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的理由则是此人有领兵作战之才,国家正值用人之际,轻易杀之未免有失轻率。 况且这个宋玉鳞,还可以用来牵制某些对朝廷不怀好意的势力……他们这一说,大家就立刻明白了。 这是因为宋玉鳞这家伙之前出色的战绩,使得这些人觉得,可以用他来对抗通州一系的力量! 在这之后,这些人还向着天子上奏道:“眼下正是天下板荡、四处纷乱之际,即使此人有心反叛那又如何?大可以把仗打完了再说嘛!” 以他们的言下之意,无非是“兔死狗烹”四字而已。 他们的意思就是等到大战结束,再也不需要这样以反叛著称的将军时,到时候朝廷自然有方法处置他。 反正总而言之,双方各执己见,吵得不可开交,一时间让赵与芮也难以决断。 …… 这时的赵与芮在御座上看着下方争执不休,他却注意到参与争论的都是些品级较低的臣子。那些身居高位的阁老权臣却没急着发表意见。 这时的赵与芮就知道,只怕是他们心中也没彻底打定主意。所以他这个天子就算是做了决定也是白饶,今天肯定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了。 第2655章:泰山将倾螳臂挡、虎奔铜炮、梨花铁枪 于是赵与芮立刻就出言,让众卿不妨回去再细细思虑一下,明天拿出条陈奏疏来,到时候再做定夺不迟。 在这之后天子就吩咐退朝,让大家回去了。 实际上赵与芮心里清楚得很,所谓国家大事,又有几件是在朝堂上议定下来的?倒是绝大多数都是朝臣私下里商议和妥协的结果。 所以他大可以让那些朝臣们回家去,自己分辨个清楚,也免得在这里吵得他头疼。 于是这场朝议就这样结束,大家也分头回去各自商议去了。 …… 等到入夜时分,有一个人却来到了天牢,指名要见宋玉鳞。 见到这个人的身份,掌管天牢的狱卒立刻忙不迭的把人请进来,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让此人单独会见宋玉鳞。 等他来到了关押宋玉鳞的牢门外之后,借着牢房里的灯光,宋玉鳞也抬头向外看了一眼。 宋玉鳞认识他,此人就是白天在金殿上,向他问话的那位签书枢密院事……郑清之! 此时的宋无悔心中明白,今晚郑清之亲自到来,就是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到了! 就见这时的郑清之也不说话,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宋玉鳞。 只见面前这位年轻将领的脸上,竟是毫无颓唐之色,而是双眼闪亮,饶有兴味的打量着自己。 这时的郑清之心中也不由得暗自赞叹,果然是非常之人,方能行非常之事!这宋玉鳞如此胆大妄为,真不愧他年纪轻轻,就能做下这样一番大事! 之后就见郑清之开门见山的向着宋玉鳞问道:“如果现在让你带兵再跟沈墨的通州军交手……能打吗?” “打不了,” 这时的宋玉鳞毫不犹豫的摇头道:“通州火器天下无双,能破坚城、碎重甲、杀伤远达百丈!手持刀枪弓箭的军队再怎么强,也无法与之匹敌。” “我大宋也有火器,”这时的郑清之随即笑着说道。 “算了吧,就凭你们那个震天雷?” 宋玉鳞不屑一顾的笑了一声说道:“那东西扔又扔不远,除非用来守城还多少有点用处……哼!” 说到这里时,就见宋玉鳞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即便是守城还得看风向,四面城墙总有一面是逆风的!” “所以你们这个震天雷,总有一面城墙上是不能释放的,敌军正好可以用来进攻。” “如果不是一个月前,我进攻玉皇顶的时候刮得都是西风,是从临安城方向往外吹的。我早就把临安打下来了,那震天雷有个屁用?” “靠那玩意儿跟通州军作战,那可真是失心疯了。”就见宋玉鳞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 “除了震天雷,我大宋还有别的火器。”就见这时的郑清之笑着拍了拍巴掌。 随即就有一个下人,手里拿着一根长杆走了进来。 等到这根长杆顺着牢房木栅栏的缝隙塞进去之后,宋玉鳞把它接在了手里。 这长杆顶端原本应该安着一个枪头,可是显然他们怕宋玉鳞手持利刃,伤了面前这位贵人,所以枪头已经被人卸掉了。 可是在枪头下方数寸远的地方,却还绑着一个核桃那么粗,大概有一尺长的铁管子! “这是我大宋军器监新研制出来的火药兵器,名字叫做梨花枪。”(这东西在历史上真实出现过,就叫这个名字)就见这时的郑清之笑着对宋玉鳞说道: “在这根管子里装填了火药,火药里还混上了无数的铁渣。” “只要两军对战时把它点燃,在这支长枪的顶端就会喷出三尺长的炽热火焰。在火焰中还夹杂着烧红的铁渣颗粒。” “这些灼热的铁渣颗粒喷到人脸上和皮肤上,甚至掉到铠甲缝隙里,都会造成难以愈合的烧伤……” “一点用都没有!” 还没等郑清之说完,就见那位宋玉鳞顺手就把这支梨花枪,顺着牢房的空隙扔了出去! “这东西虽然近战厉害,但是却不能及远,射程甚至都不如扔石头!”就见这时的宋玉鳞摇头说道:“而且里边这点儿火药,打两个哈欠的功夫就该喷完了吧?” “在这之后要想再用的话,你就得换上一根管子,或是往里再次装填火药。” “问题是两军对阵的时候,只有锋线上才用得上这种梨花枪。可是身在锋线上的士兵刀枪来去,顷刻生死,哪有那个工夫再次装填?” “更何况通州火枪和手榴弹的射击距离,你不会不知道吧?”这时的宋玉鳞叹了口气说道:“和通州军拼肉搏……郑大人可以休矣!” “……我还有。”听了宋玉鳞的话,却见郑清之不但一点儿也没气馁,而且再次笑着拍了拍手。 这一次,又有人送了一件武器进来。 这次的武器是由四个人抬着走进的天牢,一看它的样子就是甚为沉重。 当它被“咚”的一声放到木栅栏外面时。宋玉鳞向外看了一眼,却立刻皱起了眉头……这东西竟然是一门火炮! 他走过去从栅栏缝里伸出手,拍了拍这个家伙。果然入手的感觉极为沉重,这东西的重量肯定超过了两百五十斤。 之后宋无悔把手伸到炮膛那边,用手指摸着它做了一下简单的测量。 