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林从沚也支着下巴,两个人像学生时代的好闺蜜,在下课时间里聊天。 他说:“我妈妈住在西班牙,塞维利亚,我去她那里了。她帮我改画,陪我吃了很多饭,听了音乐会,还看了画展。” “哦~太棒了。” “嗯。”林从沚点头笑笑,“她在西班牙的艺术馆工作,不过今年她会回来中国探望我,我还没想到带她去哪里。” Coco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地一拍:“还用想?当然吃中餐!” “是哦。”林从沚觉得有道理,“再来一杯。” 小酒蒙子,萧经闻腹诽着。找来这个调酒师不容易,这位Coco随心所欲地登船出海,没有特定的航线,也没有固定合作哪一艘船。好在萧经闻的人查到了他男朋友,虽说两个人不是每次都在同一艘船上工作,但总有重合的时候。 萧经闻这边事情聊完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找林从沚,他先找到了张渺。 找过来的时候张渺在甜品台边上,小晨和邵恒正在进行此行最重要的工作——吃饭。Gleam的茶歇十分美味,小晨已经吃了第三块芒果挞。 “张小姐。”萧经闻礼貌地站在旁边,“请问林老师这阵子在忙些什么?我这边有客户有定制油画的需求,他有空吗?” 张渺笑笑,如今画已经挂上了,起拍价16万,自己是甲方了。她端着板正的姿态:“画画嘛,保养情绪呀,我们林老师是画家不是迪迦,他手里已经有一幅在画了,恐怕要等久一点。” “理解。”萧经闻点头,又问,“他最近做些什么来保养情绪?” 张渺脱口而出:“带着薯条去码头喂海鸥。” 萧经闻:“……” 第13章 所以原来去码头真的能整到薯条,海鸥会不会觉得这是大自然的馈赠。 萧经闻清了清嗓子,说:“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 张渺点头微笑:“一定。” “对了。”萧经闻也是忽然好奇,“方便问问他现在在画什么吗?” 张渺“哦”了声,答道:“在画一幅西……” “西……”张渺怔住。 萧经闻还在等。 林从沚在画一幅西装,悬挂于雨天露台的黑色西装,肃穆沉重却无依无靠。张渺原以为那只是林从沚想要塑造的某种意境,然而此时此刻……她忽然发现,面前萧经闻身上穿着的这套,可不就是…… 虽说西装这种东西大同小异,尤其男士西装搞不出什么花活,但张渺从业多年,布料暗纹剪裁,多看两眼差不多就能确定——那幅画里的西装是萧经闻的!眼下就穿在身上! “……西方服饰。”张渺说。 “这样啊。”萧经闻点点头,“好,那不打扰了。” “嗯……” 好险。张渺慢慢呼出一口气来。然后小晨咻地一下往她嘴里塞了块巧克力脆皮奶油小泡芙。 “好吃吧!”小晨眼睛发亮,然后悄悄问,“姐,我们能偷偷装点儿回去吗?” “……”张渺瞪她,边嚼边说,“不准,被人看见了我们以后还怎么混。” 然后张渺咽下去:“再给我拿一个。” Coco用蓝橙利口酒、伏特加和奶油给林从沚做了杯奶盖冰川。这已经是林从沚在水吧台坐下后喝的第三杯。 连Coco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单手叉腰,抹布在台面上一擦,说:“嗳,这里好歹是个艺术展诶,你拿这里当酒吧啦?” “那又怎么了。”林从沚委屈,“我也就今天能喝到了。” “哎呀不至于,你前夫加我微信了。”Coco将抹布朝吧台底下一丢。 林从沚一口酒呛在喉咙管里,发出震天的咳嗽—— 一张柔软的帕子递到他手上,他想都没想赶紧捂住嘴,然后抬眼看向来人。萧经闻无奈:“喝慢点。” “……”林从沚更无奈,他缓了缓,说,“我喝很慢了。” 萧经闻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吧台上的酒,没说什么,点点头。 罪魁祸首在吧台后面笑眯眯地擦杯子,林从沚用手帕擦干净嘴和手指间的酒液,刚才Coco的话真的呛了他个结结实实的,剩下的酒泼了一些到手背上。 画画的人不仅指尖有茧,手侧边缘也有常年在纸上摩擦出的茧。林从沚慢悠悠地垂眸擦手,他以为这是萧经闻在展厅茶歇那里拿的手帕,直到他看见手帕一角绣着的“X”。 