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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又得知裴凌取蛮人王子首级,还发现了蛮人偷凿的密道后,昌惠帝这才龙颜大悦,当即下令彻查宁朝境内潜藏的蛮人余党,并称此次诸将皆有大功,裴凌功劳最大,待大军全部拔营归京后,一并论功行赏。 从合欢殿出来后,叔侄二人皆沉默无话,半晌,裴凌先嗤笑一声。 “合欢殿,若不知这是皇宫,我还当进了个什麽花楼。” 裴凌是第一回以武将身份进宫面圣,他知晓今上没什麽雄韬伟略,不如宁朝前头几位皇帝,但也没料到他废物至此,到了这把岁数还如此发昏,想到自己抛头颅,洒热血,想到战场上那些牺牲的将士,竟就是为了这样一位君主在厮�⑵疵�,他心中难免有些不忿。 裴澈看了侄儿一眼,知他所想,但君与臣,看似很近,当中却隔着天堑,臣若对君不满,君随时可要臣性命,这便是至高皇权。 “既知道这里是皇宫,那便慎言。”裴澈面无表情的走快了几步,显然也不愿逗留此地。 元月里寒风瑟瑟,凉月如雪,清辉般的月光洒在依旧繁华的街巷里,明明是同一片月光,却与外头灾乱爆发的城池犹如两个世界。 裴凌一回府便急不可待的向祖父母提出自己要娶言家女。 果然如言清漓所料,被裴老侯爷与裴老夫人当即驳斥。 “胡闹!你娶谁也不能娶此女!”裴老夫人本还沉浸在儿孙凯旋立功的喜悦中,哪料到今日破天荒说了一连串好话讨好她的孙儿,竟是为了提这番请求。 那言氏女的家世自然没得说,可她声名狼藉,又是不洁之身,堂堂武英侯府的嫡长孙怎能娶妻如此? “为何不能娶!她救过裴冲那小子的命,于我裴家也算有恩,孙儿也喜欢她!” 裴老夫人一拍茶案,气急道:“你……你难道要让所有人都笑话你娶了位被匪人所污的妻子吗!你娶了那种女子,要将我裴家的脸面置于何地!凌儿,祖母平日万事都可纵你,但此事我绝不同意!我已为你看好了柳氏,过两日我便让你们见上一面,柳氏绝不比那言氏差,你会喜欢的。” 武英侯裴伯晟想的要比裴老夫人更为深远,他沉声道:“凌儿,就算那言氏白玉无瑕,你也不得娶,我裴家已与苏家与宣王密不可分,若再扯进来一个言家,圣上岂能眼看着我等做大?你已非幼童,该知晓这当中孰轻孰重!” 裴凌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他知道此事不易,他小叔已警示过他,可他却没想到他至亲之人会说出这般令人心寒的话。 他眯眼看着裴老夫人,平静却又蕴藏怒火的道:“哪种女子?她怎的了?她遇过流匪便成了她的罪过?呵,这么说,外头还传我是匪人的野种,祖母怎不将我也赶出去?什麽花市柳氏,来一个我踹一个!” 当初他亲娘死的清清白白,就因外头闹过流言蜚语,他祖母便想让他爹休了他娘,以全脸面,而今,他喜欢的女子也被说成不洁,被人耻笑…… 凭什么? 若面前的二人不是他的亲人长辈,他定要一刀砍了他们。 裴凌扯了扯嘴角:“至于苏家和宣王,我管他们作甚?他们又与我何干?总之我就是要娶她!你们不同意,我便带她私奔了!” 撂下这话后,他便踢开门,头也不回走了,身后,裴老夫人又气了个倒仰。 0162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事成 虽然裴凌此刻仍在心底暗暗怀疑裴澈可能对他的女人有非分之想,但他也实是走投无路,疾步到了裴澈书房,不料却吃了个闭门羹,隔着紧闭的门,裴澈丢给他一句话:“裴言两家联姻会带来什麽影响,自不必我多说,此事我不反对便已是最大让步,你自己的事,自己想法子解决。” 同样吃了闭门羹的还有苏凝霜。 裴凌才走片刻,苏凝霜就来到裴澈的院子前,也被守在门外的侍卫拦下,这两名侍卫是神锋营的人,苏凝霜的婢女以为他们不认得她,斥道:“大胆,世子妃也敢拦!还不让开!” “早春,不得无礼。”苏凝霜微微侧头,轻斥自己的婢女,而后又向那两名侍卫温声道:“世子爷晚间未曾用饭,我送些吃食过来,可否代为通传一声?我知你们都是爷身边的得力干将,舟车劳顿一路,很是辛苦,我已命人备下寝房和膳食,二位若得空,随时可去歇歇脚。” 那两名侍卫确实不认得苏凝霜,但却听说过武英侯府的世子妃出了名的端庄美丽,温柔贤淑,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他们看了看那婢女手中提的食盒,对苏凝霜行了一礼,人却没有让开:“抱歉,世子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世子妃还是请回吧。” 苏凝霜也不强求,对那二人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劳烦二位将饭食转交给世子爷吧。” 苏凝霜离开后,那两名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也是世子妃的一翻心意,便提着食盒敲了敲书房的门,“爷,世子妃惦念您,给您送饭来了。” 