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她回去。 今年的压岁钱,照例要给。 太子死了,她便给两份。 裴蕊走后,傅明烛的确等到了宰相傅谦。 傅谦给傅明烛带来了宫宴上的糕点,还好心给裴衍捎了一块。 裴衍呆呆地看着,心中苦涩,默不作声。 “吃吧,”傅谦劝傅明烛,“上元节后,你便要离开京城了。圣上忠厚仁恕,没有治你死罪。流三千里,你我父子,今生不会见面了。” “父亲,”傅明烛抬头,哀求道,“父亲救我!您还是当朝宰相,您能……” “我不能!”傅谦厉声打断傅明烛的话,“我唯有忠心奉上,为朝廷鞠躬尽瘁。绝不徇私枉法,为你遮掩祸事、求得恩赦!” 傅明烛灰心丧气垂下头,口中糕点甘甜,心中却苦涩得很。 “儿子是长子,父亲要放弃长子了吗?”半晌,他低声说出这句话。 “长子又如何?”傅谦沉声道,“我情愿你是长女,反而不会如此荒诞可怖。” 李璋伏诛后,当初投靠在东宫的幕僚,供出不少李璋做过的恶事。皇帝不想看那些口供,让傅谦秘密处置。 傅谦每在案卷上见一次傅明烛的名字,都会羞愧难安,如百爪挠心。他已决定辞去官职,安心养老了。 “父亲,”傅明烛却仍不死心,“太子会是赵王吗?会是楚王吗?你能不能捎信给他们,我这里还有先太子的把柄,我还有用。” 傅谦冷笑一声,拔腿就走。 真是够了。 他还有什么用?从他背叛未婚妻,婚前厮混,被人捉到那一日起,他就没用了。 除夕夜,林镜没忘了给原河南道节度使袁承嗣也送顿饭。 叶娇离开京都时说了,凡是帮过忙的,楚王府都铭记在心。 叶长庚说动袁承嗣回京作证,是许诺他可以从轻发落,并且保护他的家人。 袁承嗣一面吃饭,一面关心谁会晋封太子、入主东宫。 “不知道,”林镜简单道,“不过过几日圜丘祭典,圣上命赵王陪同。” “不是明日祭典吗?”袁承嗣问。 往年都是大年初一,在圜丘祭奠先祖、叩拜尊神。 “今年改在立春当日了,”林镜答道,“是太常寺的安排。” 今年立春是正月初五。太常寺占算,说这一日祭天,可保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袁承嗣笑着点头,唏嘘道:“听说很隆重,我就不看了。” 林镜收拾碗筷出门,见李璨坐在马车前室,有些不耐烦地看过来。 “快点!烦死了!大晚上的,非要来大理寺牢。” “殿下可以不来。”林镜闷声道。 李璨斜斜靠着车门,呸了一声:“我不来,你能进去吗?” “多谢殿下。”林镜爬上马车,李璨也钻进去,并且问道:“你不会以为我要驾车吧?” 他扬起自己的断手,在林镜眼前晃了晃。 林镜立刻爬出去驾车。 他感觉六皇子好了些。 希望他能一直好下去。 天快亮的时候,叶长庚觉得有些渴。 他想起身喝水,但是裴茉昨夜缠人得很。 她的腿搭在自己腰上,如果挪下去,会把她吵醒吧。 …… 第439章 裴茉睡着时,已不再蹙着眉头,像是在委曲求全。 她神情舒展,因为睡得很沉,看起来有些傻,有些可爱,还有些惹人怜爱。 他们这几日恩爱非常,总觉得春宵苦短,常要到子夜,才舍得让对方入眠。 看着裴茉的睡容,叶长庚觉得不渴了,有些饿。 裴茉醒的时候,也发现了自己腿的位置。她收回腿,翻身趴在床上,小脸埋进枕头,害羞道:“夫君看我做什么?” 叶长庚凑近她,轻轻在她耳边吹气,道:“我看你这些日子吃圆了,快要下不来床了。“ 裴茉把自己埋得更深,藕粉色的亵衣歪歪扭扭,露出白皙的肩头。 “好了,别生气,”叶长庚控制自己的欲望,哄她道,“我带你去逛庙会。” “果真?”裴茉转过头,眼中盛放光芒,“我还从没有逛过庙会呢!” 她以前是怎么过的啊? 叶长庚看着裴茉起床穿衣,只觉得无限心疼。 昨夜家人守岁,叶夫人给裴茉包了压岁钱。 裴茉拿着压岁钱,握了很久才放进衣袖,时不时就偷偷伸手进去捏一捏,然后笑得心满意足。 年夜饭菜肴很丰盛,但裴茉只敢吃面前盘子里的菜。