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木偶侍女,青天白日里,她脸上的连接线更明显了,只好戴上厚厚的面纱,把能挡的地方都挡住了。她一左一右是两个男人,左边是个中年人,瞎子,睁开的双眼中布满浑浊的白翳。右边那位满脸烫伤的红疤,隆起的皮好似炙架上三成熟的烤肉片。 这三位的形象都不能细看,司机听见问话,不小心往后瞄了一眼,鸡皮疙瘩在身上跳起了街舞,直想把后视镜糊上。 “没什么,”燕秋山把掀到额头的墨镜放了下来,“还有多远?” “就前面,”司机连忙说,“都安排好了,这两天只接待咱们,没有其他客人,老板是我们自家人,嘴严。” 说话间,司机艰难地绕开了网红店,总算是来到了三百米外的一家小旅馆前,按了喇叭,院门应声打开,让他们把车直接开进去。随后一个服务员才冒出头来,做贼似的往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飞快地在门口挂了个“客满”的木牌,又缩了回去。 “行李我帮您……” “不用。”燕秋山挡开服务员,“自己来——蛇皮,过来搭把手。” 满脸是疤的男人应了一声,跟燕秋山一起,从后备箱里搬出了几个大行李箱,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什么,那箱子沉得拉不动似的,服务员扎着手等在旁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里犯嘀咕,忽然,他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正对上瞎子那双白眼……“盯”着他。 服务员激灵一下,汗毛竖起来三寸半。 “小时候家里大人没教过你吗,”瞎子笑呵呵地,压低了声音,“不该看的别看。” 话音没落,那瞎子人影一闪,就栖到了服务员面前,服务员吓得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燕秋山冷冷地警告了一声:“银翳。” 瞎子这才往后退了一步,诡秘地笑了笑,伸手虚扶了服务员一把:“站稳了。” 服务员听劝,生怕两脚不稳,改用四脚着地,连滚带爬地跑了。 几个怪客把行李箱都抬到了燕秋山的房间里,鬼鬼祟祟地关上门。 满脸疤的蛇皮打开行李箱检查物品,顿时满室生辉——只见前几口大箱子里被各种珠宝塞得满满当当的,拉链一开,就有几条珊瑚珠串滚了出来。蛇皮的喉咙滚了一下,小心地把珠串塞回去,避嫌似的迅速缩回手,心里默念:都是死人的东西,阿弥陀佛,不贪不贪。 这东西叫“阴宝”,是从坟里挖出来的——过去大户人家死者下葬,棺材板没钉好,早早就会被盗墓贼盯上,从土里走过一圈的珠宝玉器会沾上尸气,是很好的祭物。 最后一只行李箱里却塞满了防震物,里面有几个大玻璃瓶,装着暗红的血水,都是婴儿血。 本真教里有内部记载,据说高山人在灭族之前还是奴隶制社会,奴隶主和大贵族们奢侈贪财,修炼邪术,有啜饮婴血的习惯,因为相信这样能永葆青春。 阴宝和婴血显然是投其所好,准备的祭品。 蛇皮一边检查玻璃瓶是否有破损,一边唠叨:“年先生,你们祖先这社会意识形态发展相当落后啊……嗯,这装的什么来着?” 他在那存放婴血的箱子里发现了一个小陶盒,可能是路上颠簸,封口有点松动,蛇皮一拿,就把封条搓开了。 蛇皮:“封条开了,不要紧吧?” 燕秋山:“别碰,那是……” 他话音没落,就听蛇皮惨叫一声,这人手也不怎么那么欠,燕秋山话没说完,他已经把陶盒掀开了,几颗细细的红色粉末飘了出来——那粉末就像活的,接触到人皮的瞬间,立刻就要顺着皮肉往里钻,蛇皮从指间开始,一路往上透出桃花似的粉红色。 “那是鲛人鸩,蠢货!”燕秋山喝住旁边要上前查看的瞎子,“别碰他,不然你也一样!打火机给我。” 蛇皮身上的疤痕很明显是烫伤或者烧伤留下到的,一看见火苗,反射性地往后缩,却被燕秋山一把扣住手腕,厉声道:“手不想要了?” 