房内,博古架后的墙壁上打开了一道暗格,裴澈闭目坐在书案后,面前摆着一个带机括的匣子,匣子开着,里面装的并非财帛宝器,而是一些旧物,他双手抵额,手心握着一枚温润通透的玉佩,玉佩精致,质地却算不得上乘,面刻也非寻常的龙凤祥云,而是一只蹲在圆日中央的鸦鸟,鸦鸟展翅欲飞,羽翅四周的图腾似火焰腾腾。 在上古传说中,此鸟名为赤乌,而赤乌,亦有日辉阳炎之意。 “子阳哥哥,我爹爹……你也清楚,俸禄寥寥,在宫里得的赏都换了药材为城中百姓义诊了。”少女说这话时略有些脸红,却又挺胸抬头神色骄傲:“你莫瞧这玉佩成色普通,这图样可是我特意请人打造的,与“子阳”相得益彰。” 当初他与她刚刚定情时,送了她一支赤金打造的蓝宝石蝴蝶簪,没想到过了几日,她便回赠了这枚玉佩,说是花了她存的所有私房银子,他至今犹记得她当时一脸肉疼的可爱模样。 裴澈贪恋的将那枚玉佩贴上额心,温润的凉意一寸寸浸入皮肤,好似那少女轻柔的吻。 他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回忆着属于他们的过往,忽然间,他记忆中的少女就猛然变了模样,他仿佛又回到了几日前那夜,他躺在黑暗的房中,听着一墙之隔的婉转娇吟,可不知怎的,他竟想象出了裴凌与那女子翻云覆雨的画面。 她躺在他侄子的身下,承受着如风暴雨的冲刺,如被风浪敲打的花儿,泣红了眼尾,哀哀向他侄子乞求轻些,而后裴凌却将她翻了个身,木架床晃的癫狂,坍塌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那女子左侧的肩骨处,赫然出现了一枚红色的痣。 裴澈猛的睁开眼,大口喘气,不知何时额头已沁出薄汗。 自那日他撞见那女子偷偷祭祀亲人,见她用那样痛恨的目光看他,他便总会在想起清清时,忽地跳出她的脸,将她们混淆。 一种对楚清浓浓的亵渎与歉疚之意,令裴澈不住自责,他脸色煞白的将那枚玉佩放回匣中,却因心神不宁碰掉了那只平日里被他随身携带着的药瓶。 莹白的瓷瓶坠地碎裂,一地狼藉,那枚小小的藕色帽塞无声的滚去了桌脚旁,孤零零的。 裴澈心口一阵闷痛,仿佛自己的心脏也在这一刻碎裂开来,他急忙蹲下去拾捡那些碎片,一块碎屑也不漏过,最后小心翼翼的将那帽塞连同锋利的瓷片一同握在掌心,闭目。 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门外的侍卫又敲了敲门:“世子爷,可要用膳?” 等了片刻没有回应,那侍卫便识趣的退后,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忽地开了,那侍卫转身,裴澈一身玄袍立于门口,面色苍白,手掌滴滴答答的落血。 “世子爷,您怎么受伤了!?” 裴澈面色平静,冷声道:“去将裴凌叫来。” 才吃了一顿闭门羹的裴凌已然决定靠自己去想法子了,正在自己房里像只无头苍蝇踱来踱去的他,却又忽地被人重新请去了他小叔书房。 他懒洋洋的坐在裴澈面前:“我方才都睡了,你又叫我回来做什么?”瞥了一眼裴澈随意捏着一块染血白布的手,他微微蹙眉:“你手怎么了?” 裴澈没搭理他,随意擦了擦手上的血,问道:“你是铁了心要娶言家三小姐了吗?” 裴凌习惯性的拿起笔架上的狼毫戳旁边那盆可怜剑兰,觉得他问的是一句废话:“自然,非她不娶。” 裴澈点了点头,而后说了句令裴凌彻夜难眠的话:“好,那我便教你一个法子,让你如愿以偿。” …… 日子一天数着一天,转眼便已过去十几日,每过一天,言清漓的心便又沉下几分。 裴凌那边仍旧毫无动静,她开始思索是否自己做的还不够,不够令他义无反顾的娶她,亦或是来自裴家的压力过大,令他确实毫无办法。 去定州前,裴冲的病一直是她在照看,可回来后,裴家竟再未派人来请过她,于是乎,她便几乎可以确认,裴凌定是已经提过,而裴家也如她所料的,不同意。 言清漓心绪烦乱,无暇再调配药材,索性净了手去给言琛和陆眉写信,可写了几句,又将纸团了扔了。 她这掌医女史本就是昌惠帝心血来潮封的,实际上太医署并无她这个官职,她甚至不知自己该呆在哪一处办差,好在昌惠帝也再未想起她,于是这些时日,她便就老老实实呆在府中,可昨日刘刚王甲等第二批将士也已抵京,今日昌惠帝要论功行赏,裴凌人必然在宫中。 言清漓琢磨着要不要借机进宫与裴凌见上一面,探探他的意思。 正犹豫不决时,青果急匆匆跑来,人未到声先至:“小姐,快!宫里来了个太监!老爷,老爷叫您去前头接旨呢!” “接旨?何事?”言清漓打开门,迎面对上气喘吁吁话都说不清楚的青果。 玉竹落后青果几步,正好也赶了上来,她深知言清漓近日在担忧什麽,忙握住她的手,喜忧参半道:“小姐,成了!皇上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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