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是毛毛的。 黄晨壮着胆子问:“敢问王爷,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普通的强人过路吗?” 伊王瞪了黄晨一眼,吓得黄晨赶紧缩回脖子。 呵斥道:“你是长了个狗脑子?枉费我平日还看你最激灵,对你刻意培养。” 黄晨身子一颤,头低的更低了。 “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带走一个活口吗?”伊王问。 还没等三人回答,伊王就厉声呵斥道:“因为这是皇帝派来的钦差,目的就是来查我,查我们!真是身陷险境还不自知的蠢货!这么明显的漏洞都不能想到!” 三人俱是面色发苦:您知道有钦差来了,我们可没这么灵通的消息。 随即又是一震,钦差来查自己了?本就害怕的心情就更严重了,身子开始如筛糠一般颤抖。 伊王看火候差不多了,也没再继续吓唬这三个人,语气缓和着说:“刚才本王与李知府说的就是这个事,你们也知道,知府大人也没少收我的好处,钦差查出点什么他一样跑不了。刚才他的表态,就是准备让钦差悄无声息的消失,你们懂了吗?” 三人齐齐一震,可随即想到自己所做的事,按大明律杀八百回都有余,终于下定决心,面色也越来越冷。 “阿嚏!”轿中的李大仁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抬起头露出满是愁容的大脸。 他不知道为什么王爷这么确定那些人还在城里,可他也知道伊王说的对。 这个节骨眼上,出这么大的命案,不尽快破案的话,自己的乌纱帽一样不保。 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伊王了,两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想来伊王盘踞洛阳几十年,甚至将整座城池都买了下来,肯定有自己独到的手段。 想通之后,终于不再犹豫。 “传本官命令,有贼人入城行凶,自今日起全城戒严,让衙门里的捕快都出去抓人去!有可疑人等尽数捉拿,有知情不告者同罪。”李大仁这才能稍稍安心,马不停蹄的前往府衙准备去了。 朱祁镇自然不知道伊王府中发生的事,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昨天晚上发出的消息,这会估摸着田礼已经出发,不消一日时间,大军就能兵临洛阳,到时候什么抵挡都是土鸡瓦狗。 钱府大门处,李贤与田超正在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李贤,干嘛呢你?这不是昨天下午那个小赌鬼吗?怎么跟你在一块?”樊忠突然出现在钱家门口。 “樊忠!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吧?公子还担心你找不到记号呢。”李贤惊喜的看着那个虬髯大汉。 “你是赌坊那个霉气蛋?”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口的田超,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嗨,你这小兔崽子,我都能当你叔的人了,怎么一点不知道尊重?”樊忠虎目一瞪说道。 “哈哈,就会吓唬孩子!老樊你这出息是越来越小了!”远处街道传来一声调侃。 田超没见过那人,只是觉得对方很可怕,被看上一眼心里就乱跳。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眼神锋利的好手,在他看来跟赌坊的打手不相上下。 虽然看起来那些人走的不快,但是在田超感知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来到自己眼前。 “老郭,你来终于来了,公子可是很担心你的安危啊。”樊忠伸手锤了郭懋一拳。 郭懋警惕的看着田超问:“这是?” 田超被这个注视看的浑身不得劲,慌乱的说:“我该走了,您说的我记住了,您放心,我肯定不会乱说的!” 李贤也知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田超已经明白利害关系,那就赶紧让他回家最好。 “回去吧,路上小心,钱放好别丢了。”李贤提醒道。 田超点点头,赶快告辞离开这个让他害怕的地方。 “先进去再说吧,也赶紧拜见公子,让他安心。”李贤让开身子说。 郭懋点点头,交代手下众人四周散开,这才跟着李贤进入了钱府。 “客栈中的场景可将我吓了一大跳啊!”郭懋心有余悸的说。 李贤趁着走路的功夫,将现在的情况简单跟郭懋介绍了一番,在听到朱祁镇遇刺之后,稳重如郭懋也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连连追问朱祁镇有没有受惊、受伤。 “商辂,你看用不用给于谦去封信,我总觉得田礼好像也有问题,他一个都司指挥使,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些事,兴许也是其中一环。”朱祁镇担忧的说。 商辂细细思量之后,反而劝慰道:“公子莫急,就算田将军知道,我想他也断然不会参与进去,否则伊王的势力范围应该就不止这么大了。 而且真的把事情闹大,引得朝廷下决心去除这块毒瘤,也是这些人都不愿意见到的,我以为田将军就算有耳闻也决不会亲自参与其中。” 朱祁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此时的闲暇缓解了朱祁镇因紧绷而疲惫的神经。 “公子洪福齐天,就在后院等你。”恰巧李贤已经带着郭懋进了后宅。 李贤笑言:“公子,我们郭大将军回来了。” 朱祁镇闻声看去,清晨的阳光自东墙正巧打在郭懋的脸上,见到郭懋的一瞬间,朱祁镇终于放松心绪,露出基动的笑容。 熊宗立此时也结束了看诊,刚从屋内走出,七人此时又聚齐在一起。 “回来了!路上没遇见什么危险吧?”朱祁镇笑道。 第72章 “让公子担心了,郭懋死罪!”郭懋感动的半跪在地上。 朱祁镇拉起郭懋,有些感慨的说:“出门在外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昨晚到底怎么样,有没有遇见什么危险。” 郭懋面色铁青的说:“洛阳锦衣卫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丝毫不见踪迹,自我们进城一直到今天凌晨,我留下的标记也都还在,也没有消息往来的样子,应该是找专人固定时间打扫,锦衣卫早就不在此了。” 朱祁镇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个结果昨天就已经料到,也无非是再确认一遍而已,既然有人打扫,那应该人还活着。 “河南都司那边有消息吗?”朱祁镇问道。 郭懋脸色稍微缓和,他说:“开封府的值守人员一早就在恭候您,昨天收到了我的消息之后,就立刻与田将军取得了联系。 目前收到的回信说,田将军已经点齐人马向河南府赶来,不过逆流而上时间会比较长,预计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到达。” “明天早上吗?”朱祁镇喃喃自语。 可能是忽略了交通工具的改变,朱祁镇总以为后世标准判断,以为两三个小时就能到,没想到现在的河运如此的不方便。 联想到成吉思汗的蒙古帝国,就是因为通信不便而崩溃,朱祁镇对于电报、电话、蒸汽机的渴望也越发强烈。 “不过开封府内锦衣卫,已经先行快马赶来,最迟在太阳落山之前就可到达。”郭懋见状赶忙道。 身边有一个不安分的王爷,总归是兵马齐备更让人放心。 听闻锦衣卫已经开拔,朱祁镇安心不少,郭懋连日赶路,又要负责众人安全,此时看上去脸色蜡黄,眼睛里满是血丝。 “这两间厢房都可以休息,赶快养足精神,备战不测吧。”朱祁镇对郭懋道。 “我没事,别说一两天不睡觉,就算是十天半个月也没问题,您说的对,正是关键时刻,还是要多一份防备才是,我在外警戒。”郭懋却如此说。 “行了老郭,公子让你休息就赶紧休息,有我老樊在呢,你怕啥?”樊忠也跟着劝道。 “是啊老郭,去休息会吧!”商辂也附和着劝道。 “郭指挥使,头晕眼花的可不能保护公子,保护我们啊!你不怕注意力不够集中,看漏了刺客?”李贤揶揄。 小金齐年龄较小,还是太监出身,只是弱弱的说了一句:“我去给郭大人铺床。” 然后就跑到西厢房中忙活起来,而熊宗立依旧不改独有作风。一本正经的说:“我看你印堂发黑,面色晦暗,应有中风瘫痪之兆。” 郭懋无语,这到底是大夫还是算命的?可大家的关心他都感受到了,自皇上从土木堡归来,原本压抑的生活不见了,相处间竟能感受到皇上的尊敬,俨然有上古君臣的风气。 “你看看,连专家都说你该休息了,不听我的总应该听熊大夫的吧?”朱祁镇呵呵一笑道。 郭懋虎目蕴泪,强压下喉间的哽咽,冷淡的说:“趁着金齐在收拾,我先给那个老三松松筋骨,看看有没有藏着掖着的。” 他转身来到前厅,关在破败的门房中的老三已经睡着,郭懋眼睛眯起,抬脚哐当一声,将老三踹醒。 “哎,你是谁!别过来,别过来!