就见这个东西长约一米五,差一截就和一个人的身量差不多高。在它粗的那一端大概有碗口粗细,细的那边也比男人的上臂要粗上一圈。 让宋无悔吃惊的是,这门看起来像是火炮一样的东西,竟然是用青铜铸成的! 说实话跟金国的火龙炮相比,用青铜铸炮非但不能算是一种倒退,甚至可以说是技术上的进步。 因为金国人一味用钢铁铸造火龙炮,实际上和成本有关。当然钢铁比青铜廉价得多。可是当钢铁的工艺达不到要求时,铸铁的性能却比青铜要差得太远了。 首先青铜铸造的温度就比浇筑钢铁要低的多,其次青铜可以铸造得极为精细,大家从古代青铜器精美的纹饰上就能明白这一点。 所以从成品外形上来说,首先青铜制品就比铁的要规整合格! 第2656章:谁在牢笼耗肝肠、军国利器、倒海翻江 另外青铜制品在铸造出来之后,再进行内膛加工的时候也更容易。因为青铜虽然质地比铁要软,但它的韧性却比普通铸铁强很多。 最后就是青铜材料还有自润滑性能,延展性也好。同钢铁铸造的炮膛相比,尤其是和金国那些铸造得凹凸不平粗糙不堪的内膛相比,它开炮的时候更不容易炸膛。 眼前这门青铜炮炮筒内径大约是八厘米,差不多能勉强塞进一只男人拳头。而它的炮筒厚度从后至前越来越薄,壁厚大概是四到两厘米左右。 宋无悔用手摸了一下内膛,那里面被打磨得十分光滑,想必是大宋工匠用上了老师在军器监发明的,车削箭杆机器那类的旋转镗磨工具。 这个东西落到宋无悔的眼里,其实是一件极有价值的情报。仅仅从这一点来说,他这次卧底大宋就已经值了! 因为这种火器实际上代表着大宋的武器技术,已经产生了质的飞跃! 要知道像类似这种火炮,它的主要威力就在射程上。而为了增加射程,金国和大宋走得却是两条不同的路线。 金国人为了让火龙炮打得更准更远,他们只知道拼命增加炮筒长度,却使得火龙炮的总长度超过了一丈,这样的武器无论是携带还是装填都会变得极其麻烦。 而且火龙炮在使用时的安全性也极为堪忧,动不动就会自爆给你看。 可是大宋明显走的是另一条火器发展的路线,他们并没有加长炮管的长度,而是通过使用柔韧的青铜原料和增加炮管壁的厚度,赋予了它更大的膛压! 所以宋无悔看到这门青铜火炮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宋的火药技术,一定有了极大的提高。 因为这种火炮如果使用老式的火药,那么膛压还没等上升到最高值,炮弹就已经飞了出去。这就会造成炮口的火焰和声光效果极其猛烈,但是推力却在炮膛外浪费得太多。 所以这种火炮,很有可能用得是速燃火药! …… 当宋无悔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的就向着牢门外的郑清之说道:“把这门炮用的火药和炮子拿来给我看看!” 一看到宋玉鳞终于对这门火炮产生了兴趣,这时的郑清之也笑了笑,让下人拿来了两个袋子。 首先是第一个袋子,宋玉鳞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抓了一把出来。 当他抽出手的时候,宋无悔尽可能的掩饰住了心中的震惊,脸上并没有露出诧异的神情。可是他的心里,却已经是一片翻江倒海! 果然!他手上抓着的这一把,是颗粒火药! 宋无悔向着这把火药上看了一眼,只见上面色作深灰,还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这是足量的硝石粉末造成的反光。 这些火药的颗粒大小匀称一致,表面上棱角分明,而且颜色暗淡……宋无悔见状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大宋虽然掌握了颗粒火药技术,但是却并没有将这些颗粒化的火药磨去棱角。这个工艺要用微量的石墨粉和火药放在一起,在滚筒里旋转抛光。也就是说大宋工匠还差最后一道工序没弄明白。 可是即便如此,这些颗粒火药的威力,也一定远超普通的老式火药! 要知道颗粒火药的价值,在军事上可以称作是黑火药的极致运用了。 火药颗粒化有很多的好处,其中第一条就是因为普通的黑火药在使用时,虽然配置的时候搅拌得很均匀,但是由于里面的木炭和硝石的重量却是不一致的。 所以在运输过程中,对火药不断的震动会使得比较沉重的硝石慢慢沉到桶底,这样留在最上面的部分就剩下了木炭粉。 出现这种情况以后,士兵对火药的威力就很难掌控了。甚至桶底和最上面的一层火药,它们的威力能相差三倍那么多。 所以把火药做成颗粒之后,就绝不会产生硝石沉降这样的问题。 而第二条,颗粒火药在装填进枪炮里之后,因为他们的颗粒中会带着细小的缝隙,这就使得火焰燃烧时在火药里传导得极为迅速。 颗粒火药可以使得炮膛里的火药燃烧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每个颗粒都迅速燃烧殆尽,从而爆发出全部力量。而不像是面粉一样的黑火药那中,火焰是逐渐传导燃烧的。 这两者之间的不同,就是火药威力在一瞬间最大限度的释放出来,和缓慢逐渐(相对的)释放的差别。 所以这些颗粒火药,就是大宋的青铜火炮,能把炮管做的这么短的直接原因! 这样的青铜火炮再加上颗粒黑火药……这门炮的威力可就厉害了! 想到这里时,宋无悔又把手伸向了另一个袋子。他在那个袋子里,抓出了一把圆溜溜的铁丸。 这些铁丸光滑异常,每一个都约有花生米大小(花生已经从美洲传过来了)。 这门炮打的还是霰弹!宋无悔心中暗自想道: “口径八厘米的火炮,用一整颗圆球形弹丸的话,用来攻击城墙怕是颇有不足。但是打城门时却可以通过密集的火炮射击,用拳头大的炮弹将城门逐渐打碎。” 这次对方没有拿出圆形炮弹来,而是仅仅把霰弹给他看,明显是对他留了一手。 …… 在宋无悔面前的这个装炮弹的袋子里,同时还有一个竹筒。他拿出来一看,只见这个竹筒外面被车削过一圈,使得口径正好能塞进炮膛。 这个竹筒大概有半尺多长,里面装上霰弹之后应该有两百颗左右。 看来火炮发射的时候,炮手可以把提前装填好、塞满了铁丸的竹筒直接装进炮膛里,然后开炮把它发射出去。 在霰弹容器这方面,通州火炮用的是纸浆杯……不过这竹筒肯定也能凑合着用。 宋无悔手里捻着一粒铁丸,若有所思地说道:“通州兵的炮子儿可比这个大!