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 这样失血,还在策马奋战,如果赵长河不来,说不定她一个人还能继续负伤逃进丛林,在大肆搜山追捕之下搞出荒野求生的惊险传奇。 她的实力进步得快……怎能不快? 但这样的进步,其实很透支身体的。 一身的暗伤隐患,可能人到中年就会发现身体哪哪都不对劲,对于武道进步来说,可能最多支持她到二重秘藏,再往上升的余地可能就没有了。 如同江湖上最后的落日余晖,终究要沉入海底,再也看不见光芒。 岳红翎小门小户出身,又不像自己背着瞎子指引这样的上古缘法,靠着早年闯荡江湖得到的一点秘境机缘打拼到今日,真的了不起……更了不起的是,她初心未改,自始至终都是行侠人间,做着最让赵长河向往、却又诸事缠身做得很少的事情。 像她在替自己圆梦一般。 说是希望她的心能驻留下来,但赵长河从不愿宣之于口,那时候洗手做羹汤的岳红翎,还是不是自己梦中的岳红翎? 不知道…… 赵长河只是默默输出回春诀,小心地替她愈合伤口,最后停留在心脏处慢慢调理。触手的柔软温润,根本没心思去感觉。 “圣、圣女?”几个伏路的小姑娘从草丛边钻出脑袋,惊诧地看着自家圣女跟丫鬟一样替人牵马的样子,而原以为被圣女带进帐的男人正抱着大家前些日子认识的岳姑娘,摸得舒爽无比,圣女那脸色臭得简直像是刚刚吞了几个臭鸭蛋。 “圣什么圣,剩余的剩吗?”思思没好气道:“别摸了,前面要到山寨了,外面可是有汉子们守着,你要让他们看见这模样吗?” 赵长河闪电收手,整个人把岳红翎包在怀里,看那模样是连受伤破损的衣服都不想被人看见。 思思愤愤然抽了下马屁股:“驾!” 三匹马冲进了山寨。 …… 喜洲镇上,时无定神色阴沉地看着帐中一群异族土司和自家的剑庐弟子:“谁能告诉我,岳红翎为什么会在大理?” 雷傲等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能回答这句话。 刚刚傍晚,驻扎喜洲的宣慰使遇刺,人们都看见一袭红衣闪过,甚至剑庐弟子还交过手,被人跑了。 当剑庐全力在喜洲范围搜寻岳红翎的踪迹时,几个时辰后,身在大理的宣慰主使遇刺。 喜洲和大理再近,那也不是能瞬移的好吗! 实际岳红翎抵达大理的时间还更早,发动刺杀必是在黎明之前、夜色最深的时候。乱世书说的是岳红翎刺杀“事败被困,突围而走”,在突围的过程中大约是觑准了蓝天阔自以为得手的松懈机会,断然不计生死地反杀,这个过程必然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所以这是岳红翎傍晚在喜洲杀了人,马不停蹄地连夜穿过整个洱海赶到大理,在剑庐弟子的全力搜索之下一路策马狂奔都没有任何人发现,还能不需要考察时间就直奔一个合适的埋伏点,再以全盛状态进行一场对人榜十一的刺杀与反围猎的操作…… 这岳红翎是神仙吗? 雷傲终于道:“你问我们,还不如问问你们剑庐弟子,之前交手的那个到底是不是岳红翎。” 剑庐弟子仿佛受到了侮辱,跳脚大怒:“你可以怀疑我们的眼睛,但不能怀疑我们对剑法的认知!那就是岳红翎的剑法,不可能有错!” 雷傲也怒了:“所以岳红翎其实是会分身术是吗!” 其实谁都知道必定是被人声东击西了,岳红翎对苗疆蛊术认知有限,在她心中最忌惮的人就是时无定,只要有人把时无定的心思牵扯在外,她就敢涉任何风险。 恰恰时无定不仅被一个不知真假的岳红翎吸引了,还被王道中吸引了…… 这回出大事了,宣慰主使都被杀了,而且杀人的也是个夏人,一群密谋借由这种理由整合苗疆自立造反的人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了理由。 你传檄各族说,夏人宣慰使压榨咱们啦,反他丫的吧……人都死了你在说啥?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时无定冷冷道:“不管怎么办,先搜,把岳红翎搜出来,到时候三木之下,让她把祸水往谁身上引都可以。要么就找出先前的假货,不管对事情有什么作用,无论如何总比现在乱猜的有用!” 土司们纷纷站起:“只要她们还在苍山洱海,就不可能躲得过!” 第451章 剑庐之秘 岳红翎悠悠醒来,天已黄昏。 她第一时间目光四下寻找,希望看见赵长河的身影。 没有失望,赵长河就坐在帐边,居然生着火,火上有炉,炉上架着个陶壶,隐隐传来草药香。 他这是……在熬药? 什么时候学会的技能? 不知为何,看见他熬药的样子,心中的感觉要比看见其他场面更暖。 很像是在外辛苦了一天归家之后,有丈夫正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等你回来。 也像是无论外面多少风吹雨打,这里一直有个坚实的港湾。 那漂泊无定的心,不知不觉都会变得懒洋洋,不想动了。 不行,怎能如此…… 岳红翎挣扎着想起身,赵长河立时有了感知,转头皱眉,声音不悦:“躺着!” 岳红翎:“?” 哟呵,这弟弟还有脾气了。 赵长河道:“上次玄武秘境,那能量结晶洗涤身躯,抚平了你曾经的一些暗伤,你是不是又觉得可以挥霍了?一天天的跟人拼命,拼命就算了事后还硬撑好汉,要不要身体了?” 岳红翎噘了噘嘴,不知怎的居然咕哝了一句:“是你想要这身体吧。” 赵长河:“?” 岳红翎靠了回去,僵着脖子看天花板,不说话了。 真是的,怎么会和他说这么调情的不要脸的话。明明这么久没见,都有点小陌生了…… 说来身体的伤也不怎么疼,感觉几乎愈合了的样子,也就肩膀那道和蓝天阔生死同归留下的伤还再疼……呃,这绑带他包的吗?这么长的创口,他得脱了才能绑吧…… 赵长河瞪了她一眼,也一时没说什么,打开药罐子观察了片刻,点了点头,取了个木条把罐子挑了起来搁在一边,又取了布条把手缠得厚厚的,小心地拎着罐子倒药。 岳红翎又悄悄侧目看着他的动作,觉得人好懒啊,也有点无法形容的开心,那嘴角不知觉地就挑着笑意,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赵长河端了药碗过来,坐在她身边,小心地吹了几口气:“来,药好了。” 岳红翎听见自己的声音,糯糯的:“什么药?我不都是外伤么……” “当然是补血的,还有调理身体组织创伤……” “你什么时候学的医呀?” “刚刚。”赵长河舀了一小勺,吹了半天,送到她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唇边:“啊……” 岳红翎张嘴喝了,明明苦得要命,却感觉跟喝了蜜糖水一样,从舌根甜到肚子里。 思思刚走到门口,探着脑袋看了一眼,脸都皱成了个柠檬皮,愤愤然走了。 明明五感都极为敏锐的两个人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依然你一勺我一口,悠悠地喝药。 