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当那个西夏人,向着古慕龙射出第一箭的时候,我就听出他们弓弦发出的声音有些发闷。” “所以他们现在射速最快的骑弓,根本就发不出力量来,对上咱们墨字营的钢甲根本不可能破防。” “那神臂弓呢?”这时候,师宝瑛又接着问道。 “那神臂弓的弓弦,是用马尾、丝线和麻线做成的,对气候和湿度的适应性倒是好的多。” 只见沈墨接着说道:“但是神臂弓上弦太慢,另外他射出的剪枝上面安的是锻铁箭头,也是一样攻不破咱们的合金甲。” “所以,现在咱们有意的不用步枪远程射击,而他们的远程武器也是一样无法使用。这回就看双方肉搏了是不是?”师宝瑛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下面的战场。 “没错,这样一来,等咱们的部队遇上铁鹞子大规模冲锋的时候,墨字营就会知道,即使咱们一路射击,直到他们冲到了眼前,墨字营还是一样可以端起刺刀和对方厮杀!” 只见沈墨淡淡地说道:“这样以来,他们射击的时候就会更有信心,枪法也会更准确。并且,他们永远也不会溃散在西夏铁鹞子的冲击之下!” “听你这心思动的,我听着头皮都发麻!”这时候,就见师宝瑛不由得咋舌道:“我要是追姑娘的时候有你这种心机,估计现在孩子都能叫爹了!” 正在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下面的墨字营战阵,已经飞快的赶到了铁鹞子的面前! 如今这些西夏铁鹞子,他们前后两条出路都已经被自己人马的尸体堵住。 所以他们只好站在原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向着冲过来的这些诡异的黑甲军,发起了第一波攻击! …… 一位西夏铁鹞子军的战士,见到这些黑甲人挺着闪亮的短枪冲了上来。他立刻就从马上向前一探身,手中长长的骨朵带起一片恶风,狠狠的向着面前这个人的头上砸去! “铛!”的一声巨响! 就见对面这个穿着黑甲的士兵,灵活的向旁边一偏头,闪开了头部和半个身子。 沉重的骨朵敲打在他的肩甲上,随即就从钢甲的边缘滑了下去。 这个西夏铁骑一愣,他居然没听见自己的骨朵打碎对方肩骨的时候,发出熟悉的骨折声!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面前的这个黑甲士兵身子借势向前一矮,又再向前抢上了一步,他手中闪亮的枪刺快得有如灵蛇扑击,闪电般刺进了自己的胸腹之中! “杀!” 一声震耳的暴喝声,霎时响起! 第645章:谁料魔军初战日、黑甲如山、狂暴满胸 自己胸前的铠甲完全没有隔挡住这种诡异枪刺的穿透。这个党项骑兵立刻就觉得胸膛之中,一阵冰寒刺骨! “怎么回事?他居然硬扛了我一骨朵……”当这个党项骑兵从马上栽倒下去的时候,他的心里还在念念不忘的想着这件事! 黑暗中兵锋闪动,呼喝声和惨叫声不住的响起。一道漆黑的兵线眨眼间就突入了党项铁鹞子的骑兵阵中! 只听沉重的敲击声和惨呼声不断的响起,空中不断传来战马希律律的叫声。双方才开始交手的几个呼吸之间,就立刻在同时发现了对方的不同寻常! 西夏人悍勇而骄健,承受伤害的忍耐力极强。他们临敌之时发出的第一击,往往精准沉重而又凶猛。如果要不是墨字营的合金铠甲,对方的第一轮攻击一定会造成巨大的杀伤! 而西夏人这边,也同样是惊诧不已,他们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宋军部队! 这支黑甲部队队形排列整齐,相互之间配合极为严整! 最让人惊诧的是,他们向前突击的时候,搏命刺杀的那种坚决和狠戾,是这些西夏兵从来没有在宋国军人身上见到过的! 这种拼死一击,绝不回头的姿态,怎么可能出现在宋国人的身上? 就在两只军队黑暗中缠斗了一瞬间之后,随即一片鲜血,就在军阵中迸溅开来! 一方面沉重精良的合金甲,挡住了西夏士兵的致命一击。而另一方面,沈墨用合金锻造的三棱军刺,就像是狼牙撕开兽皮一样,狠狠的穿透了对方的对方的骑兵重甲! 就在两次呼吸之间,前面的第一排西夏骑兵已经纷纷被刺中,重重的从马上摔了下去! …… “阵型……未乱!” 沈墨站在祠堂的房顶上,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的向着黑暗之中看去。 只见在西夏铁鹞子的军阵之中,黑沉沉的一排黑线,还在继续向前突进! “成了!” 沈墨狠狠的一跺脚,脚下的瓦片立刻发出了咔嚓嚓一片碎裂声! 这几个月以来的心血,终于还是没白费!墨字营的战士军阵还在,相互之间的配合依然严整! 他们终于挺过了这最为关键的第一轮,这就意味着他们在惨烈肉搏战中,站稳了脚跟! “好!” 此时此刻,沈墨的心脏欢喜的就像要炸裂开来一样!只见他狠狠攥着拳头,大声叫了一声好! 天下强军之势已经初露端倪,在血海战阵中,这样的拼死搏杀正在一点一点的锤炼着他的墨字营! 他们挺住了!他们没有崩溃和混乱! 黑暗中,闪亮的刺刀继续向前突进,向着党项铁鹞子的军阵蔓延过去! …… 列兵伍朝阳的身边就是刘大脑袋,这家伙的脑袋即便扣上了头盔,看来依然是比较显眼。 所以第一轮攻击,他就被人一斧子劈在了头盔上。 幸亏合金头盔精良无比,才没有被大斧劈开。 伍朝阳注意到,刘大脑袋的脚下步履踉跄,明显是被震得有些晕了。但是他在脚下不住拌蒜的情况下,依然还是在执拗的向前突进! 这个时代的头盔,很少有整体锻打出来的,一般都是由一块块的铁片拼接而成。被称之为“兜鍪”。 可是沈墨用冲压制造的方法锻造的合金盔上面,有意的造出了一个尖顶,就是专门用来缓冲重型武器砸击的。 并且头盔里面,还像现代的安全帽一样使用了悬挂式的支撑系统,并且衬着厚厚的丝绵。 所以刘大脑袋应该没事,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做一个战斗小组的尖兵! 伍朝阳想到这里,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了刘大脑袋肩甲后面的把手,在轻轻一拽的同时,自己闪身挺枪上前,和他快速的换了个位置。 他们这个三人突击小组的尖兵,一下子就换成了他自己! 然后,他就看到一支镶嵌着铁头的粗大马棒,带着呼啸的风声,居高临下的向自己砸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只见伍朝阳不退反进,他咬着牙双腿用力拼命的向前一纵! “咔嚓”一声! 伍朝阳临敌向前的这一步,果然避开了马棒沉重的头部,木棒的中部重重砸在了他的肩胛上,却是被他避开了马棒沉重的铁头! 随即,伍朝阳就是下意识地挺枪一刺! 那一招练习了千百次的上步刺杀,被他熟极而流的用了出来! “杀!” 伍朝阳就觉得自己的手上传过来一股沉重的阻力。他清楚的感觉到三棱刺刀的刀尖,在对方鱼鳞一般的铠甲上发出了“咯!”的一声响。 随即,三棱刺刀就刺穿了这片瘊子甲,捅进了对方的腹部! “不够深!用力不够脆!妈的!” 伍朝阳立刻就感觉到,自己的刺刀透进对方的身体还不到半尺,他随即就是咬牙拧枪,狠狠的向外一抽! 只见对面马上的骑士,随即发出了一声暴怒的嘶吼! 然后,就见他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势,再次狠狠的抡起了手中的马棒! “杀!” 随着一声呼喝,两只雪亮的刺刀一左一右,接着深深的刺入了这个凶悍骑兵的身体。 只见这个党项骑兵狠狠的咒骂了一句,然后他凶悍无比的一把抓住了刺入他胸膛的一支刺刀。另一只手丢弃了马棒,从鞍袋里面抽出了一把厚重的短刀…… “杀!” 这时候,伍朝阳的刺刀终于抽了出来。只见他一声怒吼,长长的三棱刺劈胸而入,直接在对方山羊胡子的下面,刺进了他的胸腔中! “发力冷脆!发力冷脆!” 不知道为什么,伍朝阳心里老是念叨着教官的这句话。 他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找到下一个敌人,在他的胸膛上再刺上一刺刀! 眼前的敌人面朝天的向后躺去,他的两只脚还都挂在马镫里,所以身体兵没有坠落下去。 伍朝阳他们这个三人组,向着两边的几个小组看了一眼,在脚下微微调整了一下队形之后,立刻再次向前突击! 第646章:天下强军铁鹞子,寒锋难挡、胆裂心惊 弩箭的声音不断在空中呼啸,一片片的鲜血时不时的飞溅开来。伍朝阳就觉得自己手上一片滑腻,好像是对方的血顺着自己步枪淌下来了。 “枪托的握柄和护木上面都有螺纹……没关系没关系……发力冷脆发力冷脆!” 下一刻,等到一把长斧呼啸着向他的颈部,肩甲和头盔结合的部位砍过来的时候,伍朝阳再次故伎重施,想要借着前冲躲开斧子的刃口。 没料想,他却觉得脚下一软,不知道踩上了什么人的尸体! 轰的一声,巨斧砍在了自己的肩甲上,正剁在竖立的领子一般的颈部围边上,刹那间迸溅的金属碎屑,打得伍朝阳的脸上生疼! 随即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脑袋轰的一声,眼前就是一黑! 眼前一个高大的党项骑兵正要抽回自己的斧子,可是斧刃却被伍朝阳的铠甲挂住,没能收回来。 正当他松开了斧子,准备拔刀的当口,伍朝阳身边的两个战士,却犹如旋风一样冲了上去! “……冷脆!” 伍朝阳重重地一枪,刺进了这个铁鹞子的小腹。随后他就觉得自己眼前的整个视界,慢慢的向着一边开始偏斜…… …… 黑衣黑甲的墨字营,就像是一片黑色的火焰一样向前不断的蚕食侵入。一个个高大的党项骑兵被刺死,战局开始向着墨字营这一边倾斜! 当骑兵首令细母嵬名看着前方厮杀场面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像是火焰烧灼一样痛苦! 如果这要是在平原上,在他的铁鹞子奔跑起速度来以后,这些步兵就会像是茅草一样,在他的铁蹄下被击杀撞倒,丝毫没有一点反击之力! 但是此时此刻,站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的重骑兵,却像是一根根木桩一样,被人接连不断的刺倒! 他手下的儿郎,什么时候打过这么憋屈的仗?再这样下去,他的人就要死光了! “冲击!让马冲起来!” 细母嵬名拼命的喊叫着,让他的前排骑兵向前催马。 然而前面死去的铁鹞子和他们的马匹,就像是一道道墙一样堵住了前后两个方向,骑兵又怎么可能冲得起来? …… 常铁豪挺着刺刀站在尖兵的位置,这个壮实的汉子已经接连捅死了四个党项骑兵。 如今他的心里越来越兴奋,就像有一团火熊熊燃烧起来了一样。 他发现,在训练中他苦苦练习的每一个细节,在战斗的时候都有用! 那些千百次不厌其烦训练的战术动作,那些一次次强调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战术配合,此时此刻在战阵上使出来,就像是天生为了这样的战斗设计出来的一样! 有好多次,他甚至是不假思索、下意识中做出的动作,却往往是最为致命、最为关键的致命一击! 先生一定正看着我呢!咱老铁镐可不能让他看扁了!先生说过,我是天生的战士……他是不会错的! 常铁豪微微一个错步,在对面那个党项人出手之前晃了他一下,让他在抡起兵器的时候,犹豫了那么一瞬间。 随即一声暴喝声响起,三把雪亮的刺刀,同时刺向了面前的敌人! 沈墨的墨字营经过了初期肉搏的洗礼之后,已经开始渐渐适应了肉搏战。他们的锋线上,既没有人轻敌冒进导致三面受敌,也没有人胆怯的后退一步。 现在的墨字营就像是一把剃刀,在党项铁骑的中间,齐刷刷的向前推进! 西夏铁鹞子依然是十分的悍勇,他们往往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却依然还能做出垂死之前的反击。 但是他们却,还是被毫不留情的一路屠杀,人数开始变得越来越少! …… 一名年轻的党项骑兵眼看着对方的阵列渐渐的逼近,他咬着牙,死死的攥紧了自己手中的骨朵。 就在前方,他那些强悍无比的昔日同僚,已经被一个个的刺倒在地,周身的武艺都没能发挥出来,就这样憋屈的死了。 这一幕幕血腥惨烈的情景,也让他禁不住开始激动的颤抖了起来! 前方的闷哼声和铠甲响动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知道,差不多该是轮到他战斗的时刻到了! “特么的!” 这个西夏小兵胆战心惊的想道:“出发之前杀的那只咒羊,我真真的看到羊心有血,分明就是大凶之兆。我哥他偏说是吉兆!这特么是吉兆啊?” “我……啊!” 还没等这个小兵转过念头来,他就听到了自己的耳边,发出“噗”的一声! 等到他转头向一边看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肩窝处,有一枝弩箭已经穿透了自己的扎甲,把自己的肩头从前到后,利落的扎了个对穿! 这个西夏小兵白眼一翻,“扑通”一声就坠到了马下! …… “天下强军?党项铁鹞子?狗屁!” 常铁豪一路向前厮杀,越杀心中越是愤怒! 就这些王八蛋,就是闻名天下的西夏铁鹞子? 就凭他们,就能用几十骑兵撵着数千宋军,一路追赶砍杀? 就凭他们,就能屡屡入侵我大宋,杀了我们这么多老百姓? 狗屁! 常铁豪一次次的把自己的刺刀捅进敌军的胸膛,就像是在田地里把一丛丛的野草锄掉一样。 忽然,他的脚踩到了什么东西。这东西在他的脚下一滚,让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 那个西夏小兵,正趴在地上。 他看着面前这个魔鬼一样的黑甲人,整个人几乎都被吓傻了! 对方的这个战士全身的甲黑上,正在不断向下流淌着鲜血,浓稠的血浆几乎覆盖住了他的全身。 在西夏小兵面前的,是一只全封闭的头盔。他根本看不见对方的面孔,也瞧不见他的眼睛。 在眼睛的部位,一个黑洞洞的方块形开口,就像深渊一样正在凝望着他。 常铁豪觉得自己晕乎乎的,似乎是有些脱力了。等到他缓过神来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 在他的面前,一个西夏小兵眼神犹疑,似乎正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在这个小兵的手中正握着一把短刀,上面的寒光一闪一闪的,颤抖得就像是蝴蝶翅膀。 第647章:墨字铁军第一胜、从此无敌、天下盛名 常铁镐慢慢的伸出手,握住了对方手里的刀锋。 他的手坚定而有力,似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然后,他明显感觉到对方似乎是挣扎了一下,刀锋甚至还割破了自己的手……然后在他的坚持下,那个西夏小兵终于还是放开了刀柄。 常铁镐收回了短刀,然后用刀锋的平面在那个西夏小兵的头盔上拍了拍,示意他把脸埋到土里面去。 他满意的看着这个小兵毫不犹豫的照他的指示,把脸深深的埋进了泥土和马粪里,随即就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了。 直到这时,常铁豪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地面上爬起来,再次找到了自己的步枪。 …… 当他再次直起身的时候,他就看见远处,一个穿着精良铠甲的军将正在高高的扬起手中的长斧。 而在他的身前身后,四五名墨字营的士兵一齐出枪,雪亮的刺刀霎时间一齐穿透了这名将领的胸膛。 这是最后一名党项骑兵,当这名军将倒下之后,整个战场上再也没有了一个站立着的西夏人! …… 这场战斗,虽然党项骑兵奋勇抵抗,但终于还是以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结束了。 107名党项骑兵无一幸免,两场战斗下来,经过清点之后,缴获的战马超过了200匹,其中有半数都是精良无比的顶级战马。 沈墨的墨字营,有二十七人受伤。大部分都是战马的踩伤或是皮外伤,其中三个伤势较重。 列兵伍朝阳颈部受到重击,他合金战甲上,脖子部位的围护虽然挡住了战斧的劈砍,但还是让他的头部受到了震荡,现在正陷入昏迷中。 还有一个,和伍朝阳一个小组的刘大脑袋,他在头盔上挨了一斧子,在脑震荡的症状下还在哇哇的呕吐。 另外一个士兵,在战斗中被短刀刺进了肩部。 这把刀正好在肩胛和胸甲之间的缝隙刺了进去,虽然还不至于致命,但是再想上战场,只怕是要养一阵子伤了。 500墨字营,无一阵亡! 沈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在他的命令下,这次战斗并没有使用步枪射击。而是来了一场纯冷兵器肉搏战。 这样的战斗,虽然对于打造他军队的战斗力和信心至为重要。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战死的人过多,还是会给沈墨带来巨大的心理负担。 好在没人阵亡,这次的战斗,可谓是一次完美的胜利! …… 除了这一百多人的党项铁鹞子,他们的战马和身上的财物和铠甲之外,另外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在死人堆里居然发现了两个受伤未死的党项骑兵,活着成为了他们的俘虏。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被常铁豪缴获了短刀的那个西夏小兵。而另外一个,无巧不巧正好是他亲哥。 这一对活宝,刚刚加入党项铁鹞子不久。虽然他们的身体和作战的技术都不错,但是战斗意志却并不强,所以才会被墨字营生擒活捉。 当这两个人被带到沈墨的面前之后,他们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各自报出了姓名。 那个被常铁豪俘虏的骑兵,名字叫做野利结衣。而他的那位哥哥的名字,叫做野利麻衣。 沈墨看着面前的这两个西夏铁鹞子的俘虏,明显是被自己的军威所震慑,身上丝毫没有什么凶悍顽固的气息,反倒是老实得很。 于是沈墨当即就决定,把这两个党项俘虏留下来。 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在墨字营里面会西夏语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在这之前,就只有利州路老兵王桐一个人会几句半生不熟的西夏语。 在这之前,这支百人的党项铁鹞子进镇的时候,那个用西夏语给篝火前那几个死人木偶配音的人,就是王桐。 不过现在有了这两个俘虏,沈墨就可以通过审问他们,了解到这支西夏铁鹞子部队的情况。 尤其是西夏人的战术、还有行军能力,伤亡耐受情况等等,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情报。所以这两个人,还是很有用的。 …… 在这些党项铁鹞子的身上和马上搜出来的财物着实不少,零零碎碎的收集起来,大概也有不到两车那么多。 沈墨随即让师宝瑛分出两名手下昔日的水贼,让他们顺江而下,将战利品运送回内地。 在这之后,沈墨带着人再度登船,沿汉江而下,直奔饶风岭! 这一次在饶风岭,大宋官军对西夏铁鹞子的阻击战,要是没有了他们这支部队,那怎么能行? …… 这几天,临安的朝堂上一直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大家似乎都在期待着什么。 其实不用问就知道,十一月二十日就要到了。沈墨那支援军约定好的汇合日期眼看着就已经是迫在眉睫。 在史弥远他们这些人看来,沈墨率军远赴利州路,约期不至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现在他们就等着五路军大帅杨正吾的奏折传到临安,奏报沈墨没有及时赶到。然后他们就可以把沈墨重重地治罪了。 在南宋军的军法中,有七禁令五十四斩。其中约期不至就是“五十四斩”中的一条。也就是说,沈墨现在已经板上钉钉儿的是一个死人了! 今天,正是十一月二十,利州路还没有消息。 史弥远一大早上朝之前,在朝房候朝的时候,他的神色就有些忧心忡忡。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左司谏梁成大悄悄的凑到了史弥远的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史相”。 梁成大也是史弥远手下的四木三凶之一,这个家伙生性贪婪暴狠,是残害忠良的一把好手。 在史弥远党政的那段时间,朝堂上的忠臣几乎都被梁成大参了一个遍。他可真是“只要是好人,就必须咬一口”的一只疯狗! “史相,您可是忧心利州路的战事?” 只见梁成大恭谨的低着头,一副谄媚的样子问道。 “今天就是正日子,也不知道沈墨那小子,到了利州路没有?”这时候,史弥远回头一看是他的得力手下,他于是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第648章:十二日纵横四千里、小知州惊翻大朝堂 “根据日程推算,那小子现在估计……已经快到庐州了吧?”等梁成大笑着说出这句话之后,随即就见史弥远也是一笑。 所谓庐州,也就是现在的合肥一带,正好处于鄂州(武汉)和通州之间。 所以刚才梁成大的意思就是说,沈墨大概还没有走到整个路程的三分之一。这句话明显是故意说来让史弥远开心的。 见到史弥远的脸色好了许多,这时候,只见梁成大接着正色道: “那个姓沈的小子,这次的日期一定是赶不上的了,除非他能长翅膀飞过去!” “只不过从利州路返回的军报,虽然是在船上顺江而下要快得多。但是待到传到临安这里怎么也还要几天的时间。那小子的死讯且还得等呢!” “谦之(梁成大的字)此言有理,”就见史弥远摇了摇头,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 等到上朝的时候,赵与芮坐在御座上,看着自己的文武百官,他的心里也不免生出了一丝忧虑。 今天就是十一月二十日!不知道沈云从他现在到了利州路没有? 赵与芮正在这里想着,这时就见朝班里左司谏梁成大出班奏报。 只见梁成大一开口,就大声说道: “臣尝闻:荀子《议兵篇》有言:凡人之动也,为庆赏为之,则见害伤焉止矣。” “臣以为,今日西北用兵,多有失地弃城、数战不利之事。数百里国土数日沦丧,若是士卒一心,军将死战,怎能如此?” “臣以为,此必是西北军中军令不行,赏罚不明之故也……” 坐在御座上的赵与芮才听了几句,立刻就明白了这个梁成大的用意。 这个老小子左一句失地弃城,右一句赏罚不明,分明的就是冲着沈墨去的! 眼看着今天就是沈墨约定好的汇合日期。梁成大的这封奏本,就是为了提前强调严格实行军法军令,以免沈墨真的出了事以后,自己出言为他开脱——这就相当于提前堵住了他这个天子的嘴! 可是赵与芮再是火冒三丈,梁成大的这番话他却没法出言辩驳。 现在大战在即,人家强调军令如山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自己怎么和他分辨? 可是他现在要是一句话不说,再下来一定是接连几个朝中大臣跳出来,一连声的呼吁必须要严格的执行军法,对那些不遵军法的将领,必须重重地加以处置! 到时候,沈墨万一真的约期不至,那他这次可真的就死定了! …… 就在赵与芮恨得牙根儿直痒痒,急的都要坐不住了的时候。 猛然间! 只见大殿外,一个小黄门一溜烟的跑了进来,他手里举着一个奏折,一进来就大声道:“圣上!利州路军报!” “这么快?” 就在这一瞬间,在天子赵与芮和朝堂上那些史党的心中,居然在同时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只见朝堂上的文武大臣和御座上的天子,每个人脸上都是神情各异,都在各自猜测着这封军报上面的内容。 就在这时,赵与芮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只见他飞快的向自己来传令的小黄门问道:“军报是谁奏报上来的?” 只见那个小黄门跑得汗流浃背,但还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回禀圣上……是通州知州沈墨!” “什么?”等到“沈墨”这两个字一落地,就见朝堂之上的那些史弥远一党的大臣,立刻脸上就是一片大惊失色! “嗡”的一声,整个朝堂之内就是一片混乱! 此时此刻,就连史弥远的城府之深,他的脸上也开始难看了起来。 “呼!”的一声,只见这个时候,赵与芮忍不住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就见他立刻身子向后一靠,稳稳的坐在了御座上。 只见他的脸上顷刻间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就看他云淡风轻的举了举手,向着那个小黄门吩咐道: “既然是紧急警报,朝廷上的大臣又是如此关心,那就当众念出来给大家听听吧!” “奴婢遵旨!”只见那个小黄门立刻领旨。 然后就见他走到了枢密使面前,让这位朝堂上的最高军事长官验看了这封奏书上的火漆。之后就见他打开了奏书,大声的念诵道: “臣权知通州事,淮南东路军副都指挥使沈墨具本谨奏:” “臣自受命以来,心忧西北战事,遂令麾下乡勇五百于接旨次日誓师启程,以于十一月十三日,抵达利州东路……” “撒谎!”这个小黄文才刚刚念了这两句,只见朝堂下面的梁成大立刻就是一声大吼,打断了小黄门的话! “这怎么可能?”只见梁成大咬着牙,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 “送到通州区的圣旨是在十一月一日到达的通州,他们十一月二日出发,怎么可能在十二天之内横跨四千里?这封奏疏必定有鬼!” “没想到,梁司谏倒是对圣旨送达通州的时间,知道得这么清楚!”等到梁成的这句话一落地,只见赵与芮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 然后就见天子冷冷的看着梁成大道:“这封奏书才刚刚念了两句,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还有,朕命令通州沈墨出兵抗敌,如此紧急的圣旨,居然在路上走了七天的时间……” 就见赵与芮一边说一边冷笑道:“来人!先把去通州传旨的太监,给我下大理寺……不!交给刑部审讯。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有意延误朕的圣旨!” 刚才赵与芮说到一半,才想起现任的大理寺卿,就是那个和沈墨一心做对的魏中之。于是他立刻临时改口,换了一个地方来审讯那个传旨太监。 听他这么一说,梁成大顿时就是哑口无言! 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语,居然把史党那些阴暗的心思全都暴露在了天子面前。而且还搭上了一个他们史党的传旨太监! “这下子,真是得不偿失!”这时的梁成大心里万分憋屈,他当下只有一语不发,咬着牙退回了朝班之中。 第649章:首级累累金殿上、铁甲斑斑丹樨前 这时候,就见那位小黄门在天子的示意下又接着念诵道: “臣心忧战事,未敢懈怠,于抵达当日便亲赴石泉前敌察看,以观此地山川地理、敌情底细。” “未料,臣与西夏铁鹞子千余,猝然相遇于途……” “什么?” 沈墨一到石泉县,就迎面碰上了西夏铁鹞子?等到赵与芮听见这句奏报的时候,他立刻就是心头一紧! 然后他随即想到,这封奏报既然是沈墨送回来的,那最起码沈墨的安全应该是没问题的。就见他又暗自松了一口气,在御座上微微的一点头。 这个时候,在朝堂上衮衮诸公的脸色,也是一个个都是神情各异。 显然,对沈墨的这次猝然遇敌,这些大臣也是每个人都各怀着心思。 这时,就听小黄门接着念诵道: “臣思陛下曾与臣言:‘狭路相逢勇者胜,’臣思此临敌之际倘若怯战,必坠王师威名,岂非臣之耻乎?” “我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句话?”当赵与芮听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中又是一松! 对于沈墨的心思,这位天子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既然沈云从还有心思在奏报里大拍他这个天子的马屁,就说明他这次遇敌的后果,一定严重不到哪儿去! 就见小黄门接着念道: “臣遂令麾下将士击之,臣自领军与西夏铁鹞子酣战竟日,从朝至暮,未有一步退却……” “打起来了!沈墨和西夏铁鹞子打起来了!”只见满朝堂的大臣,霎时间全都睁大了眼睛! …… “臣亲赴阵前督师迎战,率军冲阵十余次,被伤十六处。战至终日,夏贼大溃远遁,臣率军追击数十里而还……” “荒谬!”听到这里的时候,只见史党中的殿中侍御史李知孝,立刻就气愤地跳了出来! “西夏铁鹞子天下强军,一千余人的重装铁骑,怎么可能被500厢军所击败?” 只见李知孝的脸上涨得通红,大声的质问道:“更何况,沈墨手下的这500厢军还是临时招募的乡勇。就在旬日之前,他们还是一帮农人……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党项铁鹞子?” “这沈墨沈云从,必定是虚报战功!这次遭遇战,一定绝无此事!” 只见李知孝口中振振有词,斩钉截铁的在朝堂上大声说道! “李卿先别着急,沈墨是不是虚报战功,等他的奏报念完了再说好不好?”这时候,赵与芮眼中两道犀利的目光,冷冷的向着李知孝的身上射了过来! “不过是听个战报而已,不管是真是假,难道朕还能被他沈墨蒙蔽了不成?”只见赵与芮一边说,一边皱着眉看着朝堂下面的李知孝。 这两道犀利的眼神,顿时瞪得李知孝低头不言语了。 那个小黄门的念诵已经被接连打断了数次,现在连他都有些不知所措。见他见到天子示意,只得无奈的再度端起了这封奏书接着念道: “此战,臣率军斩杀党项铁鹞子一百二十四人,亲斩贼将、铁鹞子军队长‘细母嵬名’一名,逐敌数十里……” “不可能!”这一次,又是李知孝打断了小黄门的话! “大胆!”这个时候,赵与芮终于忍不住心头火起,只见他一拍御座的扶手,大声向着李知孝怒喝道: “念一封奏报,居然被你们三番两次的打断,还让不让朕听完?” “御前侍卫何在?” 这时候,就见赵与芮沉着脸向御座两边的侍卫吩咐道:“再有胡言乱语者,以君前失仪罪论处,先给我拖出去打50廷杖再说!” 