他说着,强行按住蛇皮,用打火机的小火苗燎向了蛇皮手上变粉的皮,那些往他骨肉里钻的粉末似乎也怕火,立刻避着火苗往回缩,不知道是怕烧还是疼,蛇皮凄惨地挣扎起来,燕秋山的手却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火苗在他手里极稳,精准地掠过,既没有烧伤蛇皮,又刚好能逼退他手上的红痕。 蛇皮大叫一声,暗红色的碎粉末从他手指尖喷了出来,木偶女眼疾手快,立刻拿了一个玻璃杯把它们扣住了。 蛇皮惊魂甫定,在地上蹭着往后退:“它是活的,它是活的!” “你这么说也对,”木偶女小心地把暗红色的粉末收集起来,重新倒回陶盒中封好,她说话的声调像电话答录机,“古代高山人取活鲛血,把鲛人头朝下吊起来,再在脖子上割开一个小口,让它们一直流血,流到断气,鲛人在极端恐惧的时候,有毒的内脏会溶解,跟着血一起流出来,染上鲛毒的鲛人血呈均匀的暗红色,掺入鲛油、朱砂等等,能做成一种特殊的颜料,古称‘鸩’……年先生果然博学,连这都准备了,也是,就算天耳大师,没有这东西,也修不了刀剑,您想得真周全。” 燕秋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好相处,高傲得不可一世,除了求到玉婆婆这种大佬面前时能稍微客气一点,连她使者的面子也不给,没听见似的,他直接把木偶女的问话当成了耳旁风。 木偶女一滞,脸上顿时有点下不来。 幸亏这时银翳在旁边插了一句:“干什么用?” “炼器的——有传言说,炼器是一种邪术,‘器灵’实际上都是活物炼的。他们用活物祭炉的时候,炉上的护法阵就是用‘鸩’写的。”木偶女意味深长地盯着燕秋山,压低了声音,“让器灵永生永世被禁锢在器身里,不得自由。” 燕秋山不为所动,仿佛聋了。 蛇皮一点也没感觉到气氛不对,擦了擦冷汗,他气喘吁吁地问:“我们在海里混的,从小就听说过鲛人族,但谁也没见过,到底是真的假的?” 木偶女索然收回落在燕秋山身上的视线:“是真的,但是现在早就灭绝了。鲛人族只是长得像人,本质还是鱼,智力水平不高,很容易捕杀。大混战时期,高山人为了自保,炼制了大批武器,过度捕捞,把鲛人族捞灭绝了。” 蛇皮这个人思想觉悟颇高,刚谴责完奴隶社会,还挺有环保意识,扼腕道:“高山人怎么不知道可持续发展呢?他们用这么多油啊血啊的,为什么不养殖?” “养不了。”木偶女淡淡地回答,“鲛人在内陆幽闭的水域里活不下去。高山族试过很多种方法,专门从远处运来海水都不行,据说只有一只鲛人活下来了,当时的高山王专程派人去请教主人养法,养鱼的人说,鲛人情绪纤细,要每天细心抚慰,跟它建立感情,让它觉得内陆水域是自己家才行。” 蛇皮说:“这祖宗是难伺候,但值钱嘛,金贵的东西,越不好养活越有赚头。” “你没听完——后来高山王高价买走了这只养殖的鲛人,可是带回去用古法取血的时候,发现鲛血是鲜红的,也就是说,这只养殖的鲛人血里没有必不可少的‘鲛人毒’。那会没有生化解剖技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木偶女冷笑了一声,“但据记载,这只鲛人在取血的时候没有挣扎尖叫,情绪一直很平静,所以有人推断,这鲛人知道自己是为了主人死的,死得心甘情愿,所以产生不了鲛人毒。” 蛇皮从来没听说过这么圣母的生物,震惊道:“它主人都把它卖了,还心甘情愿?这是缺心眼吧?” “都说了,鲛人只是一种大鱼,”木偶女把其他几个行李箱也拆开,检查了一遍,漫不经心地回答,“它根本理解不了什么叫‘卖’。” 是啊,连“买卖”也不懂,稀里糊涂活、又稀里糊涂死,这么傻的动物只配当鱼。 哪怕这些蠢东西竟会为情所困。 燕秋山强忍住自己摸金属片的欲望,生硬地打断道:“别扯淡了,都过来,核对一下行动计划——蛇皮,门窗封死,贴上隔音符。” “行嘞,”蛇皮倒是乖觉,二话不说照办,恋恋不舍地把温软的椰风隔离在外,叹了口气,“俞阳,唉,俞阳真是个好地方……” “俞阳?”宣玑盯着屏幕上阔别了一阵的盛灵渊,忽略了自己不明原因狂跳的心,“他去俞阳干什么?” 东川和俞阳相隔好几千里,老魔头看着没有周游世界的兴趣,平白无故地跑那么远,肯定有事,那位陛下发现了什么? 会和第三场阴沉祭有关么? 而与此同时,宿舍里的谷月汐也放下电话,皱紧了眉:“俞阳……” 戴黄铜罗盘的人对东川黑市附近那么熟悉,应该是逗留过一阵子的。 