你这弹丸能打多远?” 宋无悔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其实已经对这门火炮的射击距离有了估计。 按照它发射药的水准和火炮的气密程度。无悔估计发射霰弹的时候,它的杀伤距离大概是三百米左右。 第2657章:少年一言可兴邦、天纵之才、国士无双 “一百二十丈!” 果然郑清之笑着回答了一声。一百二十丈折合三百六十米,这个郑清之到底还是稍稍夸大了这门炮的射程。 “你想用它来对付沈墨?”此时的宋玉鳞转过头来,两道冷冷的目光看向了郑清之。 这时郑清之却淡然一笑,根本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只见郑清之比了个手势,示意这一次该宋无悔先说了! …… 无悔缓缓吸了口气,把手里的火药和炮子全都扔回了袋子。他一边拍干净手上残余的火药,一边回头在自己的床上坐下。 此时的宋玉鳞心中有如闪电一般,把他所见到的东西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颗粒火药的秘密已经泄露了,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宋无悔心里清楚,像这样的技术,如果让大宋工匠自己研制的话,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本不可能研究得出来。 火药颗粒化这样的技术,其实最难的是它概念。若是这层窗户纸不捅破的话,很可能再过一两百年也不会有人想着把火药颗粒化。 但是只要有人见到一次颗粒火药……只要一眼,这些人立刻就会仿制实验。然后飞快的弄明白其中的好处,这就是一个概念问题。 就好比美洲人。直到现在也没能把车轮用在实用工具上。但是他们只要见到过一次双轮马车,就足以让他们立刻仿制出来,就是这个意思。 …… 至于这种颗粒火药的秘密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此时的宋无悔也能在心中猜个八九不离十。 因为在四年之前的长江壁垒之战中,孟珙就曾经和当时的通州军一起并肩作战过。 在那次战斗之中,只要有一粒没能成功激发出去的子弹,被士兵从枪膛里退出来之后,掉在地上让宋军捡走。他们只要拆开一看,就能发现子弹里的颗粒状火药。 所以大宋的工匠,其实是先生产出来的这种颗粒火药,然后因为火药的优秀爆燃性能,才有了制造青铜短管高膛压火炮的基础。 如果把这一切的技术研究放到四年之内,从时间上来判断的话,大宋武器技术研究到这一步就不奇怪了! 此时的宋无悔感慨的想道:“敌人永远也不会休息……老师说得一点没错!” …… 宋无悔心里明白,郑清之今天毫无疑问是来试探自己的。 因为郑清之次来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听听自己对于这些“宋造”火器的见解。毕竟之前的大宋朝廷里,只有孟珙对通州部队的火器有所了解。但孟珙却从没跟通州军真正动过手。 除此之外郑清之这次来,一开口就让自己去对付沈墨,这就是把最重要的情报泄露给了自己。 所以宋无悔的面前只有两条路……如果他不答应对方的招揽,立刻就会被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宋无悔心里一阵翻动,反而没有飞快的答应郑清之,而是假作沉吟了一下。 …… 只见宋无悔垂着头淡淡地说道:“原来这就是我还活着的原因,你们想让我去对付通州沈墨?” “我们一般都不这么说。”此刻郑清之闻言随即笑道:“就眼下来说,沈墨的通州军还是大宋名下的军队,最起码他们还在为我们守卫临安。” “那好吧,我换个说法。”宋无悔知道郑清之的话实际上换汤不换药,终究还是那个意思。 就见他淡淡地说道:“你们想让我制衡沈墨?” “你们会这么想,不过是因为我能打仗、和沈墨交过手、而且还活了下来。这世上同时满足这三个要求的人并不多。” “我知道,现在只要我点头答应你,我就可以活下来。” 就见宋玉鳞淡淡的笑了笑,看了郑清之一眼说道:“可宋某还是要实话实说……即便有了这样的武器,你们也打不赢沈墨!” 听到了宋玉鳞的话之后,郑清之随即就紧紧皱起了眉头! 很明显,宋玉鳞并没有因为想活命而信口胡说。他看起来非常有诚意,而且说得都是实话。 也就是说宋玉鳞开始露出了合作的迹象,他说朝廷军队即便有了这些火器也打不赢沈墨,这是为什么? 郑清之冷冷地看着宋玉鳞,随即就见宋玉鳞叹了口气道: “郑大人还不明白吗?数量!我说你们打不赢沈墨,就是因为你们的火炮数量根本不够!” 这句话,使得郑清之随即就是全身一震!他心中暗自想道:“这个宋玉鳞……他怎么知道?” “这种铜火炮威力无比,在战场上一定能够发挥出强劲的威力。”就见宋无悔说道:“可是现在打起来,它却没有一点作用,因为你的火炮数量不足。” “你怎么知道我大宋铜火炮的数目?”这时的郑清之诧异的看了宋玉鳞一眼。 “因为要是你们有了两三百门这玩意儿……”只见宋玉鳞伸手指了指牢房外的那门铜火炮说道:“对了它叫什么?” “虎奔炮。”郑清之信口答到。 “好吧,如果你们手里有足够数量的虎奔炮。”宋玉鳞接着说道: “那你们的禁军将领孟珙在绍兴跟我作战的时候,他早就用上了!也不至于被我一路打破绍兴萧山,一直推到临安城下!” “所以我猜这种虎奔炮你们只是刚刚研究出来,还没有大量生产……我可以认真的告诉你。” 就见宋玉鳞淡淡地笑着说道:“如果对面是一万左右的通州军,这种火炮要是没有三百门以上,并且集中在一起形成集群……那就跟没有是一样的!” …… “啊?”此时的郑清之闻言,不由得失声低呼了一声! 宋玉鳞的这句话,真可谓是振聋发聩! 他猜出大宋火炮存量的理由,确实是无懈可击。郑清之闻言惊愕了半晌,他脑海里随即就想到这种火炮在战场上,集群使用时的情景! 此时在他的心中,忽然间想到了一句话……这宋玉鳞,真是一位天纵之才! “朝廷要想对付沈墨,非他不可!” 宋无悔就仅凭借着“火炮集中使用”这一句话,就让略通兵法的郑清之听得惊为天人。 