直到整晚药喝完了,岳红翎还有点眼巴巴地探头,一副这药怎么这么少的样子。赵长河看那模样也没忍住笑:“明明是个比我还小两个月的小丫头。” 岳红翎哼哼两声,抱着被子往里转,不去看他。 身后传来赵长河的声音:“这意思,下次我们用这种侧躺后入式?” 岳红翎愤然转了回来:“我就知道,你脑子里就这个,给我治伤是不是为了早点能用啊!” “嘿。”赵长河伸手抹了抹她唇角残留的药渍,眼带笑意:“小丫头。” “喂!” 赵长河俯首,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好好歇着。” 说完起身,把空碗放到角落桌子上:“如果从大夫的角度,你最好能躺个三天别动……不过你的体魄似乎也有所改变,恢复力比正常武者强了许多,并且内蕴着一种很凌厉的杀伐,是当时吸收真武剑石的作用?” “嗯,感觉我在改造一种剑体,我也不知道这叫什么名目。” “理论上叫无上剑体,不过你没有完全按照剑石的能量去走,以后可能会形成你自有的独特剑体吧,要么就叫长河体?” 岳红翎瞪眼:“这明明是红翎体,怎么就长河体了?” “因为这是属于赵长河的呀。” “呸,你不要脸!” 赵长河重新坐了回去,伸手穿过她的后颈。 刚刚还在骂不要脸的姑娘,却极为自然柔顺地靠进了他的肩窝里。 赵长河附耳问:“是不是属于赵长河的?” 岳红翎在他肩头缩着,噘了半天嘴,终于低声道:“是。” 她心中甚至能猜到赵长河为什么要说攻击性这么强的话,下一句多半就是:“以后不许一个人在外面拼得遍体鳞伤,因为这身子是我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赵长河居然没有这么说,反而说的是:“所以我要调养好她,你还想仗剑天涯的时候,能更加恣意地挥洒。” 岳红翎心脏都“咚”了一下,好像一块大石头砸进了湖面,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把人漾得酥酥麻麻。 “你……”她想说什么,唇却再度被堵住了。 岳红翎干脆不说,顺从地分开少许,任他入侵。 口中都是药味,苦死你。 赵长河毫不嫌苦,狠狠地吻了一顿宣泄出了长久不见的思念,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拥着她,感受着飒爽女侠难得的小鸟依人。 心中也是颇有满足感的……谁能见到这样的岳红翎? 岳红翎唇上失血的苍白都被吻得有了红润,脸上更是隐隐绯红,觉得自己醒来之后的表现很不岳红翎。 可这有什么办法嘛……又是这样的精疲力尽之时,他如天神降临般出现在身边,还这么温柔地熬药喂药,还说是为了让自己仗剑天涯更加恣意。 他现在怎么这么会啊…… 两人静静地相拥片刻,赵长河才终于问起了正题:“诶,你在剑庐是什么情况?我看见了你和剑庐弟子的交战痕迹,看似受了伤的。” “是受了伤。” “是发现了他们的什么情况?” “嗯……”岳红翎道:“本来我只是正常去拜访剑庐,想要领教一下剑庐之技。按照正常来说,我岳红翎在江湖上也是颇有点名气的剑客,而且和剑庐毫无恩怨,我来拜访切磋的话,一个剑宗应该是会很欢迎的,互相交流肯定都有所得的嘛……” “结果呢?” “结果我去的时候,剑庐已经搬迁了,还有些人手在继续搬后续之物,我也没放心上,觉得就是个常规搬迁,也就上前和领头的打了个客气招呼,好奇问问剑庐要搬去哪。领头的含糊其辞,对话之中让我感觉很不对劲,便仔细观察了下他们的车队……”岳红翎说着说着,语气里有些凝重和后怕:“结果我在他们队伍中认出了一个曾经江湖上见过的熟人,一个根本就不是剑庐弟子的人。” 赵长河奇道:“拜入剑庐门下了?” “我也就和他打了个招呼,结果根本对我没有回应,目光呆滞,似乎没有生人气息。” 赵长河悚然一惊:“尸傀?剑奴?” “我第一反应也是像尸傀……但我认出了熟人这显然已经触动了禁忌,那领头的忽然就变了脸色,开始围攻我。我掠往侧山,且战且走,战斗过程中就发现那些疑似尸傀者确实不伤不痛的,我受伤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还以为是时无定赶到……” “没有,时无定抵达之时我已经跑了。”岳红翎有了点小得意的样子:“我的汗血宝马跑得快呀。后来他们一路追杀,我一路遁入西南……对了,在蜀郡也有人围追堵截我,蜀郡有问题。” 很多困惑豁然开朗。 巴山剑庐的“搬迁”,没有别的原因,分明就是因为开始研究尸傀或者剑奴之法,生怕被外人看见,索性举派迁徙苗疆。 这边有蛊虫控制人的套路,在此不显得多稀奇。就算被夏人看见不对劲,也可以推说是结合了苗疆蛊术的结果。 然而岳红翎这种“大女主气运”的家伙,恰恰撞在他们搬迁的尾巴上看见了,还恰好认出了一个熟人,战斗爆发便是毫无悬念…… 如何蜀郡也涉及此事、加上如今苗疆异动,岳红翎很可能意外开启了一项很重大的世界剧情。 她一个孤身侠女,其实做不了太多的……运气不错,到了这里不知怎么居然遇到了思思,还能配合搞些事。否则她一个人在苗疆,就算开启了剧情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发生,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人终究是不行的。”赵长河微微一笑:“没关系,你老公我来了。” 第452章 老夫老妻 结果赵长河自以为很有范的一句话,岳红翎听了的反应却是:“老公是什么意思?相公?” “嗯嗯,我家女侠还是颇有悟性的嘛。” “你怎么就是我相公了?我们成亲了?” “诶?我们都那样了,你看现在还这样。” “那也没成亲,小弟弟。”岳红翎悠悠地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姐姐我浪迹江湖,难免寂寞,看你顺眼,一夕风流。便宜了你就偷着乐去,可别想太多。” 赵长河哭笑不得:“我看你是伤势恢复了点,提了裤子就是硬气是吧?” 岳红翎微不可见地撇撇嘴,半是半不是吧。 本来也确实有着“一夕之欢”的想法,浪迹天涯的女人哪有成家的心思?塞外情之所至,那就做呗,有什么可扭捏的,事后潇洒来去了无牵挂便是了。 可刚才那心中的涟漪也骗不了人,暖暖的,软软的,真的享受有他在身边照顾的感觉。虚弱之中弱气依赖,被他问“是不是赵长河的”,还下意识说“是”。 其实浪迹江湖这么久,途中有没有想起过他? 有的……越是危机之时,就越会在心中浮起他的影子。 总是会想,他在哪里……如果有他在一起并肩携手,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疲惫? 那还算是了无牵挂么…… 可是这小男人差不多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样子,从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小毛头,看着如今叱咤江湖。