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只是有些人知道它漏在哪,为什么漏,有些人不知道,而更幸运的是,还有些人不仅知道它漏成什么样,还能遇到那个刚好能与它嵌合的另一颗漏风的心脏。” “当然,也有理智如你们世家的人,不会选择那颗心脏,这都没关系。”江左杨沉吟道,“只是我觉得人生来许多事都没法选择,爹娘陪伴我们前半生,却把我们摧残到千疮百孔,而我们还不能挑选他们。所喜这世上还有公平,至少还把会陪伴我们后半生的娘子的选择权交给了我们,你自然有你的大局观,而我只是个自私的人,我只想对我自己好一点,不想到了最后,这颗心连跳都跳不起来了,仅此罢了。” ? 48、48 在江左杨与他娓娓道来时, 荀引鹤沉着神思,似乎听得很认真,但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总会出现文帝用舔火棒剔烛火时如皮影般深刻的廓形身影, 渐渐的,他面部上的每道肌理都在荀引鹤的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 在那个蓝天白云似乎都想穿过的书房里, 荀引鹤突然懂得了当时文帝的情绪。 原来他在悲伤。 荀引鹤谢过江左杨走出书房, 书院并不大, 他没走两步就看到了江寄月, 今天那个让人厌烦的沈知涯并不在,她一个人在树下看书, 现在是书看到一半嫌烦了, 采了花草在编手环。 荀引鹤犹豫了瞬还是走了过去, 他并不大懂该怎样与女郎交流, 但江寄月喜欢看书,谈书的话,他还是有点话题可以聊的。 还没等他想好该怎样自然地开口, 江寄月察觉到有阴影覆盖下来,便抬了头, 见是他,抿嘴笑了下,道:“先生。” 荀引鹤面色淡然地应了声,实则迎上江寄月清澈目光的瞬间,他的心就慌张地乱跳起来。 他想,如果身边有江寄月,那么对于他来说, 江左杨担心的心脏不会跳动的那种事大抵一辈子都不会发生的。 荀引鹤轻咳了声, 掩饰住心里的慌乱, 然后才道:“你在看什么书?” 干巴巴的。 好在江寄月没有嫌弃,还放下花环,拿起书给他看封皮:“是《牡丹亭》。” 荀引鹤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莫说在规矩很大的荀家了,就是在上京随便一户略有富余的家庭里,都不会让女孩子看这样容易移了性情的淫/词艳曲,结果江寄月不仅看,还看得如此光明正大,书院的人来来往往,似乎也没觉得不对。 荀引鹤问得很委婉:“你喜欢这种书吗?” 如果换成别人,他绝对已经毫不留情面地缴书,然后板着脸训斥了。 江寄月道:“喜欢啊。” 她没有察觉出荀引鹤的异样,当真觉得他是来探讨书籍的,说得很大方:“我尤其爱那段‘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荀引鹤沉默了会儿,继续委婉:“那是因为杜丽娘思春了。” 江寄月却笑,直白得让荀引鹤哑然失语:“她想郎君了。诗经里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么女郎想郎君,也无可厚非了,饮食男女,食色性也嘛。” 荀引鹤想了想,那些预备好的委婉说词在江寄月的笑语中灰飞烟灭,他笑了笑:“好像确实如此,只是诗三百,能思无邪,不知《牡丹亭》可否也是如此。” 江寄月歪着头想了想,道:“书有百种样,便端看你如何看它了。这本书是爹爹给我看的,看前他着重和我讲了这曲唱词,他说大户人家的小姐规矩很多,压抑本性,杜丽娘能看着满园春色,发出如此的感叹,实则是在叹息自己的青春人生只能浪费消磨于狭窄的后院,繁复的礼节与死水般的人生,是一种自我意识的觉醒。” 荀引鹤反问:“自我意识的觉醒便是想嫁书生吗?这觉醒似乎有些没必要。” 江寄月听到此处,正了正神色,细细看了他两眼,方道:“你肯定是那种看了梁祝后会说祝英台昏了头的人。” 荀引鹤并不否认道:“你猜得不错,我确实觉得从现实角度出发,祝英台很昏头。” 江寄月道:“所以你也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哑嫁一定是对的?” 荀引鹤抿了抿唇,这话他没法回答,从家族利益来说,一定是对的,从后半生的保障来说,也一定是对的,可是回落到个人,荀引鹤却没法说出个‘对’字来。 文帝悲伤的脸就是那滴落入生锈锁扣的油,让荀引鹤封闭的心滑润活泛了起来。 江寄月道:“父母家族,是生下来没法选的,婚嫁却不是,那是第二个人生,我想人总是想对自己的人生有把控权,我们且不谈杜丽娘与祝英台的选择对不对的问题,因为她们根本没有选择权,像祝英台,她不认识什么马家公子,她只知道她和梁山伯无话不谈,家族能为了利益把她嫁给马家公子也可以嫁给刘家公子,家族不会考虑她的感受,也不在乎她后半生高兴还是不高兴,得到的是知己伴侣还只是一个身份,因为长久以来,这些大家族都是如此过来的,祝英台生在其中,早一眼把自己的人生看到头,所以她想拒绝这样的人生,选择另外一条路,可能是蠢的,可能真会遭报应,可她也想赌那一分的可能。” 江寄月笑:“如果她的爹娘能改一改那种强硬的命令做法,让祝英台与马家公子接触着,慢慢培养感情,或许随着时间过去,祝英台或许会发现马家公子确实比梁山伯好,也就嫁了。可是爹娘恰恰不会给她这种可能,他们只会愤怒于祝英台居然敢反抗他们,冲击他们,尤其是父亲的威严,他们不会想到与祝英台好好谈谈,而只想把一个快要脱离他们掌控的女儿抓回来。我想,这才是梁祝悲剧的核心,马家公子与梁山伯其实都不重要,他们只是祝英台反抗的一个理由而已。” 荀引鹤对这个从未听过的理解感到了由衷的惊讶,他道:“这是你自己想的吗?” 江寄月道:“不是欸,我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他才不逼我做任何的事,有这样的爹爹在,我哪能有这样的理解,这里面大半都是我爹爹跟我讲的啦。”她吐了吐舌头,“我纯粹拾人牙慧。” 荀引鹤不自觉地笑起来,他看着坐在花丛里的江寄月,道:“你确实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他与江左杨才是。 只是可笑的是,他身缚枷锁却毫无所觉,只把它当作一种理所当然的责任。 后来回了上京,他置了别院,书房里塞进了很多《牡丹亭》之类他从前看都不看的淫/词艳曲,再后来,江寄月知道了,还诧异无比他的叛逆,荀引鹤只是笑了笑,没和她解释这其中的缘由。 毕竟这里面夹着两个长辈的故事,他即使直到如今也并没有想好怎么和江寄月说,所以江寄月问他为什么知道弄璋常下酸菜肉丝面给江左杨吃时,荀引鹤也只是含糊道:“江先生与我炫耀过。” “啊,这确实是他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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