这次,终于还是让赵与芮抓到了一个发火的机会。 这些史党三番两次的打断人家宣读军报,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是他们有失大臣风仪,现在皇帝终于发火了! 这样一来,这些史党中人也只得咬着牙,在心底暗自发狠。他们把话全都憋在心里,准备等这封军报念完之后,再一起向着沈墨发难! 就在这时,只见那个小黄门又接着高声念道: “此战,臣缴获党项铁鹞子衣甲、具装(马甲)一百二十四套,战马二百五十匹。刀杖器械无数……” “另有击杀西夏铁鹞子军头颅一百二十三具,并敌将细母嵬名首级一具,并此奏本,一并呈上天子……” “啊?” 当小黄门念诵到这里的时候,赵与芮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而那些史党,他们几乎全都在一瞬间跳了起来! 竟然真有这事儿!124个人头连同盔甲具装,居然全都跟着战报一起送回来了? 沈墨和西夏人接战这件事,难道竟是真的不成? …… 只见小黄门还在往下念诵着:“此战之胜,皆因王师仰赖今上洪福,身负国家气运。下凭将士用命,不惧生死之故也。” “天朝国威,必不以党项小贼而馁。天子之心,必不以边疆之患而忧矣!” “臣谨以党项人头,为圣天子贺。” “臣沈墨,望阙涕零而拜。” 等念到这里之后,只见这个小黄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下子,这一封军报终于算是被他念完了。 等到小黄门的语声停下之后,此时的金殿之内,顿时就是一片静寂。所有人的心里都在翻滚不已的思虑着这件事。 人头!沈墨真的把一百多党项人头,送回临安来了! 五百乡勇对上一千铁鹞子,沈墨不但没死,而且还胜了?还居然让他杀了一百多西夏人? 真的假的?这不是在做梦吧! 这时候,只见朝班之中的梁成大终于再次站了出来。 就见他想了想之后,朗声说道:“既然通州知州沈墨,随着军报已经将人头甲胄全都送了回来,天子不防当场验看一番,便知真假!” 现在,金殿上这些史党们的脸色一个个全都是阴晴不定。 梁成大的这句话,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现在他们就寄希望于沈墨真的是杀良冒功,送回来的人头和甲胄全是假的才好! 如果真的要是在金殿上当场验看,让他们在人头上找出了破绽,哪怕只有几个是假的也好! 那么他们就可以坐实了沈墨虚报战功的罪名,那小子一样是个死! 第650章:捷报传旗天子笑、素手轻破百炼钢 只见赵与芮立刻点了点头,下旨让外面的太监,把和军报一起送来的东西,全送进金殿上来。 等到东西从外面抬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就见一群太监和侍卫,拎着一个个硕大的麻袋走了进来。袋子里边装的满满的,都是圆滚滚就像寒瓜(西瓜)一样的东西。 袋子还没打开,就是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等到他们打开一个麻袋,往金殿的金砖上一倒,霎时间几个用石灰保存好的人头就滚落了出来,在金殿上满地的乱转! 随后,在赵与芮的指派下,当时就有几名年老的武将,上前验看了一番这些首级。 这些党项人头的真假,其实非常容易辨认。因为他们从出生之后就开始剃发,所以脑袋顶上的那一片皮肤,早已经被太阳晒得一片黝黑。 如果沈墨要是杀良冒功的话,那么新剃掉头发下面的头皮,就会是白嫩的颜色,根本不可能伪装成功。 另外,跟汉族人梳发髻的习惯截然不同。党项人的头发常年编结发辫,天长日久之下头发早已经扭成了弯弯曲曲的样子,这也是另一个非常好辨认的特征。 所以这些武将在验看完了所有的头颅之后,随即就向金殿上的天子回报道: “臣等都已验看完毕,124具头颅均为党项人无疑。臣观这些人的年齿均为青壮,且脸上均有凶悍之貌,确为西夏铁鹞子无疑!” “好!” 只见赵与芮听到这里之后,他立刻就是身子一挺,整个人从御座前站了起来! 就见他一步步走下了丹樨(金殿上的台阶围栏),致勃勃的来到了那些人头的面前。 只见这一颗颗人头面目狰狞,还保持着临死之前一刻,那愤怒和痛苦的神态。 赵与芮看到了之后,这位天子暗自咬着牙。此时他心里边这种痛快的感觉,简直是无与伦比! “党项宵小!居然敢深入朕的国土,杀害大宋子民?活该叫你们碰上沈云丛!” 赵与芮的心里,一阵激动无比的想道! …… 然后,就见他一转身,又走到了那一堆党项铁甲的面前。 这一百来具铁甲,尤其是沉重的马甲,差不多每一套都有三四百斤上下,当然不可能全都搬到金殿里来。所以这一次抬进来的,只不过是十几套甲胄而已。 赵与芮低头一看,只见这些铁甲上血迹斑斑,甲叶上还带着不少被刺穿的洞眼。不知道沈墨是经历过怎样的血腥厮杀,才把这些东西送到金殿上来的! 在这些铁甲上面,带着钢铁精锻过后特有的幽幽冷光,显得分外厚重结实。 这时,就见赵与芮招手叫过来的一名带刀侍卫。然后将这侍卫腰间的腰刀“唰”的一声抽了出来,回身接连几刀,向着地上的一具铁甲砍去! 只听“铮铮铮”一连数声刀锋作响,这具瘊子甲上,被赵与芮砍得火星乱崩! 当他住了手之后,再低头向下看去。就见那些黑色的甲叶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带着金属光泽的刀痕! “好精良的铠甲!这党项铁鹞子,当真是天下强军!” 只见赵与芮一回手,把腰刀都还给了那名侍卫,然后他抬起头,感慨的向天叹了一口气! 真是难以想象,沈丛云居然能带着500乡勇,就赢得了这样一次漂亮之极的胜利! “如此精良坚韧的瘊子甲,臣真是想不明白,沈墨的厢军是怎么杀敌的呢?” 这个时候,就见旁边的一名老将军也是皱着眉头,看着瘊子甲上那一个个三角形的破洞,百思不得其解的摇着头。 就在此时,当这位老将军话音刚落,就见金殿中一名侍卫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那内具铁甲的面前! 只见这个人向着赵与芮的身上看一眼,在得到了天子的首肯之后,随即就见他一回身,从自己的袖口里面抽出了一把短刀,抬手一刀就刺向了地上的瘊子甲! 金殿上只听“嗤”的一声轻响! 只见那具精良的西夏瘊子甲,竟然毫无阻碍的被这名侍卫手中的短刀,摧枯拉朽一般刺了个对穿! 当这位侍卫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这个人正是赵与芮的侍卫统领,燕白鱼燕娘子! 又见燕娘子接连几刀捅了下去,雪花镔铁短刀嗤嗤的发出一连串响声,将地上瘊子甲接连不断的捅出了四五个透明窟窿! 只见燕白鱼接连数刀过后,随即收刀而起。 然后,就见这位燕娘子傲然向着君殿中的文武群臣说道: “在下此刀,便是沈云从所赠!” …… 事已至此,便是史党们再想如何鸡蛋里挑骨头,也是绝不可能成功的了。 如今沈墨“约期不至”的幻想已经彻底破灭,非但如此,这位沈郎君还立下了如此显赫的一桩战功! 这一回,他们这些人算是彻底哑火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赵与芮含笑走上了丹樨,在自己的御座上重新稳稳地坐了下来。只见他意味深长的向着御阶下的梁成大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朕曾听闻,荀子《议兵篇》有言:凡人之动也,为庆赏为之,则见害伤焉止矣……” “如今沈墨厢军如期而至,见敌既战,杀敌有功。此为西夏入侵以来第一封捷报,也是首功一件,不知卿等……以为然否?” 如今的赵与芮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只觉得内心里面真是痛快无比! 这就是梁成大刚才说的,强调军前要赏罚分明的原话。 可是当赵与芮有意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他现在是扬眉吐气,意气风发。而梁成大却是神情沮丧,活活儿像是一条被打残的野狗一样! 现在的朝堂上,史党的气焰已经被彻底的打压了下去。史弥远要是识趣,此时也该妥协了。 不然的话,就为了一个沈墨和天子交恶,对于史弥远也来说实在是一见得不偿失的事。 赵与芮的目光看向了史弥远,此时他从这位史相的脸上,也看到了一丝无奈的神色。 “接下来,该给沈从云争取什么赏赐呢?” 第651章:西风猎猎饶风岭、铁甲铮铮汉江南 这个时候,赵与芮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道:金银财货之物,沈墨从来就不喜欢。升官发财之类的东西,也并非是他所求。 “对了!”当赵与芮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心头猛然就是一亮! “哈哈!倒是有一件东西,我现在如果给他送到军前,一定会让沈云从如获至宝!” 赵与芮打定了主意之后,就见他脸上的神色也和缓了下来。 接下来,这位天子就打算在朝堂上,给沈墨争取更加优厚的封赏了! …… 一时之间,利州路军前的这封捷报,飞快的传遍了临安。 当时诗酒风流的沈郎君,屡破奇案的沈捕头,如今在外放为官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就上了利州路的战场,而且还带领厢军获得大胜,一战阵斩百余名西夏铁鹞子军! 这个消息霎时间就在街头巷尾开始流传,那些老百姓们听说这次西夏入侵的军队受挫,一个个都是欢欣鼓舞! 而当时吟诵过沈墨留下来诗词的那些文人墨客,甚至是亲眼看见过沈墨在舞台上表演的兴乐楼姑娘,则是全都在难以相信的反复确定,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临安城中双璧、武陵众香之主杀人了?还一次杀了一百多?居然有这种事? …… 且不提临安城中,被沈墨掀起来的阵阵波澜。 此时此刻,在利州东路的汉江谷地,沈墨正带领着自己麾下的部队回师东进,一路向着饶风岭进发。 等到他们到了饶风岭下,汉江对面南岸的一处山谷之中,沈墨这才率兵停不下来。 这个地方是汉江边的一处谷地,地形隐蔽异常。有一个斜向的出口,正好和对面的饶风岭隔江对峙。 从这个出口处一直到汉江的江边,距离将将只有60丈,也就是还不到200米的距离。但是他们只要躲在山谷中,就没人会发现河对岸的谷中,还藏着这样一支队伍。 沈墨命令部队停下来休整,然后他登上山顶,用望远镜隔河相望,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对面的地势。 果然,这里的山川河流走向和沙盘上描绘的丝毫不差。这个地方果然是阻击敌人重装骑兵的大好地势! 不过现在,大宋的军队和西夏人都没有到达战场,所以沈墨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休整。 在经过了上一次血战之后,沈墨的这些墨字营战士们终于有机会调养身体,治疗伤势了。 那些轻重伤员们,除了肩上中刀的那名士兵以外,其余的人也都迅速的恢复了战斗力。 在这之后,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沈墨飞快的带领着战士们开始了战后总结,随之而来的战地表彰等等活动,也一项一项的开展了起来。 等到这次,姜瑜馨姑娘看到军营中的这些墨字营战士的时候,这位仙姑的敏感地感觉到,战士们身上的气质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和之前的精神抖擞、一心求战的状态相比。这些战士们现在变得是更加气势沉稳,言语和行动之间也是愈发的从容。 之前那种紧张的气氛不见了,代之而来的是一片稳重如山的肃杀之气! 姜姑娘心道,真不枉费沈墨花了这么多的心血精心锤炼。这支五百人的小部队,居然有了如此厚重从容的气质!这真是在大宋军队中,八十年来都未曾出现过的气象! 要是八十年前的岳武穆到此,不知会发出怎样的感叹? …… 沈墨在一个个连队里面,亲身参加各种战后总结,将战士们反映出的武器使用情况记录下来,准备日后对装备加以改进。 随后,他又带领着奋勇杀敌的有功将士一场场的开会,让他们尽量推广自己的战斗经验,把作战经验教授给其他的战士,并且这些精锐战士甚至还参与了新一版训练大纲的制定。 一项一项的事件,忙得沈墨不可开交。 …… 当沈墨坐正在主持这一次连队会议会场的时候,场地中间黑压压一片坐着自己的战士。 而那个粗壮朴实的汉子张铁豪,还在战士中间讲述着自己的作战经验: “……千万不能老那么绷着!要是还没等开战就紧张的不行,只顾死死的捏着枪,等到真接仗的时候,你就没劲儿了!” 只见常铁豪端着枪,给战士们讲道: “全身放松、顶住一口气,一直到临敌之前,刺出那一枪的时候,肌肉再猛然收紧!这时候才能刺出更快的速度,发出更大的力量!” “发力冷脆,不放松怎么冷脆?” “如果要是始终都绷着,我保证你刺出四五枪以后,浑身就没劲儿了!兄弟们,这可是我老常接连杀了五个铁鹞子,才寻思出来的绝招啊!” 只见常铁豪一边说着,一边认真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对!你还活捉了一个!”沈墨听到这里的时候,也在旁边接口说道。 “那是个怂包……”常铁豪接着沈墨的话头往下说,却没料想引起了战士们的一片哄笑声。 这个时候,看到会议进行得顺利,沈墨才笑着走出了会场。 随即,他就看见野利结衣和野利麻衣两个俘虏居然也蹲在会场外,聚精会神的在听着常铁豪介绍经验。 这对活宝兄弟,这几天来已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全都告诉了沈墨。他们俩基本上是有问必答,弄的沈墨都没有借口给他们上刑。 如今这俩人在沈独的教育之下,已经对自己的侵略行径大为悔悟。现在他们俩正在向着沈墨的外籍战士的方向发展……不过沈墨还是一听见他们俩的名字,就憋不住想笑。 “下一步就要攻略东瀛,不如有机会把他们俩派去,看看他们俩有没有回家的感觉?”沈墨在心里暗自笑着想道。 …… 就在墨字营在这山谷里休息了一日一夜之后,在汉江对面,终于出现了大宋军队的身影。 沈墨和自己的战将师宝瑛、姜宝山、钟与同等人在山岭的后面趴了一排,每人手里拿着一只单筒望远镜,向着河对面观察。 第652章:铁骑嘶风黄沙涌、金柝排空、旗鼓声动 在沈墨出征之前,这种单筒望远镜又被突击制造出了六只,现在他的主要将官的手里基本上都有一个。 沈墨一边看着对面的宋军,一名暗自摇头。 只见对面先是派出探马,在汉江沿岸来回的跑动。随后就是先锋部队缓缓的控制住了要地。 在这之后,一队队的宋军开始在饶风岭的下游出现,慢慢的扎下了营地。 对面的这支宋军,兵力大概有6万人左右。随着他们的阵势慢慢的布开,沈墨很快就把那位宋军主将杨正吾的心思猜了个一清二楚。 只见这6万人中间,有2万人的中军将营地扎在了最远处的东边,这里应该就是宋军主帅的位置了。 然后一万人的部队,行进到了饶风岭和汉江之间最为狭窄的地段,在那里开始布下了防御阵势。 在这1万人的部队和2万人的中军中间,还一层层次第罗列了三个大营,每营大概是1万人。 此时的沈墨,忍不住一边看一边皱眉! 