看现在郑清之的样子就知道,到了现在,无悔这次的卧底行动,终于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第2658章:天骄炼就潜龙狂、大宋煌煌、终得猛将 其实早在这之前,宋无悔就为卧底大宋作了很多铺垫。从他落到杨比权手里的时候,宋无悔就在有意的引诱那个杨将军,将他秘密送入临安。 因为只有这样,朝廷在处置他的时候,才可以让他仅仅换个姓名,就可以再到军中重新担任将领,这样就可以避免天下人知道朝廷重用了被俘反贼之后,所引发的非议。 而且今天宋无悔在金殿上的那一段大放厥词,也是暗藏玄机。 他其实是把自己最想要说出来的话,都掺杂在那些骂街的话里说了出来。其中他指责大宋朝廷里没人会打仗,就连孟珙也不是他的敌手,还有自己对赵与莒百万大军的轻视,都是非常重要的内容。 这些话虽然有真有假,但却在无悔振振有词的说出来之后,不知不觉进入了大宋朝臣的心中。 这会他们觉得,宋玉鳞这样的人虽然狂傲无礼、野性难驯,却不失为一个有用之人! 在今天的大牢里,宋无悔又故意向郑清之透露出了火炮使用的秘诀。 要知道大宋虽然在火器研发这方面走得很快,但是这些武器在战场上如何使用,却要他们在逐步摸索之后,火器战术才能渐渐成型。 而自己一上来,就显示出对于使用火器战法有着独到的见解……这也就加重了自己打入大宋朝廷的砝码。 要知道同样数量的火炮,在军队中集中使用和分散到各支部队中,作战的效果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其实爱好军事的读者都知道,很多武器都是先发明出来之后,才被后人发掘出了它们最合适的使用方法。 比如说火炮就是在拿破仑手中集中使用,才爆发出了它的威力,使它最终成了真正的“战争之神”。 还有英国虽然率先发明了坦克,并且在索姆河战役中首次亮相。但是真正让坦克拥有“陆战之王”称号的,却是二战时德军使用的闪电战。 而这一次宋无悔把圈套设得天衣无缝,终于使他得到了郑清之惊讶赞赏的目光。 …… 这时的郑清之压住了心中的激动,示意宋玉鳞继续说下去。 可是他却见宋玉鳞苦笑道:“大宋有这样的火器就好办了,宋某心中自有战法,可以战胜通州。” “不过……我要用它来换自己的一条命!” “咱们现在不是正在谈条件吗?”郑清之闻言,立刻笑着说道。 此时的郑清之心里,这叫一个舒服!他心中暗道:这世上哪有人不怕死的?即便宋玉鳞这种狂妄的家伙,还不是要向朝廷效力,好换取自己的活命? 可这时却见宋玉鳞摇摇头,看了看郑清之道:“我可不是轻视您,郑大人您这么跟我谈话,叫什么谈条件?” “那你还想怎么样?”郑清之闻言,看着宋玉鳞问道。 “我要金殿御封,封妻荫子!不管怎么说,皇帝当朝讲出来的话还是更可信些。”宋玉鳞笑着说道。 “这倒没什么问题。”郑清之想了想后说道;“等明天金殿朝议之后,我们自然有办法让天子正式给你加封……不过我还有两个问题,你得如实回答。” “郑大人但请明言!”宋玉鳞见到合作就要成功,他的态度也从刚才的桀骜不驯变得端正了一些。 郑清之饶有兴致的看了宋玉鳞一眼,慢慢地问道:“这次你归顺朝廷,我怎么保证你不会降而复叛,再造反一回?” 听到了郑清之的话之后,宋玉鳞也是哑然失笑。 此刻宋无悔心道:这个郑清之,也真是个人杰! 朝廷招降了宋玉鳞之后,对他做出制衡这种事几乎是不可避免的。郑清之索性把这话拿到台面上明着说,而且还让宋玉鳞提出自己的见解……这就足以说明此人胸怀气度,确是不同寻常。 这时的郑清之也在打量着宋玉鳞,只见他面前这个反贼巨寇想都不想的笑着说道: “您说的这件事,宋某原先倒真是没什么办法。不过今天看了您的虎奔炮之后,这个章程倒是有了。” 听到了宋玉鳞的话,郑清之立刻示意他往下说。就见这时的宋玉鳞,指着牢房外那两个装着弹药的袋子说道: “那个铁丸子好办,不过您那种火药粒子,宋某可做不出来!” “所以我宋玉鳞即使将来手握强军,军队的战斗力也是大半来自这种虎奔炮。朝廷会源源不断的提供铁丸和火药,供我的部队作战使用。” “所以朝廷只要把火药来源切断,虎奔炮在使用普通火药之后,威力立刻就会降到原本的一半还不如……到那个时候,朝廷还怕制不住我?” …… “真有你的!”听了宋玉鳞的话,就见郑清之随即便是抚掌大笑! 只见他摇着头笑道:“聪明!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我还有第二个问题。”当郑清之说到这里时,只见他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 宋无悔见状,心中霎时便是一紧! 就见郑清之淡淡地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关于这些武器和火药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 此时的宋无悔立刻意识到,郑清之提出的问题,就是源于他今晚整场谈话之中,露出的最大一个破绽! 这郑清之真是极度聪慧,竟然在最后时刻,突然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在这一刹间,只要宋无悔稍稍犹豫一下,或是说出的答案难以自圆其说,他的性命立刻就完了! 而此刻,郑清之的目光也如同两支利剑一般,冷冷地看向了牢房里的宋玉鳞。 …… 只见无悔摇头苦笑道:“郑大人以为我在广南西路,就没尝试研究过火药武器?” “通州武备天下无双,得之便可问鼎天下!这谁不知道?唉!” 当宋玉鳞说到这里时,他叹了口气摇头道;“只可惜我在广西费尽心机,花了无数银钱,炸死了不知多少工匠。造出来的东西却连那种破梨花枪都不如。” “不然宋某北伐大宋在两年前就开始了,直到我对火器研制彻底死了心,这才决定凭着刀枪弓箭进攻的。” “所以您这炮要是用我的火药,我知道也就能打五十丈远。它能远及百丈的秘密,一定就在那个火药粒子里……我说得没错吧?” 第2659章:人算不及天算奇、一夜惊变、终见端倪 听到了宋玉鳞的话,这时的郑清之才渐渐松了口气。 