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经进门,沈崇文不敢过多耽搁,带着门房急匆匆往外冲, 未等出正门,沈崇文便与都察院的队伍撞上, 瞧着打头的是左敛都御史凌文,沈崇文心中顿时生出不妙的念头, “凌大人,”稳住心神,他站在原地拱手:“不知凌大人兴师动众来本官府邸,有何贵干?” 凌文神色凌然正气,往后一让,便有下属抬着一个楠木箱子走上前:“还请沈大人同在下走一趟,解释一下这箱金子是怎么回事,” 嘭!沉闷的落地声格外清晰, “金子?” 沈崇文眯着眼仔细打量两人脚边的箱子, 他何时收了别人的金子? 再细细一瞧,他顿时瞳眸一震,这不是拦着自己马车的那个少东家欲给他的冰炭,可是他已经拒绝了啊?又怎么会出现在府中! 若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被人算计了,那他这些年官就白当了! “凌大人,这箱金子确实有人想送给本官,但是本官已经在路上便拒绝了,至于怎么出现在沈府,还请凌大人细查。” 他神色坦然:“本官若是要受贿又怎么会在大街上,与人把柄,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话音刚落,又有几人抬着形状不同的箱子过来, “禀大人,这几箱是在炭火箱子中发现的,” 灰扑扑的箱子一打开,整齐划一的银子躺在其中。 “沈大人,请吧。” 沈崇文连同那些箱子被带走后,沈老夫人兀地瘫坐在圈椅上:“怎么会这样!” “我.....我哪里知道那些箱子里面除了炭还装了其他东西!” 宋敏慌乱地握住沈毓婉的手,六神无主道:“婉婉,你快想想办法!你爹不能有事!” 她恨沈崇文无情不假,但对沈崇文的爱也是真的! 都察院那是什么地方!左右都御史就连宋太师见了也要客气三分! “娘,我省的。” 沈毓婉眸光沉沉,眼见太子就要大婚,自己就要进东宫做侧妃,偏偏这个时候父亲出事,也许背后之人也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这群人中,最不想自己做侧妃的....... “都察院一事,二妹妹有何想说的?” 沈毓婉阴冷的眸光落在沈月身上:“若不是你大肆宣扬沈府缺炭火,也不会引出来这等祸事,你且说说,究竟是有人背后与你出主意,还是你就想着拖沈府一起死?” “长姐这话说的,我也是沈家人,沈家若是出事,与我又有什么好处,” 沈月手肘倚着圈椅抵眉轻嗤:“难道我能提前预知母亲要克扣我炭火不成?再说了,那么多金银哪是我能拿得出来的?” 眼见转了一圈罪魁祸首又来到宋敏身上,沈毓婉气闷起身:“事到如今,大家应当一起想办法先让父亲出来才是。” 没有什么比她做太子侧妃重要,一定要将沈崇文在太子大婚前捞出来! “娘,您收拾收拾一会儿同祖母一起回一趟外祖家,” “我带人去找太子殿下帮忙。” 沈家上下难得齐心协力,众人奔走后, 沈月带着凝香晃悠悠往回走, 凝香落在沈月身后两步距离望了又望,忍不住开口:“姑娘,您刚刚是何意?您为我出气让老爷被抓了?” 凝香说话时候的鼻音有些重,沈月侧身,目光落在她水雾弥漫的眸子上,轻笑, “倒也不是为你出气,准确的说是本姑娘出气,” 朱谨说得没错,敌众我寡之时更应该徐徐而图之,待他降低防备心之时,一击必中。 设计这一出也是心血来潮, 前几日看杂书正好有讲到严惩贪官污吏的段子, 今日得知宋敏克扣之时,她灵光乍现,陡然想起来了这一茬, 宋敏本就有想杀她的前科在,这会儿再出一个克扣炭火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此事能成,也多亏了潘阳和朱谨, 若不是潘阳给的铜鱼挂件,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筹集这么多金银, 而若不是听霜借着摄政王府的名头去敲响各府的门,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家给面子送炭火。 “凝香啊,怎么算着,姑娘有些亏呢?” 想起那些被都察院抬走的金银,沈月眉头皱成一团, 那可都是她同潘阳借的啊! “不成,跟我去高先生那边!这次不让沈崇文脱一层皮,都对不起我那些银子!” 