然打起来了?” 崔文珏排众而出,扶住年轻人,冷冷朝殿中问:“大哥这是何意?这是清河辩奸呢,还是看他龙雀逞威?” 这是他的儿子,崔元腾。 崔文璟在殿内制止了被打飞到殿壁的族老们继续围上赵长河的举动,神色古怪地看看赵长河,又看看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女儿。 这事的发展倒也出乎他的意料,他这次倒还真只是想悄悄让赵长河测试一下大夏龙雀的亲和,并没有打算让赵长河掺和崔家这事来着,龙雀逞威也并非可以预计的事。但怎么说呢……这意外之变,效果好像比自己原先计划的还好一些。 他平静地带剑而出,淡淡道:“老夫需先向诸位族人致歉,适才有所欺瞒。” 群情耸动。 不少老者都道:“文璟不妨说得更明白些。” 崔文璟道:“剑终究是死物,靠它分辨鬼蜮,毕竟还是有可能因为其他事情暴起而杀。都是自己族人,老夫如何舍得?” 有老者蛋疼地咂咂嘴:“那文璟叫大家进去测试,岂非取乐?” “殿中黑暗,剑鞘也是黑的,小辈们修行浅,分辨不了老夫预先在剑鞘上抹过一些小玩意。心里没鬼的,自然会摸剑,手上必有沾染。心中有鬼的,或许内力护手,看似摸剑,其实根本就没敢摸。”崔文璟微微笑着:“这才是真正的鉴别之策,其实纪元历史有载过这种办法,非老夫所创。” 草……赵长河心里都惊了,典故或许很多人知道,自己也知道,但真没想过这招。 现在他很怀疑对方搞这么多,最终就是为了逼出清河剑有问题的事实。结果老丈人这从头到尾就没打算靠什么玄幻鉴别方式,就算剑有问题,都能被他理所当然地遮掩过去了,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实际上崔文璟自己提出用清河剑鉴定,就是为了营造这个场面,光明正大地向某些心有疑惑的人证明:清河剑没问题,我敢让所有人来摸,也敢拿着它站在所有人面前,质疑之声可以歇了。 这才是一系列操作的主因,寻找真凶竟只是一个附带的意义。 你这么牛逼,生个女儿怎么那么憨……那么可爱呢。 窃窃私语声渐渐平息,每个人都懂了崔文璟的意思,这招确实很好用…… 崔文璟呵呵笑着,环顾四周:“都理解了吧,那就好办。现在所有人摊开手来,让大家看看,你手心如何?” 崔元雍崔元成立刻伸手,众人探头看去,果然手心有些泛黑,不知道什么东西抹过。 其他参与过测试的年轻人面面相觑,也都纷纷摊手,果然全都泛黑,无非是有些深浓一些,有些浅淡一些,但都明显摸过了。 崔文璟最后目视崔文珏身边的崔元腾,笑道:“贤侄,到你了。” 崔元腾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把手藏在身后,还往父亲身后缩了一下。 所有人眼神都变了,单是这个举动,就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崔元腾有些结巴地喊:“我、我还没来得及摸剑,就被赵长河拿刀砍了,他们是故意的,对,就是故意的,不让我摸剑!” 崔文璟笑笑,身边好几个族老都在摇头。他们挡开赵长河那一刀救下崔元腾,那只是救助族中子侄,可不代表他们盲目帮崔元腾。便有族老叹息道:“老夫做见证,看得清楚,元腾明明已经在摸剑了,还看似很大方地摸了好几下的样子,却原来内力裹手,根本没有接触。” 看似已经水落石出。 崔文珏脸色很是难看,慢慢道:“大哥这方案看似有理,其实还是有所偏颇。元腾自幼有些顽劣,欺男霸女之事是有的,或许心虚,不敢受神剑之辩,并不稀奇,如何能武断判定这就是弑妹之举?” 崔文璟笑道:“倒也有理,那元腾与赵长河非亲非故无冤无仇,为何会流露杀机,激起大夏龙雀反击?” 崔元腾梗着脖子道:“我不服他登上潜龙八十八,更不服一介匪类妄想吃天鹅肉,不行么!看他不顺的人何其多也,能代表什么?” 其实围观众人都很清楚,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但对方非要狡辩,倒还很难锤,毕竟没有真正的铁证,除非下狱严审。然而崔文珏不是一般人,是崔家二号人物,清河郡守,牵连广大。族中不知多少是他的人,外部乃至朝廷关系也非常麻烦,他如果要强辩,这事该怎么善了? 众人都看崔文璟,等他发话,看他是不是要果断掀起内战了。 崔文璟微微一笑,居然问了一句:“长河,你是当事人,你怎么看?” “世家破事,真是叽叽歪歪。”铜殿门口传来嗤笑声,赵长河把阔刀扛在肩上,大步走出:“问我意见?老子不管这玩意儿是什么原因看我不爽,杀气是冲我来的总赖不掉?” 崔元腾冷笑:“那又如何?” “崔家内鬼是谁,老子不是查案的,可以不管。现在你要杀我,这是我与你的私事!