宋玉鳞说得天衣无缝,而且开诚布公几乎毫无隐瞒。这一点郑清之身为高官阅人无数,当然能看得出来。 所以郑清之当即笑了起来,他轻松地笑道:“你这家伙,才这么大的年纪,却是诡诈得跟个老头子似的!” “……耐心等消息吧,等明天朝议过后,事情就能见分晓了。” 说完郑清之摆手让下人过来,把牢房外面的武器抬走。 在这期间,郑清之苦笑着向无悔说道:“你以为大宋造出这些东西,有多容易不成?” “那是四年时间、数百万两银子,军器监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和人命,才有了这些武备!” “虽然这次临安之战,虎奔炮肯定是用不上了。但只要咱们抓紧时间铸炮,想要形成数百门的规模,有一年的时间也够了。到时对抗沈墨之际,它战场上一定会让通州军大吃一惊!” “三百门?你哪里还有一年时间?”此刻的宋无悔心中暗自笑道:“只怕你今生今世,也看不见火炮集中使用的那一天了!” “宋将军只管在这里静候佳音……”这时的郑清之转身要走。 “其实我在广西时,也怪想临安的”就见这时的宋玉鳞坐在床上,笑着向郑清之说道:“尤其是城南范老瓢家自酿的好酒万象皆春,还有下瓦子马锭儿家的酱肘子。” “一会儿就送到,”这时快走到门口的郑清之,笑着一口答应下来:“没想到你还是个酒徒!” “我才不是酒徒呢,”此际宋玉鳞仰头看着牢房的房顶,脸上满带着希冀和愁绪说道:“过去四年来,我可是滴酒未沾。” “如今身在天牢,我第一次不用时时保持清醒。因为宋某的生死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而是在郑大人你们这些人的手上!” “很快就会重新回到你手上的!”郑清之一边向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甩下了一句话。 “只要牢牢抓住这次机会,好好为朝廷效力,你就可以吃一辈子的万象皆春!” …… 没过多久,好酒酱肘子就送进了牢房。 这酱肘子皮酥肉烂,香味透骨,真是入口即化。宋无悔就着清甜爽烈的万象皆春,不一时将肘子吃了个罄尽。 他就着酒意把自己扔在了床上,然后闭着眼长长出了口气。 如今他所有的棋子都已经布下,就看敌人会不会钻进这个圈套里来了! …… 另一边,郑清之在走出天牢之后,毫不停留的向着左相崔与之大人的府邸赶去。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子时,郑清之才到了崔与之大人的门前。 通报之后,过来引路的管家带领着郑清之一路穿宅过舍,来到了崔与之大人书房的廊下。 就见这位管家笑着说道:“相爷正在待客,还请郑大人稍待。” “不妨事!”郑清之生怕打扰了里面的相爷,随即也压低了声音轻轻答应了一声。 …… 不一会儿工夫,就听屋里的崔相爷咳嗽了一声,向外面问道:“是德源回来了吗?” 德源是郑清之的字,他听到相爷在屋里问话,连忙在外面躬身道:“正是学生回来了。” “……进来。” 随着崔与之的话,郑清之抬腿就要向书房里走。 可是就在这时,他却看到一个身穿一袭黑斗篷的人,正从崔与之的书房里走出来。 两个人虽然打了个对面,但是此人戴着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并且里面还戴了黑色的眼纱,(防风沙迷眼的纱质面具)使得郑清之根本看不见此人的面貌。 郑清之知道,这就是刚才相爷招待客人了,不知这个家伙藏头露面的,到底是谁? 于是他怀揣着一腔疑惑,进了崔相爷的书房。 进得门来,郑清之一抬头。就见崔相爷的面上不但是一脸铁青,而且似乎还挂着一层严霜! …… “德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此时的崔与之微微眯着眼,把头靠在了太师椅的椅背上,声音轻缓的向着郑清之问道。 “禀老师!”郑清之听到崔相问起他的任务,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胜券在握的神色。 就见郑清之带着几分喜色说道:“那个宋玉鳞坦率直爽,是个难得的将才!” “这次学生跟他谈话,此人开诚布公,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了。” “此人才具不但足以与通州沈墨相抗,而且心中早有战法,比咱们大宋的孟珙强上百倍!尤其这家伙曾对阵通州军,对于火器的使用也有独到的见解。并且咱们现在也不愁制衡不了他……” 正当郑清之兴冲冲的说到这里时,他偶然一抬头,陡然间却把他吓得浑身一震! …… 只见他面前的老师崔与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大了眼睛。两眼正烁烁放光,像看一个活鬼一样盯着自己! 郑清之全身一颤,瞬间就被惊得六神无主,下面的话自然也说不下去了。 只见面前的老师,还在以极为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郑清之心下不由得心中暗自忐忑起来。 郑清之心说:老师一向厚重大度,遇事从容不迫。我有多少年没看见过他用这样凌厉的目光看人了? 更何况他看的还是我……是不是我做事出了什么问题? 正当郑清之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崔与之叹了口气。又把眼睛眯了起来,身体慢慢的向后靠了过去。 “原来你也被蒙在鼓里了……德源啊!这次咱们真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只见崔与之感慨的长叹了一声道:“真是险到了极处……你的眼光未免不足,以后可小心不要再被人骗了!” “什么?” 这时的郑清之闻言一愣,在他脑海里随即就想到,老师说的他被蒙骗,明显说的是他今晚奉老师之命,见宋玉鳞这件事。 自己被宋玉鳞骗了?这话儿是怎么来的? 