主仆二人掉头往后门走,正好撞上送信回来的听霜, 有了朱谨之前的叮嘱,沈月也免得再编理由,直接就说要去找高先生帮忙, 沈府门房今日早就被那堆炭火弄得心力憔悴,再加上沈崇文被当众带走,众人免不得人心惶惶,沈月主仆光明正大从后门出去,都无人盘问, 高仲刚同潘阳在书房坐下,就听小厮报沈月主仆来了, “女公子自己过来从来不走正门,今天走正门定是有外人跟着,你还是先藏起来的好!” 不顾潘阳反对,高仲急忙藏起潘阳让人将沈月引来:“你不是正好想问女公子事情?那你好好待着,女公子定会屏退下人自己进来!” 将潘阳藏在书房里屋,高仲整理好衣襟到门口迎接。 “鄙人高仲,见过安乐县主!”高仲拱手:“县主可是为沈大人的事情来的?” 他帮着沈月用铜鱼跟潘阳借的银钱,又安排了受贿一事,对沈月的来意一肚子门清,但顾念着听霜在,还是疏离地客套一下, “正是,王爷之前说有事只管找先生帮忙,本县主这就不请自来了,还请先生移步,” 嘱咐凝香和听霜守在书房院门口莫要人打扰后,沈月和高仲一前一后走进书房, 书房门一合上,高仲立刻卸去伪装,往后一倒毫无形象地歪在椅子上笑道:“沈大人这名声可真值钱!啧啧,那可是数百金啊!” “别说了!我肉疼!” 沈月垮着脸,倒了杯热茶:“你替我谢谢潘公子,改日备宴请他定要赏脸。” 眸光扫过桌案边缘沾着水渍的杯子,她伸出指尖靠了靠,抬眸目光审视:“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可要我回避一下?” 第90章 “姑娘不如自己跟子恒兄说?” 高仲脸上划过一抹失望,本来还想让潘阳悄咪咪出来吓沈月一跳的, 没想到她竟然提前发现了! “里面是潘兄?”沈月眸色闪了闪,就听高仲道, “子恒兄听说你需要大量的金银,特地来问问您的情况,不然您以为那些个掌柜我是怎么找的,” 高仲嘀咕着,进去将潘阳唤了出来, “多谢潘兄相助。”沈月依着男子礼仪向潘阳拱手行礼,那么多金银,潘阳说借就借,这份信任,她定然是要记在心间的, “改日沈月备宴,还请潘兄赏脸。” 未出正月,她穿得比往日要鲜亮些,深紫色长袄内搭浅粉色交领衫,贵气中多出几分小姑娘的娇俏, 潘阳目光深了深,虚虚托着她起身笑道:“择日不如撞日,过几日便是元宵,我在京都无相熟之人,不知二姑娘可愿请高兄与你我二人同游?” 他说得坦荡,沈月想了想,潘阳在京都确实是独身一人,元宵众人结伴而行,他一人也确实孤独, “既然如此,那我派人在玉满楼定下酒席!” 三人围着小几坐下,高仲旧话重提:“女公子这买卖太亏了!” “自然是亏,这不是来寻你了。”沈月指尖扣着桌案,杏眸微眯:“你借助摄政王府的势力帮我查查户部工部近十年的卷宗,只要有偏远地区的赈灾或者工事,你帮我记下来,找人往都察院递密信,重点寻南边的,” 高仲还未搭话,潘阳率先说出她的目的:“二姑娘怀疑沈尚书参与过南方工程的贪污?” “是能说碰一碰,万一瞎猫撞见死耗子呢,”沈月无所谓地耸耸肩,笑得眉眼弯:“沈崇文那人虽然平时看起来风高亮节,但私下却是个连炭火小利都要斤斤计较之人,” “若是说他不贪,我不信,敢不敢伸手,和想不想伸手是两回事,” 她抿了口茶水,接着道:“那几箱东西关不了沈崇文几天,想要让他吃点苦,就得在他出来之前找到突破口,左都尉史洪祁明是个疾恶如仇的人,我们只管抛出疑点,至于怎么查,他自然会去想办法。” “女公子为何会确定是南方?”高仲支着腿斜倚在榻上, “他书房有汝州青瓷,” 沈月回想着上午在书房看到的事物,沉吟道:“据我所知,沈崇文没有去过汝州,而汝州青瓷大部分用作贡品,只有极少数流落在外,供与权贵皇商一流。” 沈崇文出生乡野,节俭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他不可能花重金去买一个华而不实的瓷器。 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瓷器是别人所赠!且那人与汝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先查查,有是最好的,若是没有,就算我这口气出得贵了些。” 沈月唏嘘,这次谋划得太急,当时一门心思只想着让沈崇文跌个跟斗,思虑得并不周全。 “汝州那边,我倒是有熟人,若真是官窑出的青瓷定是有编号在底部的,不如二姑娘想办法看看编号,我着人打听打听这个瓷器最初是落到谁手中?” 从高仲府中回来后,沈月随意点了两个婆子从送来的炭火中搬了几箱回院中:“都给姑娘把地龙烧得足足的,咱们不缺炭!” 