看起来,既便是手中握着饶风岭天险,那位杨大帅依然是采取了极为保守的阵型。看起来,连他自己对守住饶风岭没什么信心。 这样的阵势布下来,明显就是打算着在饶风岭失守以后,自己还能凭借着一营营的兵士梯次防御,做出了次第防守的姿态。 宋军布置的这个阵型,如果要是饶风岭能够守住,但是损失颇大的话。杨正吾就可以把后续的三营士兵陆续填上去。 但是,一旦要是饶风岭下面的窄道被攻破,在中军面前有了另外三个军营的阻挡,一时冲不过来。这样中军大帅就可以从容撤退——或者你要说是逃跑也行! “如此天险,防守起来尚且二心不定,这宋军大帅杨正吾是有多怕西夏人啊!”这时就连姜宝山都看出了这个宋军阵型的奥秘,在旁边嗡声嗡气地说道。 …… 就在他们趴在这里等了一下午之后,宋军的营盘终于慢慢的扎稳。只见一营一营的军队立下了营盘的寨墙。 中军之中刁斗林立、望楼高耸。硕大的中军帐也支了起来。 随着中军开始擂鼓聚将,在短暂的军仪之后,各军将领纷纷返回驻地,收束好了各自的士兵,眼看着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这个时候,沈墨就看见从汉江边自己的这一侧,有一个黝黑的身影在山谷之中飞快的奔跑了过来! 还没等他跑到近前,沈墨就看出了这是谁——在戈壁滩上,这种像羚羊一样跳跃的身法只能出自一个人,那就是狼人阿旺! 又见阿旺几步跑到了沈墨的身边,学着沈墨的样子在他边上趴下之后,随即一边喘着气,一边抬手指着汉江上游的西北方说道: “黑乎乎一大片!来了!” “那就是西夏铁鹞子了?”这时候,就见沈墨笑着向阿旺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随即对着师宝瑛说道:“告诉卫慕青,让他赶紧把阿旺的数学教好了……这么好的一个斥候居然不识数儿,这不是笑话吗?” 师宝瑛闻言,他也是笑了笑:“听说咱家阿旺已经能数到一百了……你还说教数学呢!就这一百个数字,卫慕青估计都快要被他逼疯了!” 沈墨听了之后,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实话,咱们家的阿旺还有他手下的狼群,可以说是极其有用的伺候和哨探人选。 以狼的嗅觉和黑暗中的视力,可以说一头狼比十个哨兵都管用。 没奈何,就是阿旺的数学程度,基本上是跟着自己手指脚趾的数目走的。要想让他知道五千跟一万的区别,看来卫慕青那小子还要再努把子力气才行! …… 就在这时,在饶风领窄道上,顶在最前面的万余名宋军已经在前锋线上列好了拒马和鹿砦。将士们也开始列阵整队之后坐地休息,静待西夏军的到来。 直到正午时分,沈墨终于看到远处的宋军侦骑,在汉江上游的西北方向,飞一般的向这边奔驰了过来! 等到这一骑斥候绝尘而来,飞快的进入大营之后。随即大营里鼓声隆隆,旗幡招展。大营的宋军也开始纷纷的紧张起来。 显然,他们也已经得到了铁鹞子正在靠近的消息。 前方的西夏军就要开赴到这里,饶风岭之战,眼看着便是一触即发! …… 沈墨回头发出了命令,让他的军队开始吃中午饭,准备下午的大战。 而此时此刻,营地中最前沿的宋军已经开始站了起来,重新列队了。 只见又过了一顿饭时间之后,从远处的天际,慢慢的出现了一道滚滚的铁流! 轰隆隆的蹄声滚滚而来,眼看着这只周身上下包裹着钢铁的部队从远方渐渐的逼近,铁骑遮天蔽日一般向着这边奔涌而至。沈墨的心里也不由得开始激动了起来! 此时此刻,宋军中军大营中的望楼上,大帅杨正吾站在高高的望楼顶上,心里一个劲的直突突! “传令下去,让督战队持刀列于阵后,胆敢后退一步者斩!” 只见杨正吾下达了这第一个命令之后,他随即就把手扶在栏杆上,身子向前探去,聚精会神的看着远方的西夏铁鹞子。 就见对面的滚滚铁流蜂拥而来,马蹄下践踏的灰尘遮天蔽日!一万两千西夏铁鹞子,看起来的威势竟然如同数万大军一般! 这个时候,杨正吾忍不住回头向着东面看了一眼。 就在自己大营最东方的位置,那里自己的亲兵已经准备好了百十匹快马,就等着战事不利的时候,护着大帅撤退。 “如果要是跑起来,我方是轻骑,而对方的重骑甲胄沉重,他们一定追不上我!”等到杨正吾想到了这一点之后,他心里面才稍稍的安稳了一些。 …… 与此同时,远方的西夏军阵之中。 野利苍鹄鹰隼一般的眼睛,牢牢的盯着饶风岭下的宋军部队。 “没想到这些宋狗,这一次倒是掐的准!” 只见野利苍鹄不屑的说了一句,“秃!”的一声,一口痰吐在了地上。 第653章:沙洲离落黄河西、野火空焚、黄沙千里 “这个地方地势险恶,将军可须仔细了!”这时候,就见他旁边的副将不失时机的向野利苍鹄提醒了一句。 “我还不知道地势险恶?”只见野利苍鹄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副将,口中不屑地说道:“要不是这样的地势,谅那宋狗哪有胆子和我列阵而战?” “反正这些宋军全都是懦弱胆小,一旦我们铁骑冲阵的时候,必然像羊群一样逃跑,有什么样的天险又能如何?” 只见野利苍鹄一边说着,一边用鞭杆儿咔咔的搔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随后就见他扬起了头,大声的向着手下的铁鹞子喊道: “大夏儿郎!宋狗列阵,阻我道路。我们怎么办?” “杀过去!” 待到野利苍鹄的话音刚落,就见周围的数千党项骑兵,同时大声呼喊了这么一句! 随即,野利苍鹄就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见西夏的部队滚滚向前,毫不停留的向着饶风岭下,窄道的方向行进了过去! …… 在冽冽的西风之中,饶风岭下的宋军部队和汉江对岸的墨字营,同时听到了西夏铁鹞子雄壮的歌唱声! “沙洲离落地,黄河自来西。祖宗开疆域,我辈子民居……” “霍!还挺整齐!”沈墨听到这里,他笑着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员大将。 “比咱们的歌儿,唱的差远了!”只见赵锦屏手里举着望远镜,连头也不抬地说道。 …… 这个时候,听到了对面军阵里的歌唱声。杨正吾就觉得自己脚下的望楼正随着夏军的铁蹄震动,不住的震颤着。 他不由得咬着牙,脸色铁青的扶住了栏杆! “……野火焚空谷,黄沙扬千里。此生不休战,死饮贺兰溪!” 随着对面悲壮雄浑的军歌声,只见对面的党项铁骑,已经一刻不停的向着这边碾压而来! …… 在西夏铁鹞子的军阵中,一万余人的大队停在了饶风岭西面。随即从铁鹞子中分出了一支千人队继续向前突进。只见滚滚铁骑胁裹着无边的威势,排山倒海而来! 只见这些铁甲重骑行军的速度并不快,他们逐渐的向着饶风岭慢慢接近,直到在百丈以外才开始催动战马,变成了快步向前行走。 当他们逐渐在行进中慢慢加快步速之后,等到了80丈之外,战马沉重的铁蹄才开始变成小跑。 五十丈,西夏铁骑再一次提升了它的速度! 这面如同钢铁墙壁一般的重甲骑兵,正在慢慢的将他的速度渐渐冲起来,一点点的提升至最快。 在汉江北岸,一片尘暴飞扬! 只见这些铁甲重骑正以席卷之势,一往无回的冲击而来,铁蹄敲打地面的声音,让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心脏,都在跟着它在跳动! 这支千人的西夏铁鹞子遮天漫地而来,列队冲进了饶峰岭窄道之中! …… 就在这时,沈墨看着望远镜,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对面的西夏铁骑还有30丈远,宋军的军阵之内,已经开始出现了骚乱的迹象! 眼看着督战队冲进了宋军军阵之内,鬼头刀挥舞之际,连杀了数人,这才制止住了军阵中的乱象。 随即,从大宋军阵中一声天鹅(一种军号)响,遮天盖地的一片箭雨,就向着西夏铁骑的方向覆盖而去! 西夏铁骑的人马具装,毫不在意的顶着宋军的箭雨继续下去,丝毫都没有停顿! 沈墨一见这些西夏铁鹞子,他们的铁甲上也插着不少的羽箭,但是这些凶悍的党项骑兵却是毫不在意,继续向前冲锋! 此时只要细看就能看出来,在这些西夏铁骑的中间,全都连着铁索,他们就是死了都不会倒,就是有人想要后退都做不到! 一轮箭雨之后,随即又是一声号响,又是一次弓箭齐射,向着对面的西夏铁骑飞射而去! 箭簇敲打着精良的铁甲,徒劳无功的弹飞出去,两次箭阵无功而返! 两军阵前,临敌不过三箭。眼看着对面的西夏铁骑几乎是毫发无伤。而这个时候,铁鹞子的骑兵阵列,已经是冲到了宋军的阵前! 一看见宋军这个样子,沈墨就知道这次阻击战,单凭宋军大营一定是守不住的了,说不定他们会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快的溃败! 沈墨一见之下,立刻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旁边的师宝瑛: “命令部队集合,全军披甲检查装备!” “是!” 师宝瑛答应了一声之后,立刻起身,向着后方的山谷内跑去! …… 就在这个时候,成排的西夏铁骑已经撞上了宋军大阵! 只见前排的铁鹞子甩出了带着铁钩的绳索,斜刺里冲刺而去。借着冲刺的马力,将地面上的拒马和鹿砦扯的七扭八歪。 随即西夏铁鹞子沉重的铁骑阵列,就“轰”的一声撞进了大宋士兵的军阵之中! 只见宋军的军阵,顷刻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这些西夏铁鹞子如墙而进,他们的手中挥舞着沉重的兵刃,将四处乱窜的宋军士兵一一打倒在地。 之后黑色的铁甲就顺着这个大敞四开的口子,飞一般的向着宋军阵地的深处冲了进去! 就在宋军的阵势之中,一道长达三丈长的拒马长枪组成的枪阵,正像刺猬一样横列在铁鹞子的面前。 只见迎面的西夏铁骑,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随即,沈墨的耳边就听到了一片枪杆断裂的时候,发出的密集咔嚓声! 眼见着宋军的拒马长枪阵被西夏铁骑瞬间冲倒,就在铁鹞子被这阵势稍稍阻了一阻的时刻。只听天空中,猛然间传来了一片羽箭的尖啸声! 只见一片箭雨从西夏铁鹞子的本阵之中射出来,黑压压的飞上了天空之后,随即向着宋军军阵的深处飞射而去! 这就是西夏铁鹞子军的典型战术,在铁鹞子第一轮冲阵之后,随即本阵就会射出密集的箭雨,为铁甲重骑助攻! 只见对面,还在密集列阵,挤在一起不知所措的宋军队伍中,立刻就被这片密如急雨的箭雨射出了一片血浪! 第654章:天边铁骑催阵来、黑龙出谷、惊天一击! 但是在沈墨看来,西夏军的这一轮箭雨已经是完全没有必要了。 因为拒马长枪阵被冲破之后,宋军的阵势已经是一片大乱! 在横排的西夏铁鹞子重骑兵之间,是用铁锁和铁钩相互连在一起的,所以前几排的铁鹞子中即使有被长枪戳死的军士,但是他们依然坐在马上死而不倒。成片的铁骑依然不断向前迅猛冲击而去。 西夏战马上的负重有多少?身披重甲的战士连带具装马甲加起来,一共接近400斤! 和西夏铁骑相比,宋军步军的防护就单薄的多了。所以在大宋的军阵中,那一阵箭雨立刻就形成了大量的杀伤。 接连数百人中箭之后,宋军这支万余名的前阵士兵已经开始失去指挥,混乱不堪的四处逃窜起来! 就见西夏铁骑犹如洪水一般,势不可挡的席卷而去,前面的宋军士兵就像是洪流下的泥墙一样土崩瓦解! 数千名大宋的败军开始放弃了军阵,向着后阵疯狂奔逃。就连那些拿着鬼头刀的督战队都带头跑在了最前面! …… “这也太快了吧!”这个时候,就见沈墨狠狠的皱着眉头,看着西夏军正如追赶羊群一样屠杀着逃散的宋军,心里简直是愤恨无比! 难怪他们害怕西夏铁鹞子怕到这个程度! 原来西夏铁骑确实有两下子,而他们这边的宋军,也未免实在是太烂了! 沈墨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回过了头。 只见山谷内,自己的五百墨字营已经列队集结完毕,他们各自整理好了自己身上的装备,正整整齐齐的肃立在那里,扬头看着山坡上的主将沈墨,等着他发出进攻的命令! …… 此时此刻,中军营中的大帅杨正吾,已经被吓得手脚冰凉! 一个西夏铁鹞子的千人队冲击他的万人军阵,居然就像赛马一样,毫无阻碍的一冲而破,朝着他的中军大帐猛攻过来! 这些西夏铁鹞子,果然就像传说中那么厉害! 这点杨正吾苦着脸,拼命的挥动着手上的令旗。随即就听到中军中军鼓敲响,这是大帅命令阵前三营,一起向前冲锋的讯号! 这个时候,杨正吾清楚的看到在听到鼓声之后,饶风岭窄道后面的三个万人军阵,立刻做出的向前冲击的动作。 可是当他们这里还没等向前压上几步,随即就被前方跑过来的上千溃兵阻挡在了原地! “妈的!” 这一下,看的文人出身的杨正吾,也不由得狠狠的骂了一句娘! 他哪里还能看不明白?己方的三个军阵压根就不是被溃兵阻住了冲击的方向,而是压根儿就没打算前进! 这些溃兵冲来,正好给了他们一个无法向前的借口。这样一来“闻鼓不进、闻金不退,”的军法就落不到他们的头上! 这三个大营中的领军将领,只怕也和他们的杨大帅一样,全都早就打好了逃跑的主意! 就这样一个短暂的犹豫之间,前方的饶风岭窄道已经被西夏铁骑彻底扯开了一个口子! 他们这支宋军部队,已经彻底失去了凭借天险,阻挡住西夏铁骑的最后一个机会! …… “猪啊!” 这时候,沈墨在山岭上看着这一幕在眼前发生,他不由得狠狠的骂了一句! 这只宋朝大军多为步卒,他们一旦要是在狭窄的汉江谷地上,被党项铁骑衔尾追击,又怎么可能跑得过人家的战马? 放着这么好的地势不去守,几万人被人家一千人追在屁股后面砍杀,一直追到死得一个不剩……这是军人还是猪? 就在这时,只见沈墨收起了望远镜,然后就见他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只见沈墨回过头,向着自己的墨字营大声发令道: “全军列队出谷,汉江沿岸列阵!” 沈墨一声令下,只见500墨字营整齐的列队而行,走出了这片山谷! 只见一片片如墨的黑甲犹如一条黑龙一般滚滚而出,从山谷之中,露出了它狰狞的爪牙! …… 此时此刻,冲在前锋的一千西夏铁骑和被他冲乱的大宋军阵,全都没有发现这支奇兵开始出现在汉江对岸。 然而站在望楼上的杨正吾,和饶风岭另一侧的西夏军前锋大将野利苍鹄,他们的目光却全都被这支队伍吸引了过去! 只见这支队伍整齐肃然,行进之中不急不缓,带着一股厚重的威势。队伍中的每一位士兵都是全身黑甲,头盔覆面,完全看不见他们的面容! 就在这一刻,野利苍鹄和杨正武的心中,同时就是一沉! 看这支部队盔甲的样式和行军队列,都是他们从未见到过的,这并不是他们任何一方的军队! 200米的距离转瞬即至,只见这支队伍沿着汉江对岸飞快的列队,几乎一瞬间就在汉江南岸,像一根笔直的墨线一样排成了两排! “全体都有!” 只见沈墨向着墨字营高声地喊道:“目标汉江北岸,步枪标尺一百!” “预备!~~” 怎么回事?眼看着汉江对岸的这两排士兵前排蹲踞、后排站立,用他们手中古怪的武器对准了这边。 野利苍鹄的心头,猛然间升起了一丝不安的念头! 在这一刹那之间,他猛然间想起了山顶上,那场雷暴过后,那位奇怪的道人向他说过的话。 “将军此行大凶,势必折损手足,不可再进一步!” …… “轰轰!” 两声枪响,刹那间从汉江谷地的山峦之中,回荡了起来! 一片白色的浓烟,从列阵的黑甲军前方喷射而出,顷刻间罩住了这些士兵的黑甲,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条滚滚的白龙! 