此刻郑清之的脑海中,一边不断回忆着自己和宋玉鳞交谈对话的场景,一边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老师。 原来刚才老师那凌厉的目光,就是在审视自己。看他到底真的是被宋玉鳞骗了,还是跟那个撒谎的宋玉鳞是一伙儿的! 第2660章:心如油烹似火急、明正典刑、天降圣谕 幸亏刚才自己的反应绝对真实,才让老师对自己放了心! 当郑清之想到这里时,知道自己刚刚就在生死间打了个转转,把他吓得是汗流浃背! …… 看到郑清之一副疑惑不解的目光,就见崔与之面色沉重地说道:“那个宋玉鳞,咱们想让他带兵去对抗沈墨,根本就不可能!” “他不是宋玉鳞!其实他是……” …… “啊?” 当崔与之轻声的说出了后半段话之后,就见面前的郑清之猛然惊骇欲绝的瞪大了眼睛。 从老师崔与之口中说出的这段话,让郑清之惊骇得连心跳都要停了! 此刻的郑清之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做了个动作——他转头向着书房门外,刚刚那个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 次日巳时,眼看接近正午时分,天牢的铁门忽然当啷啷响了一阵。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宋无悔也慢慢抬头向着门口看去。他知道接下来的一秒钟,就是决定他生死成败的一瞬间。 下一刻,就见宋无悔轻轻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的从鼻子里把它呼了出来。 只见冲上来的几个人手里拿着牢饭、铁链、犯由牌和一卷圣旨! 霎时间,宋无悔的双眼之中的光芒随即就爆燃了起来! …… 就见传旨太监站立在牢门外,而其他几名公差狱卒则是哗啦啦打开了牢门。 他们冲进来就摆放桌子,把一排牢饭的饭碗叮叮当当的放在了上面。 与此同时,就见那位太监站在外面展开圣旨,高声念诵道:“门下:” “宋犯玉鳞,食君之禄当朝反叛,举兵作乱罪在不赦。为儆效尤、以慑奸邪,今降以大辟之刑,是日立决!此谕!都麻利着点儿!” 这位太监读完圣旨,阴阳怪气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却是催着那些公差赶紧办事。 到了此刻,最严峻的后果终于落到了无悔身上! …… 其实在刚才,宋玉鳞一看见狱卒捧着牢饭进来,就知道自己败了,而且还败得十分彻底! 如果要是冲进来的人,是接他到金殿上受封的,那么捧进来的应该是朝服官靴。而且那些牢饭分明是给杀头的人吃的……马上要出去的人,谁耐烦在臭烘烘的天牢里吃饭? 所以宋玉鳞当时就知道事情要坏,等他听到圣旨之后,就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刚才的圣旨里,所谓“大辟之刑”就是斩首之罪。而斩首在大宋还分成两种,大部分人都是秋后问斩,因为秋日是刑杀之季,古人捕猎杀生的时候都是在秋天。 可是这里也有例外,要是当日斩首的,就叫做斩立决!也就是说今日午时三刻,就是他宋无悔送命的时候! 此时的宋无悔看着摆上去的牢饭,那四碟四碗是从酒楼里要来的荤素菜,除此之外还有一壶酒。 在那碗米饭中间,还照着大宋的规矩,半埋着一块血淋淋的生肉。 这东西却不是给他吃的,而是要他叼在嘴里或者揣在怀中。好让他在地狱行走之际,打发恶犬的时候用。 宋无悔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这餐断头饭,然后抬腿一脚,就把桌子踹翻在地! 饭碗碎得叮当作响,菜肴洒了一地。可是这时的公人们见状却丝毫没有生气。死者为大,这是他们处置死刑犯的规矩。 就见他们上来告了一声罪,随即就用一根麻绳抹肩头拢二臂,十字背花将宋无悔绑了个结结实实。 之后他们请过犯由牌来,验明正身后往宋无悔的脖子后面一插,就押着无悔走出了天牢。 这个犯由牌从古到今都有,通常都是给死刑的罪犯验明正身用的。那上面会写着罪犯的姓名和犯下的罪,而且上面还有一个圈起来的“斩”字。 注意,这可不是谁看了都会眉开眼笑的“拆”字,意思可差远去了。 这个“斩”字上面,通常会被朱笔打上个勾或画个叉。这是判决他死刑的官员签字确认的意思,这个过程也叫做“勾决”。 …… 只见由宣旨太监带队,一帮人压着宋无悔走出了天牢。 走在长街上,无数兵丁在前后左右簇拥着,脚步的声音轰轰作响。 这时的宋无悔觉得眼前阳光耀眼,正午的烈日将周围的墙壁、地面和人群,全都晒得反射出了夺目的光芒,让宋无悔的脑海中一片眩晕。 到底问题出在哪儿了?怎么会失败了呢?此刻宋无悔的心中,还在不甘心的回想着! …… 从他临时起意决定卧底大宋开始,无悔一点点回忆,一直想到昨天郑清之走出牢房为止。 每个人说的每句话,他们当时细微的表情,还有自己说的一字一句……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一点破绽! 这时的宋无悔想得头昏脑胀,觉得周身都是透汗,绳子勒着自己的手腕,突突地跳着疼。 眼看着长街上一行人差人押着犯人去砍头,周围立刻聚集了无数看热闹的百姓。 他们欢呼雀跃的跟着走,使得周围一片吵闹喧嚣,让无悔的脑子就像要炸开了一样。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失败?这时的无悔觉得,自己就要被逼疯了! 他眼看着自己一步步接近生命的终点,却依然绞尽脑汁不断的回忆着。在宋无悔的心中生死并不重要,成败才最要紧! 可惜自己不能为给老师继续做事了……此时无悔的心中,犹如刀割一般难受! …… 差点把宋无悔逼疯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他明明失败了,却硬是找不到这次失败的原因! 换句话说,他死的毫无价值。 他如果不找出来,同样的原因就会害死更多像他一样的密谍。所以他在临死之前,必须把这件事想通! 他到底错在了哪里? 