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水不漏的应答心中有了数。 怕是伶妃根本未曾传召她,想见她的人本就是昌惠帝,只不过她乃外臣之女,不便直接传召,便拿伶妃做晃。 她拢了拢大氅,未曾显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只点点头道:“那便有劳公公了。” 庞公公连忙答“不敢当”,同时在心里对言清漓这处变不惊的沉��劲儿生出几分赞赏。 勤政殿乃昌惠帝日常处理朝政的宫殿,不同于御书房,勤政殿分为前后殿,前殿用来接见朝臣,后殿可做起居休憩,昌惠帝若留的晚了,偶尔也会宿在勤政殿,此处也算是天子的第二处寝宫。 “臣女言清漓,叩见圣上。”言清漓双手展开,双手交叠于身前叩首于地。 她能明显感觉有道犀利的视线落在她的头顶,许久后,她才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起来吧。” 她从容起身,规矩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昌惠帝今日未着帝冠,只一身龙袍在身,倒显出些许随意亲和。 他虽年逾半百,但头上却不见多少白发,一张轮廓分明的国字脸,鼻梁挺括,想必年轻时也是位俊朗男子,不然也不会生下的儿子个个都有人中龙凤之姿。 只是他在位三十年,享乐不断,早已被酒肉美色掏空了身子,以至眼窝深陷,眼球浑浊,脸颊松弛的厉害,老态毕现。 相较之下,殿中少女则清灵如晨时朝日,一袭青烟色细丝褶缎裙,外披天蓝织锦镶毛大氅,娇颜白嫩明艳,好似开得正绚烂的芙蓉花。 她双手叠放于小腹前,身姿站的笔直,端庄又无所畏惧的直视着龙座上之人,眸中散发阵阵冷意。 昌惠帝顿时眯起眼。 可再一细看,就见那少女微微垂首,眉目柔和,神色变得十分谦恭,似是她刚刚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只是他老眼昏花下的错觉。 言清漓虽不是第一次见到昌惠帝,但却是第一次单独面圣,可她却并未有任何慌张之色,且礼仪举止如被宫中嬷嬷教导过,怕是连他那一板一眼的皇后活过来都要赞上几分,落落大方的半点不像个被商贾养大的小姐。 这一点倒令昌惠帝对她高看了一眼。 他自然不知,眼前少女上辈子为了不被挑剔的宫妃们寻到错处,耗废了多大心力学这些礼仪规矩,还真被当时还活着的皇后赞许过。 “规矩学的不错。” 昌惠帝打量了她半晌,复又低头翻阅起奏折:“朕听苏贵妃说,武英侯府的小子烫伤后险些殒命,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是你给救回来的?” 言清漓本以为昌惠帝是为了她在宫宴上当着别国使节面丢了宁朝贵女的脸面要被斥责,或是要询问她有关言琛之事。 可昌惠帝这两样都没提,就又不确定了他到底什麽意思了,只能谨慎回复:“是贵妃娘娘谬赞了,臣女只是恰好懂些偏方,又恰好对了小世孙的病症罢了。” 昌惠帝勾勾嘴角:“你倒是谦虚,朕记得慧觉寺中你献的那一策,可是别出心裁,太医们都闻所未闻。” 言清漓正斟酌着要如何回答,昌惠帝又道:“听闻你还于荣臻府中救治过罪妇夏氏,又于西山助了丹阳郡主,”说到此处,昌惠帝在奏折上批划了几下,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当初容阳闹的疫症,也是你解的?” 言清漓着实想到昌惠帝会忽然提及容阳之事,她心里一惊。 “勿怕,此事之恒早已私下秉明过朕,只是朕先前忙于国事,将这事忘了,近日听苏贵妃提起你医术精湛,方才想起。” 昌惠帝放下奏折,目光落到她身上,神情添了几分慈和:“容阳城数以万计百姓得你所救,你也算替朕分了忧,朕重重有赏,可想好要些什麽赏赐了?” 言清漓听昌惠帝语气并未有责怪怀疑之意,便放下心来,同时又对言琛生出些窝心的感激,也顿时想明白他为何要主动将此事秉之昌惠帝了。 将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妹妹过继成国公爷的嫡女,世人定会猜想他为何会对她如此特殊,昌惠帝也定然存过疑虑。 但言琛将她在容阳助他的功劳一挑明,昌惠帝便能理解言琛为何会对她另眼相看了,如此一来,他为她求来个嫡女身份,也顺理成章。 只是事隔了半年之久,昌惠帝突然召见她要给她赏赐,马后炮放的这么晚,这就十分怪异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谨慎应对:“臣女谢陛下记挂,只是此事大都是兄长的功劳,臣女不敢居功。” 顿了顿,她又道:“且父亲与兄长时常教导臣女――圣上为君,臣子为君尽忠分忧乃仁义大道、天经地义之事,臣女所作所为也不过是略尽绵力,万不敢求得陛下赏赐。” 言清漓是微微弓着身子的,看不到昌惠帝此时是何表情,她等了半晌也没听到昌惠帝开口,便不敢直起身。 