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傻了,浑身抖的像是触电一般,任谁一睁开看到另一个自己正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副要杀人的表情,恐怕都不会维持镇定。 陈伶的眉头顿时皱起,“不对,你记错了,送过来的是哥哥的心脏,其他器官是弟弟的。” “啊?”阎喜寿愣了一下,看到陈伶抬起的拳头,再度惊恐的回答,“不,我没有记错!真的!我记得很清楚!他们说是哥哥得了心脏病,然后家里人骗弟弟去送了心脏……然后两个都被我们截过来了,我当时还亲自验过,弟弟的那颗心脏很干净!” 陈伶眉头越皱越紧,他冷笑起来,“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我真的没说谎!”阎喜寿脸色苍白如纸,他一咬牙,抬起手指着书桌角落的地板,“交易记录就在那块地板下面,你可以自己去查……我真的没骗你!” 陈伶见此,眼眸微微眯起,他拽着阎喜寿的衣领走到书桌边,用手敲了敲他说的那块木板,下面果然是空心的。 原来藏在这……怪不得刚才搜了这么久都没找到。 陈伶五指用力一扣,这块木板便应声抬起,下面是几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页。 陈伶将这些纸页拿起,迅速翻阅起来,这上面清楚的记载了群星商会每一次秘密运输器官的记录,包括内脏部位,分销渠道,以及原主人的相关信息,健康度测评。 陈伶很快便找到了对应的日期,在这个日期下,群星商会只有一次进货。 这批货是一颗心脏,以及一套除了心脏之外的其他内脏,来源是二区的冰泉街,手术主刀医生名为骨刀,而在原主人那一栏,则是一对兄弟的名字…… 在健康评级的那一栏上,陈伶的评级很低,原因写着是经历先天性心脏病,自幼虚弱……而陈宴的健康评级,却是最高。 看到这一栏的瞬间,陈伶愣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阎喜寿执掌着整个商会的器官交易业务,记忆出现错乱很正常,可怎么连交易记录都是反的?难道是当时登记的时候就错了? 陈伶当然知道那颗心脏是谁的,他的胸膛现在都空空荡荡,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冰泉街那边弄混了? 就在陈伶茫然思索的时候,一行字符从他身旁的地面上飘起,若是他此刻回头望去,便能看到那虚无的坐席之中,一双双猩红的眼眸微微眯起,像是在笑…… 第208章 照片 陈伶觉得此刻的大脑就是一团浆糊。 他看着手中那几张写着“陈伶”与“陈宴”信息的纸页,一股莫名的毛骨悚然感涌上心头……现实与他的记忆,完全是两种相反的状态,就像是有人调换了他的人生。 “不可能……患有心脏病的明明是阿宴,怎么会是我?”陈伶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我失去了心脏,我的胸膛是空的,上面怎么又会是阿宴的名字……是你在耍我?!” 陈伶愤怒的瞪着阎喜寿,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阎喜寿瑟瑟发抖,“那个陈宴……陈宴的器官还在地下室放着,陈伶当时的资料也在,你你你……你自己去看就是了!” “钥匙在哪里?!” “在书桌左手边第二个抽屉……” 陈伶迅速冲到书桌边,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造型古朴的钥匙,正欲走出书房,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反身一拳把阎喜寿打晕。 陈伶将阎喜寿整个人拖到书架的底下的柜子里藏起,这才推开房门,迅速向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如今交易记录已经到手,按理说陈伶应该要尽快撤离,否则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那些异乡人找到他的风险就越大,但现在陈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有些事情,他一定要弄清楚。 陈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名字上的错乱如此注重,也许那只是群星商会登记错了……但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太对,就像是……就像是在恐惧着什么一样。 有了钥匙,陈伶顺利的打开地下室的大门,一股寒气顿时扑面而来。 寒气在温暖的室内好似缕缕白烟飘散,门后是一片宽敞昏暗的空间,一座座架子整齐的排列其中,看起来像是某种仓库。 陈伶皱着眉头,径直走入其中。 