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口炎黄气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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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许知夏看着，在心里建造多年的城墙瞬间塌成废墟。她很想冲下车，狠狠将两人分开。可现实是她并没有资格这样做，于是只能坐在车上，默默捏紧方向盘。车外。沈冰颖扫过顾云祁带回来的孩子，吩咐秘书：“这几个孩子就按我交代给你的那样安排，重点是一定要找信得过的人照看。” 秘书应声：“是。” 顾云祁回神，蹲下摸了摸赵梅的头：“你的妹妹就跟着这个阿姨走，等许警官把你的事情办完，你就能和她们团圆，好吗？” 赵梅听话的点头，还安抚好两个妹妹。只是跟着许知夏离开之前，她拉住顾云祁的衣角：“顾老师，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能不能给我起一个新名字？” “我不想在和他有任何牵扯。” 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顾云祁看着赵梅，小孩子的眼神澄澈明亮，他的心软了又软。 “赵曦，意味着曙光和希望，你觉得可以吗？” 赵梅含着泪点头：“谢谢顾老师。” 顾云祁抚摸她的头：“别害怕，往前走，你的路还很长。” 赵梅露出一个笑容，大大方方的跟着许知夏走了。顾云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生感慨。沈冰颖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顾云祁披上：“是觉得救人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顾云祁：“是。这是我支教以来，觉得自己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事情。” 沈冰颖笑了：“你倒是越来越像许知夏了。” 顾云祁偏头看她：“这不好吗？” 沈冰颖像他刚刚抚摸赵梅一样，抚摸了他的肩膀：“不是，只要你觉得高兴和快乐，怎么活着都是好的。” “我和顾董也只有这一个愿望，你只管做自己就好，万事都有我。” 顾云祁眼眶发酸，悄然握紧了沈冰颖的手。沈冰颖拨正他顶上的碎发：“走吧，去找医生看看你的手，不要发炎了。” 两人进了医院。顾云祁看了伤，重新换了药，躺在病床上沉思。沈冰颖替他盖上被子：“别多想了，好好休息。” 顾云祁这才反应过来，疑惑的看向沈冰颖：“冰颖姐，你不是刚出狱吗？怎么又有了秘书？你不会……” “你想什么呢？” 沈冰颖赶紧打断他，“少胡思乱想，这些都是之前留下的，干净产业。” “我进去之前就请了专业的经理人打理，没想到成果还不错。” 沈冰颖有些感叹：“我正整理，想着要是不继续留在海城，就全部变卖，拿到资金到法国在重新发展。” 顾云祁垂眸，“冰颖姐……你是不是很想离开这里？” 沈冰颖坦然承认：“是。” 顾云祁沉默片刻，几番挣扎之后，做出决定：“其实也不必卖掉，还是按照之前的，你找专业的经理人打理，我有钱，足够你在法国东山再起了。” 沈冰颖一愣，好一会才回过神：“你答应陪我一起去法国了！？” 顾云祁点头：“是。” 沈冰颖顿时喜形于色，高兴的说自己的规划。顾云祁专心的听着，时不时和她讨论两句。谁也没注意，在病房门口伫立良久的许知夏…… 顾云祁病房外。许知夏站在门口，手里捏着顾云祁这三年来的行踪调查。所有的一切都没问题，除了那家心理咨询室。她猜测顾云祁是去了那家心理咨询室，然后用特殊的方法做了催眠，忘了他们在一起的那三年。推测出这一切的那刻，她心口一阵绞痛，连呼吸都痛到发颤。甚至不敢去想，顾云祁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说出：“你有你的职责，我不怪你，但我也没法再继续爱你”后，走进这家咨询室。她当时就按捺不住，直奔顾云祁的病房。没成想却在病房门口听见了他和沈冰颖的对话。两人对未来规划的讨论声不断透过门缝传来，一切都很好，只是没有自己。许知夏顿时没了推门而入的勇气。她站在门口，王则民喊了几次“许队，许队！”，她都没反应。王则民一头雾水，只好伸手去拍许知夏的肩头。不料许知夏却突然回过头来：“走吧。” 