还是叶柔注意到了,一直给她夹菜,还不断调换菜肴。裴茉嘴上说不用,却笑弯了眼睛。 自从她回来,家里给她置办了不少新衣服。但裴茉只穿其中的一两件,其余的偶尔拿出来看看,再笑着放回去。 她只是贪恋看书。书库里的看完,开始看叶娇藏在书房夹缝里的话本子。每每看得偷笑,再问叶长庚:“楚王妃最喜欢里面的哪个角色啊?” 叶长庚回答:“只要是干脆利落一言不合就要打人的,妹妹都喜欢。” 裴茉便面露憧憬,期待着再见一见二妹妹。 可见她以前的全部世界,都在书里。 而现在,叶长庚要带着她,让她看看人间多美好。 杂耍者的火喷得太高,吓到了裴茉。 叶长庚把她抱起来,旋转一圈,放在人群外,再牵着她的手,穿过一长串悬挂的灯笼,丢了几个铜板给投壶摊贩。 “这位小哥,投中全壶,就可以给小娘子赚个金鱼灯!” 周围的人大声拆台:“你把壶放到两丈远!谁能投进去?” 话音未落,叶长庚已经把手里的箭掷出去。 “‘有初!’‘连箭!’……相公好身手!”周围的人惊喜赞叹,接着抚起掌来,“全中!投了个全壶!” 叶长庚毫不客气拿起金鱼灯,交给裴茉。 摊主瞠目结舌,苦着个脸。 叶长庚再给他一串铜板,当作安抚,顺便又拿了个小号鱼灯,送给旁边看热闹鼓掌最厉害的小孩子。 那孩子高兴地抹了一下鼻涕泡泡,扭头看向他衣着朴素的母亲。 “娘亲,我也有金鱼灯了!” 那母亲连声感谢,叶长庚笑着点头,带裴茉离开。 这金鱼灯太大了,足足两尺半。裴茉抱在怀里,像抱着个胖娃娃,一路引人注意,惹人艳羡。 “我帮你抱吧?”叶长庚问。 “我自己来。”裴茉喜气洋洋笑着摇头,脸色却突然又变了。 她站在街心,视线穿过来往的人群,看到对面远远望过来的人。 先太子的妻子,裴蕊。 几乎是下意识,裴茉便退后一步,想要躲开。 可裴蕊已经走过来,她面容清苦,勉强带着笑意,远远便打招呼道:“妹妹。” 裴茉打了个哆嗦。 这是族亲里联系她最多的堂姐。 裴蕊一开始让秦嬷嬷捎信,都是如何探听安国公府的底细之类。但裴茉左耳朵进右耳朵听,从来不当回事。 后来去了剑南道,裴蕊又写信来,说是太子要抓袁承嗣,让裴茉帮忙。 为了要挟裴茉,裴蕊甚至带走了裴茉的奶娘。 裴茉曾经纠结过,最后还是听从自己的内心,没有向裴蕊通传消息。 再后来,裴茉干脆把秦嬷嬷丢在剑南道,她追随叶长庚独自返回京都,裴蕊那里的消息就断了。 等回到京都,裴茉才知道裴家有多惨。 圣上摘掉了裴氏祖宅的牌匾,推倒牌楼,裴氏官员大半牵涉进卖官贪腐案,被削职流放。 吏部尚书裴衍入狱,族长病逝,裴氏大厦将倾,却无人去扶。 裴茉的生父裴继业,原本已被提拔为礼部侍郎,虽未被牵扯进贪腐案,却因为今年考绩太差,又被降职。 那些原本已定下亲事的族中姐妹,全部被退了婚,在家里抹泪。 裴茉知道这一切,多少有她的错。 她带着使命嫁入安国公府,可却从来没有当自己是裴氏女。 但她相信叶长庚品性正直、忠于朝廷,那么他做的事,就不能破坏。 眼见裴蕊已经走过来,裴茉避之不及,只好也打了个招呼。 “晋王妃年节安康。”她道。 李璋被褫夺太子位,以王侯之礼安葬。他虽然已经死了,但裴蕊还是晋王妃。 叶长庚微微点头,便避开到一边,让她们姐妹自由说话。 裴蕊是来示好的。 她送了一支玉簪给裴茉,说自己如今是未亡人,已经戴不上了,希望裴茉不要嫌弃。 又问裴茉身体如何,说得过疫病,一定要好生休养。 最后提起宫里的姑母,说圣上已经解了姑母的禁足。她们的姑母还是皇后,暗示裴家还有希望。 临走时,裴蕊又恳切道:“我知道你已经嫁了人,安国公府如日中天,你是不会在乎别的姐妹了。我只求以后出了什么事,你能看顾一下我的孩子们,你的恩德,我便不会忘。” 裴蕊向来骄傲矜持,如今双眼含泪,悲伤困苦,让裴茉也不由得红了眼睛。 不过她很快便调整好心情,询问叶长庚。 “还有什么好玩的?” 叶长庚正在愣神,旋即道:“斗鸡蹴鞠荡秋千,走吧!今日我们把长安城转个遍!兜里的银子不花光,不准回家!” 