这里面存放的,大多都是用来保存器官的器皿,货架按照日期排列,上面的器皿中大部分都是空的,应该是已经分销完毕,不过即便如此,空荡器皿的旁边也放着些牛皮档案袋,似乎是记录着什么东西。 放眼望去,这里至少有数百只器皿,意味着已经至少有数百个生命,失去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健康与器官。 陈伶对其他人的器皿根本不感兴趣,他直接顺着货架上的指引,找到自己心脏被挖走的那一天,也就是他经历了灰界交汇,从乱葬岗苏醒的那一天…… 货架之上,依次摆着几只器皿,其中写着“陈宴”标签的器皿之中,是空的。 陈伶眉头紧锁,他当场取下摆放在一旁的牛皮文件袋拆开,里面是几张照片……照片上,是一间破烂的手术室,手术台上平躺着一个少年,双眸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 “阿宴……”陈伶喃喃自语。 第二张照片还是那张手术台,只不过手术台上的少年已经被剖开胸膛,骨刀站在一旁,拿着手术刀,正在全神贯注的进行手术。 第三张照片,少年脸色已经惨白一片,鲜血几乎覆盖整张手术台,骨刀此时已经放下手术刀,双手捧着一只鲜红的心脏,看着相机的位置,像是在刻意证明这颗心脏是从少年的体内拿出来的。 第四张照片上没有人,只有一只用来装心脏的器皿,一只手正将心脏放入其中,同时将器皿封锁,表面贴着一张带有编号的密封条。 这四张照片,应该是用来向买家证明心脏来源的证据,看到这些照片之时,陈伶的眼眸中浮现出深深的茫然…… 文字有可能错漏,但照片上的画面不会说谎,这手术台上躺着的正是陈宴,而那颗心脏也是从他体内取出……可怎么会这样?这跟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陈伶的呼吸粗壮起来,他立刻走到旁的器皿旁,取下上面写有的牛皮袋,将其中的照片依次取出。 照片上的陈伶,同样是在手术台上被逐个取下器官,但唯独没有心脏…… 陈伶呆在原地,宛若雕塑般一动不动。 “如果失去心脏的真的是阿宴……那我,又是谁?”陈伶觉得自己的大脑快炸开了,这一刻,曾被他忽略的无数残影闪过他的脑海。 那是他在那场大雪中,跌跌撞撞的走到乱葬岗时,脑海中出现的画面……那是属于陈宴的记忆。 他不知道陈宴的记忆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但在那段记忆中,他仿佛变成了陈宴,亲身经历过那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而有关自己被迷晕之后发生的一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第一次恢复意识,就是在从乱葬岗回家的路上。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在雨夜中挣扎了很久,才想起自己的名字,他叫陈伶。 “我是陈伶……我不是陈伶?不……不可能……我有他几乎所有的记忆,唯独只缺失了那一夜的一小段……我不是陈伶还能是谁?!” “不对……我是穿越者陈伶!不是这里的陈伶……也不对,可我分明已经变成了陈伶……” 陈伶双手抱着头,错乱的记忆翻涌在他的脑海,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 陈伶的手掌蹭到脸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跌跌撞撞的向地下室之外跑去……他知道怎么证明自己是谁了。 他冲回阎喜寿的书房,将房门反锁,来到房间中央那座大型木质挂钟之前。 古老而斑驳的钟摆以时间的频率摆动,发出岁月般神秘的轻微声响,一尘不染的挂钟玻璃表面,清晰的倒映着阎喜寿的面容。 陈伶右手摸到自己的下巴,用力一撕,一张人脸轻飘飘的落向地面…… 阎喜寿的脸皮之后,是纸偶师的脸。 看到这一幕,陈伶继续将手摸向下巴,再度一撕。 随着纸偶师的面孔飘落,另一张面孔出现在挂钟的倒影中,那是群星商会地牢里阿峰的脸……陈伶眉头越皱越紧,他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脸皮,一张又一张曾经出现过的面孔像是变戏法般,逐个出现在挂钟倒影上。 第209章 脸皮,与戏中人 从文仕林家门口出来的中年男人,在废弃工厂里上演独角戏的群众演员,记者林宴,暴食肉鸡的陌生面孔,兵道古藏里的龙套,篡火者13号…… 数十张面孔被陈伶撕下,看着那一张张变幻的身份,陈伶都有些麻木了,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扮演了这么多角色……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究竟是谁,他究竟算是什么? 不断扮演他人的小丑,还是被困在迷茫舞台之上的,绝望的戏中人? 终于,当那张属于自己,属于陈伶的面孔出现在挂钟倒影上之时,陈伶的心略微放松些许…… 那是他无比熟悉的脸,也是他最本真的模样,他的只回溯到这里,在这张脸之下,再也没有其他脸了。 