只要鬼头刀砍下来之前他能想通,然后大声喊出自己失败的原因。那自己的老师就一定能从围观的百姓口中,打听到这句话,并且堵住这个致命的漏洞! 想我宋无悔身为顶级密谍,在这个时代几乎纵横无敌!除了老师,在密谍这方面我谁也不服! 可是今天,我到底输在了哪里?那个破绽、那个漏洞、那个让我送命的原因!它到底是什么? 宋无悔还在绞尽脑汁,拼命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时拉着他的车子猛然一震……停下来了! 第2661章:京华冠盖满宫阙、旧日长街、刀锋凛冽 长街上宋无悔被绳捆索绑,押在囚车之中。 前方鸣锣击鼓开道,两侧兵丁护持。圣旨前引,混棍后催。两把鬼头刀寒锋雪亮,一朵白纸花随风飘摇。 当队伍停下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众安桥下瓦子街心之中。 不一时差人清了场,布下了监斩的桌案、砍头的法场。士兵把犯人押出来的时候,四面的百姓已经围拢得人山人海! 耳听得钟鼓楼上报时午时三刻。法场上号炮声响,监斩官下令明正典刑。 这时法场上的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宋无悔和他身后手持鬼头刀的胖大刽子手。 这是最后的时刻,宋无悔迷茫地看着周围喧嚣吵闹的人群,只觉得眼前就像一片拥挤蠕动的海潮。 这些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看到长街上开刀问斩就异常兴奋。纷纷拥挤着想要看到那鲜血淋漓的一幕,然后好回去对着街坊邻居吹嘘。 临安街巷上充斥着人群身上冒出的汗味和酒楼的饭菜香,它们和姑娘头上刨花油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再过一会儿,这股味道就会被充斥此间的血腥代替! …… 没有人知道,此时跪在长街中央的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想要竭尽全力完成自己的职责。 没时间了,到底是怎么了?问题出在哪儿?此时的宋无悔闭上了眼睛,大脑还在全速疯狂地运转着。 只见那位刽子手接过一碗酒来,一口气灌下半碗,然后“噗!”的一声,将口中酒喷在那口雪亮的鬼头刀上。 这就是整个斩首仪式的最后一项,在这之后,宋无悔就要人头落地! 可是直到这一刻,这位年轻人依然在闭目冥思。不知他头脑中那灵光一现和那把毫不留情的鬼头刀,究竟谁更先到? 就在这一刻,只见刽子手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的念叨着什么。 这也是规矩,内容大概就是:“这是国家律令,与我本人无关!人犯冤魂只管入地狱轮回,不许滞留阳间纠缠……”这一类的话。 只见这时的刽子手,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宋无悔按得身子向前一倾。然后顺手抽出了无悔后颈上的犯由牌,“啷”的一声扔到一边。 就在这一刻,宋无悔却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 此时的宋无悔并不是想通了,而是忽然听到身后那个喃喃自语的声音,竟然说的是一句奇怪的话! “一轮皓月乾坤中,手攀七星上九重……” 就在这一刻,宋无悔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觉得犯由牌从后颈的麻绳里抽出来的一瞬,绑住他的绳索似乎被什么一带,陡然间手上被勒紧的感觉立刻松了一下。 这时的宋无悔的脸一下胀得通红,他咬着牙在牙缝里接着说道: “……手握灵心万山伏,我是昆仑第一峰!” 就在这一刻,他和身后那个刽子手同声说道:“我是统帅坐下潜龙!” “我是统帅座下……赵若愚!” 此时的宋无悔觉得心海陡然间沸腾了起来,热血瞬间就冲上了胸膛! 老师派人救他来了!刹那间宋无悔的脑海里电光石火般想道。 这个赵若愚,无悔根本不认识他。不过他刚才所说的暗语却是最高层级的暗号,只有统帅坐下的六名潜龙营弟子和统帅本人知道。 而且这种暗号是一次性的,只要用上一回就会永久作废,所以毫无疑问,这是老师派来的人! 这个时候,就见那位刽子手一边抄起了鬼头刀。他掩盖在络腮胡子的口中却小声说道: “有人揭露了你的身份,统帅要和他一争胜负。你要自己走……你朝我上全力撞来,之后一路向西不要停……现在!” 说到这儿的一刹那,那个胖大汉子赵若愚,陡然间暴喝了一声! 他抡圆了鬼头刀,向下狠狠劈了下来! 就在这一刹那,无悔身上的麻绳突然“砰!”的一声断裂开来。他的身体就像蓄满了力道的弹簧一样,从地上陡然腾身而起! 一霎时,断开的绳子漫天飞舞,宋无悔披散的长发就像水中的海草一样飘扬在空中。 他的身体有如猎豹一般,重重撞在了那个刽子手的胸腹之间! 一声沉重的闷响响起之际,这位刽子手的鬼头刀刹时就飞上了天空。而他整个人也像一个被狠狠击出去的球一样,飞出了两三丈远,伴着一阵惊叫声掉进了人群里! 宋无悔就像灵敏的猿猴一般身影极速闪动,他“嗖”的越过了长街,在人群的惊叫声中跳过了兴庆坊的外墙! “犯人跑了,给我追!” “不要乱,弓箭弓箭!四面围住!” “他跑不了的,派兵围堵路口!” 长街周围的百姓霎时一片喧嚣哗然,一时就像炸开了锅一般喧闹起来。 此刻周围的衙役和官兵,也都像被敲了一棍子的马蜂窝一样,“嗡”的一声喧嚣着四面散开,开始追赶抓捕逃犯。 …… 此时没人注意到,就在刽子手赵若愚飞跃而起,接近人群的一刹那。 人群中有个人脱下了衣服举在手里,赵若愚身子凌空时正好两手一伸,把这件衣服套在了身上。 他这一下动作几乎是在空中瞬间完成的,好在这件长衣十分宽松,赵若愚动作流畅自然的把它裹在了身上。 之后赵若愚在空中灵巧的一转身,脸上蓬松的假胡子瞬间被他扯下来塞进了怀里。 百忙之中,他还向着刚才那个举起衣服的人眨了一下眼睛。 就见那个家伙帮赵若愚套好衣服的同时,自己却露出了身上的光脊梁——却是一副满脸虬髯的刽子手模样! 