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气,留下叮嘱与遗言。 裴澈与裴凌立刻跪到床前。 裴老夫人看向他们,眼里含泪,满是不舍,用尽全力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却猛然瞪大眼,话音戛然而止。 房中忽然出现许多男人女人,几乎站满了整间屋子,这些人皆嘴角流血,阴沉沉地看向她。 这些人裴老夫人一个也不认得,她瞪着眼,眼里盛满了恐惧:“你们…你们都是谁!” “娘?” “祖母!” 裴澈与裴凌一左一右上前扶好裴老夫人颤抖的身子,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什么都没有。 就在此时,这些阴森森的男人女人们中,又凭空出现两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主人身着太医官袍,与后面那些人同样,嘴角流着血,目光阴冷。 而他身边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脸色惨白,披头散发。 裴老夫人大睁双目,想叫却叫不出来,拼命抽着气:“是你…是你…!” 裴老侯爷不知裴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忙让下人去请大夫。 那十六七岁的少女缓缓向裴老夫人走来,走着走着忽然变了个模样,柳眉如烟,杏目桃腮,眼尾微微上翘:“老夫人,这几年,过得很是煎熬吧?无妨,到时候了。” “你…你…”两张少女的两孔快速交替,裴老夫人惊恐地张大嘴:“你是她…是你…是她…”她语无伦次,已经听不到裴老侯爷等人的呼唤了。 那杏目女子最后又变回方才那个十六七的少女,少女开口与她说话,语气恭敬却阴冷地令人发憷:“老夫人,该上路了。” 房里站满的那些人齐齐开口:“该上路了…该上路了…” “不…我不…我什么也…没做…” 裴老夫人脖子僵硬地梗着,人影攒动,她眼珠子瞥过去,正好见那穿着太医官袍的中年男人脖子一歪,脑袋咕噜噜滚到了她床边。 鲜血淋漓的头颅居然张开了嘴,声音沙哑地道:“侯夫人,该上路了…” 裴老夫人双眼暴睁,急促喘息,只进气不出气,最后嘴皮抖了抖,停下不动了。 “…娘?” “祖母!” 裴澈急忙上前探了探裴老夫人的脉搏,随后慢慢闭上眼,眼中涌出热意,颤抖着将裴老夫人大睁的双目慢慢合拢。 裴凌侧开头,眼睛红了。 上一瞬还回光返照,下一瞬就突然走了,裴老夫人连句遗言也未能留下,裴老侯爷亦难掩悲伤。可还没等安排好后事,宫里就又来了事情,说是昭狱走水,苏家大爷死在里头了。 第二百七十章审问 昭狱走水是在亥时,据说是守狱的卒子打盹时踢翻了油灯,点着了干草。 昭狱里关着待审重犯苏凝宇,麟王心急,亲自带人冲进去救人,奈何火势太大,被断梁砸伤了手,等子时三刻终于将火扑灭了,里头也只剩下焦尸几具了。 昭狱几十年来从未走过水,这回实在太巧,麟王奏禀昌惠帝,怀疑有人蓄意纵火。 原本再审两日说不定就能审出所有矿料藏匿之地,苏凝宇却突然死了,到嘴的“金山银山”最后只得到分厘毫丝,昌惠帝窝火恼怒,偏偏一场大火又将罪证都烧没了,就算他心中有怀疑之人,也无凭无据。 昌惠帝气得一连几日耷拉着脸,只能在其他事情上揪了几个宣王党的言官做做文章。 言国公府,言家三小姐这几日也有些怏怏不乐。 青果满脸喜色地嚷嚷道:“小姐!我方才听说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玉竹正往香炉里夹香片,回头轻斥她太吵。 青果忙捂住嘴,随后又忍不住发笑,不问自答,说今日裴家老夫人发丧,也不知那苏家大小姐是如何想的,被人家休了竟还巴巴地想去吊唁,结果路上被好事之人认出她的马车,遭人丢了鸡蛋。 裴家虽然对外极力否认小世孙的身世有污点,却架不住流言蜚语太多,那日宴席上见着苏凝霜发疯的人也不少。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从前可是盛京出了名的端静淑女,实则背地里偷人苟且,对待下人又阴狠残忍,这样两幅天差地别的面孔,凭白令人觉得呕心,如今她已是这盛京女子中声名狼藉的第一人了。 见言清漓听完后只是淡淡一笑,似是没多大兴趣,青果眼珠子一转:“对了小姐,我还听说凌少爷明日就要启程出征了。” 言清漓翻书的手微微一顿:“明天?这么快?” 青果忙点头:“是啊小姐,听说凌少爷早就该启程了,是为了给裴家老夫人守灵,这又拖了几日,您明日可要去送送?” 言清漓默了半晌:“不了,我与他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青果与玉竹对视一眼,玉竹递了个眼色让青果先出去,随后坐到言清漓身边,将她手上许久也没有翻过一页的书阖上。 “去送送吧,小姐这几日总是发呆出神,难道不是因为裴凌公子吗?” 