果然,我就是我……我,就是陈伶。 陈伶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将刚才萦绕在脑海中的一切怀疑与恐惧,呼出体外……闹剧已经结束,是时候离开了。 陈伶正欲转身离开,却发现随着自己变回原本的脸之后,身上的棕色大衣,也变成了那件大红戏袍。 “一不小心都变回去了么……还是恢复阎喜寿的模样,先离开再说。” 陈伶喃喃自语,他转身刚走出一步,整个人突然愣在原地。 他看着挂钟倒影里,披着大红戏袍的自己,一个被他遗忘了许久的疑问,突然涌上脑海…… 自己, 为什么会披着这件戏袍来着? 这件戏袍,应该是阿宴的……阿宴死的时候,父母将这件戏袍作为寿衣,随着他一起下葬了……可,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从那场雨夜中,陈伶第一次恢复记忆开始,这件戏袍就已经披在他身上了……可在那之前,他与阿宴都被埋在地里,自己是什么时候披上的这件戏袍? 还有……这件戏袍分明不是自己的,为什么每一次死亡,它都会跟着自己再度出现?? 这个问题出现的瞬间,陈伶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他僵硬的转过头,看着挂钟倒影中的自己,瞳孔控制不住的微微收缩……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指尖,再度往自己的下巴摸去…… 他的,只能回溯到这里,在这张面皮之下,不应该会有别的脸……但陈伶还是这么做了。 指尖在略显粗糙的下巴轻轻摩擦,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突然间,指尖的最细微处,似乎触碰到一个微不可查的凸起……就像是一张已经被贴到完美的面膜,出现了一个褶皱。 陈伶的身体宛若触电般,猛地一震!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那指尖一点点捏起这缕凸起,然后用力一撕…… 一张轻薄至极的面皮,从陈伶的指尖滑落。 钟摆的嗡鸣在死寂房间中咔咔作响,光滑的玻璃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孔……那是一张陈伶绝对不会忘记的脸,在看到这张脸时,陈伶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是陈宴的脸。 看到镜面中的自己,陈伶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宛若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与此同时,他眼前的画面仿佛骤然扭曲,原本的书房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从深渊中歪歪扭扭的,通往天穹的扭曲神道。 陈伶像是想起了什么,僵硬的回头望去,只见在这条神道最开始的第一阶台阶之上,一行曾被他忽略的小字,再度倒影在瞳孔中: ——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眸不自觉的放大,仿佛看穿一切般哈哈大笑起来: “我知道了……是你们!你们又在耍我?!好不容易安静了这么久,原来都在这里等着我?!” “是你们篡改了交易记录上的名字,篡改了上面的这些照片!还改了我的脸!对不对?!” “你们是看到阎喜寿记错了,临时想出的这个点子!你们想靠这个手段把我逼疯……不是所有东西你们都能篡改的!我一定有办法证明我是谁的,一定有办法!!” 披着大红戏袍的身影,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像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嗡鸣的警报声在窗外作响,众多身影在外面跑动,紧闭的房门之外,似乎有大量的脚步声正在向这里靠近…… 红衣人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地牢之上,一个想法瞬间闪过他的脑海,灰暗挣扎的眼眸像是寻找到了希望,微微亮起。 “我知道了……碎魂搜证!碎魂搜证!!” “你们篡改的了现实的东西,却改不了刻在我灵魂中的记忆……只要我对自己进行碎魂搜证!就能亲眼看到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红衣人像是一位好不容易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毫不犹豫的一拳击碎窗户,轻盈的身形好似翩跹红蝶,从四层楼一跃而下,径直朝着地牢旁的审讯室飘去。 与此同时,书房的大门震了两下,轰然爆碎! 