在他面前,那种大姐姐的感觉真的挥之不去。 下次江湖再遇,你要叫我什么? 叫我小丫头?小鸟依人?属于他的?他是我相公? 好怪啊…… 岳红翎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真意到底是什么了,反正想想都丢死人了,先把这场子找回来再说:“小弟弟现在总想在上面,一口一个小丫头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了,打得过我了?” 可惜走到哪里都碰到死傲娇的赵长河对这套已经免疫了。 见小姐姐已经恢复元气了开始能嘴硬了的样子,赵长河乐呵呵地咬着耳朵:“是是是,我打不过姐姐。那么我们飒爽磊落、一口唾沫一个钉的岳女侠,以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岳红翎梗着脖子:“什么话?” “如果我自己找东西找着找着都能找到你身边来,我们解锁个什么姿势?是刚才的那个侧卧……哎哟卧槽,你怎么也会拧腰子……” “也?”岳红翎似笑非笑。 赵长河:“……” “所以说嘛,你做什么相公,谁的相公?” “……”完了,这嘴漏的。 然而岳红翎却没计较,笑眯眯地咬着耳朵:“所以有姐姐这样陪你风流又不粘着的,难道不是你们男人最想要的?你爱做谁的相公,我又不在乎。” 赵长河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 岳红翎倒愣了一下,有些吃惊地从他肩窝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赵长河认真道:“真不是,我只是不想束缚着你……落日红翎,不可拘也。我在等你累了的那一天。” 岳红翎本来想说,若是真有那一天,你真以为我还有现在这么洒脱,不会和人打架的嘛…… 可此时此刻不想这么说,说了好像默认自己也有那种期待似的,便悻悻然道:“说得好听,你不就是想要陪你玩乱七八糟的姿势,什么侧卧的……” 赵长河道:“那你说话算不算嘛?” 岳红翎恨恨转身:“算,来吧,当被狗啃了便是。” 赵长河忍不住笑,从身后把她抱起:“好啦我的风味女侠,你该去洗个澡啦。” “我现在真气护体,没味儿的!”岳红翎大怒,话没说完,就感到自己被拦腰抱了起来,“扑通”放进了温水里。 岳红翎想要挣扎,赵长河站在桶边摁住她的肩膀:“别动,这水里我加了药的,有消毒作用,清洗你的伤口,以防感染。这种东西该归类为毒抗,可不是你真气能完全隔绝得了的……” 岳红翎也不知道他说的真的假的,现在他莫名其妙学了一身医术,有了大夫的模样,好像要听大夫的……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那双大手探进水中,剥啊剥的把女侠剥成了白羊。 岳红翎:“……” 抬眼看时,赵长河目光却是显而易见的心疼。 岳红翎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四处疤痕,有新有旧,其中旧疤被当初真武剑石洗涤之后浅了许多,如果继续调养其实是能彻底消弭的,可还没消个清楚,又添新痕。 岳红翎忽地有些难堪。 他的其他红颜,可能都比自己好看吧。 就像思思,真的晶莹如玉,哪像自己粗手粗脚。 赵长河站在身后慢慢替她搓洗着,手上抹过伤痕,酥酥麻麻。岳红翎忍不住道:“我自己来,要你洗什么……” 赵长河道:“乖,这就是我们的新姿势。” 岳红翎哭笑不得,只得绷在那里任他上下其手。 本以为他真是想玩呢,可慢慢就察觉不对了……他的手心似乎传来一种奇异的热力,似在运转着一个奇特的功法,抹过伤痕之时,能清晰地感受到麻痒的感觉,那是伤口在飞速愈合的迹象。 岳红翎惊诧地看去,果然较浅的伤痕正在肉眼可见的消失,肌肤重新光洁细腻起来。 “你……你这是什么仙法?”岳红翎忍不住问。 “我抱你回来的时候,你就没感觉特别舒服嘛?” “……”那时候都昏迷了,谁能感觉那么多,只是醒来之后感觉状态比预期的好,还以为是药有效呢,感情他还有仙术啊? “你这个……”岳红翎小心地回眸观察着他的脸色,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损耗是不是有点大?” 是有点大……回春诀影响的不是真气损耗,是精神实在绷不住,当初给三娘手臂那点小小划伤治疗都头晕目眩的,现在长进多了,可这种大面积的治疗还是很吃力。当然赵长河并不是为了给自家女人做美颜才这么吃力的,他之前说的才是真话:清洗伤口,以防感染,抚平伤痕不过是附带的价值。 见赵长河有点辛苦地不回答,岳红翎低声道:“你自己脸上的疤怎么不消?” “习惯了,其实这疤挺俊的。” “美得你,臭狗熊一只。” 赵长河笑道:“话说回来,如果我消了疤,你们会不会怀疑眼前的赵长河是谁假冒的?” 岳红翎想想还觉得真有可能,不禁笑道:“既然你都不求变得好看些,那其实我也同样不需要那么好看,你又何必如此损耗……” 赵长河终于也笑了起来:“不是已经说了,这身子可是我的。” 岳红翎抿了抿嘴,终于没再反驳这句话。 这场面上,再配合这句话,真的怎么看都像是自己在被他随意把玩,哪哪都玩过去了……可岳红翎心知不是如此,他此刻的心神根本不在这里。 但要命的是,自己的心神在啊。 那手所过之处,那感觉…… 温水之中,女侠的身躯简直都变成了绯红,轻轻颤抖着,双腿左边搭右边,右边搭左边,怎么都不对味。 可是老夫老妻了,好像也真没啥…… 外面的天色渐渐全黑,帐篷之中传出了隐约的呻吟。 思思:“……” 族人小姑娘们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圣女吃了翔一样的表情,试着问:“圣、圣女……” “他和我没关系,没关系,听见了嘛,别那样看着我!哦对了,其实我和他有仇的,现在只是虚与委蛇,找到机会我要鲨了他的,你们知道个什么……” “哦……”小姑娘们缩了一下,都不吱声了。 思思来回踱了几步,咬牙问:“外面有消息了么?” 话音方落,外面匆匆赶来一个族人,急促汇报:“圣女,黑苗在紧急搜索岳红翎,还有那些用剑的夏人一起,但各族多不买账,声称宣慰使遇刺关大家屁事,好几处起了械斗。” 思思微微颔首:“这就是效果……让各族有可能齐心的引子消失了,我倒要看看黑苗那边还能起什么花样。” “圣女,圣女!”又有一名族人急匆匆过来:“雷傲率众来了,声称要找岳红翎。” 思思冷笑:“埋伏山道,布置蛊毒,谁给雷傲的脸随便找个借口就来入侵本族?” 