你是男人就从自己老爹的腚眼子后面钻出来,跟老子公平一战!崔家武道传世,该不会连这点胆气都没有?” 崔元腾眼里恨意满满,冷笑道:“靠大夏龙雀神器之力,算什么好汉?若无此刀,就凭你这匪类?潜龙八十八,笑话!” “哟呵?”赵长河大笑起来,“锵”的一声把龙雀插在地上,取下了之前崔元央给他挑的腰刀:“真用龙雀杀你,倒污了宝刀!来来来,让老子看看,世家子弟,比匪类如何!” 眼见似乎要成闹剧了,崔家捉内鬼,怎么变成年轻人比武斗狠了?众人都转头去看崔文璟,崔文璟笑笑:“长河是当事人,倒也不算无关之事,反正用不了多少时间,大家便当歇息,看看便是。文珏你说呢?” 崔文珏面无表情:“既然大哥这么说了,万一此人死于元腾之手,央央可别哭闹。” 崔元央看了眼叔父,又偏头看了眼崔元腾,一句话都没说。 崔元腾是玄关四重,赵大哥刚刚一个时辰前才突破的四重……崔元腾所学尽是崔家高妙之功,理论上如果赵长河不拿龙雀应该是打不过崔元腾的。然而崔元央看向崔元腾的目光简直已经在看死人。 大家的战斗力,她都见过,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赵大哥哪怕突破之前,砍崔元腾恐怕也没多难的,现在更是如杀鸡。 场中不自觉地散开了一个空地,赵长河气定神闲地站在龙雀刀边,崔元腾拔出佩剑,神色狠厉无比。 要是没这匪类,这次的事何至于此! 他越想越气,暴喝一声,主动先出手! 一道剑光铺洒,如月下清河,九曲蜿蜒,穿山而来。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有老者低语:“元腾这一剑,云遮雾绕,变化万千,已得其中三……” 最后一个“昧”字都没说出来,神色忽地变了。 “呛!”长刀出鞘。 拔刀的同时,几乎就已经到了崔元腾的脑门,仿佛他这绕山一剑根本就是自己把脑袋送过来挨砍一样。 “好快的刀!” 管你什么变化万千,什么青山遮绿水……我自一刀斩去,便是青山阻我,也一刀劈开! 崔元腾极为狼狈地变招招架了一下,“哐”的一声,剑都差点被劈折了,踉跄后退。 前方风声大起,左右有人在喊:“元腾小心!” 在喊话的同时,崔文珏已经忽然闪身,试图救援。 崔文璟早有准备,笑吟吟地持剑拦在面前:“小辈之戏耳,文珏何故惊惶?” 那边崔元腾踉跄之中,抬眼一看。 如神似魔的雄伟身躯凌空而下,手持血月,眸如血光。 神佛俱散! 这不看还好,看了这一眼,崔元腾心中就泛起了无边的惊惧,手足都在发软,真感觉无论自己是什么神佛,也不可能挡得住这样的屠神灭佛的魔刀! 耳畔恰到好处地传来一声暴喝:“杀元央时,可想过今日!” 崔元腾魂飞魄散地大喊:“她也没死啊!别杀我!” 满场无声。 被崔文璟拦住的崔文珏脸色铁青。 血月消敛,刀光散去。 冷冽的刀锋架在崔元腾的脖子上,旁边是赵长河似笑非笑的讥嘲:“世家子弟,不过如此。赢你这种废物,甚至都不够我上乱世书。” 第79章 尘埃落定 崔家的很多人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场比武表面上好像是赵长河这种匪类冲动暴躁、不顾场合搞出来的闹剧,而崔文璟宠女儿,惯出了这场闹剧…… 可实际上从赵长河出声起,他藏的就是用自己的刀法恐吓特性,吓得崔元腾这种心志不坚的世家子自己招供的主意。 缺关键性证据,这不就来了么! 这根本不是一个无脑匪类,这粗豪鲁莽的形象营造,太具欺骗性了。尤其那刀疤,你现在说这厮是故意画上去的都有人信。 人们打量着崔文璟和赵长河对视而笑的表情,心中都冒出一句话:妈的一老一小两只狐狸,你们也别翁婿了,还是自己在一起算了。瞧崔元央在你们身边那傻咧着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的样子,简直跟个外人一样。 但崔文珏为什么呢? 为了争家主? 为了这个,也不至于从崔元央这娃娃开刀啊,就算真杀了崔元央,把屎盆子给崔元雍崔元成扣稳了,那也撼动不了崔文璟啊!何况崔家有清河剑,破这类案子怎么也比别家容易,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崔文璟也在悠悠地问:“老二,你在想什么呢?细捋之下,简直是蠢货所为。” “呵。”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崔文珏也索性直截了当:“清河剑被你弄丢了,你还有什么颜面坐在家主之位上?” 