老管家带着十几人站在门外,脸色难看无比,在他的身后,背着纸人的纸偶师与一位穿着黑衣的男人正分别站在两侧。 若是此刻红衣人回头望去,就会发现那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就是当时他从兵道古藏蒙混出来之后,要强行带他进入极光城,却被韩蒙在列车上硬生生拦下来的那位强者。 此刻两人站在老管家身旁,看到那刚才窗口跃下的红衣身影,脸色都阴沉如水。 “居然敢伪装成我……真是找死。” 纸偶师冷哼一声,趴在他背后的纸人当即飘出,仿佛幽灵般掠过那扇被打碎的窗户,朝着红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旁的黑衣男人同样瞥了眼那个方向,冷哼一声,身形像是墨水般化作无数的“横竖撇捺”,迅速消失在原地。 老管家急忙走进书房,四下搜索一圈,很快便发现了被打晕在书架柜子里的阎喜寿,颤颤巍巍的确认了一下呼吸还在之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的脸上紧接着浮现出愤怒与森然杀意。 “越狱之后,竟然还敢绕回来对大少爷下手……今天他若是不死,群星商会的脸就算是丢尽了!!” “放心。”纸偶师站在他身边,淡淡开口, “这次,他逃不了。” 第210章 我是谁 群星商会。 门外。 一辆黄包车穿过商业街,在商会的正门口缓缓停下,一个披着白色毛呢大衣,领口绕着深蓝色围巾的男人起身下车,从怀中随意的掏出一枚银币抛给车夫。 车夫看到一枚银币落在手上,眼睛顿时就直了,他的脸上当即浮现出菊花般灿烂的笑容,点头哈腰的送那位贵客离开。 楚牧云在群星商会的门口站定,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口,不由得陷入沉思…… 不对啊,之前门口的防卫都是很森严的,怎么这次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人都哪去了? 楚牧云走到门口,礼貌的按了几下门铃,依然无人应答,一旁用来站岗的亭子此刻都空空荡荡,若是仔细倾听,能隐约听到连绵的警报声,正从庄园的深处传出…… “商会里面出事了么……”楚牧云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不用想,他也知道这动静是谁搞出来的。 那现在问题来了……他是来群星商会捞被绑走的陈伶的,现在整个商会都因他乱成一团,他还要不要去捞人呢? 楚牧云在门口纠结片刻,伸出手在铁门上轻轻一抹,厚重的铁门瞬间被切开,光滑平整的断口像是被手术刀划过一般,轰然坍塌在无人的门口……一条敞开且空旷的道路,就这么暴露在楚牧云的眼前。 “我来的时候,门就是这样的。”楚牧云喃喃自语,“我看门口没人,就直接进来了……我只是路过。” 一边说着,他一边迈开脚步,不紧不慢的朝着混乱的商会内部走去。 …… 刺耳的警报声中,一道红衣身影急速掠过庄园。 这道身影实在是太显眼,正在庄园内巡查的守卫们顿时调转方向,全部朝着那抹红色追去,一道纸人像是风筝般飘过天空,冲在最前方,与红衣人的距离急速缩减。 此刻的红衣人,也知道自己已经被彻底包围,神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的眼眸中,只有那间不断在靠近的审讯室。 对他而言,生死也许算不了什么,总有些东西比生死更加重要。 他看着眼前包抄过来的众多守卫,眼眸中精芒连闪,他毫不减速的一头撞入人群,混乱中反手夺过一柄锋利的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然后一路向下划开,几乎将整个人开膛破腹! 这一刀的威力,可不止是捅自己三刀那么简单,随着鲜血喷涌,大量的内脏暴露在空气之中,瞬间将让他陷入濒死状态! 血液浸染那件大红戏袍,他的速度不减反增,比之前暴涨数倍不止,整个人就像是一道红色闪电掠过人群,在高速奔跑之下,一块块内脏的碎片从体内飘出,飞溅在这一条血色道路之上。 看到这一幕,所有追杀而来的守卫们都傻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血腥诡异的场景,随着那红衣呼啸而过,众人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红衣人剧烈咳嗽着,生命力急速衰退,但在被催动到极致之下,他的速度一时之间竟然与飞掠的纸人持平,无法被追上,与此同时,审讯室也在他眼前急速靠近。 就在他即将闯入其中时,一道道墨水从虚无中迸发,无数笔画交织之下,一个黑衣身影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还想往哪跑?”黑衣身影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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