王则民顿时被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惊到，一边跟上她的步伐，一边小声嘟囔着：“怎么颓废的跟失恋了似的。” 许知夏没听见，脑子里满是顾云祁即将离开的事情。她满怀心事，干脆将一切安排好，当晚就带着人和案卷回了当地警局，甚至都没和顾云祁说一声。顾云祁觉察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沈冰颖不想让他的身上留下疤痕，待到伤口开始结痂，就联系了海城的最好的医院，坚持要给顾云祁最好的医疗条件。顾云祁没法反驳，只能任由沈冰颖安排。离开城镇的那天，顾云祁在医院门口等了又等，也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期盼什么。只是想和许知夏告别的欲望过于强烈，强到让自己久久不能迈出步伐。沈冰颖陪着他，也不催促，只说：“告个别也挺好，免得总是牵肠挂肚的想着。” 顾云祁没回答。又半个小时过去，天上忽然开始下雨，密密麻麻的洗刷着这座小镇。起初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多时就变成了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打的街边的树枝都低了头。司机按下车窗，探出头来提醒：“沈总，这雨下的太大了，再不走的话，说不定今天就走不了了。” 沈冰颖看了眼顾云祁说：“再等等。” “不了，冰颖姐，我们走吧。” 顾云祁攥紧手，率先迈出一步，准备上车。偏偏此时，身后传来呼声：“顾云祁！等等！” 顾云祁驻足，惊喜回望，却只在转角处看见了许宇博。他眼里的光霎时散去，只剩无尽的怅惘：“许警官……” 许宇博皱着眉头，上前来递给他一个盒子：“这是我姐姐让我给你的，她忙着查赵家村的案子，没时间来和你道别。” 顾云祁五味杂陈的接过盒子：“赵家村的案子还没查完吗？一周前不是就查的差不多了吗？” 提起这些事，许宇博就火大。他挥了挥手，“别提，就赵家村学校里的那个校长，不知道求了谁，竟然请动了秦瑶姐给她做辩护。” “现在对方咬死，我姐那天救你的时候对已经被抓捕的校长动了手。” “我姐她现在已经被停职了！” “怎么会！” 顾云祁惊讶不已，他下意识拉住许宇博：“怎么会这样？抓捕的路上我一直都在，她根本就没动手，怎么会被停职呢？” “不行，我必须去帮她。” 他说着，就要往警局走。沈冰颖一把将他拉住：“云祁！不要冲动。” 顾云祁停下，这才想起今天是要和沈冰颖回海城的。只是现在许知夏因为他出事，他实在不能就这样离开。顾云祁心急如焚：“冰颖姐，要不你先回海城，我过两天再过去。” 沈冰颖面无表情看向许宇博：“回去的事情不急，只是你不要先自乱阵脚，不如先问问许警官，去了能不能帮上忙。” 顾云祁看向许宇博。许宇博淡然和沈冰颖对视：“沈总，能不能帮上忙，要等顾先生去了才知道。” “顾先生，你要去帮我姐吗？” 顾云祁没有丝毫犹豫：“她是因为我被停职，我帮她是应该的。” “好。”许宇博牵住他，“跟我走。” 顾云祁想跟上他的步伐，不想沈冰颖没有松手。她面若冰霜：“许警官，你要想好，他只是个普通人。” “你要是执意将他拉进这场漩涡里，是否能承担起被舆论质问的准备。” 许宇博毫不畏惧的和她对视：“事已至此，他已经在漩涡里，哪儿还有什么置身事外。” “沈总，覆巢之下无完卵，你愿意躲起来安享太平盛世，也不要阻拦别人选择负重前行。” 两人说的话七拐八弯，就是不明说。顾云祁不想再继续纠缠，他始终尊崇心里的第一想法。 “冰颖姐，许知夏是因为我才会被问责，那天如果不是她，恐怕我们现在就无法见面了。” 沈冰颖眉头紧皱：“你想去？” 顾云祁目光坚定：“是。我想去。” 沈冰颖只能叹息一声，慢慢松开他的手：“我不阻拦你，但是你必须注意安全。” “好。” 顾云祁应声将手上的盒子递给沈冰颖后，跟着许宇博离开。城镇警局。许知夏被关在紧闭室里，手里不断转着个镜面魔方。王则民坐在她对面，一脸难色：“许队，您就都说了吧，别让我们底下人难做。” 许知夏手指拨弄着魔方，沉默不语。王则民见她不吃软，猛的拍下桌子：“你看看秦瑶交上来的校长伤情坚定和证词。” “每字每句都证明你是暴力出警，你现在说了，说不准还能保住这身警服！” 许知夏眼都没抬，自顾自的玩。王则民见她软硬不吃，干脆挪过灯，对准许知夏的眼睛。 “许队，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我们也是按照吩咐办事。” 许知夏淡定的掀起眸子：“王则民，我更好奇，你是按照谁的吩咐？” 