族人们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家圣女,别人可能是借口,你这不妥妥的窝藏岳红翎嘛,怎么还能这么大义凛然,演得连自己都信了…… 话说回来,你那咬牙切齿的对象不知道是针对雷傲的还是针对帐中狗男女的,感觉还不如让雷傲来把那个岳红翎搜出去呢,在她出现之前,你笑吟吟的多开心啊……现在这算啥,别人在里面偷情,你给他们看门是吗? “圣女,圣女!雷傲打进来了!” 思思皱起了秀眉。 奇怪,还真敢动真格的硬闯?谁给雷傲挑衅各族的勇气?时无定吗? 思思来不及多想,大踏步赶向寨门:“都随我来!谁敢妄闯,杀无赦!” 第453章 圣女护法思老耶 外面的声音显然惊动了帐内。 迷情中的岳红翎恢复了清醒,伸手就抓住了桶边的剑柄:“雷傲来了,我要……” “你还是悠着点吧。”赵长河按住她的肩膀,随手从边上取过一套异族服饰放在桶沿:“谁都可以出现,就你不行,被他们找到借口,思思可就麻烦了。” “那雷傲趁着借口来欺负思思怎么办?我化个妆出去如何?” “你那剑法能瞒谁?”赵长河慢条斯理地挑着药物抹脸,过不多时,一个古灵族的汉子出现在岳红翎面前,露齿一笑:“当然赵长河与王道中都是不能出现的,你看我这个古灵族的样子好不好看?” 岳红翎看着赵长河现在越发娴熟的各项稀奇古怪的手段,忽地感觉心中的小毛头已经好遥远。 是啊……他现在已经是人榜三十七的名家,天下有数。不管在哪里,都能成为重要的变数…… 如果对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赵长河,说不定要吃大亏的。 山寨门口,古灵族男女埋伏左右张弓搭箭,地面四处毒虫毒瘴,钩藤交错。 雷傲飞掠而过,钩藤触及他的身躯,如遇雷霆,被震飞老远。毒虫毒瘴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雷傲手持一把苗刀,削向道旁正在招虫的灵族小姑娘。 苗疆各族交锋,这些驱虫布瘴使用各类异术诅咒的巫师们是关键,只要把她们制住,其余的常规武力并不突出,尤其是灵族人数这么少的情况下,其实是很容易“欺负”的。 可当他的苗刀接近灵族少女之时,香风袭来,思思鬼魅般闪过,手中悄无声息地露出一截匕首尖刃,架开雷傲刀锋。 双方错身而过,思思手腕一翻,匕首行云流水地扎向雷傲后心,仿佛身在半空无处着力的处境对她压根不是阻碍。 雷傲就没那么随心所欲的轻功,有些狼狈地往后一架,踉跄了好几步,回退己方阵中,神色不太好看:“老子一直觉得,你这种诡异的功法根本不是所谓灵族!多半就是夏人奸细!” “你管我功法哪来的?”思思冷笑:“雷傲,你是觉得牙太多了?” 雷傲厉声道:“窝藏要犯,你们灵族可想好了?” “哟,少跟你姑奶奶玩话术,什么都不知道呢就先把奸细呀窝藏要犯之类的帽子往我脑袋上扣了?”思思冷笑道:“也不知道先前私下号召各族杀宣慰使反夏的是谁,我还说这岳红翎是你雷傲请来的呢,还敢来这贼喊捉贼?再说了,你是什么身份跑来查大夏宣慰使的案子?你是镇魔司?” 雷傲道:“老子查的可不是宣慰使的案子……宣慰使身边护卫有我族中兄弟,为了刺探夏人情报而忍辱负重,潜伏在侧,却被岳红翎一股脑儿一起杀了。现在老子要为兄弟报仇,谁拦老子,谁就是我黑苗族的大敌!” 随着话音,身后影影绰绰全是人,放眼望去起码数千。 可怜思思“举族”也就数百人在这,是个可怜巴巴的小族。 平时雷傲不敢公然挑起这种族群争端,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各族自危,影响联盟大计。但眼下这个大乱的机会,有了这种莫须有的理由强行闹事,倒是可以浑水摸鱼,无非觊觎的是思思的姿色而已。 也就是说即使思思和岳红翎一点关系都没有,都免不了要面对这一出。 其实雷傲现在一大堆事要做,根本就不应该把力气花在这种地方,只能说真·红颜祸水。 思思心中一转就醒悟了这些,笑吟吟道:“雷少族长打的倒是好算盘,可我建议阁下想清楚,真要在我这里拖得久了,难保没有别家浑水摸鱼。” “倒也拖不了多久。”雷傲抬手一挥:“上!” “嗖嗖嗖!”几支烟花冲天而起,古怪的香味四散蔓延。 遍布山林的毒虫蛇类受惊般地不听使唤,毒瘴左右散开,山林变得清朗。 雷傲身后无数黑苗族人挥舞苗刀冲杀而来,雷傲一马当先,一刀逼向思思肩头。 看似好像把思思这边的套路用特殊手段给破了。思思却笑靥不改,正待开启新套路,身后风声大起。 思思神色微动,把刚掏出来的小玩意塞回了兜里,笑吟吟地后退了半步,好像在躲避雷傲这一刀似的。 一把长剑越过她身边,准确地点在雷傲刀侧。 雷傲虎口一麻,苗刀险些脱手,骇然后退:“谁!” 一个穿着古灵族服饰的高大男子护在思思面前,一言不发地长剑斜挑,直刺雷傲心口! 思思眨巴眨巴眼睛。 有别于假扮王道中时模拟的镇海剑法,这一刻赵长河的剑法很思思、很灵族。 因为思思和灵族所学的剑法都是他从剑皇传承里整理出来的,他是灵族的剑法老师……扮起灵族剑手简直无缝转换。 雷傲一点问题都没看出来,更认不出这与昨天见面的王道中是一个人,那剑势飘忽莫测,他甚至把握不到这一剑的剑路到底往哪走,只得向后飞退。 结果赵长河的身法又是和思思一脉相承的如风追云,明明看着去势已尽,却毫不突兀地继续往前突刺了一段,再度不依不饶地直奔雷傲胸口。 同样师承自盗圣叶无踪的轻功,一个是偷的秘籍,一个是天书偷学的法门…… 反正怎么看都是一家人,连思思都看得极为吃惊,旋即失笑。 雷傲再度踉跄而退,身后族人正往前冲杀呢,被自家少主倒栽回来,阵势冲得乱七八糟。 “都愣着干什么!”雷傲栽入自家阵中,气急败坏地喊:“保护我!” “呛!”数柄苗刀齐刷刷拦在雷傲面前,赵长河剑势一转,仿佛有什么粘滞性似的,带着数柄苗刀一起打了个旋儿,尽数脱手,刺在周遭树上,颤抖不停。 剑光暴涨,再入阵中,指在雷傲的咽喉之前,静立不动。 原本即将展开大战的空气都停滞了下来,双方都看着这个莫名出现的剑手目瞪口呆。 赵长河长剑抵着雷傲,淡淡道:“这就是所谓的玄关九重、雷少族长?这水平也敢觊觎我家圣女……嗤。” 思思笑吟吟的表情变得笑嘻嘻,牙都露出来了。 剑未及咽喉,雷傲其实依然可以继续退,但这一刻竟似失去了信心,感觉无论怎么退,此人都能如影随形粘在面前,多少人都挡不住似的。他索性不动了,目光森冷地盯着赵长河:“你是谁!” 思思从赵长河身后探头:“他是我的护法啊。” 赵长河道:“灵族护法,思老耶。” 思思:“?” 赵长河淡淡道:“雷少族长大可继续命人进击,不过五步之内,阁下血溅于此。是战是退,雷少族长一言可决。” 雷傲紧紧盯着他半晌,忽然挥手:“撤!” 来势汹汹的黑苗人气势全无,颇有些狼狈地撤离。 雷傲可以告诉自己,是因为不想在这纠缠过久,怕身后有变。但内心却心知肚明,他是真的怕了这个诡异的剑客,总觉得真打起来,自己在万众之中都保不住脑袋。 真是见了鬼,灵族何时有这么强的剑手了,思老耶……听都没听过,这实力难道不该上乱世榜么? 山林重新恢复了安静,夜风徐徐,毒虫散尽,只不过周围一群碧油油的目光盯着赵长河,全都惊疑不定。 