Coco已经做好了第四杯,今天他心情很不错,而且林从沚捧场,又调了杯颜色漂亮的贝利尼。他把酒杯往前推了推,说:“顺一顺。” 萧经闻不解,用鸡尾酒顺喉咙? 林从沚:“谢谢。” 然后一饮而尽,评价道:“香甜清冽。” Coco边笑边整理他悉心打理的棕红色的胡子。 林从沚还攥着他的手帕,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从礼节上来讲他应该把这手帕带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他,他还在斟酌用词的时候,萧经闻手已经伸过来了:“还我吧。” “哦。”林从沚放上去。 Coco笑得诡异:“萧总,你喜欢原味的呀?” 倏然间林从沚脑袋轰了一声,他脖子像丧尸似的仿佛带着‘咯咯咯’的声效扭头看着Coco——你在说什么啊。 萧经闻面无表情看向Coco,同时将手帕折了几道,揣回口袋里。林从沚多少有点幸灾乐祸了,他太知道萧经闻这种眼神的杀伤力,萧经闻是个凉薄的人,他这辈子的温情都放在了林从沚身上。 Coco果然悻悻地朝卫生间方向溜了。 “吓唬他干什么。”林从沚倒没有怪他,转而问,“你怎么找到他的?” “找他太难了,这人上船下船随心所欲,找到他男朋友才找到他。”萧经闻说着,又看看空酒杯,“他手艺怎么样?进步了没?” “精进了。” 萧经闻是站着的,林从沚一条腿耷拉着,一条腿踩在高脚凳的脚蹬,很随意。他没有邀请萧经闻喝一杯,他了解的萧经闻不烟不酒,现下看来好像没什么变化。 他自己也是,他还是个酒量平平的酒蒙子,喜欢颜色漂亮的鸡尾酒,喜欢各种果味的烟。 两下里沉默了片刻后,展厅里换了个音乐。说明起拍价最高的展品揭幕了。 林从沚问:“这季最高起拍价的是什么?” 萧经闻说:“一条古董珠宝项链,起拍价3500万。” 林从沚点头:“你觉得多少落锤?” “起码6000万吧。” “我那幅呢?”林从沚心血来潮。 “嗯?”萧经闻也有点意外,因为此人从不关心自己的画能卖多少钱,“对这个感兴趣了?” 林从沚摇头:“随便问问。” 萧经闻倒是笑了:“你是想勾引我说一句‘你想拍到多少都可以’是不是?” “那没有。”林从沚手指在空杯子的杯口滑了两下,“你想买下来的,对吧。” “对。”萧经闻坦然道,“简介卡上写了什么我不知道,画我总得留着吧。” 林从沚低头笑了下。 展厅里大部分客人都去围观那条古董项链,拥在警戒线外,1926年的宝石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华彩的光。 这会儿林从沚喝的那几杯鸡尾酒的后劲开始往上涌,他从高脚凳下来,站定在萧经闻面前。 大家被珠宝吸引住目光,没人看见林从沚一双清亮的眼眸望着他。距离很近,酒味撩拨着萧经闻。林从沚是天生的仰月唇,接吻的时候很软,吵起架来也很厉害。 林从沚牵着唇角微笑:“你想知道简介卡写了什么?” “嗯。”萧经闻得逞了,“你告诉我,我就不拍了。” 林从沚呼吸了一下,叹出来,目光越过萧经闻,Coco已经回来吧台了,他说:“Coco,给我一杯纯威士忌,谢谢。” 透明的漂亮冰球在酒杯里泡着,林从沚喉结在脖颈间上下滚动,唇角溢出的酒顺着淌到喉结,被萧经闻用指腹抹掉。 他撂下酒杯,冰球在里面当啷一声,Coco吓得什么都不敢问。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林从沚放下杯子后抓起萧经闻的手,一路把人家一个总裁拽出了展厅。 门口站着两位服务生,低垂着眉眼,大家心里明镜似的,不多看不多听。这里是屿城黄金地段的酒店,今天被Gleam包下了除楼上客房的所有厅。 林从沚不知道哪个区域是没人的,他自顾自拉着萧经闻不知道转了几道弯也不知道究竟到了哪里。那杯纯威士忌在他身体里灼烧着,像老式轮船的锅炉房。 终于,他走到一个窄小的走廊里,四下无人,尽头一道厚墙,走廊房门紧闭,听不见任何声音。 林从沚停下,转过身看着他:“六月五日凌晨03:30,照射范围为4%的海上残月。简介卡上写的是:距离满月还有17天,祝你17天后生日快乐,我很想你。” 这一刹那萧经闻有轻微的耳鸣,一双单眼皮的长型眼睛因错愕而睁大,刘海在他短密的睫毛上晃了两下,他险些没站稳—— 因为林从沚迈步走过来,抓住他领带,把他向下扯,吻了他。 