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进入,调集更多北衙禁军,封锁东宫通往长生殿的这条路。 “停手吧!停手!”李璟大声呼喊,试图劝停李璋。 然而李璋已经没有退路。 停了就是死。从小到大,他有另外的路吗? 他是帝后嫡子,他的路仅此一条,只能进,不能退。 “这样会死很多人!”李璟还在劝,“二哥!你再不停,我就要放箭了!” 面对逼宫宫变,唯有把这些人全部斩杀,才能恢复平静。 “本宫要见父皇!”李璋手持长刀砍倒一人,浑身浴血站在台阶下,面容悲伤状似疯狂,抬头道,“本宫要见父皇!” “父皇不肯见你!”李璟回答。 可李璟话音刚落,便听到远处尖利的声音传来。 “李璋!” 李璋抬头,在高高的拱门后,看到了他的母亲,皇后娘娘。 皇后身后只跟着一个贴身嬷嬷,没有出行仪仗,也没有凤辇车驾。她从立政殿徒步跑到这里,脸上细密的汗珠毁掉了妆容,发髻微乱、神色肃重,一步步走近。 “住手!住手!”她眼中含泪,神情却是愤怒的。 她一把把李璟拉到一边,以免他被乱箭所伤。 然后居高临下看着李璋,问:“太子见皇帝做什么?太子有什么问题,问本宫吧。” 李璋回头看了看。 他的人已经很少,见到敌众我寡,多数已经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一日之内,李璋被所有人背叛。 好在他的母后来了,母后来了! 母后不会看着他死的。 “母后,”李璋跪下去,抬头道,“儿臣虽然有错,却从无反心。为何父皇狠心要杀我?” 皇后看着走投无路的儿子,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上一次跪在自己面前,还是在圣上寿宴时,与人合谋,把自己的母亲送入冷宫。 “太子,”皇后声音冰冷,“你做了太多错事,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不久前,裴蕊带着孩子们去求皇帝赐罪,皇帝免了她的罪责。听说太子在东宫叛乱,皇帝心寒难过,便让皇后来见太子最后一面。 这毕竟是她的儿子。 是她辛辛苦苦,抚养长大的儿子。 儿子要死,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的?但这里是皇家,皇家哪有亲情? 李璋已是弃子,她还有李璟,保住李璟要紧。 由着李璋这么杀进去,说不定李璟也死了,说不定皇帝震怒,也不再信任李璟。 “错事?”李璋咬牙切齿,“儿臣做的哪一件,不是父皇母后悉心教导的结果?” “那你倒是说说!”皇后抬臂指着李璋,愤恨道,“谁教你贪腐受贿?谁教你结党营私?谁教你陷害朝臣?谁教你坑杀百姓?你做了这些,真以为别人查不到吗?你不死,朝廷便没有体面,我皇家,如何面对天下人?” 至尊皇权、无上宝座,是用血统、荣耀、神权、尊严、公正、责任、信任这些,一层层堆砌而成。 太子可以做错事,但太子不能裹挟整个皇家,与天下人离心。 “死?”李璋哈哈大笑,“母后解决问题的手段,永远只有一个‘死’字。” “是,”皇后承认,且故意揭开李璋的痛处,“比如那个司苑女官,柳如意。” 十多年后再提柳如意,李璋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只记得他跪在地上,看着她被细杖打成肉泥。 只记得清洗玉环上的血泥时,湖水很冷。 只记得他永远也想不明白,那个一身红衣,依偎在自己怀里说要嫁给他的女子,怎么会背叛了他。 “本宫来告诉你真相,”皇后声音冰冷道,“她举告你奸淫她,是假的;她说错你们合欢的日子,给了你清白,也是假的。自始至终,她都说她是自愿。但本宫和皇帝不许她自愿,不许你在娶妻前,便同贱人鸾凤和鸣、生下庶子。所以圣上恐吓你,扬言要杖责你,说她污蔑你,最后是你自己,说要杀了她。那便杀了她好了。” 这才是所谓“背叛”的真相。 这是李璋十多年来,困在十四岁的心魔。 李璋怔怔地看着皇后,如同被雷霆击中,刹那间魂飞魄散。 他混沌迷惑,茫然地向前一步,如同一只找不到阴曹地府入口的孤魂野鬼。 …… 第422章 柳如意…… 那一年,他们在大明宫相遇。 李璋是懵懂骄傲的少年,柳如意是明眸皓齿的女官。 他们互赠信物,在郊外铺满红叶的树林里,她依偎在他怀里,白皙的手臂举起墨玉环,笑着问:“殿下确定把这个送给我吗?” “所以,你回赠我什么?”李璋轻柔地环住她的肩。 “我送你忠诚,这一生,我只跟着你。”她坚定地说话,又有些担忧,“万一圣上知道了,怎么办?” 圣上很快便知道了。 宫中的女人,都是皇帝的。 皇帝要临幸柳如意,发现了柳如意和李璋的关系。 那一日,是李璋十四岁生辰。 李璋跑去紫宸殿,要为柳如意求情。皇帝说,柳如意辩解说她是迫不得已,是被李璋强行奸淫。 皇帝震怒,要人把李璋拖出去,杖责五十。 李璋没有否认,他那时心如死灰,承认是自己主动求欢,求皇帝宽恕柳如意。 后来,是皇后来了。 皇后询问李璋他和柳如意第一次欢好的日子,又去问柳如意,回来说,柳如意说的是另一个日子。 “璋儿,”当着皇帝的面,皇后冷笑道,“她连与你欢好的日子都能记错,是因为你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吧?她背叛你,坑害你,如此恶毒,你还要让她活吗?” 李璋那时,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倾心喜欢维护的女子,竟是这样的。 “宫里不能有这种女人。”皇后怒不可遏,“理应处死。” 李璋同意了。 皇帝让他观刑。 柳如意把墨玉环取出,向李璋求情。李璋没有接。 细杖一根根打下去,那个原本笑容明媚的女子哭着看他,直到失去知觉,被活活打死。 在池边淘洗沾满鲜血和肉沫的墨玉环时,李璋发誓他再也不要被人背叛。 他恨了柳如意十几年,他在这种仇恨中,怀疑周围的所有人都会背叛他、欺辱他,在他登基的路上阻拦他、哄骗他。 从十四岁开始,他便像换了一个人。 可事到如今,原来那些都是假的,都是父皇母后的谎言吗? “为什么骗我?”李璋问,他向皇后走了一步,又自问自答,“为了让我迎娶裴氏女。” “可又为什么告诉我?”李璋心痛欲裂,“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 你明明知道这些年来,这件事是我的心魔。我在一晚又一晚的噩梦中,看着她被打成肉泥。 我原本可以在醒来后安慰自己,是她背叛了我,是她活该。 可现在…… 他一生追求忠诚,得到的全是背叛。 他连一个能够怨恨的人,都没有了。 李璋仰天怒嚎,一拳向皇后打去。 没人阻拦。 皇后只带着嬷嬷。 拉起弓弩的禁军只听李策号令。 而李璟看到李璋向前走,便站在李策面前,忘了保护他的母亲。 皇后被打得退后几步,从台阶上跌下去,衣裙散开狼狈不堪。她哀叫一声,捂着胸口惊怒交加,喊道:“李璟!去抓李璋!李璋疯了!他疯了!把他关起来!” 他疯了,他被自己气疯了。 但凡他还有一丝理智,就该装疯卖傻,逃脱罪责。 就如同那时候,李璋也曾说自己的母亲疯了,把母亲关入冷宫。 现如今只需要如法炮制,把李璋关起来,即便他不能再做太子,起码也保全了性命。 这是皇后今日来到这里,故意说出柳如意往事的原因。 这是她作为母亲,虽然痛恨李璋,放弃了李璋,但也为了李璋,做的最后一件事。 禁军涌上来。 而李璋并未反抗,也并未陷入疯狂,他捡起刀,反手架在自己脖子上。 “本宫要见父皇。”他神色冷静,不屑于假装疯傻,道,“除非亲见,否则李璟便是假传圣旨!李策便是夺嫡谋逆!” 仿佛在回答他的恳求,李璟身后的禁军向两边散去,皇帝乘坐龙辇,出现在甬道尽头。 皇帝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身边站着宰相,宰相身后,跟着许多朝臣。 赵王李璟终于明白宰相傅谦那会儿离开去了哪里。 傅谦把朝臣和几位宗亲请去了长生殿,贴身卫护皇帝。自始至终,他都只忠于皇帝陛下。 再一次出现在这里,皇帝的神色很不好。 愤怒中夹杂着灰败,还有久病缠身的衰老。 “你怎么还没有死?”这是他面对李璋,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是斥责李璟:“你是怎么办事的?” 