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花花绿绿的影像从他虹膜上闪过,像串裹挟病毒的乱码,苍白又柔顺的一张脸上却能看出微妙的阴郁。 “多次标记清除手术”、“不可逆的疤痕”、“医用绷带”、“裹缠颈部” 医生冷静而专业,但几个短语刚一落在凌晨的客厅,就像一阵闷雷劈向戚不照的脖子,暗示性极强。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忍不住投去视线。 遥控器在高珏手里。霍流馨意识到话题敏感。她低低叫了他两声,暗示他换个节目。 高珏却抱起腿装聋作哑,几乎僵坐成一尊瓷白的人偶。 到这期节目结束,他才回魂一样和大家互道晚安。 他跟在戚不照身后,看戚不照被丛安河推上楼。 他见丛安河蹲下去,在房间门口和戚不照说了些什么,然后起身挥手道别,背影淡在走廊尽头。 中央空调的冷气很足,吹得高珏心脏一抖。 丛安河仰头笑时,眼睛实在很漂亮。厚重而温柔,像一片深蓝的、即将涨潮的海。 “戚举。” 丛安河的房间门合上,高珏终于开口。 “我们能谈谈吗?” 戚不照兴致不高。他倚在轮椅的靠背,隐晦地抬手摸喉结:“我很困,拒绝。” “”高珏却坚持:“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戚不照百无聊懒地歪头,视线落在他身后:“有人更想和你聊聊。” 高珏一愣,转过身。 莉莉娅靠在楼梯口的围栏旁,衣服还没换,朝他点了点头。 第22章 悲情人物 “是吗?”丛安河听他说完,把吉他从琴盒里拆出来,随口问:“莉莉找高珏做什么?” 戚不照随手摸了下丛安河卧室墙上的挂画,斑斓的色块像一只变形的人眼,半合着,露出几分诡异的慈悲。 “看她的样子是有话要说。” 昨晚的矛盾不会因为睡了一觉就烟消云散,可成年人手里总握着控制情绪的阀门,今天的太阳升起后,粉饰的太平照常重映。 这天他和霍流馨都回来得很晚,晚餐结束已经是二十一点。 两个人揽下全部的扫尾工作,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窝进沙发。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场大雨,今晚却意外很凉爽,打开落地窗,清冽的草木香顺着风卷起来,覆在皮肤上像过了一层新摘的薄荷。 丛安河刚洗完澡,后颈细看还湿漉漉的。他仰着头,被晚风迎面拂过,舒服得叹息一声,提议一起去外面坐坐。 院子里摆着几架秋千,小喷泉一侧是大顶的蘑菇亭,缠着两圈LED灯。 几人开了几厅度数很低的果酒,在夏夜的蝉鸣碰杯。 难得放松,丛安河捏扁喝光的铝制罐子塞进垃圾箱,笑着说,等等我,我上楼拿个东西。 说完就上了楼,从墙角搬出之前货到付款的大件包裹。 是个一米多高的琴包,装着把黑色吉他。 戚不照也跟了上来。 丛安河没去深究那台身世复杂的轮椅是怎样独自把人运上二楼的。他不问,戚不照就不做解释,分享秘密一样,告诉他昨晚莉莉娅找过高珏。 戚不照把手从挂画上撤下来。 吉他被取出来。 很纯粹的黑,没有别的花纹,是适合业余爱好者的中等价位。 “怎么突然说这个,他们聊了什么?”丛安河把吉他靠墙放着,用薄毯盖住角落里正在收声的主摄像机:“和我有关?” 戚不照有一种姑且能被称为坦诚的刁钻:“和你有关。” “你怎么这么肯定。”丛安河笑问:“听到他们说的什么了?” “我猜到的。” 丛安河摸了把他的头,夸他:“真聪明。” 戚不照笑了一声,虚虚环住他的腕骨,声音轻得像在撒娇:“你摸小狗呢。” “不,”丛安河无辜地解释:“我是在摸大猫。” 戚不照不置可否,松开他,问:“你认不认识莉莉娅?” 已经相处了这么多天,这时候问这种话未免太奇怪。 丛安河明白他的意思:“我不骗你,录制当天是我第一次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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