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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中间。 她没有斥骂,更没有解释,她安安静静,在听病患说话。 看来一开始的骚乱已经平息了。 李璋稍稍放下心,走近几步,便听到病患在哭诉自己的难处。 “一场疫病,我家死得只剩下我和最小的孩子。孩子好了,我还病着。我被抓去别处,孩子怎么办?” “听说药品短缺了,以前一日三副药,现在只给一副,是为什么?” 叶娇耐心安抚解释。 “家里只剩下一个人的,会统一住在一起,由各地里长负责吃穿用度。” “以前三副,现在一副,是因为病情缓和了。” 然而百姓们依旧不满。 “里长?他们肯尽心帮忙吗?” “因为病情缓和?我们听说药很贵,因为没有人参了!” “对对!没有人参了,偷偷掺的别的药,所以我儿子昨晚才死了。你们治好了别人,为什么不能把我们也治好?户部拨下来的银两,是不是被贪走了?” 这句话掀起一阵波澜。 李璋向人群挤去,听到更大的呼声:“我们哪儿也不去,你们要是动坏心思,我们就进京告御状!” 许多人附和着这句话,高举拳头,在空中挥舞。 混乱中,李璋看到有人举起的是树枝和石头。 “告御状!告御状!” 这声音山呼海啸刺痛李璋耳膜。 他向说话的方向看去。 刹那间,杀心四起。 …… 第386章 人太多,多得看不出是谁在呼喊喧哗。 人太乱,乱得似乎要吞噬掉那抹红色。 李璋向里挤去,紧随而来的护卫迅速把人群格开,给他留出一条道路。但他的速度比护卫快多了,时不时撞开挡路的病患,纵身奔向叶娇。 乱成一团的人群更加惊慌,呼喊躲闪中,有人趁乱发泄怒火。 叶娇在维持秩序。 “不要乱,不要急,别踩到人。” 她说着抱起一个被挤到前面的孩子,可下一刻,便惊呼一声。 一块巨大的石头砸过来。 叶娇怀抱孩子无法躲避,只能快速后退。李璋下意识上前,可他并没有起到作用。 紧跟叶娇的青峰已经眼疾手快,展开手臂,挡住石头。 青峰咬牙忍着疼痛,看到石头落地,心惊胆战站在叶娇面前,同时看了李璋一眼。 那意思是说:我们家王妃,不需要你护着。 李璋并未理睬他的不敬,愤怒的眼神扫过百姓,并未说话,只是微微抬手。 护卫已经涌过来。 “退!”他们拔出大刀,同时齐声喧喝着向前。 声音震耳、气势骇人,稳住了局面。 百姓向后退去,直到退进疠人坊。坊门重重关闭,里面的人噤若寒蝉,只有几个石块从坊墙上无力地丢出来。 李璋转过身,看向叶娇,愤怒地责备:“你同他们讲什么道理?你的护卫都是废物吗?” “他们不是废物,”叶娇仰头道,“是我不让他们动手。百姓们担心被抛下,情有可原。出手打杀,事情只会无法挽回。” 李璋低头看着叶娇,深邃的眼眸蓄积风卷浓云般的狂暴,却又克制着忍下来。 他声音低沉,无奈又焦灼道:“你若是被他们打死了,才叫做无法挽回。” “不会,”叶娇别过头,“不过他们说得不错,人参的确用完了,需要户部调配药材过来。” 之前叶娇采买的珍贵药材已经用完,整个剑南道已经买不到一棵人参,这才是三服药变一服药的原因。 “每天都有新的人死去,新的人感染,”叶娇道,“照这么下去,疫病是无法肃清的。” “京都很乱,”李璋沉声道,“户部负责药材调配的官员被抓了,其他人做事慢了些。” 他说的是户部侍郎秦落晖。 秦落晖被大理寺卿崔玉路抓了。 原因是翻供。 见到裴衍没有死后,原先指证他的许多官员,都推翻了原先的证词,甚至反咬一口,说是被崔玉路胁迫,才污蔑裴衍贪腐卖官的。 他们说自己不曾行贿,他们的官职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崔玉路一面让司录官重新记录案卷,让他们签字画押,一面百折不挠,从他们的供词中寻找漏洞,拖住他们,关押不放。 刑部侍郎王厘却有些沉不住气,他把案卷扔下来,正砸在一个官员头上。 旁边的李璟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头。 