古灵族在秘境中的人经过这么久的繁衍,倒是真不少的,族中确实不是每个人都认识。 思思带出来的青年男女们这会儿真觉得,这位护法用的确实是我们的功夫,还用得这么好……是族中秘境新派出来的高辈长老么?好年轻呀。 思老耶,可咱们族中没这个姓呀? 思思转头看着赵长河,无声地传音:“你想用这种套路混入我族中?这是真当我不存在呢?” 赵长河倒是愣了一下,失笑道:“还真没想过……诶,如果可以的话,打个商量?” 思思怒道:“商量个什么商量,你是我的谁,不带!” “我好歹刚刚帮你解了个围诶……” “那是你用的这个名字该做的,你甚至连雷傲都不肯杀!”思思愤愤然地回了寨子:“回去巴结你的女侠去吧,那叫声可好听了,我们异族小丫鬟,不就是个看门的命?” “喂喂喂,那是不能随便杀的好不好,真杀了你们寨子可扛不住。” “我扛得住!”思思冷笑道:“你用我族中身份杀了他反倒还不会闹出破天的事,真要是你赵长河或者王道中这种夏人身份杀的才叫麻烦……黑苗族联合各族造反的借口,刚刚因为宣慰使死亡而消失,却又马上会因为儿子死于夏人之手而重新点燃,那才是真麻烦。” 赵长河怔了怔,忽然一凛:“糟了!” 他飞速转身,直奔山下而去:“雷傲可能要死!” 话音未落,山下急匆匆跑上来一个灵族青年:“圣女,不好了,雷傲回喜洲途中遇刺,黑苗族沸腾!” 第454章 雷傲之死 对思思而言,雷傲的死亡是个好事来着。 因为杀他的“必须”是夏人。黑苗族不但不会来找思思的麻烦,反而会郑重地邀请灵族圣女,共商反夏大事。 宣慰使蓝天阔被岳红翎刺杀导致失去了的造反借口,忽然之间再度有了。 黑苗族长雷振堂夜间广发英雄帖,遍邀各族,汇聚大理。 意思是既然夏人会杀我儿子,那你们也逃不过,何不一起反他丫的! 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但必须有这么个借口。 本来就有一群土司野心勃勃,想趁着现在大夏风雨飘摇之际建国独立,缺的是百寮更加广泛的共识。 灵族这种“小族”反对倒是小事,还有亲夏的白苗、瑶族等等许多大族也持反对态度,大意都是觉得现在和自治也没什么区别,老子又不想立国,非要造反是脱裤子放屁,宣慰使鱼肉百姓是怎么来的大家自己没数吗,你雷振堂没有三七分账吗,好意思说? 思思更认为这不过是黑苗借机整合各族的野心,一旦真的聚势联盟起兵,蜀郡派兵“镇压”,战争过程之中就很容易造成整合,令出最强者,最后披一件黄袍,大理国就出来了。 雷振堂可是苗疆少有的乱世榜上人物,地榜二十八,比王道中还高少许,他在苗疆威望极高,势力很大,加上时无定暗中协助,完全有做这种事的资格。 不过思思这个想法倒也没得到白苗等族的共识,他们只是觉得造反对自己没有好处。 各有各的想法,苗疆风云涌动已经好几个月,黑苗在各族之间合纵连横很久了。 原本已经到了气氛最紧张的时候,从赵长河入喜洲之时民众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苗疆民众对夏人的不满已经溢于言表。黑苗这边只差最后几族共识谈妥,届时振臂一呼,拿宣慰使祭旗,就顺理成章地反了,灵族这些小族只能无奈胁从。 此时岳红翎逃亡苗疆,巧遇思思,思思得知岳红翎在被时无定追杀,悄悄收留,曾经因为假扮过岳红翎而不太友好的气氛烟消云散,反倒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姐姐妹妹叫得亲热无比。 呆了一段时间后,岳红翎了解到了此地现状,一个不忿宣慰使鱼肉百姓,一个不想被胁从造反,姐妹俩一拍即合,思思假扮岳红翎吸引牵扯时无定的注意力,岳红翎潜伏大理刺杀蓝天阔。行动当日,赵长河踏入风云之中。 蓝天阔既死,黑苗振臂一呼的造反理由忽然消失,然而他们箭在弦上,是不可能停的。 雷傲遇刺,就成为了最佳的理由,甚至比反宣慰使的理由更好。 雷傲是一族少主,遇刺可是严重的政治事件。白苗等族同样也会认为,雷傲平时也没什么劣迹,既然夏人会杀雷傲,那是不是也会杀自己? 当然大家也不傻,雷傲是谁杀的,万一是雷振堂为了野心弄死自己的儿子呢?这可得先调查个清楚。 次日,围绕苍山洱海讨饭吃的十几个族群领袖应黑苗族长雷振堂之邀,汇聚大理。 思思作为灵族领袖,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她带了一小队人手前来赴会,左右两名护法,一男一女,是以前别人没见过的生面孔。 自然是赵长河与伤势基本好转的岳红翎。 赵长河依然是思老耶打扮,岳红翎穿了一身蓝色的灵族服饰,特意挑选了不露腰款,但肩直腰挺的意外看着也很妖娆,于是脸上被赵长河恶意抹得很丑,就是不想让别人盯着她看。 踏入厅中之时,气氛很是肃杀。 千人在殿,密密麻麻,雷振堂坐在主位,面前是一个白布覆盖的担架,躺着雷傲的尸首。 很多人都围在雷傲尸身边上检视,最终又摇摇头退开,回到自家族群的队列里。 思思趁机问相熟的一位族长:“盘姐姐,情况怎样?” 盘,瑶族十二姓之首,瑶族族长盘婉。这是一位风韵妇人,已经年近四十了……敢情思思这是见谁都是姐姐。 此时盘婉神色凝重,低声道:“确实死了,我亲自验过,没有发现蛊术或者其他异术伪造的迹象,是真尸体。” 思思怔了怔,皱眉道:“还真杀了亲儿子啊……” 盘婉问道:“雷傲之前是不是刚从你的山寨离开?” “是啊,我可没杀他啊。” “不是说你杀的,雷族长也没这意思。”盘婉看了她一眼:“但这就意味着,上千黑苗族人见证了夏人刺杀。” 思思不屑道:“都是他们的人,说是谁刺杀就是谁,这也能作证据的吗?” “但刺杀者被当场捉住了,确实是个夏人,还是蜀郡有官职在身的,说是叫齐思远。”盘婉努了努嘴:“喏,那边。” 赵长河一家子转头看去,果然看见在角落里一群黑苗人押着一个黑衣夏人跪在那里,神色萎靡地低着头。 齐思远是蜀郡剑客,倒是有点名气的,按照这么看,好像是板上钉钉的蜀郡派人刺杀雷傲。 赵长河反倒吁了口气,不是李肆安栽了就好。眼下看上去好像事变与李肆安无关,赵长河最担忧的点放下了,便道:“这么假的借口到底能骗谁啊,蜀郡为什么好端端要杀雷傲,就算要杀为什么要当着上千兵马的面强行杀,哪来这么蠢的刺客?” 思思遥望那边的担架白布,眼中若有深意:“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是真的。这里不是谁都读过书,脑子发热的莽汉才是多数。” 赵长河怔了怔,这倒是哦,总是把大家想得都各有思想,其实百寮大多是山间猎户或牧民,对于案件背后这种细节上的东西真不会想太多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雷振堂要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他想了想,凑上担架前去看尸体。 