直到腰有些微酸了才听他重新翻开奏折,道:“行了,起来吧!难得你这般懂事,今年多大了?” 从今早就开始跳个不停的眼皮又开始微微抖动。 “臣女今年十八了。” 昌惠帝似是被眼前奏折所述之事心烦,蹙了下眉将这本扔到了一旁,拿起了另外一本。 “十八了,倒是也不小了。” 宁朝女子的婚嫁普遍较晚,通常及笄后才开始定亲,至十六七时出嫁,言清漓已满十八,算是晚的了。 可她为何至今未嫁昌惠帝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何故又要提起此事。 言清漓没吭声,昌惠帝便又问:“听闻言公还有两女,是你的庶姐,她们可都许了人家了?” 怎么又问到了言婉如言如? 言清漓一时更加闹不明白昌惠帝的意思,既拿捏不请,便很是被动。 “回陛下,臣女大姐曾定下亲事,却因突患重疾无法成婚而退了亲,如今于乡下庄子上养病,二姐近日正在议亲,应当……已经有了眉目。” 言如正在议亲不假,可言国公想寻一门大户联姻,也好脸上有光,便挑三拣四的至今未定下人选,只是言清漓留了个心眼儿,怕昌惠帝又存了什麽赐婚的心思,便故意将此事说的推进了一些。 哪知昌惠帝只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倒是极为认真的处理起政务,这架势看起来倒真像一位勤政爱民的明君。 昌惠帝没做表态,言清漓便只能站着,许是站了近半个时辰之久,昌惠帝才似突然又发现了她一般,从奏折中抬起头问她:“可有读过书?” 言清漓赶紧将心思回正:“读过一些,只是难登大雅。” 昌惠帝也不在意,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给朕磨墨。” 0127第一百二十七章掌医女史(9500珠) 言清漓磨墨的手一顿,脸色骤然煞白。 她终于知道昌惠帝安的什么心思了。 传闻史上曾有一位敬贞皇帝,他恋慕人臣之妻姬氏,可姬氏乃有夫之妇,即便那位臣子后来意外“病”逝,姬氏变成了寡妇,碍于天家颜面,敬贞帝也无法将姬氏明目张胆的纳进后宫。 他只能私下幸着姬氏,对她恩宠不断,直到有一日姬氏怀了身孕。 那姬氏也出身大族,母族势力不容小觑,姬家为了权势便命姬氏定要生下腹中龙子,可姬氏是个“寡妇”,她生下的孩子自然“来历不明”。 为了令敬贞帝能顺利认下姬氏的孩子,姬家便将姬氏的亲侄女送入了后宫,于是姬氏的孩儿便可对外宣称是已经成为后妃的姬氏侄女所出,姬氏之后也可借着探望侄女的名义时常入宫,接受敬贞帝的恩宠。 敬贞帝既能时常与姬氏恩爱,又能名正言顺的养育与心爱之人的孩儿,自然百般认同此计,且他后又因觉得委屈了心爱的姬氏,对其母族多加提携照顾。 至于孩子的生母是大姬氏还是小姬氏根本无所谓,对于姬家来说都是姬家的血脉,固权的目的已达到,姬氏一族最终成为权臣世家,而敬贞帝与姬氏这段情事,后世则被流传成了一段天子痴情的佳话。 昌惠帝这是想效仿敬贞帝啊! 可他绝非是出于什么“痴情”,而是想借由此法将言家牢牢掌控在他手里! 昌惠帝知晓言琛看重她这个妹妹,那么只要她生下了皇子,言家便会尽心忠于昌惠帝与这位小皇子。 有言家的誓死效忠,无论得势的是端王还是宣王,昌惠帝都如多加了一重护身符在身,自然不怕那些个有歹意的皇子们过早惦记上他的皇位了。 言清漓忍不住气的牙齿打颤,她的香囊里藏了毒,恨不得立刻毒死这老东西。 只是她必须要忍住,一着错,满盘皆输。 她已名声尽毁,后宫是入不得了,昌惠帝就算宠幸了她也必然是私底下,不能给她名分。 等她有孕,那她生的孩子也得学着那姬氏一般,由她两位姐姐之一入宫,养在言婉或是言如的名下。 而言家也会如历史上的姬家一般,因此获得帝王的无限荣宠,说不定身上流着言家血脉的小皇子日后还有机会角逐一下那个位置,言家人定会更加忠心效忠昌惠帝,为那小皇子谋出路。 只是盛家已是前车之鉴,若言家聪明,就需得空留华贵爵位,将一部分兵权交回皇帝手中以令帝王安心。 昌惠帝倒是打了个好算盘! 庞公公已不知什麽时候悄然退下,昌惠帝显然不知言清漓心中的轩然大波,还以为她的惊慌皆因这突如其来的恩旨而不知所措。 毕竟以她此生难嫁的名声,能成为帝王的女人为家族带来荣光,已是格外恩宠。 老二老三对他这皇位虎视眈眈,他�W�W不立太子的原因也是怕一旦太子之位定下,剩下的那个便会怒急跳墙。 太上皇嘉恩帝,也就是昌惠帝的父亲,当初便是诛�⒘诵值埽�后又逼宫才夺得大统,昌惠帝自然十分忌惮这种事也发生在他身上。 他的皇子中,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的暂且也就那么两个,于是他便一直从中平衡,试图让他们互相争斗。 可直到伶妃有孕,昌惠帝才意识到他仍有其他选择。 他尚有大把年岁可享,完全可再生下更多的皇子来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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