王厘破口大骂道:“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这里白纸黑字写着,也能反口吗?” 那官员恨恨道:“王侍郎对下官打骂,下官要上奏圣上。” “你还要上奏圣上?”王厘说着猛然起身,手里抓着惊堂木。 李璟把他拉住。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他劝道,“你还嫌弹劾你的奏折不够多吗?” 每日早朝,弹劾这三位朝臣的大臣都能从宣政殿排到丹凤门。 裴氏势大,朝中有许多官员,都是裴衍的门生故旧。 除此外,几个世家大族常有联姻,牵一发而动全身。为裴衍说好话的皇亲国戚、朝中重臣,也有不少。 当然,这只是明处。 他们在暗处做得更多。 才几日而已,有人找到了王厘的把柄。王厘的下属用刑部七宗案卷,证明王厘违反大唐律,判罚不公。 至于林清,则弹劾他是先魏王李琛的门客,是未肃清的余孽。 朝臣们这才想起来,林清当年是被魏王举荐,进入御史台的。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李璟听到时,也吓了一跳。 林清板着脸,辩解说他出身寒门,没有魏王举荐,的确无法进入御史台。 李琛当年在朝中树立孝顺和贤良的名声,很愿意帮人引荐。 这等于是认了。 崔玉路的麻烦也不小。 他的妻弟在西市与人斗殴,杀一人,伤两人。有人截获了崔玉路妻弟写给他的书信,求他帮自己打点关系,免过死罪。 只是这样,尚不足以如何。但崔玉路妻弟杀的人,是裴氏子弟。 崔玉路就这样,成为了裴氏的仇人。 如此,还能秉公执法吗? 朝堂吵成一团,李璟在御案后挠头。他挠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头冠都差点掉下来,才不耐烦地起身。 “本王知道了!”李璟大声道,“你们的意思是说,崔玉路有罪,王厘有罪,林清有罪;你们的意思是说,他们没有资格审问此案,他们应该跪在堂下,等候判罚。那本王且问——你们谁,愿意代替他们,三司协审裴衍贪腐案?” 朝堂顿时静如深渊。 朝臣一动不动,只有一个举起笏板要弹劾他们的人,迅速缩回了脖子。 李璟冷笑着走下来。 “让他们审理,是圣上的旨意。这桩案子审不完,就算他们谁杀了人,谋反了,掘了谁的祖坟,也绝不换人!” 李璟鲜少动怒,也从未如此声色俱厉。他说完这些,甚至问道:“宰相有意见吗?礼部尚书有意见吗?你们所有人,都有意见吗?有意见说,没意见退朝。” 宰相傅谦取出水壶喝了一口水,颇有些欣慰道:“微臣以为,理应如此。” 李璟转身便走,没给其他朝臣说话的机会。 真是烦死了。 又可恶,又烦人。 “奇哉怪哉,”下朝时,有朝臣窃窃私语,“若论起来,裴衍还是赵王殿下的舅舅呢,怎么如此不给情面呢?” “有什么好奇怪的,”与他同行的朝臣道,“崔玉路还是赵王殿下的表侄子呢。” “裴氏难动啊,崔氏要伤筋动骨了。”那人感慨。 “伤筋动骨?”有朝臣凑上来,“能活着审完案子,就谢天谢地吧。” 李璟也正往宫外走,遇到兵部尚书宋守节,面色才和缓了些。 “赵王殿下今日震慑朝臣,颇有圣上当年的风范啊。”宋守节夸了一句。 “唉,”李璟叹了口气,“还不是姑母指点的好吗?姑母说,如果他们想把崔玉路赶下去,这么说就对了。” 宋守节与长公主关系交好,闻言点头,道:“如果是太子或者楚王,也会这样的。” 提起楚王,李璟叹了口气:“小九病着,我不敢再找他出谋划策了。” 宋守节看他心无城府,嘱咐他把今日的事禀告给圣上,才缓步走了。李璟负手站在大明宫冬日的阳光下,眼前是连绵的宫墙,挡住他的视线,也挡住了他回家的路。 崔锦儿和孩子都在雍州,他的家,是雍州了。 “崔玉路啊,”他感慨道,“你可聪明些吧!” 崔玉路回了趟府。 有重要的客人到了,即便被言官弹劾,他也要抛下一切,回家一趟。 书房的门关着,他推门进去,深深施礼。 “帝师大人。” 帝师崔颂正跪坐在蒲团上,耐心地插花。 