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自觉蹙眉。 看着就疼。 这鲛人有什么癖好，竟把环打在逆鳞附近。 哎呀不管！又不是她疼。 楚念声拉了下那枚银环，再用指腹抵住银环嵌入皮里?的?部分，正准备碾动，躺在地上的?鲛人忽然动了下。 她登时停住，屏息凝神地盯着他。 鲛人眉头稍拧，鼻子微微耸动了下，似在嗅闻什么。 很?快，他便舒展开面容，又变得平和。 楚念声稍松了口气?，指腹往下一压，按在了他尾椎末端和鲛鳞的?交界处，再轻一碾动，试图借此找到逆鳞的?所在处。 鲛人却在此时绷紧了背，喉咙里?挤出声似有若无的?哼吟。 声音不大，却极为低哑急促，惊得楚念声倏然收回手，怔愕看他。 他怎么会发出这种怪声？！ 那声轻哼像是热砂般滚进她的?耳道里?，她揉了把发麻的?耳朵，眼中?惊愕未消。 另一边，乌鹤还?在试图冲破剑令。可不知是不是她破阶的?缘故，他几乎使上浑身的?劲儿，仍不见剑令有所松动。 经过?片刻怔然，楚念声继续摸索逆鳞的?位置。 银环附近似乎没有，她便又顺着脊骨往上，想要?在他的?后颈找。 但?她刚用手按住他的?后颈，腕部便贴来一圈湿润的?冷意。 是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握住了她的?腕子，力度不大，却也?不好挣脱。 楚念声眼皮一跳，下意识看向鲛人的?脸。 见他眼睫微动，马上就要?睁开眼了，她一下甩开他的?手，钻入了提前准备好的?傀儡里?。 她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一个旋身，便飞扑至鲛人身旁，另一手则抖出匕首，作势要?往他的?脊骨上捅。 亦是同时，鲛人睁开了眼睛。 那是双深海般的?暗蓝眼眸，几乎在眼帘抬起的?瞬间，便从下静幽幽地盯准了她。 霎那间，他的?眼中?乍现出冷意。 鲛人左右看了两眼，似乎在找什么。随后又微张开嘴，隐约可见两排尖尖的?牙。他的?嘴一张一合，挤出一连串古怪的?话语。 楚念声根本听不懂，也?不想思?考他在说?什么。 她将尖刀对准他，摆出副凶神恶煞的?神情，恶狠狠地说?：“你个魔鲛，今日我非得杀了你不可！” 鲛人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忽有片刻迟疑。但?在匕首刺来的?刹那，又尽数收敛。 他冷下眼神，虽被锁妖链禁锢着不能施展妖术，却抬起尖利的?鲛爪，径直刺向她的?脖颈。 楚念声知道鲛族大多心性残忍，眼见利爪逼近，明显是被她挑起怒火，她决定见好就收，跃跳着往后避让几步。 她转过?身，朝外奔走而去，想将鲛人引去裴褚崖那儿。 但?鲛人竟在此时强行运转内息，冲破了锁妖链的?束缚。 感?觉到波动的?妖气?，楚念声心道不好，伸手去够近在咫尺的?门锁。 可还?是晚了步。 强大的?妖气?四溢，摧毁了房中所有摆件器具——甚至是她捏出的?这副假躯壳。 躯壳被毁，楚念声也?顾不上什么计划了。 这之?前为了藏匿气?息，她没有用术法隐去魂魄身形。眼下被鲛人看见，她当机立断，打算收回剑令，再让乌鹤直接灭口——倘若让人知道她来过?这儿，定是桩大麻烦。 但?鲛人突然收回了妖气?。 他一手撑在地上，慢悠悠支起腰身，说?了句什么。 楚念声还?是听不懂。 她看向乌鹤，道：“乌——” “果然是你。”忽有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嗓音轻和含笑，吐字却略显生涩，“我不会辨错你的?气?息。” 楚念声视线一移，望向声源处。 暗淡的?天光拢下，勾勒出那鲛人的?身形。 银白长发散落，半掩住那张艳绝的?脸。他露出一点儿笑，在这夜色中?，竟显得和摄人心魄的?精怪一般。 楚念声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当他与乌鹤一样轻视她，所以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冲她笑。 她紧抿起唇，心底生出些郁气?