赵长河心中暗道这厮果然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清河剑来的……刻意布置一个兄弑妹又没了线索的疑案,对崔家人来说很容易第一反应就是去请清河剑,他便可以借此窥破清河剑的虚实。 他应该是能确定清河剑有问题的……一旦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清河剑出了问题,崔文璟必然引咎下台,管它是天下第几都没用,世家传承自有规矩。 为此还做了多手准备,先带节奏,把嫌疑钉死在崔元雍崔元成哥俩身上,如果崔文璟死保哥俩,把这事拖过去,或许动摇不了他自己,可争下一任家主的时候,可就有话说了…… 如果崔文璟窥破,把嫌疑扩大给所有人,那便怎么都绕不开清河剑,必须通过清河剑的能力才能够探查所有人的嫌疑,那清河剑的问题也就此暴露。 结果崔文璟的应对如同教科书,从一开始就不保自己儿子,直接下狱,在此过程中冷眼旁观,谁在带节奏谁闹得最欢腾,他早就心中有数了。什么摸剑典故……崔文珏几乎可以确定,即使儿子真的摸了剑,崔文璟都有办法让他手上没黑灰!天榜第九要坑你个小毛头,还不容易? 便是没有赵长河,崔文璟也能把这事平息下去,大约就是差了关键性证据,可能会闹得内部两党撕逼不休。 但是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撕的了。 崔文璟呵呵在笑:“清河剑丢了?你在说什么瞎话?” 说着随手一挥。 手里的清河剑离手而出,飞回铜殿,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下方托举一般,稳定而准确地落回了殿中剑架上。尤为神妙的是,在飞回神殿的过程中,天上似有天象牵引,云层像是被神剑飞过给拉开了幕布一样,于是云破月来,绛河清浅,皓月婵娟。 许多族老感动得颤抖着声音:“此非神剑而何?文珏,你利欲熏心,诽谤兄长,编排神剑,真是罪该万死!” 崔文珏“呵”地一笑,不再争辩。 崔文璟只是在变戏法而已,那是他自己天下第九的实力,而不是神剑的光彩。然而眼下“证据确凿”,他已经没有资格叫崔文璟再露一手神剑的特异给大家看了,崔文璟完全可以拿腔调拒绝,神剑又不是给你们耍猴戏看的,你配吗? 大势去矣。 他只是平静地对崔文璟道:“大哥,有些事情,你心中有数。” 崔文璟淡淡道:“我有数的是,无论你认为神剑出了什么情况,如果你是为了家族,那就不是采取这种手法,所以何须多言?” 崔文珏点了点头:“大哥说得是。” 崔文璟慢慢道:“崔文珏崔元腾族内相残,陷害子侄,欲谋家主,依家法剥夺一切职司,先禁天牢,待家族议定惩处。崔文珏一支,即日起尽数驱逐,流放塞北。清河郡守之职,老夫会另择贤能,保奏陛下。” 崔文珏脸色灰败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赵长河:“……” 一郡之守,封疆大吏,你说撤就撤,说换谁就换谁,先斩后奏都不要皇帝同意的? 清河你家的? ——我们家其实也不是太怕那个君。 赵长河首次真正认识到顶级世家的恐怖。盛世不好说,真逢乱世,这样的家族完全就是一方之霸,随时自己都可以参与逐鹿的那种,哪需要看皇帝的脸色? 既然如此,那大夏龙雀放在这里的意思…… 崔文璟看了他一眼,笑道:“让客人看笑话了,央央。” 崔元央一直在发呆,此时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 “你带客人去为父的书房,为父这里处理些尾巴,一会就来,有些事和客人说。” 崔元央心中怦怦直跳。 这可不是对待不知道能不能成的“女婿”的态度了,他崔文璟的书房,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吗? 上一个进的外客是谁? 琅琊王氏之主王道宁! 她简直想跑回去拉着那些长嘴仆妇看一眼,你们觉得这匪类进不得我闺房,现在看看他进的是哪里! …… 崔文璟的书房其实也和一般读书人的书房没太大区别,毕竟赵长河认不出各类用具到底多名贵,反正看着典雅大方就行。 最大的区别是,在这种地方,崔元央好像也有了气质起来,原先憨头憨脑的可爱样子找不见了,居然在那静坐泡茶,轻挽水袖似模似样的温婉闺秀样儿,看得赵长河颇觉有趣。 “看什么啦。”崔元央都不敢大声说话,低声嗔道:“这是待客之礼,真以为央央毫无礼数么,这都练过的!” “是是是,央央练过的。”赵长河差点没笑出声:“这茶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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