王则民被她锐利的目光逼的不得不避开视线，只能哽着脖子回：“许队，是你不守规章制度在先！” “仅仅只凭校长的一面之词，你就能肯定他身上的伤是我动的手？甚至连别的证人都不问问？” “什么别的证人？还有什么别的证人？” 王则民说着，嘴角勾起笑容：“顾云祁和沈冰颖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不会再到这儿来帮你……” 不料话音还没落下，身后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王则民！你最好给我开门！” 王则民脸色微变，还没起身，门就被许宇博一脚踹开！他拉着气喘吁吁的顾云祁：“谁说的没证人，证人就在这！” 顾云祁喘着气，和气定神闲坐着的许知夏四目相对。 “啪嗒”一声，许知夏手里的镜面魔方正好复原。她站起身，走到顾云祁面前，“你会来我真的好高兴。” 顾云祁缓了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听心脏在胸腔内一下接着一下的震动，像春天破土的嫩芽，像夏季的荷尖，像秋季的麦浪，像入冬的初雪。唯一一个想着案子的许宇博忍不住开口：“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儿调情！？” 调情两个字过于露骨，顾云祁的脸色瞬间爆红。许知夏挑眉，“这事儿急不得，慢慢讲。” 许宇博白了她一眼，拉着顾云祁坐到王则民对面：“问啊，问问他那天发生了什么，看看能不能证明我姐的清白。” 王则民愤愤看了两人一眼：“那就请你和许队先出去。” 许宇博捏紧了拳头，正要回击他。顾云祁先一步开口：“许警官，我可以，不过说出实情而已。” 许宇博睨了她一眼，转身出门。许知夏和他一起倚靠在在门外的长廊边，凭着窗眺望外面的雨和这座小城。许宇博伸手去接窗边落下的雨滴：“希望这场大雨能够洗刷到这座城里的所有罪恶，让世界上不再出现像赵梅这样的孩子。” 许知夏垂着眸，看着门口开始生锈的警徽：“还需要更多像你像我这样的人，你的愿望才会实现。” 许宇博顿了瞬：“顾云祁会帮我们吗？毕竟他是顾世汉的儿子……” 许知夏收回目光，怕了拍许宇博的肩膀：“出身不能说明什么，重要的是当下的做法。” “宇博，姐姐信他。” 许宇博无奈叹了口气：“爱情使人盲目。” 许知夏笑了笑，不再开口。半小时后，顾云祁走出禁闭室。王则民紧跟其后，脸色不善。许宇博立即迎上去问：“怎么样？你怎么说的？” 顾云祁的表情还算轻松：“我说的都是实话，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不会。”许知夏应声，她自然的牵起顾云祁的手：“我上次吃到一个店的八宝鸭还挺不错的，带你们去尝尝？” 许宇博眉头紧皱：“这都什么时候了？你……” “我很饿。”许知夏打断他，“你不去算了，我和云祁去。” 说罢，她拉着顾云祁往外走。顾云祁的目光落在被许知夏牵住的手上。他从没想过，他和许知夏会以这样的方式纠缠在一起。手上传来干燥炽热的触感，好似驱散了身上所有的寒意。顾云祁奇怪的感觉自己不仅不抗拒，反而还有点……想要握紧许知夏。 …… 半小时后。三人到了店子里，各选了一方坐下。等上菜的时候，顾云祁诸多感慨。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还能和许知夏许宇博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思索间，许宇博打趣的声音传来：“我说姐姐，顾先生，你们是要手牵着手吃饭吗？” 顾云祁这才注意到，许知夏还是握着自己，一直没松手。他往后缩了下，想抽出手。许知夏按住他：“牵一路了，现在才不好意思，是不是太晚了点？” 顾云祁羞的说不出话，干脆不开口。等到店家上菜，许知夏才松开手，细心的给顾云祁布菜。顾云祁看着她的动作，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幕熟悉的画面。他瞬间白了脸：“许知夏，我们以前，真的是情侣吗？” 饭桌上顿时沉默下来。许知夏和许宇博不约而同的变了脸。上次许知夏得知顾云祁是通过催眠忘记自己后，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了许宇博。彼时，许宇博还拐着弯的安慰她：“忘了那三年，不就等于忘了你的背叛，你不是正好可以重新开始？” 许知夏开始觉得这是嘲讽。后来想想，许宇博说挺有道理。