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谄媚地递一颗红枣给陆瞳:“我就让陆大夫给我做主。”银筝:“……”杜长卿捧起他的茶往竹椅边走,小声嘀咕:“也不知道那老王八现在在干嘛?”……白守义坐在屋子里生闷气。近几月来,他瘦了许多,连带着那张白胖如弥勒的脸也干瘪了起来,没有了往日的和善,看上去多了些刻薄。文佑站在他身侧,小心给他递上一杯茶。自打“春水生”一事过后,杏林堂声誉进项都受损,白守义不甘吃了这个闷亏,干脆找到熟药所的辨验药材官娄四,想着以熟药所的名义,将“春水生”收归官药局,没了春水生这门生意,仁心医馆自然没了进财的法子。谁知仁心医馆的坐馆大夫陆瞳竟真是个有本事的,收归官药局后,竟又做出一方“纤纤”。“纤纤”比“春水生”名气更大,眼见着源源不断的银子往仁心医馆流去,白守义夜里都睡不安稳。他有心想再找陆瞳麻烦,那辨验药材官娄四却告诉他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陆瞳竟与当今太府寺卿董家有关系!那可是太府寺卿!白守义面色阴沉。娄四的话又浮响在他耳边。“上回我前脚刚收了仁心医馆的成药官契,后脚董家的人就来为仁心医馆撑腰了。逼着我把官契还给杜长卿不说,还把我好一番恐吓。”“……后来我一打听,原来仁心医馆那个坐馆大夫,给董家小少爷治了一回病,就此攀上了董家这门关系。董夫人才对她另眼相待的。”陆瞳和太府寺卿搭上关系……那可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了。那杜长卿不知走了什么好运气,明明都已经快要烂到泥里,谁知道会有一个女人从天而降,将那间破医馆起死回生。让人好生眼红。白守义思量许久,本打算另辟他径,干脆将那颇有本事的医女收于自己麾下,奈何姓陆的女人不识好歹,文佑私下里去找了陆瞳几次,都被陆瞳身边的丫头打发回来了。眼见着这些日子仁心医馆蒸蒸日上,连盛京的官家都前去买药,白守义越想越是怄心,忍不住骂道:“诓银子的时候说什么,‘钱到公事办,火到猪头烂’,出了事,拉七扯八就是不还银子,姓娄的这条吃肉不吐骨头的狗!”文佑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如今杏林堂没了进项,白守义心烦意乱,他们这些下人可不敢触霉头。正想着,门帘被掀起,夫人童氏从屋外走了进来。她走过来,边道:“老爷听说了吗?杜长卿表妹来盛京了,现今就住在仁心医馆。”“表妹?”白守义一愣。童氏坐了下来,拿起桌上茶盏吹了吹,递给白守义。“就是个打秋风的破落穷亲戚,只有杜长卿那个冤大头才拿她当亲妹子使。要我说,老爷,你整日为杜家的事吃不好睡不好,那陆瞳又如此不识好歹,不如找杜长卿表妹谈谈。”“找她能做什么?”童氏笑了笑:“那能做的事可就多了。杜家表妹住在仁心医馆赖着不走,我瞧着可不只是图那一点小恩小惠,陆瞳和杜长卿又不清不楚着……”“杜大少爷一向风流,难免后院起火。如果杜家表妹能把陆瞳赶出去…….”她一笑,“没了陆瞳,那仁心医馆,不就不足为惧了嘛?”白守义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眯了眯眼,慢条斯理开口。“你说的有理,是该找她谈谈。” 第六十七章 不速之客 夜已深,夏蓉蓉主仆二人已睡下,陆瞳的屋里仍亮着灯。小院寂然无声,只有远处竹深树密处的虫鸣入耳。银筝坐在榻边,半个身子歪着,榻上堆满了书卷。陆瞳坐在桌前,灯下细细地翻书。这几日夜里,陆瞳没有制药了,一到掌灯时分,便在桌前看卷轴,昼夜罕有停歇。银筝打了个呵欠,边揉眼边道:“这范大人在元安县的案子,又多又长,件件惊心动魄,可真是比话本精彩多了。”陆瞳翻过一页:“确实比话本精彩。”桌上的书册,是范正廉在元安县做知县那几年,处理的最出名的几桩案子。曹爷纵然再有门路,官府的案卷也拿不到手中。好在范正廉在元安县清名远播,广受爱戴,茶坊的说书先生将他做知县时候处理的几桩悬案写成话本,日日在坊间传颂。陆瞳就让银筝出银子,把那些话本全都买了回来。“公婆污蔑寡妇通奸案、弟妹杀兄姊案、兄弟竞取家产案、船夫溺死船客谋取财物案……加起来也能写本拍案传奇。”陆瞳合上手中书卷,“范正廉这知县,做得倒是忙碌。”银筝坐直了身子:“这么多案子,范大人都桩桩不落查了出来,瞧着真像是个好官了。”“好官?”陆瞳笑了一笑,“那你仔细看着,可见这案中,苦主可有穷人?每桩案子背后案主,又可有显贵?”银筝愣住,忙低头重新翻了翻,适才看向陆瞳:“真是没有!您的意思是,范大人这是沽名钓誉,特意寻穷人打官司好做出清名,真正豪绅安然无恙?可是,他既能审清这么多案子,总该有几分本事吧。”