啊……” 不多时门房内就传出老三凄厉的惨叫,声音很快变得沙哑,到得郭懋出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动静了。 “老郭,你不是把人给弄死了吧?公子留着这人还有用呢。”樊忠说着急忙跑进门房里。 朱祁镇也有些担心,郭懋万一下手失了分寸,那这个人证就白白浪费了。 郭懋斜睨了一眼樊忠,眼中似有不屑,迅速来到朱祁镇面前,单膝跪地说:“托公子的福,还真问出了点新东西。” 朱祁镇意外的问:“什么?” 没等郭懋回答,樊忠的大嗓门就出现了:“老郭,你这老小子也太狠了吧!哎呀不行不行,我一看就觉得浑身发凉,锦衣卫真可怕。” 樊忠跑回来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公子您是没看见啊,老郭给那人十根脚趾头都插上了牙签,墙都给踢出几个洞出来,牙签已经齐根没入拔不出来了。” 听樊忠这么一说朱祁镇也是喉咙一紧,确实是太残暴了,不过对于这种国家的蛀虫,百姓的敌人,残暴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是吧…… “老郭,你继续说,问出了什么东西?”刚才被樊忠打断,朱祁镇又问。 “他听他们指挥使说手里有一个账本,里面是伊王的交代给他办的事,以及财务的往来明细。”郭懋沉声道。 朱祁镇满意的看着郭懋,真不愧是锦衣卫,刑讯逼供太专业了,能拿到这个账本,伊王就跑不了了。 “臣,请亲自出手,将账本拿回!”郭懋不改半跪姿势,请战道。 朱祁镇自然不会允许:“等援军到了再说,又不急在一时。况且既然那个安化敢记,必然是给自己留的后手,到时伊王伏诛,说不定就要拿出来戴罪立功,你此时去不仅危险,还容易打草惊蛇。” “可万一伊王知道,将账本销毁,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啊!”郭懋劝道。 “金齐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住处,赶紧去歇息吧!”朱祁镇没让郭懋再说,语气中已经带着命令的口吻。 “臣、我、唉!遵命!”郭懋几番张嘴,却还是没敢再说,依令行事去了。 “账本吗?给朕保护好吧,真有这么一样东西,给你留条全尸。”朱祁镇的注意不知飘向了何方。 王府都指挥使家中,主座的椅背上竟有一颗狰狞虎头,老虎的铜铃大眼,仿佛随着安化的走动而变化。安化站在正堂中,焦急的往复行走,时不时向门外张望几眼。可平日里安指挥使最心爱的虎皮椅,今天也没有任何抚摸的想法。 突然安化眼睛一亮,门外传来一声轻啸。 “报告指挥使,城中所有街道均已清空,客栈、赌坊等地查遍,均未发现贼人踪迹。”王府斥候禀告道。 安化失望的看着对方,有些气急败坏的问:“城门有没有踪迹?府中的捕快呢?” 斥候摇摇头,刚想开口,安化表情狰狞的吼道:“给爷滚去挨家挨户的查!” 斥候连滚带爬的出了指挥使家的大门,安化表情绝望,转而发狠的盯着那张虎皮说:“你死好过我死。” 第73章 “你说,你们指挥使搜集了本王罪证?” 王府花园花厅中,伊王躺在床榻上,身边是几个小丫鬟,默默将剥好的葡萄送进他的嘴里,亭外不时有猛兽的低吼。 潘五爷额头冷汗连连,声音颤抖的说道:“是、是的王爷,我曾经听指挥使大人喝醉的时候说过,他有您的把柄。” 伊王将头转向潘五,笑容灿烂的说:“本王一向遵纪守法,有什么罪证可用?倒是看你贼眉鼠眼的,怕不是来这虚张声势,想让本王提拔你吧?可惜啊,本王早就没了统兵的权利,要不……” 原本平淡的语气瞬间变化,犹如暴怒的雄狮一般道:“本王一定将你剁碎了喂这些宝贝!” 潘五爷趴在地上,感受到伊王的怒火,语速极快的说道:“王爷,王爷,小人不敢瞎说,小人清楚的记得那天指挥使大人亲口说。 他将你们来往账目,还有每次见面的细节,您交代做的所有事,都记录在一个地方,还说您太可怕,要留一手以防不测!” 伊王面色冰冷,尽管潘五爷一直试图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可门外的侍卫还是很快进来将他拖走,房间内隐约能透过窗帘看见潘五爷,离笼子里的那头猛虎越来越近。 潘五爷这才反应过来,声嘶力竭的大喊道:“王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安化早就对您有戒备了,这次钦差恐怕就是他找来的!要不怎么一直没找着人?肯定是被他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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