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惧,五味杂陈地?涌上他的心头。 龙乾面色空白?地?躺上了手术台,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抵触,此?刻,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兰舒的那些狠话中,只提到?了如果?他死去会如何?如何?可如果?他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了呢? 兰舒没有说?。 就像是故意留白?一样,未知的恐惧最让人忐忑。 麻醉药效涌上,龙乾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潜意识只剩下了“手术成功后,他该怎么面对兰舒的怒火”这?一个念头。 全透明的手术室外,兰舒就那么坐在那里,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术台上的一切细节。 他看着那人闭上眼睛,看着仪器割开他的肌肤和颅骨,鲜血顺着仪器往下淌。 就像是在被凌迟一样。 然而,兰舒的心中没有任何?直面手术的恶心或不适,有的只有无边的愤怒和扭曲的恨意。 他不知道自己?在恨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好似被烧穿了一般,堪称肝胆俱裂。 他想龙乾活下来,然后亲手剖开他的胸腔,把他的心脏取出来,看看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到?底会不会跳,会不会痛。 可当兰舒眼睁睁看到?芙薇安真的握着高精度的仪器割开龙乾的某片脑组织时,他心下却猛地?一跳,所有的愤怒如潮水般散去,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的惶恐。 兰舒咬着下唇坐在那里,逐渐感到?了一股麻意,那种麻意先从指尖泛起?,而后渐渐的,顺着四肢蔓延到?了全身。 过?了不知道多久,耳边传来了两道脚步声。 兰舒闻言反应了三秒才?扭头看过?去,只见龙宇带着步履有些蹒跚的明雪时姗姗来迟了。 明雪时像是一只被兰舒打怕了的兔子,一看见他便下意识往龙宇身后缩。 龙宇护着他,蹙眉看向已经开始的手术:“谁签的字?” 他和大部分人一样,都?以为兰舒来这?里是为了阻止手术,所以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然而,兰舒闻言却平静道:“我签的。” 两人闻言俱是一愣,明雪时扭头看了一眼手术的进程,瞟见其中血腥的画面后瞬间便白?了脸色。 而兰舒则继续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术台,面色没有丝毫改变。 龙宇蹙眉看着他,半晌道:“新基地?的位置已经有眉目了。” 兰舒闻言一顿,这?才?想起?来,他今天原本是想编个故事和龙乾告别,然后远赴那个新基地?,搜寻剩下两个人的下落。 可到?头来,他却反过?来被他的小狗骗了。 兰舒突然感到?了一股莫大的讽刺,他一眨不眨地?看向监视窗后的手术台,半晌回答道:“在他醒来之前,我哪也不会去。” 龙宇蹙了蹙眉,显然是想说?点什么,但?被明雪时心惊胆战地?拉了一下后,最终还是住了嘴。 亲儿子做手术,但?龙宇带着人过?来显然只是为了签字,眼下字已经被兰舒签了,他似乎没有继续待着的必要了。 但?不知道两人在来的路上聊了什么,他们居然没有走。 可能是虚伪的父子情突然发作了,也有可能是忌惮兰舒的秋后算账,面子上打算做到?位,龙宇就那么站在房间外,神色平静地?看着手术台上的亲儿子。 相较之下,明雪时的反应就惨烈许多了,手术没有任何?遮掩,半辈子养尊处优的Omega从未见过?那么直白?的血腥画面,面色一下子被吓得惨白?。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忍着胃中的不适,咬着唇死死地?看着那一幕。 兰舒余光打量到?这?一幕,心头竟涌起?了一个莫名的想法这?人竟像是在以此?赎罪一样。 多么讽刺,多么虚伪。 就像是人死了才?知道站在坟前嚎啕大哭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兰舒收回余光,走廊内没有人出声,气氛寂静得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有很?多个瞬间,明雪时感觉兰舒其实想拧断他们俩的脖子。 但?实际上兰舒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思考什么样的报复,才?能最大限度地?摧毁这?两个人。 手术从当天下午开始,中间没有任何?停顿,明雪时很?快便疲惫得撑不住了。 兰舒用余光打量着摇摇欲坠的明雪时,长久的恐惧将这?个精致的Omega变得不再?美貌,连带着那双价值连城的眼睛也变得黯然失色。 不过?,亲身参与繁衍的生育者?,再?怎么自私薄情,多少也还带着些许激素残存下的舐犊之情。 所以哪怕疲惫到?了极致,明雪时也并没有走,反而歪在了一旁的探视椅上睡了起?来。 相较之下,非生育者?显然就没那么多多余的感情了。 龙宇趁着明雪时睡着,抬手将人抱了起?来,转身向空置的房间走去。 兰舒见状半个字都?没有说?,只是在心底有了自己?的衡量。 凌晨四点,冷冰冰的走廊内,只剩下了兰舒一个人。 