李璋面色惨白,他看着皇帝,问道:“父皇您真的下令杀我?” 连废太子那一步都不肯走,直接便要杀他。狠心如斯,让人心寒。 皇帝脸色森冷,一言不发。 李璋再问:“父皇杀了我后,立谁为太子?” 皇帝神色微动,摇头道:“这些不归你管。” “还有谁有资格做太子?”李璋情绪激动,手中的刀割破了脖颈,一抹鲜血涌出。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自顾自道,“李璟吗?李策吗?还是你那几个今日连出现都不敢出现的废物儿子?父皇,儿臣走到今日这一步,全拜您和母后所赐。坑杀百姓?若不是您不许我肃清瘟疫前回京,我何至于酿下祸事?” “李璋!”皇帝终于出言反驳,“朕不许你回来!是因为大理寺在审裴氏!因为楚王要告你贪腐!朕护着你!护着你!” 皇帝咳嗽着,身体颤抖摇摇欲坠,仿佛要从龙辇上摔下来。 “还有,”他道,“你命阎寄雪派人毒杀朕,朕岂能容你?” “我没有……”李璋摇头,他情绪崩溃,跪下来道,“儿臣从未那么做!儿臣没有,儿臣只是要她杀了那像叶娇的女人,来吓唬李策……她的仇人是李策!”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被李策打断。 “阎寄雪?”李策问。 皇帝回答道:“只抓到了下毒的宫女,阎寄雪在宫外,还没有抓到。” 李策刹那间头皮发麻。 叶娇曾经写信,说扶风的主人是阎寄雪。 他的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女人,转头看向皇帝,道:“请父皇即刻起驾离开。” 皇帝有些愣神。 “她在这里!”李策紧张警惕,“她在东宫!她有火药!” 阎寄雪的刺客扶风,便擅长使用火药。 扶风已死,阎寄雪能把这女人带进东宫,便能把火药也带进来。 龙辇向后抬去,朝臣向后退去,禁军没有退,他们要制伏太子亲军,避免再生事端。 这个时候,“轰”地一声巨响,距离他们最近的宫殿倒塌了。 地面震动,烟尘四起,围墙跟着倒塌,再然后,甬道两边的墙也塌了。 四周乱成一团,有人高喊“救驾”,有人受伤哀嚎。 土尘浓厚,视线模糊不清,李策咳嗽着捂住嘴,向李璋的方向找去。 混乱中,李策勉强看到一个人影飞奔而来,拉住了李璋。 听声音是李璟。 “二哥,束手就擒吧!”李璟的声音里含着悲伤。 “滚开!”李璋推开李璟,执拗又不畏生死地,跑向皇宫方向。 “救驾!有刺客!有刺客!” “父皇!”李策也向皇帝的方向跑去,并且拉起摔在地上的李璟。 土尘正在下落,前面的人影已越来越清晰。 终于,他听到了皇帝的声音:“叶娇,放箭。” 叶娇也在吗? 一根箭疾飞而来,从李策的手臂旁穿过,他身后有人应声倒下。 那是阎寄雪,是在李策身后举起刀的阎寄雪。 阎寄雪并没有死,她肩头中箭,仍握着刀,眼中流出泪水。 “我来报仇。”她笑得诡异痛苦。 “楚王,你杀我父亲,我来报仇。” “不是我杀你父亲,”李策郑重解释,“是大唐律法,容不得你的父亲。” 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禁军统领又岂能例外? “是皇帝杀了……我父亲,”阎寄雪吐血摇头,“他……他包庇太子和皇后,只杀我父亲。” 王子犯法真的与庶民同罪吗? 父亲一直教她,只有爬到最高处,才有公平。 这短短的耽搁,李璋已越过李策和李璟,向皇帝跑去。 他手中没有带武器。 他跑向皇宫,跑向他身为皇嫡子,命中注定的位置。 他满身鲜血面容狰狞,口中呼唤“父皇!父皇!”,声音惨烈、不甘、绝望,又隐隐有些希望。 皇帝不会放弃他的。 从小到大,皇帝只用心培养他,带他读书识字,让他监国辅政。他只不过是做了一点错事,皇帝可以废太子,怎可杀他? “回来!回来!”李璟声嘶力竭地阻止,然而李璋迈步不停。 李璋看到土尘散去,看到皇帝被禁军卫护,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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