花是初冬的腊梅,花枝上有一层薄薄的雪。 崔玉路侧跪在一边,为崔颂奉上花剪,端来瓷瓶,递上清水,清理桌案,一言不发等崔颂把花插好。 崔颂插完了花,欣赏片刻,才开口道:“难吗?” 他的眼中有一种洞察世事的超脱。 崔玉路眼眶一热,恳切道:“求帝师大人指教。” 崔颂问:“那你先告诉我,打败裴衍,是为了什么?” 他不喜欢做人的老师。 一生有两个弟子,已经心满意足。 …… 第387章 师徒是需要缘分的,如果崔玉路冥顽不灵,他没兴趣多说一句话。 崔玉路双眉紧蹙,郑重的神情更添审慎,思索许久,才正色回答。 “裴衍贪腐卖官罪无可恕,晚辈打败他,是为了扫除污吏安抚民意。为了贤良方正栋梁之材者能够入朝为官,揽权纳贿庸碌无为者再无立足之地。为了海晏河清、百姓安乐。” 他说得慷慨激昂,字字恳切。 崔颂手中的花枝迟迟没有插下去,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你走吧。” 崔玉路下意识应了一声,抬起一只脚却又顿住,面色微惊,疑惑道:“帝师还未教导晚辈,晚辈往哪里走?” 崔颂低头插花,淡淡道:“你都要整顿吏治,为了海晏河清审判裴衍了,当然是往阎王殿走。” 崔玉路颤抖着拱手,嘴唇哆嗦道:“还请帝师大人明示。” “咔嚓”一声,崔颂剪断一根枝条,道:“你不是我的弟子,我也不收超过四十岁的徒弟。我只说几句话,听不听,随你。” 崔玉路想辩解自己还没有四十呢,他只是刻意打扮得老成点。但崔玉路没敢吭声,只是把腰弯得更低,恭敬谦逊听从教诲。 崔颂道:“只有皇帝能够整顿吏治,只有皇帝能为百姓安乐。你是大唐的臣子,你的一举一动,只能是为了皇帝。你治罪裴衍,也是为了遂了皇帝的心意。” “皇帝的心意?”崔玉路震惊道,“晚辈以为圣上不愿意治罪裴衍,毕竟……” 毕竟裴衍是皇后的兄长,是当年一力推举皇帝即位的功臣。 裴衍还是太子的舅舅,数年来为了太子在朝堂站稳脚跟,夙兴夜寐、不辞辛苦。 崔颂没有解释,他插好了花,小心翼翼托起花瓶,起身道:“圣上给了你们尚方斩马剑。上斩皇族,下斩佞臣。如此大的权力,你以为只是让你耍把戏吗?有人让我转告你,给裴衍做账的幕僚,前几日要逃跑,被抓回去,锁在裴府密室了。” 崔颂说到最后,眼中有些得意。他的二徒弟的确不错,手段高明,消息灵通。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竟逼得裴衍的心腹反水了。 崔玉路眼神一亮,道:“果真?” 崔颂端着他的花,用眼神示意崔玉路:“让开,别给我碰歪了。” 崔玉路连忙去开门。 崔颂小心翼翼端着花盆走出去,崔玉路认出那花盆是皇帝赏赐他的,越窑青瓷、名贵稀有。 就这么……搬走了? 合着插了你的花,花瓶就是你的了?不对,花也是摘的我府里的吧? 崔玉路张了张口,没敢要回来,只希望帝师不要还没走到家,就把花瓶摔了。 “啪”地一声,粉瓷花瓶从木架上掉下来,碎成几瓣。 带翻花瓶的是一位容貌端庄的妇人,裴衍妻子,一品诰命夫人。 她快步从屋内走出,没有搭理崔玉路,反而对着李璟一阵咆哮。 “赵王,赵王殿下!你来过裴府多次,吃饭饮酒听曲子,哪一次,我没有竭尽所能倾力相待?是做错了什么,让你带着这些兵士,抄家灭族般冲进来?” 她每说一句,李璟就向后躲一步,最后身体抵在柱子上,避无可避,才解释道:“舅母,我只找人,不是来抄家灭族的。” “谁的命令?”泼辣的夫人眼含泪水道,“裴家绝不能受此屈辱!” “等一等。”李璟稍稍镇定,转身从随从手中接过剑,双手平举,“舅母你看,这是父皇的命令。” 皇帝当然没有说让他们搜宅,但皇帝说了,可以“便宜行事”。那便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回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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