此时厅中的嘈杂已经渐渐平息,大部分人想看的尸体也看完了,那边当场抓获的齐思远摆在那里,事实清晰,已经没什么需要多了解。雷振堂静静地看着厅中各自归位的各家族长,淡淡开口:“诸位现在可曾看清了?” 盘婉道:“不妨让这凶手交代几句,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边有黑苗人揪起齐思远的头发,齐思远抬头,神色居然还很倨傲:“翟太守恨雷傲供应的翡翠成色差,派人申饬过几次,雷傲依然故我,让翟太守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便派我来给他个教训,必须当众!大夏天威,岂是你们这些异族蛮子可以挑衅?” 厅中瞬间一片汹涌:“操,欺人太甚!” “反了他吧,他翟牧之有什么了不起!” “翡翠成色为什么差他们心里没数吗!” 连盘婉都摇了摇头,心中还挺信这话的,这还真有可能是夏人官僚会做出来的事。 雷振堂看着激愤的群情,眼里微有笑意一闪即逝,极为沉痛地开口:“诸位,自先王被夏龙渊诡计暗害,大理国除,各族四分五裂,夏人欺压我等数十年了。这些年来大家过的什么日子,也不用我来说,蓝天阔上任才一个月,找你们要了多少女人?连妻女都不放过!” “现在轮到我儿子!” “哪天也会轮到你们儿子!” “这种做人奴隶的日子,我雷振堂不想过,你们还想继续过吗!” 语气洪亮,煽动力十足,厅中正有热血沸腾的应和之势,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这死人压根就特么不是你儿子,你在这里喊个啥呢?” 雷振堂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勃然大怒:“你是何人!” 立刻有左右凑上,低声对雷振堂介绍这个昨晚山寨前大放异彩的灵族护法思老耶。 雷振堂冷笑道:“原来是灵族护法,阁下剑术高明,听说和中土接近?” “我是什么人重要吗?”赵长河压根不搭这茬:“这是不是你儿子才比较重要吧?” 雷振堂一拍椅子扶手,愤然站起:“我还能认不出自己亲儿子?” “那就怪了。”赵长河捏着死者的双颊,撬开了口:“据我所知,你儿子掉了颗牙,可这死者牙口完好……哦,有点蛀。这种牙的技术不错啊,雷族长能不能传授一下大家?” 厅中忽然鸦雀无声。 死者咽喉中剑,验尸的人都没人吃撑了去撬他闭合的嘴巴。 可这人怎么会想起这个的……更奇怪的是,他在没撬开的时候就已经笃定是假货! 第455章 请圣女入席 雷傲曾经当街向思思示爱,思思以“百族规矩在此,看你打不打得过我再说”为由,当街和雷傲打了一架。 雷傲虽然号称玄关八九重的,思思现在也差不多是这水准,表面看着不相上下。但论及招数精妙,那雷傲真是给思思提鞋都不配,毫无悬念地被打得满地找牙——物理意义的,真被一巴掌抽掉了一颗牙。 此事喜洲镇上几乎人尽皆知,赵长河刚来就听思思说了。 呃,此时回想,也不知道思思急着说这个是不是在解释避嫌?可能没那意思,可别普信…… 总之意外为赵长河断案提供了最坚实的基础,不管脸上能怎么化妆得天衣无缝、能怎么找到长相相似的人来替死,可这豁了牙要种牙,真不是这个年代的技术能办到的事。 回春诀有成的话说不定能在人活着的时候长出牙来,可人死了那就真得神仙来才行了。 这就是假雷傲无疑。 厅中的气氛一时变得非常诡异,盘婉等人都开始似笑非笑,看雷振堂怎么回应。 怪不得,真以为他舍得杀儿子呢……敢情还是舍不得嘛。 思思轻轻蹙眉,神色不是太好看……感觉赵长河这当众揭出来,把黑苗得罪到死,是给她灵族惹了不死不休的大仇。思思并不是多怕黑苗,但不高兴赵长河这样连商量都没商量就把她的族群置于险地的做法,还会打乱她很多后续的布置。 恍惚间想起当年。 自己也是这样坑他的吧,事件不同,性质还是有点接近的,怪不得当时他那么生气。 思思微微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暗道后续计划也就算了,自己举族遁入秘境完事。 算是和这冤家彻底两清。 各异的心思之中,却听雷振堂慢慢开口:“我族中确有植牙之法,前日已经给雷傲种上了新牙,怎么,这位灵族护法不信?要不要敲掉一颗牙,让我们给你试试种一颗?” 赵长河微微一笑:“昨晚我和令公子交过手的……” 雷振堂眼睛一眯。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没看牙之前就已经笃定是假货……因为昨晚这两人是交过手的,身上可能有些只有他本人知道的伤,但这尸体没有。 雷振堂手头下意识地捏紧扶手,打算等这厮开口就直接扑杀。 强硬一点震慑众人也不失为最后的办法,反正什么死了儿子就是个借口,该齐心的早齐心了,盘婉向思檬那些不齐心的,索性趁这个机会一股脑儿杀了便是,虽然后患极大,也顾不上了。 结果赵长河点到为止,却没了下文,没有去揭自己留过怎样的伤口,反而道:“其实无论这位是令公子还是替身,夏人要杀令公子这倒是没错的,毕竟这齐思远亲口招认了……他杀错了人,并不影响此事的本质。” 雷振堂听得傻眼,怎么还帮我说起话来了,还这么有道理。还妥帖地帮忙给了个“替身”的理由,而不是自己在做戏…… 思思也怔了怔,看着赵长河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很可能是一开始没想太多,只想揭穿这破事,可说着说着想起对她的族群不利,便退让了……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赵长河本来还想揭,他怀疑那个齐思远才是真中了蛊的,但大家只查尸体有没有蛊、是不是假死,竟没有人去查一下齐思远……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因为想起自己这样出头,对思思的族群极为不利,这么做事很过分的。 不知道这是不是向来桀骜的赵长河面对明显虚假的案子不去揭,反而顺着转圜……思思看着看着,忽地自嘲一笑。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他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丫鬟。 却听赵长河道:“如果我们百族起事,共抗夏人暴政,需要怎么做,雷族长是否已有章程?” 雷振堂摸不清这货要干嘛,谨慎道:“当然是组建各族联军,推举一位领袖做盟主,共同清扫境内夏人势力,并能齐心应对蜀郡镇压。否则各自为战,翟牧之大军一来,尽为齑粉!” 赵长河微微一笑:“所以雷族长演这出……哦,不管令公子死没死,雷族长都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做盟主了是么?” 