刹那之间,无数呼啸的枪弹,犹如瓢泼大雨一般横扫而过! 饶风岭下的窄道上,挤成一团的西夏铁鹞子军队伍中,倾刻间翻起了一片血海! 空中啸叫的子弹,毫不留情的撕开了他们身上的铁甲,将他们的身体前后贯穿。一百米的距离上,沈墨制造的步枪子弹,足以将西夏瘊子甲射穿四层! 霎时间,西夏的军阵之中,那些重甲战士成片的朝着马下栽了下去! 第655章:白羽排空闻惊雷、饶风岭下、胡儿悲泣 足足一百余人的重甲骑兵,瞬间就被这一阵弹雨击毙在当场! “什么?” 眼看着自己的前方,那支千人队后阵中的军士被弹雨成片的扫倒,野利苍鹄在这一刹那间,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立刻暴跳如雷的怒吼了起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的战士怎么了?”此时此刻,野利苍鹄就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一下冲到了头顶! 就在同时,在饶风岭另一端的宋军大营里,站在望楼上的杨正吾也是无比惊诧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这支黑甲军的第一击,就是如此精准而凶狠!而且他们既然瞄准了西夏铁鹞子,就说明这支黑甲军一定是自己的友军! “我大宋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军队?这帮人到底是谁?” 只见杨正吾此刻,无比惊诧的看着饶风岭下那片血海一般的西夏军阵,心中诧异万分的想道。 就在这时,只见沈墨的墨字营射击了一轮之后,士兵们立刻开始飞快的上弹。沈墨一见部队装弹完毕。立刻就下达了再次射击的命令! 枪声轰鸣之中,弹雨再次横扫而过! 一千发子弹就犹如一片暴雨,又一次把饶风岭下的西夏铁鹞子笼罩在其中! 这一次,野利苍鹄终于看清楚了。 在枪声轰鸣的同时,他西夏儿郎的前胸后背上,刹那间喷出了无数道血雾! 铁鹞子身上引以为傲的西夏重甲,就像是纸片一样被一种犀利的武器穿透。在这第二轮射击之中,又有一百多名西夏铁鹞子军被当场击倒! “弓箭手!” 直到这个时候,野利苍鹄这才想起去压制对方的射击,于是他连忙大喊了一声! 只见后阵中的万余西夏铁骑立刻拉开了手中的弓,向着河对岸那个单薄的阵型瞄准! “射!” 野利苍鹄一声令下,随即就见一片遮天蔽日的箭雨,向着汉江对岸呼啸而去! 而这个时候的沈墨,丝毫没有理会破空飞来的箭雨,只见他毫不犹豫的下达了第三次射击的命令! 枪声响起,犹如滚雷! 刹那间,无数的羽箭和子弹在空中交错而过,各自奔向了自己要杀戮的目标! 下一瞬间,饶风岭下的西夏铁鹞子再次被弹雨横扫,横七竖八的死伤成了狼藉一片。 而这个时候,对面抛射过来的羽箭,也射在了墨字营的身上! 只听一阵密如急雨一般的箭头叮当作响,五百墨字营的身上,几乎每个人都是身中数箭! 只见这些锻铁箭头的羽箭,就像是雨点一样在他们的黑甲上弹射开去。 一轮箭雨过后,沈墨的五百墨字营依然屹立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 沈墨转头看去,只见在他的队伍中间,足有不下七八名战士身上,都插着箭支。 毫无疑问,这是对方的羽箭射透了合金甲的接缝部位,已经刺入了战士的身体之中! 但是沈墨这些战士,却依然是咬着牙屹立不倒,手上还在做着装弹的动作! 黑色的合金战甲牢牢的护住了他们身上的要害部位,如今他们中箭的地方,都是一些非致命的部位。所以这些战士强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依然纹风不动的站在队列之中,想要继续射杀敌人! “好!”这个时候,就见沈墨咬着牙,再次下达了齐射的命令! 枪声有雷暴一般滚滚响起,啥时间震撼了战场上每一个人的心! “什么?” 野利苍鹄发现这一轮箭雨过后,对方的黑甲士兵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被射得七零八落,而是依然整整齐齐的站在原地! 飞但如此,他们居然再次向着他们这边开始了下一轮凶猛的射击! “这些黑甲兵为什么不死!我的箭阵分明射中了他们!”这时,野利苍鹄的心里疯狂的叫喊着! 他现在已经是暴怒无比,就快要疯了! “这些兵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只见此时的野利苍鹄,已经是血贯瞳仁!对方的几轮射击,已经摧枯拉朽一般杀伤了他将近五百名儿郎。他自从从军以来,什么时候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过河!涉水过河!”就见野利苍鹄大声的呼喊着:“用我的铁甲重骑碾死他们!” “将军!”这个时候,就见他身边的副将咬着牙向他说道:“这一段汉江,水深流急,咱们的儿郎过不去啊!” “绕到上游……”野利苍鹄暴怒不已的又想了一个办法。 “上游能够涉水渡河的浅滩,还在30里之外……” 那个副将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立刻之处了野利苍鹄命令中的错误。谁料想,他却被暴怒的野利苍鹄回头一马鞭,重重地抽在了脸上! “撤吧!将军!” 只见这名副将用手捂着自己脸上火辣辣的鞭痕,依然咬着牙说道:“要不然的话,前面的儿郎怕是回不来了!” “啊!”只见野利苍鹄怒吼了一声,随后他就把目光,投向了前面的那只千人队! …… 只见原本冲入大宋军阵中的那只千人重骑,此时也被隆隆的枪声,把目光吸引到了饶风岭下。如今他们的冲锋势头已经停了下来。 看起来,这支千人队的首领也在犹豫。他到底是该继续冲杀,还是原地待命? “鸣金!” 到了这个时候,野利苍鹄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只见他的脚用力在马镫上一跺,随即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再放一轮箭!” 等到鸣金的声音“当当”敲响之后,野利苍鹄看到自己的前锋军终于开始掉头回转,他愤恨无比的又再次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这次他放箭的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全军后退。 这时候,却见对岸那数百名黑甲军人,依然有如山峰一般,整齐划一的在箭雨之中屹立不动!他们不急不缓的,再次放出了一轮惊天动地的齐射! …… 此时的饶风岭窄道上面,早已经没有了一个西夏士兵的身影。 经过几轮齐射之后,这支西夏铁鹞子军中,只剩下了成群的战马,却已经没有了一个活人! 第656章:神臂百步又如何,标尺四百、横扫铁骑 只见墨字营顶着侧面射来的箭雨,还在以冷酷的节奏不断射杀那些想要重返己方军阵,在窄道上夺路而回的铁鹞子! 这几次齐射,效果比原先差了很多。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射杀的那些目标就站在原地不动,而现在这些疯狂向本阵奔跑的西夏铁鹞子,却都是在马上拼命疾驰。 一百米射击移动靶,对于这些墨字营士兵来说,还是比射击静止的靶子要困难多了。但是三轮齐射下来,还是留下了西夏人将近一百名铁鹞子的尸体。 此刻的野利苍鹄,已经急得就要吐血了! 两看着自己的战士就要纷纷回归本阵,却在半路上被人成片成片的射杀,这种挨打不能还手的憋闷感觉,简直就要把他逼疯了! 就在这个时候,沈墨抬起头来,看向了对面的宋军阵。 刚才在墨字营阻击西夏骑兵的千人阵返回的时候,这是多好的一个战机啊! 只要对面的宋军能派出数百骑兵,缠住这些西夏人,那么通过饶风岭窄道的这支西夏千人队,就连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可是,对面的宋军却只是趁着这个难得的喘息之机在那里集结整队,一列一列的排在自己的中军大营面前,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向前追击的意思! 这群活猪啊!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沈墨厌恶的转过了头,再也不愿意朝那边看上一眼! …… 这时候,野利苍鹄的西夏铁鹞子已经接收了回归的败军。之后他们重新整队,似乎想要徐徐后退。 这个时候,沈墨怎么可能饶过他们? 这些西夏人以为沈墨的步枪射程,只有区区百米而已,跟他们的神臂弓差不多。所以还在大大咧咧的在他的步枪射程之内列队! 这么整齐的队形,要不打上几轮齐射,沈墨怎么能甘心? “目标向左,标尺400,预备!~~” 沈墨一声令下,他的墨字营战士齐刷刷的转动着枪口! …… 现在的野利苍鹄还在心里暗自咒骂:这倒霉的地形,他居然过不了河!难道说这次打就白挨了不成? 因为野利苍鹄已经看出来,汉江对面黑甲军的武器射击及其厉害,铠甲也是厚重无比,不惧弓箭。但是要论到肉搏,他们党项男儿又怕过谁来? “必须找地方过河!和这帮黑甲兵硬碰硬的打上一场,要不然的话我怎么能甘心……” 正当野利苍鹄心中怒发如狂的想着这件事的时候,在他的耳边,猛然间一阵枪声轰响! 这一回,野利苍鹄终于近距离的感受到了对方武器的威力! 这一次墨字营的射击对他而言,不再是远远望去时的滚滚的烟雾和层层的血浪。这一片呼啸而来的子弹,就在他的身前身后不断的擦过! 在他的身边,说不出有多少战士在这同时纷纷喷血倒地! “这么远?居然在300步的距离上,他们还能打中我这边?”就在这一瞬间,野利苍鹄只觉得心胆俱裂! 他自以为很安全的这个距离,就连神臂弓两次射击加在一起都射不到的位置,居然还在对方的杀伤范围之中! “后撤!” 到了这个时候,野利苍鹄已经顾不得面子了。他知道三次呼吸之后就会是另一阵弹雨,像这边横扫而来,到时又是数不清的士兵会被射杀! 在他的一声令下,只见这万余名铁鹞子立刻毫不犹豫的拨马回转,飞快的向着汉江上游狂奔而去! 就在他们一口气抛出了三四十丈远之后,当野利苍鹄正要回头向后看上一眼的时候…… 又是一声轰响!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名副将,头顶上发出了铛!的一声脆响! 当野利苍鹄回头看时,正看见那名副将头顶上的兜鍪被一个东西射穿的情景。 只见他的头就像后面挨了一棒子一样,猛然间向前一低,一股鲜血顺着头盔后面的破洞飞溅了出去! “啊!” 野利苍鹄看着周围的战士,只见这一轮枪弹过后,又是二三十名西夏铁鹞子被扫倒在地,他们身上的血洞还在不断的向外喷溅着鲜血! “撤!” 野利苍鹄挥动着马鞭,声嘶力竭的再次下达的向后撤退的命令! …… 此时此刻,在宋军大营之中的大帅杨正吾已经完全看傻眼了! 他从来没看见过这样打仗的,400步的距离上,居然还能远程射杀远处的敌军!这是什么武器? 现在在汉江对岸,最多也就是四五百人。可是这一战下来,却足足有近千名西夏士兵被他们所杀!他们到底是谁? 当杨正吾想到这里的时候,他顷刻间醒悟了过来。 只见他立刻叫过了一名亲兵,让他划着船去到对岸,问问对面的友军,他们到底是哪一路过来的! 这个时候,沈墨用望远镜观察着西夏人的动向。只见党项铁骑在接连后退之后,一直退到五里外才停了下来,开始重新整顿阵势。 然后沈墨把望远镜一转,就看到汉江上,从宋军大营的方向划来了一条小船,上面有几名宋军的士兵和一位军将。 “看来我得去见见那位杨大帅了,” 这时就见沈墨笑了笑,就见他招了招手,把手下的几名将官全都召呼了过来。 “我去宋军大营走上一趟,”只见沈墨对着自己的众将吩咐道。 只见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回头向大家的脸上扫视了一眼:“我不在的时候,姜瑜馨姑娘全权负责部队的指挥,违令者斩!” 这个时候,穿着一身护卫服色的姜姑娘陡然就是一愣。大家也同时都把目光投向了姜瑜馨。 只见姑娘微一沉吟,随后就猛的抬起头,面带着惊讶的神情,看向了沈墨! “既然知道宋军大营危险,那你还去干什么?”只见姜姑娘急切的对着沈墨说道。 “哪有什么危险?不过事先做好准备罢了。”就见沈墨笑着对姜姑娘说道:“你在汉江南岸,尽管放手施为。” 说着,就见沈墨回手招过了沈独和他的十余名死灰营战士,迎着对面宋军划来的小船向江边走了过去。 第657章:中军大帐将军至、一句沈郎、元帅惊惧 “我也跟你一块儿去!”这个时候就见这几个人中间,姜宝山魁武的身体一下子站了出来! 就见他把自己的兵器从后身后带好,随即抱起了他那根宝贝疙瘩霰弹炮,一溜烟儿的追上了沈墨。 就见他在远处嘻嘻哈哈的跟沈墨说了几句什么,沈墨这才无奈的点了头,带着姜宝山一块向着江岸走去。 等到他们走远之后,这边留下来的几位将领相互之间面面相觑,心里面都是七上八下的摸不着底。 刚才沈墨的这番安排,几乎都是直指对岸宋军的,沈墨怎么会对自己的友军如此戒备? 正在他们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就见远处的沈墨和对面的大宋军将谈了两句。 然后那只小船就在汉江上来回摆渡了两次,把沈墨和带过去的死灰营护卫全都渡过了汉江。 …… 此时此刻,野利苍鹄远远的列好了阵势,他看着远处的饶风岭,眼睛里向外喷着怒火,心里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这支军队作为前锋,承担的任务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实际上,在这一路上,他骄狂不可一世,已经差不多把后军的攻坚任务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今他们面临的形势是,如果他想要继续带兵强行突过饶风岭,那么它这支军队在通过岭下窄道的时候,一定会被对岸发出的奇怪武器造成巨大的杀伤。 可是他如果就此放弃饶风岭,那样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再继续向东一步。他和后面的大部队,整整3万人的铁鹞子军,这一次的华夏之行也就此结束了。 这怎么行?当野利苍鹄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只觉得心里是如此的不甘! 如果他就在这里顿兵不进,造成这一次的西夏南侵就此结束。那么这个污点,他此生此世就是用上多少战功,也是难以洗清! …… 正在野利苍鹄暴怒之极,在那里进退失据的时候。 宋军大营的大帅杨正吾已经从望楼上下来,回到了它的中军大帐里。 随后他就看到,他刚刚派出去到汉江南岸打探消息的那名副将,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对方到底是谁?还不速速报来?” 这位杨大帅此时虽然心中着急,但依然还是摆出了一副沉稳的姿态,向面前的这位副将问道。 “他……随末将过江来了,”只见那位副将答道:“小人已经查验过了,此人确实是咱们大宋的友军无疑。” “既然如此,让他进账来见!”