陆瞳轻嗤:“未必,可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祁川。”祁川就是上回陆瞳在范家撞见的那位‘祁大人’,据说是范正廉最信任的得力助手。范夫人赵氏的贴身丫鬟翠儿说,范正廉特意将祁川从元安县调回了盛京,可见亲近。陆瞳请曹爷帮忙打听消息时,也就一并将祁川的消息打听了回来。不打听便罢,一打听,果真叫陆瞳觉出些不同寻常来。祁川是范正廉奶娘的儿子。他二人年纪相仿,奶娘照顾范正廉,祁川也在范府一同长大。待年纪渐长,该进学了,祁川家贫,范家又发了善心,资银以助祁川进学。祁川与范正廉进的是同一家学。范正廉进学时,学问平平,资质平庸,祁川却相反,过目不忘,落笔成文,是真正的才华横溢。他们既是从小在一起长大,关系自比旁人亲切,到了下科时,祁川却病了一遭,没能赶上那年的秋闱。陆瞳眼底掠过一丝深意。真巧。范正廉先下场中榜,范正廉中榜的后几年,祁川下场,也中了榜。一前一后,一户之中,主仆之子双双中榜,放在整个梁朝,也是让人惊叹的巧合。银筝拥着锦被,问:“姑娘是猜,那祁川故意称病不下科,实则在当年秋闱中帮范大人替考,范大人考中了,祁川才在后来入试。这么说也有可能,但祁川这么做到底图什么?要知道他之后的中榜名次,还不如先前范大人的名次呢。”陆瞳笑笑:“家奴之子,若无范家资助,祁川连族学都进不了,何来下场。于情,范家对祁川有恩,帮范正廉替考也是自然。”“至于祁川名次为何不如范正廉……”“秋闱试题场场更变,祁川也不能笃定次次文章做得好。再者名次不如范正廉,范家或许还会念旧情许他门路。他若真蟾宫折桂,一举成名,且不说范家如何看待,仅凭祁家背景,背后无人支撑,未必就能仕途通达。”“状元潦倒的事,过去也不是没发生过。”银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些科场上的事,姑娘是怎么知道的?”“父亲从前还在时,年年都有进京赴考的学生。”陆瞳低眉:“我在常武县长到九岁,这期间秋闱中榜的考生凤毛麟角。”正因如此,她才会知晓,学问平庸的范正廉能一举中第,是件多么反常之事。银筝想了想:“假如祁川先为范大人替考,后自己也中榜,却在之后也刚好调任到元安县做了县尉,会不会这县尉之职,也是范家故意安排的?”县尉低知县一等,却又能辅佐知县一臂之力。“十有八九。”陆瞳道:“这也能解释,为何资质平平的范正廉到了元安县,就摇身一变成了明察秋毫、执法严明的青天大老爷了。”范正廉先中榜,祁川后中榜,范正廉做了元安县知县,又通过某种途径,影响祁川的调令,使得祁川也同去了元安县,做了自己的副手。于是祁川又能像当初在族学时一般,随叫随到,帮着范正廉处理一干事物了,或者说,政务。只怕元安县那些办得漂亮的案子,全都是出自祁川手笔。银筝若有所悟地点头:“难怪范大人回京,要千方百计地将祁川一同带回,敢情是离了祁川不行啊。范大人回京后也办过不少案子,名声倒是越来越响亮,官路亨通……不过,”银筝声音一顿,“这祁川怎么到现在还只是个录事?”短短几年间,范正廉已经从元安县知县升至了盛京审刑院详断官,而祁川作为元安县县尉,当初不过比范正廉低一品,如今却只是个审刑院录事。录事有职无权,不过是虚名,亦没有升迁机会,一辈子多半也就止步于此了。祁川的仕途,可比范正廉要艰难多了。陆瞳低头看着卷册的封皮,语气平静:“他当然只能做个录事,他可是范正廉手里最好的一把工具。”“范正廉不仅不会给祁川向上爬的机会,还会不留余力的打击他,控制他,教他一辈子做个碌碌无为的录事,只有这样,祁川才能为范正廉所用,永远做范正廉的垫脚石。”银筝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狠了,那么多功劳全被抢了不说,还要被这样打压,如此为他人作嫁衣裳,这祁川怎么不反抗呢?”陆瞳望向窗外:“家奴之子,自小低人一等,为人欺凌是常事。”世胄高位者轻而易举就能摧毁平人百姓数十年的努力,祁川是,吴秀才是,她陆家一门也是。银筝叹气:“真是可怜。”她问陆瞳:“这祁川名为范正廉手下,实则为他幕僚,姑娘是想收买祁川,让他说出当初陆二少爷一案的真相,借此为家中翻案?”“不。”银筝一愣。陆瞳将桌上书册收回桌屉中:“翻案不过是将这桩案子交给另一位详断官,但我已不相信盛京的所有详断官,他们也未必会帮我主持公道。”“我有别的打算。”她说这话时,神情变得很冷,灯火落在她漆黑眸中,像是冰封海底燃着一簇幽暗火色。银筝呆了呆,还未开口,陆瞳已换了另一个话头:“对了,明早别忘了叫阿城将药材送到吴有才家中。”银筝应道:“好。”陆瞳微微叹息:“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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