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光明灿烂。一切都可以从头开过，重新开始。许宇博颇为有节奏的在桌上敲击着，大意是：“姐，我们怎么说？” 许知夏张嘴，话还没说出口，一串手机铃声兀的响起。许宇博和许知夏对视一眼，同时接起电话。不知对面说了些什么，两人的脸色同时凝重起来。许知夏接完电话，看着顾云祁：“不能吃饭了，有任务。” 顾云祁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心里有些不安：“这么紧急？” 许知夏颔首，纵使心里放不下顾云祁，却还是不得不离开。 “我要走了，饭钱已经付过，我在警局边上给你定了酒店，你吃完直接去住下，晚上不要出门……” “姐，该走了。” 许知夏捏紧拳头，转身离开。看着她背影出门的那刻，顾云祁忍不住站起身：“注意安全！” 许知夏脚步微滞，下一秒就和许宇博一起消失在了雨夜里。突生变故，顾云祁也没了吃饭的心情，匆匆吃了几口，勉强果腹后起身离开。他按照许知夏的叮嘱，在警局边上的酒店里住下。下过雨之后，整片天空夜色深沉。脚下的小城像是被无边的黑暗笼罩住，见不到一丝希望和光亮。顾云祁惴惴不安。躺在床上也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一晃过去四天，许知夏和许宇博没有传来任何消息，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往后再打就直接不在服务区了，两个活生生的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到警局里面去问，没有一个人搭理。更甚者甚至说：“许知夏？没听过，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没事到警局来打听个什么！？这是你打听消息的地方吗？” 顾云祁听不到消息，心急如焚。他只能打电话给沈冰颖求助，可顾家早就不是当初的顾家。沈冰颖去了海城警局，听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无可奉告。” 只有等，只能等。顾云祁讨厌这种无力感，仿佛瞬间回到了几年前，他得知父亲是死刑时的那种绝望。正当走投无路时，一个人忽然出现拦住顾云祁。他抬头，才发现眼前是位遮住脸的中年男人。男人身高一米八以上，极具压迫感，周身的气质也不怒自威，不用猜都能知道，他必定常年身居高位。顾云祁从头到尾的打量过他，率先开口：“您找我是有事吗？” “你不怕我？”中年男人反问。顾云祁摇头：“您是警察，我为什么要怕？” 中年男人似是来了兴趣，“哦”了一声才问，“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警察？” 顾云祁跟着许知夏，多少也学了些东西。 “您虽然没穿警服，但是您换衣服的时候应该很匆忙，所以没有来得及换皮鞋。” “如果我没看错，这双鞋是警用皮鞋，我见许宇博和许知夏穿过。” “再看您的手指，关节处有厚茧……” “小伙子眼神不错。” 中年男人打断他，拿下脸上的口罩：“我是警察，也是知夏和宇博的爸爸，许卫国。” 顾云祁眼里闪过诧异，接着问：“那您知道许知夏和许宇博的消息吗？我……” “别着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 许卫国带上口罩：“这里不太安全。” 顾云祁了然，想把许卫国往许知夏安排的酒店里面带。许卫国一把将人拉住：“你住的酒店也不安全，跟着我走。” 顾云祁惊愕一秒，立即反应过来，跟上许卫国的步伐。许卫国七扭八弯的，带着顾云祁上了一辆车。关上车门的那刻，许卫国开门见山：“知夏和宇博出事了，我想你能不能帮我们。” 顾云祁的心瞬间被糅做一团，忙问：“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人呢？” “你能帮我吗？”许卫国不答反问。顾云祁有些无奈：“都到这种时候了，我难道还能拒绝吗？” “如果你想拒绝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我答应。” 顾云祁没有丝毫犹豫。许卫国终于收起审视的目光，神色柔和又带着凝重：“赵家村的案子你都知道，我就不再赘述。” “我接下来要说的是这个案子的后续，赵校长被逮捕后，有人请动了秦瑶给他做辩护，逼的知夏被停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