充满酒味的吻,像咬碎一颗酒心巧克力。 林从沚这个人向来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不权衡,不考虑后果,当初分手是如此,现在吻他也是如此。 他够潇洒,拿得起放得下,永远过得了自己心里这关。就像这个吻。 紊乱的呼吸和心跳在静默的空间里格外凶悍,林从沚吻他不仅需要把他拽下来,还需要自己仰着头。虽然是自下而上的吻,但有着十足的侵略感。 尤其是萧经闻呆滞着,林从沚舌尖撞进去,咬他下唇,咬过了再吮,一手拽他领带另一只手环住他脖子也向下带。 ——他像美人鱼,要将萧经闻从船上拉入海底。 直到他去回应,疯狂地抱紧他,回应他的亲吻和思念,一句‘我很想你’让萧经闻理智崩断。掌心托在他后脑勺,更低头俯身,好让两个人都吻得更深。 分别太久,吻起来有点不要命,林从沚将他上臂西装抓得像一团咸菜,今天林从沚这件天丝布料的开衫也被揉得从肩膀滑下一截,要不是里面还有件T恤,那此时画面简直香艳。 他们一个喝酒了,一个没喝。没喝的那个好像沉得更深,林从沚的头发从他指缝泻出,他不再拉着萧经闻的领带,两只手扶在他下颌,尽情坦荡地享受着。 喝下去的那些酒在胃里开Party,他嗓底跟着溢出些旖旎的声音。五年前他跟萧经闻接吻只要超过十秒就必然会滚到床上,五年后单单只是接吻就已经浇灌了心里大片干燥龟裂的荒土。 林从沚贪婪地贴着他,摸着久违的胸肌,根本忍不住掐了一把,已经不能再更贴合了,萧经闻也在更紧地箍着他腰。 空气里游荡着气音的“哈”“嗯”声。一切像是场停不下来的灾难,无力反抗也无路可逃。 这个吻从残暴到温存,最后两个人默契地喘着,湿淋淋的唇瓣互相摩挲,也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彼此。令人绝望的是两个人都清醒着,理智只能支撑到这里了,这个吻已经足够绵长,足够深情,足以抵过一万句。 “我们不能再试试吗?”萧经闻吞咽了下。 “我们会争的。”林从沚说,“总有一个人要让步。” “我可以。”萧经闻看着他。 “我不想。”这个距离林从沚只能盯着他眼睛,“我不想你退让,就像你也不希望我隐忍,我们都很清楚,五年前唇枪舌剑之后为什么会滚到床上去,是因为我们就是喜欢对方无论如何都会坚持自己的选择和原则。” 事实就是林从沚说的这样,尽管此时此刻他们无限贴近着对方的身体,再前一寸就又亲上。 萧经闻无从反驳:“有时候真希望我们多少有点恋爱脑。” 林从沚拍拍他胳膊:“我们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很恋爱脑了。” 萧经闻失笑,喉结动了下。 事情又走到穷巷,就像他们身处的这个走廊。左边是死路,右边出去之后,他们必须变回萧总和林老师。 萧经闻闭了闭眼,说:“那我们都……都再想想办法。” “好。”林从沚没有犹豫。 他愿意想办法,一年前他下船就是希望再想想办法。 第14章 双方各退一步,松开手。 “你……”林从沚有些躲闪,“你领带。” “喔。”萧经闻将领带结推上去,抚好领子,抻了抻西装下摆。 林从沚也整理了下衣服,咳嗽两声,说:“没、没事的话那我就先……” 他说着随便指了个方向,也不知道回展厅的路,反正不能停留在这里。太怪了,他居然青天白日的在公共场所如此拥吻……虽然是四下无人。重点是走出没两步一抬头,看见了走廊顶的监控。 坏了,林从沚绝望了,已经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去西班牙他妈妈家里了却残生。 那边萧经闻走过来薅住他胳膊:“没事,酒店我有股份,监控可以删。” “你用什么理由删?!”林从沚甩开他手,这会儿酒醒了也不好色了,“因为和前任在监控下接吻所以要删一下——这样吗?” 萧经闻哭笑不得:“不是…没你想的这么……” “松手!”林从沚又往回抽,萧经闻只拽住他袖子,林从沚就瞪他,“别拽了,天丝的,你赔得起吗。” “赔不起。”萧经闻很配合,真的松开手,“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太难为情,这酒店有一半是我的人,监控室分屏画面很多,他们没事也不会盯着屏幕看。” 