雷振堂哪能认这种话,只得道:“哪来的话,老子只是聚义,至于谁为盟主,当然看大家推选。” 立刻有亲善的族群首领喝道:“老子就推举雷族长!黑苗本就是先王之族,根正苗红,如今势力又是最盛,雷族长个人实力也是众人第一,除了雷族长之外,还有谁能为盟主?” 便有人阴恻恻道:“怎么,你们是想复黑苗国不成?”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身白衣的苗人首领在冷笑:“夏人暴政,你黑苗能好到哪去?才几十年不到,都忘了当年黑苗王是怎么做的了?你、你,还有你……” 他手指了一圈:“你们祖宗被绑去活剐献祭,敢情你们都忘了是吧?” 雷振堂冷冷道:“你们白族是铁了心做夏人走狗?” 白族即原白苗,是此地超级大族,影响极大。 那白族首领冷笑:“夏人不是好东西,你黑苗也不是。要联盟抗夏没问题,只要你不是盟主,老子就能认联盟。否则你妈的一拍两散,大家先打一场!” 盘婉瑶族也是此地大族,也不怂雷振堂,冷冷接话:“所以雷族长到底是为了号召共抗夏人暴政呢,还是想自己做些什么,只需要看你想不想做盟主就行了。” 雷振堂开始冷笑。 此地各族部分已经被他暗中收服,更大部分只是随波逐流的小族。他要找举事借口也是针对这些广泛的小族群,否则全靠强压的话,基础不够稳当,将来的事情很不好做。所以之前如果被赵长河揭了底,需要血洗强压的话,是下下之选。 然而此时底儿没揭,他“大义”仍在,那就不怕。白族瑶族这种刺头是本就有心理准备的,只要把她们立毙于此,别人并不会有太大抵触,事情走到这一步终究是需要一些铁腕才行。 正待他想动手,那个“思老耶”又悠悠然地走向了齐思远:“我看看蛊……” “且慢!”雷振堂深深吸了口气:“阁下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没什么,我忽然在想,大家说要齐心共抗夏人,却自己内部闹成一团,说不定还要先打几仗,又是何苦?” 雷振堂冷冷道:“思护法有什么看法?” 赵长河道:“为何不选五个大族组成议会,凡事投票决议?” 雷振堂抽抽脸颊,实在不想这么瞎搞。 但底牌被此人捏着,一会尸体没伤,一会要看齐思远有没有中蛊,真被他揭了就全崩盘了。 他手指暗地里一弹,一支牛毛细针悄无声息地袭向赵长河肋下。 赵长河却似早有准备,云淡风轻地一拂,那针扎在了袖袍上,反而又给他收了个证据。 不怕人有脑子生事,怕的是有脑子的这个人居然还是个高手。 雷振堂紧紧盯着赵长河,半晌才道:“贵族都是护法说了算么?全权代表圣女?” 思思早看明白了这里的套路,笑靥如花:“他就代表我啊。” “好。”雷振堂终于道:“白族瑶族二位还有什么意见?” 两位族长对视一眼,也知道如果强行要驳,那就是血溅当场之局。这位思老耶的提案已经是能为大家争取的最大利益了,便都摇摇头:“如此也好。” 雷振堂暗忖白族瑶族也就两族,只要他们能把另外三席都占了,他们这提案就是脱裤子放屁,便道:“那便五族联席,大家可以开始推举了。” 场中开始纷乱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嘈杂无比。 思思凑近赵长河,低声道:“按族群实力来算,极有可能是黑苗,彝族,白族,瑶族,稳居四席,再怎么争论也逃不过这整体实力的排名。第五席就有得争了……至少此地很难再有一个明显超过各族的势力。你既然提这种议案,肯定有第五席的想法,打算给谁?” 赵长河低声问:“你不争啊?” “我?”思思神色古怪:“我族在这就几百人。” “那你怕其他哪族?” “除了这四族,其实别的也不怕。” “那为什么不争?”赵长河低声道:“我之前疏忽了,喊破得太快,算是给你带来了困扰,很是抱歉……那就得补偿你……” 思思定定地看着他。 赵长河续道:“给你争一席如何……将来你灵族要大肆出关,这便是你的基地。” 思思沉默半晌:“怎么争?” 恰好雷振堂也在发问:“思护法,大家都在推选,你何不推一个你看好的族群?” 赵长河应声道:“内举不避亲嘛,推举我灵族占这第五席。” 厅中再度安静下来,看奇迹一样看着赵长河。 赵长河视若无睹,淡淡道:“我看刚才那个谁说了,雷族长实力第一什么的……说明大家也不单是认族群整体实力,也敬强者,对吧?” 雷振堂笑道:“不错,你待如何?” “呛!”赵长河长剑在手:“胜我者,请居第五席;无人胜我,那便请我族圣女入席。” 第456章 剑与蛊 这话过于嚣张,以至于原本还在互相争执的许多族群首领都争不下去了,齐刷刷地瞪着赵长河看。 岳红翎坐在个小板凳上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赵长河出头的样子。 心中有少许醋意,但还真不多,她对这种孤身一剑、遍试群雄的风采特别感兴趣,恨不能自己也参与一下。可惜话被这混蛋说死了,“胜我者”,没说“我们这边出两个人”,可惜可惜。 但没关系,很帅。 小弟弟现在是真的长大了呀,就往自己的审美上长……这一剑斜指,傲然独立的背影,真好看。 思思抿了抿嘴,悄悄扯了扯赵长河的衣角:“喂,你别太嚣张,这里虽然没有你们那么精妙的招法,可蛊术能够弥补,乱世榜上不会体现这一层,你不了解很容易栽的。” 赵长河笑道:“这不是挺好?我想见识苗疆蛊术,还有比一对一的擂台更适合的方式么?” 岳红翎微微一笑,她也这么认为。 此前刺杀蓝天阔,为什么会“事败被困”,就是遇上了自己很难理解的蛊术,还好最终有惊无险。其实事先她找思思了解过很多才敢行动的,但有没有深入体验还是不一样,如果能给她一个一对一挑战群雄的机会,那对于一位想要见识天下修行的剑客来说能算美事一件。 当然,这需要勇气与自信,否则就是上台丢人的。别以为这里没几个乱世榜中人,蛊术一加持,什么实力评估都要重来。 思思顿足:“我才懒得管你,我怕的是你打输了,我席位没了!” “圣女且安。”赵长河左右看看,低声道:“喂,有没有出战仪式,圣女赐福什么的?” 思思愣了一下,眼睛忽地弯成了月牙:“喂,之前跟我装一本正经,现在明明岳姐姐已经在身边了,你该更正经了,却忽然开始调戏我了?原来你喜欢当着谁谁的面啊,人家不在就索然无味是吗……” 赵长河无语道:“我就开个玩笑,你哪来那么发散的思维呢?” 思思哼哼道:“出战仪式有啊,跪下来舔圣女的脚。” 赵长河下意识看了眼她的脚。 明明不穿鞋子山林穿梭,为什么一直能这么洁白晶莹,她的真气就算现在能够护持脚丫,早些年呢?按理应该很粗糙才对呀…… 思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看么?” 妈的再好看也吗没人舔啊,丫鬟还翻天了? 赵长河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传来声音: “思护法……思护法?” 赵长河转过头,场中站着一名黑衣青年,正无语地看着他。 