，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乌鹤有一句话说?得对，她虽然修为尚且不够，可若有能依仗的?，又凭何不用？ 只是她还?没下达剑令，那鲛人便抬起手，指尖凝出一片薄薄的?鲛纱。 那鲛纱从半空盘旋而过?，须臾就系在了她的?腕上。 “不记得我了吗？也?是，已经许久未见了。”他用手指缓缓缠动着鲛纱，一点一点将她拉近，“那以前养的?那条怪鱼呢，还?记得么？” 第 68 章 “这也不记得了么？你亲…… 楚念声曾经?养过一条小?鱼。 那是楚霁云离家后发生的事。 某天她去书坊买书, 恰巧碰上几个世?家子弟在旁边的灵器铺闲逛。 当时她已?经?和那几个讨厌鬼结了仇，他们同在一处修真院上课，总爱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言行举止都颇为傲气。 她想着自己的心理年龄要大上他们十来岁, 根本不想搭理这些个缺德小?孩儿。 但她不犯人人犯她。 他们极喜欢来找她的茬, 手段又和小?学生一样?幼稚, 每次她都烦得恨不得挨个抽他们耳巴子。 那回也是这样?, 她刚走出书坊, 就被人叫住。 领头的是某家幼子，小?小?年纪就学得趾高气昂。 他手里拎着个袋子，举高了让她看, 并问：“楚念声, 你猜这是什么？猜对了就送你, 你还能和我们一起玩儿。” 簇拥着他的小?孩儿都在笑, 说什么猜不对就让她把?袋子里的东西吃了；还有的当她是瞎子, 偷摸摸溜到她身?后去揪她的辫子。 她来了火, 面无表情地说：“好啊，但让我猜之前, 不如你先猜猜我想做什么。” 他迟疑一瞬, 看看她, 又看看她手里的灵书，说：“你想和我们一起去修真院？倒也行，过两天就要开课了。” 楚念声笑了声, 随后抡起胳膊用书狠狠打中他的胳膊，顺便抢走了他手里的袋子，还不忘拍了下揪她辫子的小?孩儿。 最后，她也不管身?后人哭嚎成什么样?, 拎着袋子就跑了。 抢袋子之前，她以为里面装了什么绝世?宝贝——他们虽然顽劣，却都是收集珍宝的好手。 但她没想到，里面装了一条鱼。 还是一条模样?很奇怪的丑鱼。 那条鱼身?子瘦，干巴巴的一条，蔫头巴脑的没什么精神，瞧着隐隐要翻肚子了。 鱼长着两排尖尖的牙，身?上还能看见许多细小?的伤口，渗出的血将袋子里的水染得透红。 一条丑鱼。 也是一条快要死掉的鱼。 楚念声以为这鱼是被那帮小?孩折腾成这样?，默默在心底替他们添了桩罪行（后来才知道，他们是直接捡着了这袋子，都不敢拆开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过她没有养鱼的兴趣。 一开始她想把?鱼送人——她爹有好几个朋友都喜欢养鱼，况且她还养了只南洲踏火猫。 那猫很凶，倘若闻着这鱼的血味，恐怕得一口吞了它。 但最终没能送出去。 不知为何，只有她的灵力能接触到它。其他人哪怕是想用治疗诀，明明灵力都还没挨着它，它就开始在水里翻肚子了。 最后她留下了这条鱼，用作练习灵力的对象。 以防危险，她的爹娘提前帮她探查过，这鱼模样?奇特，但妖力弱到微乎其微。或许开了智，不过尚未化灵。 这恰合她意。 她养的是鱼，而不是能化灵化人的妖。 起初，这鱼虽然能接触她的灵力，却不爱搭理她。每天沉在鱼缸的最低端，抵着鱼缸壁吐泡泡。 最麻烦的是喂食。 她精心挑选了最好的鱼食，但不论往里丢多少，都会被它衔着甩出去。 她以为它喜欢纯天然的，又去捉虫。 那天——在她将捉来的虫子丢进鱼缸的那天，她眼睁睁看见那条丑鱼从缸里飞了出来，尾巴狂甩，颇具冲天之势。 好在最终她发现用灵力蕴养它，它也能活，喂食的事就此作罢。 她不爱贴着脸往上凑，发现鱼不喜欢搭理她后，她对它也失去了最后一点兴趣，每天除了照旧喂它些许灵力，再不会像之前那样?和它闲聊说话。 毕竟除了一条小?鱼，她还有太多主动亲近她的灵宠。 或许鱼有所察觉，在她又一次匆匆喂完灵力，准备离开时，它忽然跳起来，用尾巴甩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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