倒不是说‘被人看见跟男人热吻’而难为情,如果只是被别人看见也就罢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在没人的角落里亲个嘴而已。但那是前男友,就比较难为情了。 林从沚调整了一下呼吸,平和情绪,运功似的挺直腰背气沉丹田,说:“那你解决一下,我先……走了。” 他刚走出来没两步又被萧经闻拽了回去,萧经闻这总裁在他面前跟流氓似的:“抱一下再走。” “你松——” “哧啦——” 也就罢了。 好死不死张渺在展厅里找他找了一圈没见人,便出来寻,小晨也跟在她后边。走廊转过来的当口,张渺和林从沚倏然四目相对,后者的嘴唇被亲得微肿且泛着水光,头发被揉得乱糟糟,袖口被撕烂一块。 呼吸间的寂静,张渺果断回头转身,将小晨眼睛一捂腰一兜,劫人似的往后带。在小晨“哎哎哎怎么了姐”的声音里走去另一个方向。 “我赔。”萧经闻说。 “这几天我把报价发你邮箱。”林从沚撤回手,“再见萧总。” 他回去展厅坐回吧台,在Coco震惊的目光下猛灌三杯后叫上张渺他们去了停车场。到了车边他才发现小晨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袋子上印着酒店LOGO。 小晨说是萧总叫他带着的,都是今天茶歇上的甜品。林从沚喝得有点多,点头说:“算他懂事。” 小晨震惊,老板竟口出如此狂言,遂看向张渺。张渺解锁车门:“别聊了都给我上车。” “老师!”小晨在后座,扒拉过来,问,“老师你衣服怎么坏了?” 张渺叹气:“你别问了。” 林从沚也说:“你别问了。” 第二天依然是小雨。 昨天喝的酒余威尚在,晨起刷牙的时候喉咙干涩。 林从沚撑起伞出门,走到公交站台等车。十公分的人行道台阶下一条窄窄的水沟,雨砸进去的水花溅湿了他的帆布鞋。于是他退后一步。 城郊雨天总是安静的,没有人过来逛公园,也没有人去看海,只有雨声。 公交车缓缓开过来,雨刮器的刷条左右摆动。车轮轧过泡在积水中的落叶,停在站台边。 林从沚收伞上车,公交车的空调气味浑浊,其实车里车外的温度差不多,但气压低,不开空调的话实在太闷。 梅雨天,公交上的塑料座椅被空调吹得又冰又黏,像是打翻了一杯冰拿铁。林从沚不想坐,没几站就能到地铁口了。 今天去画室,画一幅石膏,讲面部骨骼和结构。要先坐公交再去坐地铁,雨下更大了。画室里的老旧立式空调在墙角嗡嗡地响,林从沚收起伞,在门口的鞋垫上蹭了蹭鞋底。 学生们围着中间的大卫石膏写生,一个摄影灯作为光源。林从沚环视一圈,没看见余拾景。他走去另一个教室,也没看见。 辛决见他来了,迎上去:“小余要走了。” 林从沚一句‘为什么’都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能为什么,不想自己儿子和萧经闻有关系的人接触罢了。 “但是半年就校考了,这个时候走?” “我也这么说了。”辛决无奈,“他妈妈打算直接带他出国,不考了,不在国内读了。” 林从沚一愣:“可他为了央美复了四年啊。” 辛决点头:“我也……” “那他这四年算什么!?”林从沚没忍住,提高了些音量。 辛决继续点头,表示这些话自己也都说过了。 “我要跟杨总聊聊。”林从沚放下包,手机刚掏出来才想起自己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林老师。”辛决打断他,“你相信我,你能说的,我也都劝过了。” “不不,不一样。”林从沚攥着手机,他想起张渺和杨青芝加过微信,于是边给张渺发消息边说,“不一样,辛老师,我不是不信任你,是事情本身不一样。” 他当然相信辛决劝说了一大堆话,辛决必定也是掏心掏肺,但他也明白杨青芝真正顾虑的因素。 手机屏幕上字还没打完,林从沚旁边站了个人,是余拾景。 小伙子有点局促,说:“老师,听说您今天画石膏,我想看看,成吗?” “哎哟你过来了啊。”辛决也惊了下,“唉,看吧看吧,林老师的石膏写生值得看。” 林从沚看着他,五味杂陈。自己也是美术生,知道复读的感觉。都说学美术的复读两三年不叫个事儿,尤其一心要考美院走纯艺术的学生,与其说复读不如说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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