宋军大帅杨振吾立刻传见。 等到沈墨进入军帐之后,他抬头向着这个中军大帐看了一眼。 说实话,他还是稍稍有点失望的。这间统帅的大帐比起他在后世看过的影视剧来说,还是显得小了一些,并且也没那么亮堂。 只见这间大帐大约有一百平米上下大小,两侧罗列着火盆,大帅杨正吾的帅旗、令旗、王命旗牌。 在大帐的正中方向,二三十名护卫雁字排开。正中间的书案后面坐着个老人。 这是一名50来岁的文士,身上却披着金色的战甲,外面是锦绣织就的斗篷——看来这就是那位大帅杨正吾了。 只见沈墨一躬身,向着这位大帅抱拳为礼。此刻他甲胄在身,在军中照例不用对上官跪拜。 “末将权知通州事,淮南东路厢军副都指挥使,忠武将军沈墨,拜见大帅!” “沈墨!”他一口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和官职之后,那位杨大帅的心里顿时就是暗暗一惊! 沈墨!原来是他! 这时候,这位杨大帅的心里一下子就乱套了。 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个名字,在他收到了史弥远写来的密信之后,他就把这个名字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 只要是沈墨约期不至,立刻就向临安上奏折,向朝廷奏报他延误日期的罪名,这就是史弥远给他的任务! 在这个时候,这位杨大帅才猛然间醒悟过来!今天就是十一月二十日,正是沈墨和他会合的约期之日! 他居然从通州千里而来,非但按期赶到了利州东路,而且还在抵达的当日,打下了这样一场漂亮的阻击战! “这可怎么办?”这时候,杨正吾的心里飞快的转动起来。 杨大帅此人对于军旅之事,完全是个纸上谈兵的绣花枕头,但是对于做官这方面他却是如鱼得水,极为擅长。 所以他接到史弥远那封信的时候,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沈墨恐怕是史相一心想要除之而后快的一个人! 可是他现在立下了如此大功,这么一来非但自己杀不了他。而且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立功升迁。 等这件事传到了史相那里,那么史弥远记恨的就不光是这个沈墨了,他杨正吾也会成为史相厌恶的目标! 这么说来,这次我必须要想办法,找机会处置了这个沈墨才好! 等到杨正吾想到这里,就见他脸上微微一笑,向着沈墨说道。 “原来是沈指挥使来此!我还当是哪一路军兵,竟是如此骁勇善战?哈哈哈!来人!给沈将军看座!” 这个杨振吾一见面便是如此客气,沈墨也笑了笑,随即在亲兵拿来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只见这时候,杨正吾坐在帅帐之中,和沈墨两人相互问答了几句,说的无外乎沈墨是如何练成如此精兵之类的话,沈墨自然也是一一的敷衍了过去。 就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之中,这位杨正吾大人的心中,却始终在飞快的转动着。 他心中暗自想道:如今这一战,沈墨可谓是首功一件。 他这一战不但杀伤了千余名党项铁鹞子,而且还守住了饶风岭这个战略要地,这可是足以震动朝野的一件大功! “如此一来,我们这6万人的大军的威风,却全都被他这五百人给盖过去了!这怎么行?” 正当杨正吾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偶然间一抬头。 在他的眼前,透过大敞四开的军帐。就见饶风岭下,陡峭的石壁上一片血痕。 在不到20丈宽的窄道上,党项人的尸骨累累如山,不知道有多少死去的铁鹞子尸体,正堆积在那里! 第658章:宵小张狂汉江北、错揭龙鳞、必死无疑 随即,杨正吾的心中猛地一动!然后就见他打定了主意,向着边上的一名副将使了个眼色。 只见这名副将初时还错愕了一下,没搞明白杨正吾是什么意思。 等到杨正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将目光再次向着饶风岭那边闪一下之后,这个不开窍的副将这才恍然大悟过来! 这个副将正是杨正吾本人小舅子,名字叫胡列。这次跟着他姐夫来到军中,无非是想要借机混点军功罢了。 等到他看到杨正武的目光,瞄着饶风岭下那些死去的西夏军兵尸体,向他打眼色的时候,那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见这胡列立刻就是喜上眉梢! 这还不清楚吗?那杀人的五百黑甲军还在汉江对岸,根本过不来。但是饶风岭下那些死去的党项人尸体,却是扎扎实实的一大笔军功! 等到胡列搞清楚了杨正吾的意思之后,他立刻就趁人不备,悄悄地溜出了军帐。 随后就见他招呼了自己的200名手下,飞一般的向着着饶风岭下的窄道那便跑去! 那些西夏人的首级,还不是谁割了就是谁的?胡列快步向前走着的时候,他一想到这里,脸上立刻就带着得意的笑容,向着自己的手下喊道: “一会儿都跟着爷上去,别光着搜检死人的荷包!” “记着割脑袋扒盔甲,把西夏人的东西全都捡回来,一件也不许留!这些东西谁拿回大营,可就是谁的军功!” 听到胡烈的话之后,他的这些手下立刻就七嘴八舌的叫起好来,还有人凑趣儿的跟着哈哈大笑。 “这么着能行吗?” 这个时候,胡列的身边有一跟班在他旁边小声地问道:“看见咱们抢他们的功劳,对面的那帮穿黑皮的,还不得跟咱们拼命啊?” “有病吧你!” 这个时候,就见胡列转过头,不屑的向这个跟班看了一眼: “你别看那帮子黑皮,杀西夏人杀得尸山血海的。我就不信凭他们500人,敢朝咱们大帅的亲兵动手?” “别忘了,这天下还是大宋的天下!”这个时候,就见胡列得意地说道: “另外他们的首领,那个叫沈墨的什么狗屁指挥使,现在还在咱大帅的军帐里坐着呢!” “他们的主将就在咱们手里攥着,我就不信,那帮人敢朝着咱们射箭!” 听到了胡列的话,他手下的这些兵丁立刻就再也没了顾虑,只见他们连穿数座军营,飞一般的来到了饶风岭下! 饶风岭绝壁之下,就见这帮兵痞就像是进了宝藏一般,一个个把西夏铁鹞子的尸体从铁钩上摘下来,然后扒盔甲割脑袋,搜检死人身上的财物,忙了个不亦乐乎! …… “喂!” 这时候,隔着十来丈宽的汉江,对面的墨字营看见这帮家伙如此肆无忌惮的抢夺自己这边的战利品,一个个气的全都直咬牙。 只见钟与同大声向着汉江对面的这些宋军喊道:“这些人是你们杀的吗?你们就过来割首级?这可是我们的东西!” “什么叫你们的东西?” 听到了钟与同的喊声,就见汉江对岸的死人堆里站起了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只见他皱着眉头,朝着这边转过了脸。 “知道爷是谁吗?爷是杨大帅的亲兵!” 就见胡列瞪着眼,朝着汉江彼岸的钟与同喊道:“谁看见这些西夏人是你们杀的了?分明是我们杨大帅的军兵打死的!” “不服你就过来,咱比划比划?”只见胡列气焰嚣张地说道:“要不然的话,你说这些东西是你的,你就叫唤一声,看这些西夏人答应不答应?” “哈哈哈!” 听到了胡列的这一番胡搅蛮缠的耍赖之后,只见他身边正在忙活的那些亲兵,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对呀!你们手里那些管子,不是能杀西夏人吗?你对着我来一下试试!”这时候,胡列手下的几个人手里提着西夏铁鹞子的人头,也朝着这边不干不净地说道: “你们的主将现在就在俺们杨大帅的大帐里,连他都不敢放个屁!你们这些贼配军还敢在这里和爷爷罗唣?” “手上别闲着,快点动手!”这时候,就见胡列不耐烦地说道:“跟这些贼配军啰嗦个什么劲儿?” 胡列的这句话,顿时惹得墨字营的战士们,一个个怒火满胸! 墨字营的这些军士们由于曾经被人发配过,所以他们几乎个个脸上都有金印。 如今他们这些浴血杀敌、接连击杀千余名党项铁鹞子的有功将士,却被人家一口一个配军的骂。 而那些刚刚在作战时,像羊群一样被西夏铁鹞子追杀的宋军,现在却耀武扬威的在他们面前耍威风! “妈的这帮人打仗不行,就是欺负自己人行!” 只见这个时候,汉江对岸的墨字营战士们全都是双眼喷着怒火,向着对岸的那些兵痞怒目而视! 列兵伍朝阳站在队伍里,手上死死地攥着自己手中的步枪。 他两眼带着怒火,看着汉江对岸这些抢夺自己战利品的兵痞,恨不得抬手出枪,把这帮人射杀几个再说! “别乱动!”这时候,伍朝阳就听到旁边有一个厚重的声音向他说道。 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只见常铁豪手里端着步枪,正站在他的旁边。 “咱们指挥使还在对面……”常铁豪这句话还没说完,伍朝阳随即就是一愣! “可不是吗?”伍朝阳的心中暗自想道:“先生还在他们那边呢!”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江岸对面的那帮人已经开始把割下来的人头发辫系在一起,然后扔到铁鹞子的战马上。 之后,他们各自拿着从死人身上搜捡来的金银财物,一边朝着这边晃动,一边大声的哄笑,不住的挑逗取笑这边束手无策的墨字营! “打不打?” 就在这个时候,帅小伙赵锦屏皱着眉,回头看向了姜瑜馨姑娘。 “要是让他们抢走了咱们的战功,那也就罢了。”只见旁边的钟与同也向着姜姑娘看了一眼,摇头说道:“咱们有墨字营这支强军在,不愁无功可立。” “只是,先生还在对岸……” 第659章:战阵犹传汉道昌、方退一步、千军来袭 还没等钟与同这句话说完。 “传我命令!”就见姜瑜馨姑娘神色冷淡地看着对面的那些兵痞,随即就发出了她的第一个军令。 “全体都有!列队集合,跑步返回营地!” “啥?” 这个时候,钟与同、赵锦屏、常春远他们几名将领同时都呆住了! 这位姜姑娘下的是什么命令?让他们从汉江边返回营地,弄了个眼不见为净,看不见这帮人心里就不生气了是不? 就在钟与同他们几个这一犹豫的当口,只见姜姑娘猛然间脸色一冷,最后就见她回头向众将问道: “先生临行之时,在把兵权交给我的时候,他说过什么?” “违令者斩!”钟与同立刻把沈墨的原话重复了出来,随后就见他缩了一下脖子,回头喝令墨字营整队回营! 这时候,墨字营的这些士兵们,看着对岸那些耀武扬威的家伙,也实在是看得够够的了。 只见他们严整的重新整队之后,立刻跑步前进,带着齐刷刷的脚步声向着自己的营地返回。 “赵锦屏!”这时候就见姜姑娘一边跟着队伍回返,一边又继续发令道:“带着队伍唱歌!汉道昌!” “是!”只见赵锦屏利落的答应了一声,随后大声起了个头。 就见五百墨字营一个个顶着心中的怒火,大声的哥唱了起来!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歌声雄壮威武,声调整齐划一的从五百多战士的胸膛中怒吼了出来! 声音在山壁之中来回回响,歌声直冲九霄! …… 在宋军大帐之中,沈墨早就看见大帅杨正武和他手下的副将眉来眼去,沈墨也只做不知。 等到汉江对岸的军歌声唱起之后,只见大营中的宋军将士全都好奇的向着对岸看去。而营帐中的沈墨也是回过头,看向了汉江对岸正在撤退的墨字营。 沈墨一回头之间,就看见饶风岭下,刚才那个刚才还跟杨正吾大帅暗通款曲的副将。现在正带着200多人,正收割着西夏铁鹞子的首级! 只见沈墨回过头,一脸不解的向着杨正吾大帅问道: “大帅,这是何意?” “你说的那些……正在割脑袋的军兵?哦……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就见杨正吾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然后就见他哈哈大笑起来! “沈将军的部队和这边隔河相望,收取战利品也殊为不易,待本帅先替你收起来再说!” 只见杨正吾恬不知耻的向着沈墨说道:“事后该怎么向朝廷上报功,本帅自然是心中有数的!难道沈将军还怕本帅吞没了你的功勋不成?” “哦……大帅此言有理!哈哈哈!” 这时候,就见沈墨居然也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杨正吾的说辞,他也在大帐之中哈哈大笑了起来! “来!沈将军请用茶!”只见杨正吾看到了沈墨的表现,只道他不敢惹自己,对自己给他的这个哑巴亏,也只好忍下了不敢吭气。 杨正吾的心里暗自得意,他一边说着,一边也想端起桌案上的茶碗。 这个时候,他一低头,就看见碗中的茶汤正在一阵一阵的泛起涟漪……就在杨振武一愣神之际,他只觉得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的震动! “铁……铁鹞子!” 只见杨正吾猛然之间惊觉,他一下子抬起头来,双眼满带的惊惧之色,向着饶风岭的另一面看去! …… 就在片刻之前,饶风岭另一侧的,铁鹞子军前锋野利苍鹄还在愤怒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只见饶风岭下,一群宋军士兵正在嘻嘻哈哈的谈笑着,一边搜索着西夏战士的尸体上那些抢来的战利品,一边不断的把一个个铁鹞子的人头血淋淋的砍下来! 就在自己的眼前,亲眼看着这些废物如此折辱战友的尸体,他们大夏战士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可是现在,野利苍鹄就是再怎么愤怒,他也不能再派出军兵,上去诛杀那些饶风岭下的宋军!他现在知道,只要派人过去就是送死! 汉江对面那500身穿的黑甲的战士,还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边,所以野利苍鹄就算再怎么暴怒,也是无济于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对面的那些黑甲战士忽然间整队撤退,沿着原路返回了他们走出来的山谷之中。 野利苍鹄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不知道那些黑甲兵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就在这时,在猎猎的风声中,前来的对面黑甲士兵雄壮的歌声!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胡无人,汉道昌!” “欺人太甚!” 野利苍鹄把自己的牙咬得咯咯作响,眼看着这只杀了他们无数儿郎的黑甲军,就这样唱着歌,顺着山谷入口处消失了! “派一个千人队,杀进去!” 只见野利苍鹄的马鞭一指,尾随在他麾下的一名将领,随即就领着手下的一个千人队,疯狂的向着饶风岭下冲刺了过去! …… 此时此刻,饶风岭下的胡列也带着自己人,把战利品收集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美中不足,对面那些穿着黑甲的士兵大概是实在看不过眼,已经整队撤退了,让他们这些家伙失去了耀武扬威的机会。 胡列拿着抢来的金子,把自己的腰间塞得满满当当。随后他就催促着自己的手下,把西夏铁鹞子的战马赶到一起,准备带回到营地里去。 正在这时,胡列就感觉到地面上开始了微微的震动。 