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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你外放洛阳府,”王厘道,“正忙着搜集上司卖官证据。至于下官我,因为官职小,没挤进去。” 这么说,他们都没有见过实物。 王厘犹豫道:“怎么确认圣上那件,就是安国公府被抢的货物呢?或者,火精剑有很多把,这是凑巧了。” 崔玉路捋须回答:“安国公府账目细致,还画了那剑的模样,标注大小尺寸重量和材质图纹,一看便知。” 王厘微微摇头:“如果确认是裴衍送给圣上那柄,该怎样?” “怎样?”林清冷声,“当然是退赃。” 退赃…… 王厘退后一步,脸色由红转白,眼神躲闪,点着头道:“此事干系重大。原本三司审案,下官区区侍郎,没有资格。下官这就回去,请刑部尚书大人前来商议。” 他是来替上司干活的,不是替上司送死的。 可王厘刚转身,林清就把他拉回来。 “王侍郎,”他提醒道,“你们刑部尚书,不是病了吗?” 最近病的人有些多。刑部尚书托病告假,兵部侍郎姜敏因为给母亲侍疾,也没上朝。 王厘用咳嗽掩饰尴尬,道:“下官去探病。” “既然如此,”林清道,“我也去。” 崔玉路把他们拦住:“这件事,还是得进宫。” “进宫要挟圣上,让他交出赃物吗?”王厘抹了把汗。 “为什么要见圣上?”崔玉路有了主意,“见赵王李璟就行了。” 李璟监国。有事儿问他,总没错。 李璟目瞪口呆。 “什么?啥……那个……裴尚书送给父皇的生辰贺礼,是赃物?” 这人还不如他呢,起码他今年送父皇的大缸,是从岳父家搬来的。 “赵王殿下聪明睿智,”崔玉路道,“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 李璟觉得他的脑袋嗡嗡乱响,像是钻进去一群蜜蜂。 他聪明睿智吗?他要是足够聪明,今日就该托病躺着。 三位朝臣并排站在李璟面前,神情急切忐忑。看这个样子,是要把他绑在紫宸殿,问出想要的答案,才肯离开了。 李璟皱眉苦思,半晌,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亮抬头。 三位朝臣围拢过来。 李璟面露不悦:“劳烦几位向两边让让,你们挡住光了。” 朝臣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两边让开,一道阳光顺着他们绯红色的官服照进来,而李璟逆着那道光,挥动双臂甩开双腿,“嗖”地一声,跑出去了。 他跑了。 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跑得撞翻宫女,撞倒香炉,跃过三层台阶,撞在一位禁军身上,吓得禁军跪地请罪,李璟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三位朝臣相顾失色,哑口无言。 大意了。 不该给他让路的。 “他跑了?” 长生殿内,养病的皇帝很快便听说了这件事。 高福已经把事情打听清楚,知道是因为查安国公府,查到漕运官员贪腐,继而查到一柄火精剑。 那柄剑,就在皇帝的私库中,是七年前,裴衍送的。 高福见皇帝面露不悦,送来一盏茶水,道:“赵王殿下孝顺,不愿惊扰到圣上,这才暂时离开了。” 皇帝抿茶嗤笑:“他不是孝顺,是胆子小,头脑不够用,懵了。” 高福道:“不怪赵王,此事的确复杂。” 皇帝微微阖目。 这事复杂,也不复杂。 大理寺查安国公府,查着查着,查到裴氏头上。 大理寺主官是谁? 崔玉路。 这件事表明,博陵崔氏已经与河东裴氏决裂,不再辅佐太子。说不定,动的是扶持李璟上位的心思。 皇帝在心里冷笑。 太子上位,尚能压制裴氏、崔氏、王氏等世家大族。李璟做皇帝?恐怕这江山就是崔氏的了。 那么如今裴衍被查,能不能动他?有没有必要动他? 皇帝思索片刻,抬头道:“太子这些年做事莽撞,想必跟这些人在他身边,耳熏目染、薰陶化毒,不无关系。把朕的库房打开,无论是什么剑,拿走去查。朝廷要想治理好,就必须有刮骨疗毒的决断。” “是。”