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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边讲些旧话。说宛容如何一人撑起这家酒楼,如何与人周旋、扛事,女子之身成苏州一方巨富,说得绘声绘色,眼里尽是敬佩。 钟薏默默听着,目光落在楼中华丽的装潢上。 直到杯中茶凉透,她才开口问:“那她……过得好吗?” 小厮笑了:“姑娘这话问得奇怪。富甲一方,既无夫子拖累,也无婆媳烦心,日日可行可游可交友,快意无拘,如何不好?” “我看呐,天底下就没几个女人比她过得还自在的咯。” 她听完,笑了下,没再多问。 傍午时分,钟薏回到客栈,带上包袱,一个人上了路。 时值秋日,气朗风清。 沿街桂花飘落,风拂过耳畔,带来清爽凉意。 她走在喧闹人群中,心却出奇地静。 她不后悔走这一遭。 也不遗憾没能见她。 母亲过得这样好,自在、明亮,比她幻想的所有可能都更好。 钟薏有些释然,也有些羞愧。 这些年,她执拗地走得太远,执拗地要一个解释。 仿佛只有见了她,问清楚了,才能替自己的苦撑和委屈找到个落点。 可此刻才突然明白,不是每段分别都要有回响,也不是只有重逢才算圆满。 只要各自好好活着。 钟薏站在桥头,回望一眼。 街上人来人往,夕阳正盛,酒楼门前的金漆招牌被霞光映得发亮。 她想,她也可以如她那般。 继续往前走。 * 宫中,一片哀肃。 皇帝昏睡两月,迟迟未醒,太医院轮番施针,靠着药石吊命,才堪堪将那口气续在胸中。 一刀穿胸,周边血肉撕裂,伤及心腔,伤口极为可怖,若是寻常人,早已魂归黄泉。 韩玉堂守在清晖殿内,日日不敢合眼。 他至今忘不了那日进长乐宫时的景象。 血流满地,一片狼藉,皇帝倒在血泊中,胸口开了一个窟窿,一动不动。 刀还在娘娘手里握着。众人都心知是她行的刺,可陛下在封死长乐宫时,第一句话便是:“贵妃无罪。” 当时韩玉堂听着只觉得莫名,后来才明白。 朝政虽有中书暂理,可两月下来,大事小情堆积如山。大臣们日日求见,几乎将清晖宫门槛踏破。 刚送走右相,韩玉堂跪坐在榻前,望着皇上那张血色褪尽的脸,正欲喘口气—— 榻上传来细不可察的一动。 他一怔,猛地抬头。 那双闭了两月的眼,竟缓缓睁开了。 韩玉堂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声音发颤:“陛下……陛下您终于……” “贵妃呢?”男人闭了闭眼,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三个字,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卫昭要起身,才一动,身子像是要从胸口撕开,刚撑住床沿坐起来,喉中便猛地涌上一股腥甜。 “哇”地一声,一口黑血喷在锦被上。 “陛下!陛下慢些!太医......快去请太医!” “别动。”他一把扯住韩玉堂衣襟,指节泛白,声音一寸寸咬出来,“朕再问一遍。” “她在哪?” 韩玉堂哆嗦着跪下,不敢再隐瞒:“回陛下……娘娘……一个多月前,就已经……离宫了。” 空气死一般沉寂。 卫昭垂下眼,看向自己胸口。 血慢慢透过纱布,层层往外渗,心脏还在原地跳动。 他忽然笑了。 “呵……” “哈哈……哈哈哈哈……” 起初又轻又低,混着血腥气从喉中滚出,渐渐地,声音越笑越大,在空寂殿中来回回荡,仿佛疯魔。 韩玉堂额头冷汗直冒,跪趴在地。 “她真敢走啊......” 笑声戛然而止。 男人声音森寒,像从牙缝中一点点逼出来,“谁放的。” 韩玉堂哆嗦着磕了个头:“是、是皇太妃……太妃亲赐玉牌,送娘娘出宫的……” 卫昭猛地翻身下榻。 胸口伤口崩裂,血沿着中衣淌下来,沾了满身。他像全然不觉,脚下踉跄几步,死死撑着。 韩玉堂扑过去想扶,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男人低头俯视他,面色苍白,眼神却像烧着两团火。 “去——” “传朕口谕,让她现在就来。” 他一步步往前走。 “现在、立刻、滚过来见朕。” * 钟薏抛开一切,一路看遍景朝无数风光。 她彼时以为自己是个身娇体弱的闺阁小姐,无比羡慕苏玉姝见多识广。 如今,她终于亲自走过那些书页中才会出现的地名,风沙、雨雪、山川湖泊,一寸一寸从字里行间落进她眼中。 她在江南住过一处竹院,清晨推窗,雨打芭蕉,院外水声潺潺。 她坐在窗下喝粥,廊下洗菜的妇人笑着朝她打招呼,带着一口听不真切的吴侬软语。 她去塞北雪镇,天寒地冻。一时兴起,独自跑去看冰封的大湖。 湖面广阔,静得出奇,风吹来冻得骨头发疼,但她无比享受这种孤身一人的感觉。 路过的汉子见她穿得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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