随后,这震动越来越剧烈,一阵隆隆的铁蹄声盖过了奔流的汉江水声,在山谷之中越来越响! 胡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先是朝着宋军大营那边看了看,然后又瞅了瞅汉江对岸……最后,当他把目光转向了西边之后,他当即就肝胆俱裂的大喊了一声! “啊!~~快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这些人就凭这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疯狂冲刺而来的具装铁骑? 第660章:辕门欲斩沈郎君、霎时惊见、蹄下血泥 只见饶风岭下的窄道上烟尘滚滚,如同一面铁墙一样的西夏铁鹞子,已经像一道铁流一样滚滚而来。 妖魔一般全身包裹着金属的骑兵,在夕阳之下拉出的长长影子。阴影顷刻间就罩住了胡列这伙人! …… “快!快救他们!” 这个时候,大帐中的杨正吾这才醒悟过来! 只见她飞快的转过头,向着沈墨下令道:“发信号让你的人出来,把铁鹞子堵住!” “呵!” 这个时候,杨正吾这才惊奇的发现,沈墨正在轻轻吹着他手中那只茶碗上的热气,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 看他的样子,简直是丝毫不为所动! “我看这些替我收拾战利品的兄弟,个个都是军中的精锐啊!”这个时候,就见沈墨笑着对杨大帅说道:“正好这些西夏铁鹞子送上门来,可以让兄弟们杀个尽兴,再立新功。这不是正好吗?” “你说什么?” 只见杨正吾猛然一惊,随后一股怒火,就从他的胸中疯狂的涌了出来! 原来这个沈墨刚才根本就不是被他的谎言骗过去了,而是他早就知道自己要侵占他的功劳! 所以他的兵士才会在汉江北岸撤退,他心里非常清楚,只要对岸的黑甲军一走,那些党项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必定会卷土重来! 原来他坐在这里纹丝不动,还跟自己笑嘻嘻的敷衍,就是掐准了党项铁鹞子一定会回来,把那些抢夺战利品的大宋军士碾个粉碎! “你!你敢阵前抗命?” 只见杨正武恼羞成怒的向沈墨喊道:“再不下命令,本帅斩了你!” “隔着一条河呢?我怎么下令?”这个时候,就见沈墨一边慢慢喝着碗中的茶,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不如大帅派条船让我过河去,属下马上就带人出来,阻击那些西夏人好不好?” “大胆!” 这个时候,杨大帅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他的脾气终于爆发了出来! 眼看着自己的小舅子和那二百亲兵就要被踩在西夏人的铁蹄之下,沈墨现在还打算从自己的手心里逃走? 杨正吾用自己的脚心都能想得出来,沈墨一定会慢条斯理的过河,过河之后,他派不派兵那还两说着! 即使他真的派兵出来,自己的小舅子也早已经被踩成肉泥了! 只见杨正武恼羞成怒之下,立刻大声喝道:“来人!” “把这个违抗军令的匹夫给我绑了!推出辕门斩首!” 此时此刻,杨正吾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他的小舅子我也是保不住了,那他就先以军前抗命的罪名,杀了沈墨再说! 反正这样一来,他总算是完成了任务,还是能得到史相国的欢心! 听到了他的话,几名侍卫立刻如狼似虎的向着沈墨的方向冲去! 就在这时,只见大帐外一阵喧嚣,沈墨之前带来的那十名身穿灰色衣甲的士兵已经发现了情况有异。 他们在刹那之间犹如狂飙席卷,向着大帐里面冲了进来! “你敢!”眼看着两面的军士就要交手,那位杨大帅已经清楚的看到那些灰甲战士,每个人手中都拔出了两只亮闪闪的短兵器,看这些兵器的样子,他竟然是从未见过! 还有那个壮汉,手里居然举着一个粗大的铁管子,朝向了自己……这特么是什么鬼兵器? 顷刻之间,杨正吾就想起了那如同暴雨一般横扫饶风岭下,杀得党项人血流成河的弹雨!他的心里瞬间就是一寒! 就在这个时候,就见他面前的沈墨依然稳稳的坐在凳子上,他咽下口中的热茶之后,随即笑着对杨正吾说道: “原来大帅想要将沈某置于死地……你的中军大营,还有你的六万军兵,全都不想要了吗?” “什么?”听到了什么的话,只见杨正吾霎时间就是一愣。 然后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目光朝着帐外一扫,一下就看到了让他心胆俱裂的一幕! 只见饶风岭下的那支西夏铁鹞子,已经在疯狂的冲刺之中,霎时淹没了胡列的那支小小的队伍。 随即就见他们一刻不停,居然故伎重施,顺着上一次冲锋的路线向着中军大帐这边直冲而来! “啊!”杨振吾在这一瞬间,这才猛然间想到。 西夏铁鹞子要冲过来了,要死的可不仅仅是胡列那几个人而已! 如今汉江对岸已经没有了黑甲军的支持,这一千铁鹞子足以将他6万人的军阵,冲个七零八落! 到了那个时候,不单他率领的这支军兵要被党项人之追杀,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就连他自己也有可能在乱军之中丢了性命! 除非他现在就转身逃跑……但是大帐门口被这十几个黑衣铁面的战士堵住,他一时之间哪里还能出得去? 杨正吾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西夏铁鹞子,眼看着他们的铁蹄连冲数营,前面妄图阻挡他们的宋军就像是一张一张纸片一样被戳破——照这样下去,他想跑都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杨正吾的心中犹如油煎火烧,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猛然间,他就听到一声长笑! 只见对面的沈墨扔掉了手中的茶碗,随即长身而立,站了起来! “大帅请恕在下失礼,”只见沈墨一边转身向外走,一边笑着说道:“末将要回去汉江南岸,指挥部队杀敌了……对了!” 这时候,杨振吾看见沈墨要走,他连忙上前似乎想要拦住沈墨。 这时候就见沈墨一猛回头,吓了他一跳! “杨大帅!”这时候,就见沈墨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副鄙夷的表情向着他说道: “劳烦让你的六万多兵好歹顶一会儿,怎么也得等我过了河,你们再溃败你们的,好不好?” “你!” 杨正吾被沈墨的这句话噎得直翻白眼儿,他看着面前这位英气勃勃的少年将军,虽然是愤怒无比,却是无言以对! 他这位统帅千军的大帅,率领的整整6万人的队伍,却被这只小小的厢军将领如此的蔑视! 第661章:汉江中流闻惊雷、一次齐射、千军辟易! 最可恨的是,他偏偏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说起来,自己手下的这群猪,还真有的可能在沈墨刚刚走到江心的时候,整个大营就溃散成一片乱军! “呵~呸!” 只见沈墨一口吐沫吐在了地上,随后仰天长笑而去,扔下了大帐里面,一脸悲愤无奈的杨正吾! 杨正吾一边看着党项铁骑滚滚而来,一边看着沈墨走到了汉江边,此时此刻,在他心里面还反复想着一件事! 沈墨这个家伙,是不是真能下令,帮他挡住党项铁骑的进攻? 要是自己真的就这么转身逃走,那么自己统率大军作战不力,导致全军溃败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一桩重罪! 可是自己万一要是率军留在这里,可是那个沈墨过河之后,却并不下令阻击的话……那自己的小命儿就算是交代了! 就是败军之罪这样的重罚,也没有自己的脑袋重要啊! 当杨正吾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中暗自权衡了一下。 现在的情况已经是火烧屁股,只怕是再也容不得他有丝毫的犹豫了! “来人!” 只见杨正吾刹那之间就做出了决定,他立刻喊过了自己的亲兵护卫,打算让他们护着自己,先跑了再说! 就在这时,猛然间,他就听见一声尖利的哨响! 只见杨正吾猛地回过头,向着军帐外面看去的时候。就见沈墨刚刚登上渡江的小船。而那刚才那一声尖利的哨音,正是从他那边发出来的! 随即杨正吾就看到汉江南岸,原本的500黑甲军占据的阵地上,忽然间有几张和土地一样颜色的毡子掀了起来。 有二三十名黑甲军士,正从地下的土坑里面一跃而出! 原来他早就把兵埋伏在那里!只见杨正吾的脸上,瞬间就是一阵狂喜! 但是,随即就见他的神情又立刻黯淡了下来!才二三十个人,又能顶什么用?对面可是一千多西夏铁鹞子…… 正在杨正吾想到这里的时候,猛然间,他就看见汉江的南岸上,十几团硕大的白烟,猛然之间喷射了出来! 随即,就是犹如炸雷一般,天崩地裂一般的连声炸响! 一片呼啸的弹雨就像是迅猛的冰雹一般,铺天盖地的向着长江对岸的铁鹞子军,狂飙一般席卷而去! 十门霰弹炮,将近四千颗飞散的铅弹,刹那之间横扫了铁鹞子的军阵! “我的个……天!” 眼看着铁鹞子的军队就像是挨了一杆子的枣树。死人噼里啪啦的向着马下坠去,杨正吾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三十人的军兵……就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这是……什么人啊!” 这时候他才看清,在汉江对岸的那些黑甲兵的中间,正有一根根粗大的铁管,一共有十只左右的黑洞洞炮口,正指向了汉江的这一边。 原来这有如冰雹一般的弹雨,就是这东西发射出来的。可是…… 刹那间!杨正吾就想到了刚刚在军帐之中,在那个巨汉的肩头上,就有这样一个炮口,还对准了自己……自己差一点就挨上这样的一炮! 要是被它打中了,还不得当时就变成肉泥啊! 这时候的杨正吾后背上瞬间全是冷汗,他在心里如蒙大赦一般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当杨正吾的目光再次向着汉江上的小船看去的时候。只见在对面的船上,沈墨正在转过头,看着战场上的形势。 那个扛着铁管、刚才差一点就杀了自己的巨汉,也在坐在船上。 而在是的船上,还有另一个人,正回着头,向这边远远的望来。 当杨正吾看见这个人的身影的时候,他胸中的一口老血,差一点就喷了出来! “那是……张还!” 那个为他献上了计策,告诉了他这个饶风岭的地形,直接导致了他带领6万人到这里来阻击的那个利州府老吏——张还! 原来他跟沈墨是一伙儿的,原来沈墨早早的就在算计着自己。原来自己所有的行动,竟然都是在对方的安排之下,一个动作都不差的做出来的! “沈墨小儿!胆敢欺我!” 中军大帐之中,瞬间发出了一声暴怒的嘶喊! …… 而此刻,饶风岭对面的西夏阵营之中。 野利苍鹄也是被眼前的一幕,气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谁能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以他的打算,自己的铁骑来去如风,即便是那些黑甲军再次从山谷之中出来,他也有把握在对方赶到汉江边列阵之前,把自己派出去的那一支千人队撤回来。 可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在地上刨了几个坑,还用土黄色的毡子盖住,将伏兵埋藏在那里。 还有……他们那种极其犀利的古怪武器! 那是什么东西?才区区的二三十个人,就能造成自己军队中数百人的杀伤? 眼前的这一切,发生的犹如雷轰电闪一般迅速,实在是让人来不及反应。直到现在,野利苍鹄甚至都没来得及下令鸣金,让自己的部队撤退! “鸣金收兵!” 当野利苍鹄憋屈万分的喊出了这句话之后,随即就见他的手臂疯狂的向前一挥,鞭梢呼啸着撕破了眼前的空气! “黑甲小儿!本将……必尽杀之!以解心头之恨!”只见野利苍鹄血贯瞳仁,嘶声的喊道! …… 就在这时,沈墨手下的将领,还有所有墨字营的将士,全都在山谷中的分水岭边上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如今这些将士,正一个个看的眉飞色舞! 眼看着沈墨留下的伏兵,霰弹炮的一次齐射就给对面的铁鹞子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杀伤! 而且此时此刻,沈墨的小船已经摇过了江心,眼看就要到达汉江的这一边了。 刚才还在恬不知耻的抢夺着自己战利品,还隔着汉江对他们嘲笑谩骂的那些人,现在都已经全都变成了马蹄下的血泥,这些墨字营战士的心里,这个痛快就别提了! 这个时候,钟与同等等一干将领却是整齐划一的,全都用佩服至极的目光看着那位姜姑娘! 第662章:举世滔滔浊流涌、若非沈郎、临风谁立 很显然,刚才姜姑娘下令退兵的那个举动,证明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自己这一边,虽然和那些抢夺战利品的兵痞隔河对望,但他们毕竟是自己这一边的人,所以墨字营绝不能用步枪去杀伤这些宋军。 反而是他的退回了山谷之后,那些西夏铁鹞子因为自己的战士尸体被人折辱,又被那首啪啪打脸的军歌所刺激。所以他们一定会在墨字营退兵之后,立刻毫不犹豫的向着饶风岭下冲击! 难怪沈墨会在临走时,把指挥权全权都交给了姜姑娘!这位姑娘还真的是智慧如海,料敌如神! 此刻,这些人都在目光中带着钦佩之色,看向了姜瑜馨。而姜姑娘却在看着江上行舟的沈墨。 “举世滔滔,皆浊流也……不知像沈郎这样的英雄,天下还有几人?” 西风中,姜姑娘的斗篷猎猎作响,心潮也是翻涌不休! …… 当野利苍鹄的残兵退下来的时候,并没有遭到沈墨炮兵的二次打击。所以那支千人队回来了差不多六百名残兵。 野利苍鹄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儿郎们,还有他们浑身浴血的战马。只觉得脑袋里一阵阵的眩晕! …… 接下来,沈墨用他划过来的那条小船,接连送了几批战士过江。 这支不到50人的小部队一路来到了饶风岭下,在山岭两边的宋军和西夏军双方火热的目光注视下,把死去的胡列手下一手收拾好的那些战利品,全都打包送回了汉江南岸。 剩下的数百匹西夏战马,则是驮着沉重的马甲,被阿旺的狼群一路顺着险峻的饶风岭侧翼,赶到了山上。 相比于那些首级来说,沈墨反而更加看重这些战马。 因为这些党项铁鹞子的战马,都是从雄壮的河曲马中挑出来精品。对于沈墨这支部队加强机动性,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更何况,他将来还要建立强大的骑兵部队,可以说现在对于沈墨来讲,每一匹战马都是一笔难得的财富! …… 很快的,天边的夕阳开始渐渐落山,一天的激烈鏖战也正式告一段落。三方人马都在各自处理着自己的善后事务。 杨正吾终于还是保住了自己的大营,他立刻下令重整营盘、分配队伍,慢慢的把这支部队的防御阵型重新建立起来。 而沈墨这边则是医治伤兵、整理装备,准备下一次的作战。 在经过清点之后,沈墨的墨字营中总计有17名战士受伤,并没有人阵亡。 这些伤兵,全都是因为在铠甲的缝隙处被箭只射穿,所以才受伤的。