高福领命,神色有些激动。 “只是——”皇帝抬手,脸色一瞬间变冷,沉声道,“告诉崔玉路,查到裴衍,也便罢了。” 这是警告。 是在保护皇帝不想动的人。 高福的神色有些僵硬,再次道:“是。” 大明宫殿宇众多,皇帝的私库靠近太液池。 高福带着小内侍去开库房,小内侍见找出的是火精剑,忍不住多嘴:“这剑真好看,去年楚王殿下来库房的时候,也夸好看。” “楚王?什么时候?”高福把剑递给小内侍,顺口道。 “就是安国公府被退婚的时候啊。” 高福想起来了。 那时李策说处罚不公,于是挑了不少礼物,到安国公府替皇室赔礼。难道那个时候,他便见过火精剑了吗? 高福心中思绪混乱,想了想,提醒小内侍道:“这柄剑如今要被人握在手里了,你想活命,就少说话。” 小内侍吓得一个哆嗦跪在地上,再也不敢言语。 高福心事重重离开,把剑交到崔玉路手中。 拿到火精剑,三人并不觉得轻松,反而更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他们原本希望赵王李璟能拦下这桩事,去找皇帝禀告。结果没有做好准备,被李璟逃跑了。 这下惊动到皇帝,竟把火精剑直接送来了。 也就是说,让他们继续查? 不是不能,是有点不太敢。 高福传达了皇帝的旨意,崔玉路问:“圣上没有生气?” 高福笑着点头:“圣上知人善任,才有诸位大人这样不避权幸、铁面无私的好官;圣上忠厚仁恕,大人们偶有犯上之嫌,也只是夸你们刚直无私、朝廷肱股。” 几位大臣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去。 “那么……”崔玉路提议,“还是请御史大夫和刑部尚书到吧。” 要审尚书大人,怎么也得是平级官员。而林清是御史中丞,王厘是刑部侍郎,都比裴衍官职低。 “正应该如此!”林清和王厘双双赞同。 “不知道刑部尚书病情如何了?”高福也知道刑部主官身体抱恙,问道。 “无妨,”王厘道,“下官去把他的病床抬来。” 高福哑然失笑,林清已经兴冲冲去请御史大夫。 一个时辰后,裴衍被传唤至大理寺公堂。 公堂上仍旧是那三个人,崔玉路、林清和王厘。 听王厘说,他去尚书大人府上才知道,昨日还起床散步锻炼身体的上司,今日便卧床不起了。林清的上司没有生病,只是今日教训孙子时急火攻心,气晕过去了。 林清也不懂,教训孩子怎么能把自己气到半死? 来这里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为了活久点,还是不要生孩子了。 看着堂下比自己官职高的吏部尚书,王厘有些底气不足。 林清向后躲了躲,等着崔玉路开口。 崔玉路的声音却还算和气,问:“这柄火精剑,是大人您当年送给圣上的吧?” “不错。”裴衍道,“有何不妥吗?” 他站在大理寺,却似站在朝堂,身上那种朝廷大员的锐气,让人心神震颤。 “有,”崔玉路并不畏惧,道,“本官已查出这柄剑的来龙去脉,跟大人再次核实,是为了确认,这是开封府都水监使者韩水清抢夺到的赃物。这个韩水清,大人您认识吗?” “不认识。”裴衍面含嘲讽。 一个都水监使者,怎么可能认识堂堂吏部尚书呢? 崔玉路相信裴衍的话。 他笑道:“想要把韩水清和裴尚书联系起来,需要四个人。” 四个人,一根线上的蚂蚱。 …… 第379章 裴衍冷哼一声,那声音轻蔑得很。 “看来崔寺卿还要说很久,”他抬手示意,立刻有吏部官员为他搬来拱背椅,裴衍施施然坐下,甚至整理了一下官服,才淡淡道,“愿闻其详。” 堂上的三人脸色都有些灰。 王厘甚至稍稍后退一点,偷看崔玉路。 你最好是能把这事儿讲明白,要不然咱们三个,就要一起完蛋。 林清也不像平日那般快言快语。 他半闭双眼,紧闭双唇,如老僧入定。仿佛在假装自己是大理寺的一根木桩,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 崔玉路清声道:“天安二十年,韩水清便已经是开封府都水监使者。那一年,开封段运河清淤银两超支,挪用了京杭运河钞关收上来的税银。他的上司河渠属都水监赵庆之,因为无法解释超支原因,被户部责问。