高仲拿着朱谨的令牌去调取了卷宗, 沈月几人各自抱了一份同当地的县志对比,各方同时发力,还真在过往卷宗中找到几个可疑的点, 古有习俗用鞭炮热闹驱赶秽气,今年的元宵比往年格外盛大,提前两日天家置办的巨型灯笼就已经在城中架起, 纵使是元宵,沈府上下也冷冷清清,沈崇文依旧被‘请’在都察院喝茶,丫鬟婆子放缓脚步,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府中主子发怒。 一早,沈月请安后便带着卷宗直奔定好的酒楼, 嘱咐小二先上些瓜果热茶,她跪坐在屏风后继续研读卷宗, 厚重的卷宗宛若板砖,有些因保存不当,墨迹有些晕染,看起来格外费劲。 她专注于写画,并未注意门口有响动, 窈窕少女静静地跪坐在桌案前,全神贯注翻阅着手上卷宗,半挽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泻扑洒在肩背,矜贵中多出一丝娇软, 目光随着她手腕触及咬住笔尖的红唇, 潘阳心跳漏了一拍, 脚步一乱,不知怎么就碰到屏风, 沈月猛地转身,待看到来人是潘阳松了口气,指着卷宗兴奋道:“潘兄快来看这处!” “好.......” 卷宗字迹不大,想要两人共看必得贴着坐, 淡淡竹叶香在鼻尖徘徊,潘阳向来精明的大脑一时间有些宕机,直到沈月叫了他几声,才敛住心神同她认真钻研, 不多时,高仲也如约而至, 迎着楼下欢腾的庆祝声,三人在酒楼,研究了一整天的卷宗, 天色渐暗,街上人声鼎沸,潘阳提议:“元宵佳节,不如出去赏灯猜谜?” 高仲早就有些坐不住,伸了个懒腰欣然同意, 巨型花灯被点亮,大大小小的花灯将街道妆点,仿佛神仙幻境,不少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也约着三五成群在街道玩耍, 焰火升腾,人潮兀地前面拥挤过来, 众人一时不察被人群冲散开, “姑娘!”凝香急着想靠过来,却只能被迫挤着往前,就连身手极好的听霜也一时间施展不开, “前方廊桥汇合!” 试了几次,几人反而被越挤越远,沈月指着斜前方的廊桥喊道,但各种哭喊喧嚣声中,她的声音毫不起眼, “小心!”肩膀被勾揽,身子被带撞进陌生的怀中,沈月侧首, 只见潘阳剑眉紧蹙,唇角崩成一条直线:“花灯会每年都会有大量人手维护治安,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形,前方应该出事了,你抓紧我!我们往回走!” 第91章 烟火在不远处的炸响,随之而来的是惊呼哭喊声, 真的出事了! 心下一凝,沈月下意识回头想看被拥挤的人群挤得险些趔趄,摇晃的身子被扯住,“千万别摔倒!” 潘阳雌雄莫辨的容颜在漫天烟火中越发妖异,沈月低头,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掌心滚烫,隐有汗意, 是害怕吗? 前方的人想往回奔逃,后面不知情的人往里挤,二人逆着人群往回寸步难行, “啊!!!” 头顶落下花火,沈月眸底映出头顶火光,瞳眸一紧,急忙带着潘阳挤到墙根躲避, 元宵节向来有燃放焰火的习俗,往年皆未曾出问题,今年不知为何,焰火失控地往下倾倒,冲进人群炸开,偏偏人群拥挤避无所避,所过之处哀嚎遍地, 漫天火光中,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在众人头顶响起, 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两层楼高的巨型花灯晃了晃,向下倾斜。 “花灯要倒了!” 巨型花灯下就是密密麻麻的灯楼,若花灯将链接灯楼的支撑压倒,所有的花灯都会跟着砸向人群! 远处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幕,惊叫着往后挤, 不小心摔倒的根本来不及爬起来就被后面的人再次踩踏到脚底, 沈月二人距离花灯极近, 只来得及跑出几米就有火星部件坠落, 嘭,几步开外,几人被坠落的木块砸倒在地,匍匐在地上哀嚎,鲜血从身下流出侵染地面。 似有所感,沈月仰头,水桶粗的木头裹胁着火星直直朝她的方向砸坠, 火光在瞳孔中放大,浑身汗毛随着凌厉的风声倒竖, 身体被夹在慌乱的人群中根本动弹不得,谈何躲避? 自己这运气着实有些背了, 苦中作乐,沈月准备用双臂承担这一击, 肩膀骤然被潘阳的双臂钳住,紧跟着痛苦的闷哼声在耳畔响起, 腥红的血液顺着面具滴落, 双手穿过潘阳腋下接住他滑倒的身躯,沈月唇瓣颤抖,嗫嚅着发不出声响, “潘阳!潘阳你说话!” 