他一整天滴水未进,却感觉不到?任何?口?渴,只是双眼睁得时间久了,泛起?一股灼烧般的疼痛。 兰舒靠在那把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度过?了他有意识以来最难熬的夜晚。 他强迫自己?睡一会儿,毕竟他还需要力气去面对明天那个前途未卜的结果?。 然而一闭上眼,他便好似又回到?了那个雪白?的屋子里,无间断的灯光洒在他身上,照得他死死地?蹙紧眉毛,睡得极度不踏实。 在这?种极其糟糕的睡眠下,很?多人容易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当有人从手术室内敲响玻璃时,兰舒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靠在座位上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手术灯熄灭了。 兰舒第一时间并没有理解手术灯熄灭的含义。 他就那么怔然地?,缓慢地?移下了视线,看到?龙乾安安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头上没有任何?创口?,好像不久前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只是兰舒的一场噩梦。 他的Alpha看起?来依旧那么英俊,只是看起?来有些生死不明。 “!” 兰舒蓦然从那股癔症中惊醒,突然踉跄着冲到?窗户前,抬手关闭了玻璃的单透模式。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龙乾身上,直到?一只手再?次敲在他面前的玻璃上,他才?勉强回神,看向那个戴着镣铐的Omega。 一天没怎么进食,芙薇安的脸色看起?来苍白?到?了极致,虚弱得直冒冷汗,但?他看向兰舒的眼睛却异常明亮:“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兰舒心脏刹那间提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他害怕听到?坏消息是手术失败了,好消息是龙乾还活着,但?从此?以后再?也醒不过?来了。 更害怕听到?坏消息是手术失败,龙乾已经死了,而好消息则是导入手术的成功率因此?上升,龙乾的牺牲不算无效。 最终,兰舒竭尽全力才?挤出三个字:“好消息。” “好消息是,恭喜你,手术成功了。”芙薇安道,“他的意志力和求生欲都?非常强,待恢复期过?去后,应该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她紧跟着便露出了本性,忍不住眉飞色舞地?说?起?了这?场手术里程碑式的意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通过?记忆抽取和再?导入,实现、实现其实都?是可行的!我们之前的所有畅想”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些畸形的教义,兰舒却连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这?一刻,凝滞许久的鲜血终于重新涌进了他的身体,心脏再?一次开始跳动。 身体后知后觉地?泛起?了巨大的饥饿感,可他知道,此?刻自己?还不能倒下。 他隔着眉飞色舞的芙薇安,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躺在手术台上,让他肝肠寸断的Alpha,半晌才?鼓起?勇气道:“那坏消息呢?”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芙薇安骤然被他打断思绪,竟也没生气,只是抬起?眼眸,带着微妙的恶意欣赏了半天兰舒的惶恐。 待把那人等得眸色逐渐冷下去后,她才?连忙老实道:“坏消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接下来的一个月,他本人大概率会出现记忆错乱和信息素紊乱的症状,难以用药物?控制,需要你忍耐一下。” 兰舒一怔:“什么意思?” “先说?信息素紊乱,这?个症状简单一些。刚刚在开颅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动到?了他的腺体,所以你家Alpha苏醒后,将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连他自己?的也不行,这?种症状大概会持续半个月到?一个月。” 芙薇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鉴于你们已经完成了彻底标记,所以,他的身体很?可能会误以为你已经清洗掉了标记,进而出现一些Alpha特有的应激反应你得小心一些。” 兰舒闻言怔了良久,心底那股惶恐缓缓散去后,他以为自己?听到?这?段时,心头涌现的该是扭曲的快意。 毕竟这?人先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他再?找一个Alpha吗? 那这?个后遗症实在是太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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