韩水清眼看自己的上司有了麻烦,主动送出一柄火精剑。这柄剑很贵重,如果偷偷卖了,能填补一部分银两亏空。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超支的银两,足足有一万五千两白银。” 这么多的亏空,无论如何是填补不了的。 裴衍沉默不语,身体纹丝不动,只有手指挪向一边,下意识握住了椅子扶手。 崔玉路继续道:“他们找到当时的河南道节度使袁承嗣,袁承嗣收下火精剑,让水部司水部郎中朱源,做了一份假账。为了让这份假账能通过核查,袁承嗣进京,把火精剑送给您。您虽然不在户部,却因为跟当时的户部员外郎秦落晖相熟,便打过招呼,把这件事蒙混过去了。” 所以从韩水清到裴衍,一层层官员罔顾国法,最终把安国公府托运的火精剑掠夺走,送到了裴衍手中。 国库因此亏损一万五千两百银。 崔玉路查过,那柄剑本来就是大林国要献给皇帝的。托运丢了后,他们又找了别的宝物敬献。 如果让他们知道剑还是到了皇帝手中,恐怕要啼笑皆非了。 虽是冬日,但裴衍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他依旧稳稳坐着,只是动作姿态,都有些僵硬。 “难为崔寺卿为了证明本官贪腐,搜罗来这许多人。只是本官收下袁承嗣送的礼物,是为了献给圣上,并未据为己有。至于跟户部打招呼核定账目,户部秦侍郎呢?怎么不见他来指认本官?” 崔玉路道:“大人别急,本官已经派人去请了。” “请”字说得很重,听起来像“抓”。 裴衍重重拍了一下扶手,缓缓起身,道:“既然如此,本官先回府衙做事,等你们请来了秦侍郎,再说吧。” 案子审到这里,的确还不能给裴衍定罪。他说要走,崔玉路是一点都没有办法,只能同样站起身,说道:“请裴尚书留步。” 留什么步?裴衍转身便要走,一直像木头桩子一样的林清走下来。 他一面挪走裴衍的拱背椅,一面扭头催促崔玉路:“大人您不是说,除了贪腐,还有卖官吗?” 崔玉路有些惊讶。 卖官的证据尚未找齐,林清这个时候说出来,是要敲山震虎吗? 算了,顾不得了。 “裴尚书!”崔玉路大喝一声,“还有卖官案!据本官查证,自从袁承嗣搭上了大人这条线,七年来,整个河南道的官员,任由袁承嗣升迁调任。袁承嗣为了感谢尚书大人,甚至把圣上赏赐给他的金锭,都送给大人了。对了,那两块金锭,说不定正是从刘砚府中搜出来的那两块。本官很想知道,金子是长了腿,还是大人你竟向下属送金子行贿吗?还有,本官已查到,这些年裴尚书你通过官员考绩,人事调动,收受银两数十万两,这些银子,哪儿去了?” 崔玉路紧张着急,口干舌燥,最后一句声音沙哑,几乎是吼出来。 他用扯破喉咙的声音,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之前查刘砚贪腐案,查出两块金锭。楚王提醒他,这两块金锭很可能是袁承嗣的。但袁承嗣在流放途中逃跑,杳无音讯,没有人能够指认裴衍。 京都卖官鬻爵案,崔玉路的证据也不多。 这话说出来,会不会打草惊蛇? 裴衍猛然转头,正对上崔玉路的视线。他脸上的肌肉扯动,神色震惊憎恶气愤,像被踩住尾巴的蛇,露出利齿。 “好!好!”裴衍恶狠狠道,“本官就留在这里,看崔寺卿还要如何栽赃!” 他说着重重坐下去—— “扑通!” 因为拱背椅被林清挪开,裴衍一屁股蹾在地上,身体后仰,脑袋磕到地面,官帽也掉落下来。 他狼狈地大喊一声,一时间差点晕过去。 年近花甲的老人这么摔一下,裴衍当场就不能动弹。他咬着牙忍痛,双手乱挥,怎么也站不起身。 林清没有去扶裴衍,反而转头看向崔玉路,问:“下官是不是惹祸了?下官是无心的啊。” 王厘吓得后退一步,深刻怀疑林清到底是不是无心。 “要不,给裴尚书先治伤?”王厘问。 当然要先治伤,不能尚未定罪,先把人弄死了。 裴衍的随从把他用木架抬起来,不顾崔玉路让他们在大理寺治伤的要求,慌慌张张奔回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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