裴茉连忙捂住自己的兜。 “不准花我的压岁钱!” 叶长庚哈哈大笑,揽住她的肩膀,大步向前。 正月初二开始拜会亲友。 裴茉回了娘家一趟,便被赵王妃请进府去。 赵王妃崔锦儿的孩子小,没有回娘家。 她正因为李璟负责圜丘祭典的事,忙个不停。 李璟说圜丘最容易出事,上回有小九在,仍然差点房倒屋塌砸死人。这回小九不在,他心里没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再出错,祭典就要换地方了。要我说,干脆到九嵕山去,还能见见小九。” “要不然我病了吧?我装病总行吧?锦儿,快往我头上倒一桶冷水——也别太冷,可以着凉,不能找死。” 崔锦儿让他别乱说,并且帮他负责起一部分事务。 大事当然由太常寺和礼部主导,但李璟也需要熟悉流程,点查祭品、灯烛、衣物等。 崔锦儿原本想找叶娇帮忙,可叶娇不在京都。有人向崔锦儿建议,说叶将军的妻子读书多,很多礼单上的字,都能弄清楚。 那些字的确生僻,且是篆体。崔锦儿正头疼,得了这个建议,立刻便写帖请裴茉。 裴茉愿意帮忙。 她每日清晨用过饭,在赵王府待足三个时辰,再回家。 叶长庚不放心,时时借口有事,前来探看,再把裴茉接回去。 就这样,总算在正月初五这一日,太阳刚冒头,祭典便开始了。 朱雀大道两边,再次飘扬着旗帜。 这一次,旗帜五颜六色,祥龙奔腾。 李璟穿戴整齐,在圜丘下,迎接帝驾。 这回绝不会有九龙聚顶挑檐掉落。 李璟为了防着这件事,干脆把棚子拆了。 管它下雨还是下雪,统统给本王淋着! …… 注:投壶,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就是一个高高的壶,往里面投箭,“有初”指的是投中第一箭,是投壶术语。《左传》曾记载过晋昭公大宴诸国君主,举行投壶之戏的事。 第440章 皇帝想缩一缩头,让脖子暖和一点。 但他不能。 他身穿祭拜天地的隆重礼服。上衣深青,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花纹,下裳大红,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种图纹,共十二章纹。 冕上用金饰,垂白玉珠串十二,以大红丝带为缨。蔽漆随裳,身带鹿卢剑,腰垂白玉双佩。缓缓向前,仪容肃正。 如此庄重,实在不适合缩脖子,只能抬眼确认,圜丘前的确已经没有棚子。 去年搭建的宽敞木棚,被拆得干干净净,连一根柱子都没有留下。 而负责此次祭典事宜的赵王李璟,显然早知道没了木棚,所以里里外外穿了好几层,以至于圆得像根矮木桩,跪下叩头都有些困难。 “恭迎父皇。” “恭迎圣上。” 李璟带着文武朝臣、宗室亲眷、士族亲贵以及观礼的高僧道长、各国使节,齐齐施礼。 李璟身后,站着两位已经成年的皇子。 七皇子和八皇子。 六皇子李璨因为已经残疾,不能参加祭天祭祖大典。 皇帝看到他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嫌弃得很。 一个痴迷炼丹,年纪轻轻便已暮气沉沉;一个长相丑陋,眼界狭窄愚蠢呆傻。有他们衬托,赵王李璟竟也有些龙凤之姿了。 但今日祭典重要,不能踢他们一脚。 禀牺署已经把四足大鼎抬到木棚前,里面放着牛、羊、猪三牲。太常卿在高台舞蹈唱喏,请神完毕。 皇帝抬脚,举步走上圜丘。 李璟带着两位弟弟,小心翼翼,跟在皇帝身后。 他觉得脖子好凉,抬起头,发现下雪了。 不是鹅毛大雪,而是细碎如粗盐的雪粒。那雪粒密密麻麻从天而降,很快便铺满台阶。 皇帝头顶有华盖高举,但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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