言清漓从她手中夺回书,垂着眼眸重新翻开:“哪里有,我只是在想苏凝宇的事,觉得让他那般轻易死了,实在太过便宜,有些忿忿不平。” 玉竹被她成功岔开,立刻咬紧牙,神色黯然:“是啊,太便宜他了。” 怕勾起言清漓更多伤心事,玉竹赶紧擦拭眼角,拍着她的手道:“罢了罢了,这回多亏了四殿下,也算是为夫人与沉香报了仇,小姐您啊,就别再日日愁眉苦脸想这些事了。” 玉竹如今比她年长,又经历诸多变故,说起话来十分老成,言清漓脸上浮出笑意,拉着长声道:“好,都听玉嬷嬷的,”说着阖上书拉起她:“走吧,哥哥去裴府吊唁也该回来了,今儿青果烤了许多栗子,我要去给他做一碗桂花栗子羹。” 玉竹破涕而笑,故意瘙她痒,主仆二人打打闹闹去了小厨房。 …… 宁天麟甫一回到麟王府,管事就匆匆上前禀报:“殿下,招了。” 麟王府地牢中,苏凝宇十指焦黑塌软,像畜生一样趴在地上狼吞虎地扒着饭吃。 昭狱走火那日,宣王与苏家买通卒子放火,危急关头,宁天麟早就安排好的人将苏凝宇救出,又暗中关进了麟王府。 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苏凝宇先开始不肯招供,他便故意向昌惠帝呈了几处早就查清的矿点,做成苏凝宇已经松动的假象,逼他背后之人心急动手。苏凝宇原本已做好了一力承担的准备,却没想宣王与苏家这般不信任他,丝毫没打算想想办法捞他一捞,就急急要弄死他。 被亲爹狠心放弃,苏凝宇心中生怨,在麟王府关着的这几日,受了几次刑,又被饿了七八日,终于招出了剩下的二十三处地点。 宣王与苏家将陇江的事全交给苏凝宇来做,就是为防有朝一日不慎东窗事发,可以“苏凝宇早非苏家人”这种顺理成章的借口与他划清界限。 假若苏凝宇在昌惠帝面前招出所有矿料藏匿点,那矿料必然全部落于昌惠帝之手,对于宣王与苏家那边,最多是损失了花在陇江上的心力,再遭昌惠帝怀疑几分,并不能彻底将其击垮。 而他却急需那些铁矿。 越州是他的退路,亦是他底气,外祖这些年为了他,暗地里在越州囤兵养兵,缺银少马,兵器尤为稀缺,是以,他在得知陇江竟有矿山后,便打好了主意。 拥有矿源对陇江来说并非好事,经此一事后,丹阳郡主深知即便没有苏凝宇,日后也会有别人冲着矿山来打陇江的主意,以陇江现如今的能力,不足以吞下这块烫手山芋。 是以,她才选择与宁天麟合作,不仅是为儿陈戬报仇雪恨,亦是为了保全陇江,为陇江今后做打算。 苏凝宇蓬头垢面,哪里还有往昔翩翩君子苏家大爷的模样,他用掌心捧着碗喝完酒,把碗扔到一旁,恨恨地盯着坐在地牢外温雅如玉的蓝袍男子,讥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给我个痛快。” 宁天麟摇摇头:“本王尚有一事要问你,只要你如实作答,我可放你离开。” 苏凝宇原本想着招供后可以免遭皮肉苦,死得痛快一点。可敢于慷慨赴死的人毕竟是少数,苏凝宇也不想死,亦不愿为了绝情狠毒的苏家人去死。 只是他没想到麟王会突然心慈手软,听到这话,苏凝宇眼神顿时一亮,旋即又警惕起来:“当真?我怎知你不是诓骗我” 一旁的吉福冷冷道:“殿下说话算话,只要郡马爷老老实实回答,就能离开这里。” 能生谁愿意死,苏凝宇生出了活的希望:“那我有个条件,若能答应,我便――” 宁天麟抬手打断他:“你的命攥在本王手里。”地牢昏暗,灯盏明明灭灭,他半张脸隐在暗影中,“本王让你生你就能生,让你死你就得死,阶下囚没资格提条件。” “你!” 苏凝宇先是狠狠盯着他,想到自己的处境后,只得瞥开眼道:“想问什么快问。” 宁天麟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吟片刻道:“当年你们构陷与本王母妃私通的那个太医楚家,有一女,名楚清,你可认得她?” 楚家?楚清? 苏凝宇想不明白他突然问起这个女人做什么,冷笑道:“此女是我妹妹凝霜的闺中密友,平日见过几回,自然认得。” 宁天麟颔首:“据我所知,此女与武英侯世子裴澈相交甚密,”他微微倾身向前,细听之下,能从他平静的语气中听出细微的急切:“将你所知的她与裴世子的事,全部告知本王。” 苏凝宇眯眼打量起宁天麟,忽然明白了什么,目露讥讽:“莫非麟王曾看上过那个女人?”他阴笑起来:“就那等货色?” 吉福向看守苏凝宇的两名暗卫点头,那两名暗卫立刻将苏凝宇按在地上,其中一人狠狠碾踩住他的手掌,另一人照着脸一拳下去,直接打碎了他的牙。 苏凝宇原还挣扎反抗,却见那白脸太监忽然命人抬上来一只烧得正旺的大油锅,一名暗卫将苏凝宇的手悬在油锅边上。 “若不好好回答殿下的话,或是有所隐瞒,便将你这只手放入油锅炸了。”吉福道。 油烧得噼里啪啦响,油泡已经溅到了苏凝宇手上。 落入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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