谷月汐发动了风神所有在东川的线人,在东川菜市场周围一些不正规的经营场所里搜索可疑的人,本来没抱太大期望,结果在追查了几天后,黄铜罗盘没找到,她意外地在一家无照经营的小旅馆登记册上发现了一个名字——年复。 风神有时候需要执行一些特殊任务,每个资深风神都有几个化名假身份,一般都是用“张王李赵刘”这几个大姓,再起个“健强美慧”之类常见的名,总之,就是尽量低调不招人眼。唯独燕秋山这闷骚,所有化名都要姓“年”。 因为“一年一载一春秋”。 本身就是很不常见的姓,他又老用这个行走江湖,时间长了肯定容易引起警觉,还差点惹出过麻烦。 谷月汐从看见这个名字开始,肾上腺素就飙升,东川黑市附近,姓年,会不会…… 她立刻顺着这名字往下查,追踪到了对方近期的一个租车记录,这辆车近期刚好来过永安!在一处加油站加油的时候,被拍到了一张侧脸,虽然不太清楚,但对于曾经同生共死的战友来说已经足够了。 是他! 谷月汐立刻开始调动自己所有的资源追查这辆车和“年复”这个假身份,发现他们从北开到了南,到了俞阳。 “明天周末,下周一周二我调休两天,不来了哈,同志们有事打我电话,不过我知道你们都很乖,肯定没事。”宣玑当机立断,订好了当晚飞去俞阳的打折机票,在善后科大办公室里探头说。 另一边,谷月汐迅速在系统内填好了年假单——外勤年假有一个月,她今年还一天没用过,然后甚至来不及等批复,立刻收拾起了行李。 南海上突然起了风,拍在平静的小岛上,沙滩上的游客们兴奋地跟着海浪尖叫,风云开始悄然在俞阳城上汇聚。 ☆、第五十二章 临走, 宣玑最后尽忠职守地替肖征扫了一遍楼——说来也怪, 这几天宣玑明明吃不好睡不着,连老肖都说他的状态像个旧社会的大烟鬼。可他的感官却越来越敏锐, 神识范围指数倍增长,从东川回来至今,已经扩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坐在自己办公室里,他能扫过全楼。 他神识过处, 个别敏感的特能人虽然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地放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大厅的金龙一动不动地伏在石柱上,低了头,隔壁善后科里挂满的绿萝不由自主的卷了叶。 检查了一圈,确认总部的抓捕工作已经告一段落,老肖他们彻底控制住了局面,开始有条不紊的审讯和调查了, 宣玑感觉没自己什么事了,准备早退,这就去机场。弄清楚那社会不安定因素的动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宣玑发现自己从跟盛灵渊挥手告别开始,就一直被那种跟本命剑的“分离焦虑”纠缠,即使白天能找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力,梦里还总要变本加厉地焦虑回来——梦里他虽然一会是个隐形人,一会是把剑, 统一都像个复读机,不停地念叨陛下……还是小名“灵渊”。 这事不解决,宣玑感觉自己以后就算有编制了也找不着对象! 早退没班车,罗翠翠不肯放过拍领导马屁的机会,自告奋勇地要开车送他回市区,顺便自己也提前下班。宣玑一来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去哪,二来看老罗那窝窝囊囊的样和二手小破车,也不好意思让他费油钱,就推说“不顺路”,只让罗翠翠把他放在山下公交站。 俩人按照虚伪社畜的社交原则,你来我往地推拒了一会,最终罗翠翠考虑到跟宣主任家住一南一北,赶上晚高峰堵车油钱得上百,让了三招,没“客气”过宣主任,把宣玑放在了公交站。 省了钱,“讲究”却万万不能省了,罗翠翠一直陪他等到车来,周周到到地把他送上车,这才自己开车回家。 从西山到机场,开车得俩小时,宣玑本想开盘游戏打发时间,手指却背叛了他的意志,又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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