耷拉在脖颈间的头颅沉重,她害怕的不断呼唤,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头顶上空依旧有重物坠落,沈月支撑着潘阳身体往四周扫了眼, 踩踏,炸伤,烧伤的人多得数不清,原本喜气洋洋的街道霎时间成为人间炼狱。 纷杂的焦糊味令人胃里反酸, 放在潘阳背后的手摸到一片濡湿,她不敢停顿,咬牙托着潘阳尽可能往角落里躲避, “姑娘!” “女公子!” 潘阳被匆匆挤过来高仲接过去,沈月才发觉自己浑身抖得厉害,身子有种脱力的疲乏。 “快带潘阳去找大夫!” 瘫软的身体被听霜和凝香一左一右架住,沈月面无血色:“他刚刚护着我被掉落的巨木砸到了!” 衙役和官兵很快接手道路,拥挤的道路被重新疏通,受伤的人群也被抬着安置在附近的医馆。 几人架着马车将潘阳送到高仲府上, 昏迷的潘阳被平放在床榻,背上烧焦的衣服和受损的皮肉粘黏在一起, 沈月坐在一旁,咬着唇眼尾泛红,心中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啃咬, 她算计与潘阳相识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 而潘阳却一次次赤诚以待! 就因所谓的君子之交,他替自己隐瞒朱谨背后的身份,数百金说借就借,更是毫不犹豫替自己挡灾! 如此一对比,她的内心肮脏不堪! “姑娘,若不然您先回避一下?”听霜拿着剪子,瞥见沈月摇摇欲坠的模样,眼神闪了闪:“您放心,有属下在,定然不会让潘公子有事。” “不必,我在这儿。” 沈月嗓音难掩沙哑,目光定定落在潘阳背上的伤口上:“你先处理,缺什么同我说。” “油灯给我,我来举着,” 灼痛的心仿佛只有替潘阳做些什么才能安定,沈月接过凝香手中的油灯,坐到床头。 沈月的明确拒绝让听霜不好再问下去, 只能借着烛火的光用剪子小心将潘阳背上多余的衣裳剪去,再用银针将粘在一起的衣裳皮肉一点点分开, 上药,包扎,整个过程沈月眼睛没挪开, “砰砰砰!” 伤口快要处理完之时,高府大门被敲响,小厮来报,是沈家老夫人派人来寻沈二姑娘。 高仲见沈月全神贯注地举着油灯,苦笑, 得!又得他来背锅了! 今日沈月架着沈家的马车,只要稍微查一查便能知道她是往高宅来的, 取过丫鬟手中的巾帕将手上血迹清理干净,他脚步匆匆前去应付, 来的是个老嬷嬷,进门打量高仲一番,开门见山道:“老夫人着老奴来接二姑娘,还望先生给个方便。” 这话说的,好像是他把沈月扣下来一般! 他想扣,也得有那个胆子啊! 不过沈月那样子定是放心不下潘子恒自己回去的,还得自己这个做下属的来帮忙! 心中暗叹,高仲揣着手淡漠道; “你家二姑娘今日被潘家大公子救下!如今潘家大公子人事不省,你家姑娘在旁边等着呢,” 老嬷嬷眼珠子一转,谄媚笑道:“敢问高先生,潘家......是哪个潘家?” 呵!好一个踩高捧低的老奴才! 高仲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岭南潘家!” “谢先生提点,这么大事老奴先回去请示一下老夫人!” 老嬷嬷行礼后急匆匆离开, 高仲翻了个白眼,揣着手回屋, 潘阳外伤已经处理好,只剩下内伤,那么粗的木头从高处坠下的力道不小,他一个文人,定是要吃些苦头的。 “二姑娘,你家府上估摸着以为你跟我回来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听霜出去抓药后,高仲顺势坐到榻边抬起潘阳的手腕把脉:“那个老婆子一听救你的是岭南潘家,眼睛都亮了,估摸着一会儿带着你家那个老夫人过来。” “只管来便是。” 沈月眼神微冷:“她无非是怕我卖不了好价钱而已。” 想到前世潘阳对沈毓婉的纵容, 她顿了顿叮嘱:“若是我祖母提出要带潘阳去沈府养伤,你一定要拦下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么多步都走下来了,她绝不允许出一丝岔子。 两人猜得没错,一炷香后, 沈老夫人便带着嬷嬷赶来,进门先是假模假样地关心了一番沈月, “月丫头!你可吓死祖母了!安全了也不知递个信儿回府!” 第92章 “是阿月的错,劳烦祖母跑一趟,”沈月躬身行礼。 沈老夫人暗暗打量榻上昏迷的潘阳,看清他貌比潘安的相貌,提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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