沈墨精心设计的胸甲和头盔保护住了他们身体的要害,所以这次受伤的部位,多为肩胛或者是胳膊之类的部位。 伤兵们被拔出了箭杆,用高度酒精清洗伤口之后缝合好,外敷了伤药之后又用口服磺胺消炎。伤势被天骄营孩子们客串的军医一一处理得妥妥当当。 看样子,这里面大部分的战士,应该用不了几天就可以伤愈,恢复战斗力了。 而现在最纠结的,则是西夏人这一边。 …… 野利苍鹄现在是进退两难,在今天的这一战之中,他接连失去了一千四百多名儿郎。而他自己却是没等在饶风岭下前进一步,战绩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野利苍鹄在坐困愁城之际,到底还是他那位头脑管用的副将给他出了个主意: “将军!既然现在不知如何是好,就应该派人去禀告大帅,咱们这支前锋军的下一步行止,应当由细封文虎大帅亲自决定才是!” 野利苍鹄听了副将的主意,他自己左思右想,也只得如此。 所以他索性就派了这个副将,带着轻骑原路向西返回,向大帅禀报今天作战的情况,顺便对下面的行动做出指示。 于是这名副将连夜启程,一夜之间奔行了将近200里,直接找到了铁鹞子的中军。 此时,细封文虎将自己的军帐设在了兴元府城外。 大帐中,当他听到这名副将的报告之后,细封文虎立刻就皱了皱眉头。 这支小规模部队的奇怪战士,还有他们手中那杀伤力极大的武器。立刻就让这位老帅的精神为之一振! “如果要是按照你这么说来,那么这支军队最善于远程攻击?”只见细封文虎一边用中指慢慢挠着自己的白眉,一边向着那名副将问道。 “是!”就见这名副将恭敬地答道:“我们曾经一度撤退到了400步之外,但是却依然遭到了他们的射杀!” “要是这么说来,他们这一次的隔河列阵,就不是正巧赶上,而是有意为之了。” 只见细封文虎皱着眉头,慢慢靠在了椅背上。 “哼!” 就见这位肩背如铁,但却白发苍苍的老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慢慢地说道: “你说的那些黑甲军,他们的武器利害也就罢了……终归一支500人的部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让人思虑起来,就分外的忧心啊……” “大帅。您说的是什么事?”这时候,就见那位副将不解的看了看细封文虎。 “那只黑甲军出现的时机、和地点。”只见细封文虎一边思虑着,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如果他们真的是刻意为之,那么这支军队做得也实在是太过精妙了!” “他们出现的时机,真个是恰到好处!他们把宋军和我们这一方什么时候出现、该怎么作战、甚至是临敌之时的每一个反应,都在事先猜得清清楚楚……这支队伍的将领,是一个难对付的家伙啊!” “那又能怎么样?区区数百人而已,这次不过是仗着武器之利,还有地利天险而已。” 这时候,就见细封文虎的旁边,有个年轻人笑着说道:“大帅太高估他们了吧?” 这时,只见细封文虎闻言,他转过头,向着边上看了一眼。 刚刚说话这个人,名字叫做李万吉,是一位西夏王族。 他虽然年轻,却是这支3万西夏铁鹞子的副帅! 第663章:谁言双狼同拒虎、敌军方退、翻作仇敌 听他在一边这么说,连细封文虎也不禁笑了笑。 “副帅说的是,”这时候,过来报信的这名副将也连忙向着这位二十上下年纪的上官,恭谨的一施礼。 “大帅,那我们这支前锋军,接下来该如何行止?”这时候,这位副将又接着向细封文虎请示道。 “你再把宋国军队派人去割首级之后的事,细细的讲来。”只见细封文虎一边若有所思的想着,一边看着帐篷的房顶说道。 等到那个副将尽量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把自己所有看到的场景再次讲述了一遍之后,他抬头一看,这个时候的细封文虎已经仰面向天,闭上了眼睛。 这位副将心道:大帅是不是睡了? 等这位副将说完之后,他看着这位年老的大帅居然半天没动静,他也不好开口发问,只好尴尬的站在那里不出声。 正在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这个时候,只见仰面躺在椅子上的细封文虎忽然开口说道: “让苍鹄退兵八十里,回到真符城下驻扎……” “啊?”当这句话从细封文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只见这位副将顿时就傻了眼! “让前锋军撤退?难道说这次的侵入大宋,这就要回兵了吗?”这时候,这个副将在惊诧之余,看了看旁边的副帅李万吉,又忐忑不安的看了大帅细封文虎一眼。 “你告诉苍鹄,”这时候,就见细封文虎接着说道:“那两只宋军,他们将帅不合。” “宋军大营能派出人去抢夺黑甲军的战利品,这是其一。” “黑甲军隔河列阵,明显对宋军统帅不够信任,这是其二。” 只见细封文虎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样的两支部队,在大军压境的时候,他们还会勉强的维持着合作不破裂。” “但是,面前的只要强敌一去,他们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立刻开始内讧……” 只见细封文虎说到这里,他慢慢的摇了摇头。 “让苍鹄退兵,顿兵三日后,再次进兵饶风岭。到那个时候,两只宋军应该已经乱了,或者已经走了。无论如何,他们一定再也无法阻挡我大夏军队的冲击。” “原来如此!” 当细封文虎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这名副将顿时就是眼睛一亮! 他一边想着大帅刚刚的这番话,一边思虑着今天白天见到的情景,他越想就越觉得,大帅说得一点都不错! 真不愧是资深老将,一辈子的军旅!大帅睿智沉稳,对敌方的思维判断,竟然精准到了这种程度!霎时间,这名副将就用崇敬的目光看了看细封文虎! “你这次回去,记得告诉苍鹄,”只见细封文虎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在他的眼中,一道若隐若现的寒光闪动了一下。 “让他这次进兵,不以攻城略地为要,那只黑甲军、还有统率他的将领……必须死!” “是!”只见那位副将立刻就是凛然遵命! “大帅”这个时候,站在一边的那位风姿俊朗的西夏王族李万吉,笑着向细封文虎问道: “不过一支区区500人的军队而已,大帅为何对他们如此重视?” “呵!” 这时候,就见细封文虎轻轻的一笑,慢慢坐了起来。 “我老了,”这时就见细封文虎的眼睛里,露出了一片感慨的神色。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领兵征战,下一次,我西夏儿郎的铁蹄再踏进大宋的时候,一定是一位更年轻的将领,在领兵作战。” 只见细封文虎慢慢地说道:“那个黑甲军将领心思缜密、治军严整。武器诡异,是这次让他活下来……” “几年以后,当我大夏儿郎卷土重来的时候,他手下的黑甲军要是变成了五千、甚至是一万,那便如何?” “嘶!” 听到了细封文虎的这句话之后,军帐中的这位副将的脑海中,一下子想起了黑甲军射出的密集弹雨,他立刻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万人!这样的部队要是有一万人,那天下还有什么样的军队,能挡住他们的射击? “所以……杀光他们的人,斩了那个黑甲军的将领,把他们的武器拿回来,这比什么都重要!”只见细封文虎语声缓慢,但是语声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只见这名副将立刻就是凛然遵命! “现在你就回去吧……”只见细封文虎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就看见他旁边的副帅李万吉,忽然间站了起来。 “大帅,”这时候,就见李万吉向着细封文虎一拱手说道: “既然这件事如此重要,不如末将也去阵前,看看野利苍鹄将军是如何杀敌的?” 当细封文虎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只见这位老帅立刻就愣了一下,随后就见他随即就笑着点了点头。 “万吉你身为副帅,若是到了前锋军中……” “万吉明白!”这时候,细封文虎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年轻的李万吉随即就笑着摆了摆手。 “万吉年轻识浅,对战阵上的事实在是来不得。”只见李万吉脸上带着笑意,一片恭谨地说道: “所以指挥作战的人还是苍鹄将军,在下只是静静旁观,在一边看着涨涨见识也就罢了。万万不敢妄自出言,搅扰了野利苍鹄将军的军令。” “哦……那好,你也去吧!”细封文虎低头思虑了一阵,这才点点了头。 李万吉连忙重重拜谢了细封文虎,随即他就和那位副将一起走出了军帐,准备向着前敌启程。 等到他们走远之后,大帐里立刻恢复了安静。 羊油蜡烛的火苗突突地跳,映得军帐里面一片昏暗不定。 “狼崽子……”只见细封文虎的嘴里一边喃喃自语的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身体靠向了椅背。 “心里只有那种厉害的武器,连命都不顾了……”只见细封文虎自顾自的躺在那里,他的嘴角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王族……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第664章:党项江岸难寸进、奈何友军、步步相逼 西夏军统帅细封文虎对于宋朝官员之间的相互倾轧是十分了解的。但是事实证明,他对于宋军主帅杨正吾不要脸的程度,还是严重低估了。 就在三方军队围绕着饶风岭和汉江对岸成品字形扎下营盘之后,这一夜随即就平安无事的过去了。 等到天明的时候,西夏军这边还在苦苦等待着主帅对他们下达命令。 而杨正吾在经过了昨天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之后,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和自己的6万官军。 等到这位大帅看到那边的西夏军被震慑得一步不敢向前,他的心里又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一大早,在沈墨的营盘里,他正在吃早饭的时候。随即就接到了哨兵的通知,说汉江对岸有一艘小船摇了过来,有一名宋军小将求见沈墨。 沈墨点了点头,让那位宋军派来的使者进来。随后他一边就着咸菜将自己碗里的米粥喝完,一边对着桌子对面的师宝瑛说道: “找几个几个水性好的兄弟,把汉江上宋军那边的船,都给我凿沉他!” “好的!” 师宝瑛连忙把他没吃完的半个馒头填进嘴里,随后嘴里边一边含糊的答应着,一边飞快的离去了。 随后,就见那位传令的宋军小将在护卫的带领下,进了沈墨的军帐。 “拜见指挥使!”只见那位小将一边说着,一边恭恭敬敬的躬身施礼。 沈墨笑了笑,随即让他在一边坐下。 这位小将对于沈墨的称呼,实际上是很有讲究的。 在南宋时代,在战场上的正式场合,必须要称呼这个人在军中的正式职衔。 比如说沈墨,他的文职身份是“权知通州事,”但在军中是没法称呼他为“沈知州”的。 在另一方面,他还有一个“忠武将军”的正四品武散官。所以在大家客气闲聊的时候,大可以称呼他为“沈将军”。 但他现在的正式武职是“淮南东路军副都指挥使”,正四品武衔,所以在正式场合就要称呼他为“沈指挥使”。 这就像是在后世,你平时可以叫一个办公桌对面的同事为“大哥”,但是开会的时候必须得叫人家“主任”才行,这其实是一个意思。 只见眼前的这位小将却并未急着就坐,而是把手中的一封军令交给了沈墨。 等到沈墨把他打开一看,他就见这封军令上面写着。 “着令:淮南东路军副都指挥使沈墨,将所率兵丁即刻调往汉江北岸,饶风岭下布防御敌,此令。” 再看这封命令的下面,还有五路军统帅杨正吾的署名以及印鉴。 沈墨点了点头,随即把这封军令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就见沈墨笑着对这位小将说道:“回去禀告大帅,本将定当遵命。” “只是我军没有渡船,无法渡过汉江,还请大帅派船来接……我在这里拔营起寨,等候对面来船。” “是!”这位小将答应了一声以后,脸上显然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 估计他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现在就连这个传令的小将都知道,杨大帅在这个时候把沈墨的这支军队调过汉江,堵在饶风岭山下,他一定会面临党项铁鹞子的疯狂反击!怎么这位沈指挥使居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只见这个小将满脸疑惑不解的就此拜别了沈墨,转身回汉江北岸去了。 片刻之后,在汉江的北岸大营里。 当杨正吾听到沈墨答应的如此痛快,他的心里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按照他之前的推断,沈墨这小子心机深沉,甚至都能把奸细提前打到他身边来,安排下昨天的战事。那么他就绝对会想到,这一招是他杨正吾使出来的借刀杀人之计。 他实际上根本就没想让沈墨听令过江,而是打算在对方抗令之后,顺势治他个不从军令的罪名。没想到这个沈墨,居然轻飘飘的就答应了! “派船过去,把他的兵将都接过来,直接给他送到饶风岭下面布防!” 事到如今,这位杨大帅也没有办法,他也只好按照自己的军令行事。 可是就在他发出命令之后,还不到一盏茶时分,就见外面有一名小校走进了大帐。 “报杨大帅!” 只见这名小校满脸是汗,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军在汉江上的17艘渡船,刚刚全部无故沉没,船锚绳索俱断。现在这些船已经一边下沉,一边顺水漂流……” “什么?”还没等这位小校说完,只见杨正吾“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此时的杨正吾,脸上被气的一片青白之色,交替变幻——这下他算是明白过来了!为什么那沈墨答应的如此痛快!这些船只的无故沉没,一定是他搞的鬼! “出去!”只见杨大帅重重的呵斥了一句,那个小校立刻灰溜溜的退出了大帐。 这个时候,就见杨正吾的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是怎么弄的?”这时候,杨正吾的心里还在惊诧地想道:“在这一段的汉江上,水深流急,波涛湍涌。要想凿沉船只,可不是普通会游水的士卒就能做到的事!” 要是一般人敢在这段汉江上跳下去,估计还没等到中午,人就该被冲到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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