您是来挑战群雄呢,还是在这和你们圣女打情骂俏的? 赵长河脸也不红,其实是红了看不见:“我还以为你们要讨论呢,找圣女要些临阵指示而已……” 那人道:“侗族孟泰,来领教思护法的剑法。” 赵长河确定了一句:“所以诸位是已经认了这个比武选择的模式?” 那位白族首领道:“不错,既然灵族这么提案,我们讨论了一下,觉得这不失为一个简单明了的好办法。各族实力不好评判,强者总是该受尊重的。” 武风之世,果然走到哪都一样……还好不跟你考四书五经。 赵长河点点头,下意识打算对孟泰倒持剑柄抱拳一礼,忽地意识到这种中原礼节不对,便直接变成了挽剑花:“来吧。” 孟泰脸上泛起怒色……他们也不是没有礼节的,这思老耶的举动在他看来无异于蔑视。 他含怒而上,“嗖”的一声,长刀划过数丈空间,直劈赵长河脖颈:“注意了!” 孟泰用的是刀,普通的单刀。 赵长河至今对剑法还没有太多自信,但对刀真是算得上当世宗师之一了,刀势刀意了然于心,变化非常少。他几乎不用看就知道这位孟泰后续的所有变化套路,也知道对方预留变化的留力支点在哪里。 “嗖!”剑光如水,指向了孟泰手腕。 恰恰掐在他所有变化起始的支点上,不管怎么变都躲不过这一剑的狙击,所有后势尽数断绝。 区区一剑,懂行的诸如雷振堂和岳红翎等人纷纷动容。 好剑法…… 然而孟泰却不慌乱,那手腕竟像没有骨头一样扭了一下,赵长河这一剑擦着过去,竟没刺中! 而孟泰的刀势也只不过因为这一扭稍稍阻了刹那,很快又恢复如常,照样劈向赵长河脖颈。 误判了后势的赵长河一剑刺出去哪有那么容易收回来?刀光已临脖颈,只得飞速收剑闪避,靠着身法犀利,险险地避开了这一刀。 只一刀就险象环生,落入绝对的下风里。 中土人士到了苗疆,确实很容易栽的……太过违背常识。 思思在身后传音提醒:“这是灵蛇蛊,让身躯骨骼如蛇灵活,不要用常规的思路去判断手脚变化。而这种蛊与巨力、铜皮之类的蛊术是冲突的,说明他追逐灵巧,在其他方向上有所缺……” “失”字都还没说出来,思思忽地瞪大了眼睛。 原本正落入下风左支右绌的赵长河动作越来越轻松,看似一刀快似一刀紧迫追击的孟泰却灵活不起来了,好像陷入了什么泥沼里,往左像是要触电,往右像是有刀山,哪哪都不敢动,最终悲愤地化成一个蛤蟆小跳,一刀怒斩:“你用的什么妖法!” 用蛊术的说别人妖法,赵长河差点没笑出声。 面对这小跳一刀,赵长河颇有几分怀念:“这蛤蟆跳好熟啊……你跳得不够帅,力气也太小。” 随着话音,长剑后发先至,已经点在孟泰丹田,剑气丝丝渗透,将对方丹田气息尽数锁定。 孟泰一刀变得软绵绵,赵长河左手一把捉住,往前推开:“孟兄这灵蛇蛊,有点意思……以后有机会再请益。” 孟泰默然感受着体内被锁的真气,很是惊奇:“你刚才使的什么妖法?” 赵长河并不吝啬分享:“那是一种剑气布阵,我的每一剑招架都在原地留下了一丝未散的剑气,交锋越久,周围剑气越多,孟兄就像陷入了剑阵里,再灵活也施展不了了。” 孟泰惊道:“这是怎么办到的?为什么剑气能留在空间不散!” 赵长河微微一笑:“这是秘诀,非灵族不可知。” 孟泰诚心行了一礼:“我输了。” 思思很有面子。 其实背地里在撇嘴,灵族也不知道这种秘诀啊……剑光如水满中庭,这他娘是唐晚妆的独门手段! 唐晚妆拆解龙雀与古剑龙皇之战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套路,不过她的更精妙,剑气如水溢散,如深潭一般拖得刀剑根本不能动,赵长河的剑气只是剑气,丛丛如林,还没法得到更为精微的应用。但已经够了,面对这种敌手,这种套路就是最优解,根本不需要她思思在背后指点什么。 场中开始安静。 赵长河不认得孟泰,不知其名……其实人家不是普通刀客,他是侗族极负盛名的高手,无论刀术蛊术都登堂入室,在西南名气很响。 但与这思老耶交战,才几个呼吸,胜负已分,这思老耶甚至还没用蛊术辅助,只是纯粹的剑术! 一时间居然没有第二个人下场,气氛有些凝重……这灵族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这么强吗? 雷振堂沉着脸,慢慢道:“咱们西南百寮之战,单用剑术是不是有点古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原武者论剑呢。” 赵长河奇道:“咱们西南百寮,不练刀剑吗?那雷族长的苗刀挂在腰间好看的?” 雷振堂道:“刀蛊合一,方为我们的手段。” “其实我也有蛊的,想不到雷族长这样的大宗师都看不出来。”赵长河咧嘴一笑,手臂忽然鼓起一圈:“看,巨力蛊。” 雷振堂神色抽搐,不说话了。 “只不过用力气欺负人有点不好看。就用剑术会会百族,也就罢了。”赵长河鼓起的手臂又收了回去,横剑而指:“还有哪位,要来指教?” 人们无语地看着这货,看他眼中的兴奋之意,他是真希望有人多和他打,领略百族之技。 好像他不是在为族群争利,是在见识天下之异、寻觅他的剑道之门。 思思后退坐回小板凳上,和岳红翎并肩坐在一起托腮,低声咕哝:“岳姐姐,他好像抢了你的历练之途。” 岳红翎若有所指:“历练是自己做的,哪有什么抢不抢可言……倒是我怕有的人,要抢点别的……” 第457章 剑试百族 场中已经开始了第二战,赵长河面对一个虬髯大汉。 蛊有很多种类,辅助自身的、或如御兽一样用于攻击的、以及进入对方身躯才生效的,还有形成各种能量外放效果的。 这一刻赵长河面对的就是一种奇特的外放。 一掌劈来,烈焰熊熊。 那不是掌,是火焰蛊。 对于低武来说,火焰雷霆这些东西是很无解的,并不像游戏里挨个火球就掉一截血,火是能直接烧死人的……地榜严缺也不敢肉身扛雷,火焰也一样,一旦被点着了最少也是重伤。 所以朱雀的战力往往被人高估一筹,总感觉玄武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有朱雀那么吓人。弥勒最后一战,朱雀的火对弥勒那种尸魔之躯起不到多少效果,是朱雀修行以来第一次遇到的情况,在大多数时候,对手都不敢正面接她的火焰。 赵长河觉得这种蛊弄到中土的话,起码战场会很无敌……不知道数量多不多,难不难培育? 心念闪过,剑已出手,直接穿过了前方喷射而来的烈火,直抵对方掌心。 “?” 大汉人都傻了,为什么你不怕火? 他紧急收手,可他掌法的变式精妙还远远比不上刚才的孟泰呢,哪避得过赵长河的剑? 只听“铛”的一声,他的手掌忽如金石,竟挡住了这一剑! 铜皮蛊! 但下一刻大汉依然惨叫一声向后急退,手心还是被划破,一只火红色的蛊虫从手心钻出了脑袋,看着意外有些萌。 蛊虫再能强化肌肤表皮如金石铜铁,然而很可惜,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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