就在他和赵若愚两人目光一错之际,此人已经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装成了昏过去的样子。 在喧嚣吵闹的人群中间,四周惊慌躲避的百姓眼皮底下,两个人一瞬间就完成了身份互换! 这边赵若愚拉住裹紧的衣服,低着头匆匆走了出去。而那个被他冒名顶替的刽子手则是倒在地上,假装摔倒昏迷。 在混乱之间,四周根本没人注意到这招偷天换日的巧妙手段! 第2662章:此身九死终难绝、换日偷天、名都腾跃 就在刚才,这个摔倒的真刽子手身边,前后左右差不多有七八个人同时惊叫着转过身去。 他们有的扬起袖子,一瞬间挡住了身后百姓的目光。有的踩人家脚,撞人的肚子。一霎时挡住分散了一圈人的视线和注意力。 这时的赵若愚一边走,一边在巷子里整理好了衣衫,然后凭着他对临安城的熟悉,窜着胡同去往预定的会合地点。 这是他投靠统帅之后执行的第一项任务,因为他对临安城极度熟悉。和很多底层的官员衙役相交莫逆。而且心思缜密冷静,又有着广泛的社交圈子,所以才会被统帅派来营救宋无悔。 此刻地上那个假装昏迷的人,就是他花一千两银子买通的刽子手。两个人曾经反复演练过空中换衣的那一招。 在人群之中,还有十来个化妆好的通州密谍挡在他们身边,为这两个人做掩护,这才把这次营救行动做成了犯人逃跑的假象。 这时的赵若愚松了口气,现在他的工作已经完成,自己可以回通州看女儿去了。 至于这次的行动能否成功,就看那个宋无悔能不能自己跑出临安城了! …… 此时的宋无悔正在房梁屋脊上,用尽平生之力拼命纵越狂奔。 临安上空的风温暖而柔软,带着他熟悉的味道。 无悔在房顶上疾速而行,判断着一处处适宜的落脚点和下一次纵越的方位,缜密而严谨的计算着自己的体力。 这种在房顶上的纵跃极其消耗体能,但却比绕来绕去在长街上奔跑要快了许多。这次他跳进了兴庆坊之后一路向西,取得是一条直线。 顺着临安城里的房顶,无悔先后跳过了韩王府和武学大院。 他越过了一大片砸实的白沙练武场,在无数兵器架子和石锁中间跑过去之时。无悔发现武学里的人都在惊奇的看着他,却并没有反应过来! 他在院子里横穿而过,在一棵大柏树下用力一跃。利用树梢的弹力再度向上腾起两丈多高,就像一颗弹丸一样飞过了武学的院墙。 在他的身后,两侧长街上无数公人手里的铁链铁尺、钢刀弓箭放着烁烁的寒光。他们大呼小叫的追过来,弄得长街上一片鸡飞狗跳。 无悔竭力调匀了自己的呼吸,却依然觉得肺里面像是着了火一般……这就意味着再过一小会儿,他的体力就将耗尽! 宋无悔跳过了太学的院子,又跃过了和太学比邻的国子监,之后他跳过了一堵高高的院墙。 眼前是一片红花绿柳、美不胜收的园林。前方一处低矮的山岗上生着无数翠绿松柏,在这片园中小丘的顶端还有一个斑斓古旧的六角亭。 此处正是风波亭,当年岳武穆含冤陨落之处! …… 此时的宋无悔知道自己体力即将耗尽,但同时他的生路也就在眼前。只要过了风波亭,前面就是临安城墙! 按照刚才赵若愚所说的“一直向西”,宋无悔知道他出了城就安全了。 等到他越过风波亭,一路顺着山丘向下跳跃之际,就觉得自己两条腿软绵绵的似乎难以支撑,无悔心里大叫不妙! 他奋力跃过了院墙,向着数丈之外的临安城墙处,那座大敞四开的“车马门”狂奔而去时。在他的头上,陡然响起了一阵呜呜作响的响箭声! 这支箭头上安装着骨哨的响箭从他身后射来,掠过他头顶后直接飞向了车马门那边的守军。 宋无悔狂奔之际眼前一暗,一瞬间跑进了阴凉黑暗的城门洞里。与此同时,他听见自己的前后左右,发出了连续数声弓弦炸响! 这是车马门守军得到了响箭报警,向自己开弓放箭的声音! 无悔觉得自己右上臂和左大腿同时发出了“噗”的一声。感觉就像是被两个石块同时击中一样……他知道自己中箭了。 奋力奔跑时跃动的肌肉,立刻被尖利的箭头撕裂,宋无悔的腿上随即传来了一阵钻心般的剧痛! 他并没有去管左臂上的羽箭,而是伸出手抓住右腿的箭,毫不犹豫将它拔了出来。 在下一个瞬间,他眼前一片光明耀眼……自己终于跑出了城门洞! …… 接连两个月的杀伐征战,失败被俘后绑往临安。天牢里一夜的博弈和挣扎,这无数日日夜夜的苦思忧虑,还有刚才的舍命狂奔和箭伤! 这一切终于把无悔身上的体力彻底榨干了,此时的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几乎完全丧失了,头脑也渐渐模糊起来。 这一刻无悔觉得眼前一片亮光晃动,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像在炙热的熔炉里一般耀眼。 周围是无数惊呼晃动的人群,可宋无悔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他眼前一片闪亮,那是西湖水泛起的波光,似乎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自己的心跳声如同沉重的鼓点,越来越响,周围的一切都在晃动倾斜。 “继续向前,我不能停!” 宋无悔奋起全身之力,咬住了自己的舌尖,让疼痛延缓自己脱力昏迷的时间。在他拼命挣扎着向前迈进之际,觉得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 西湖岸,莺啼如故,绿柳如烟。 人群惊慌地奔跑着,公差愤怒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一个身穿鲜血淋漓的囚服,披散着头发的年轻人,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他已经几近昏迷,却在一步步晃动着前行。 无悔跌跌撞撞的奋力挣扎着向前跑去,最终还是在奔跑中失去意识,缓缓倒了下去。 从远远的湖面上看去,这个昏迷的朝廷重犯从西湖岸的石台上,一头摔进了碧波荡漾的西湖中! …… 眼前一片漆黑,周遭似乎在不停的晃动,飘飘荡荡宛如身在云端。 宋无悔觉得浑身上下的疼痛似乎在一霎时,如同潮水般涌回了自己的身体。 鼻端似乎荡漾着一片甜美淡然的清香,有点像桂花。 “秋千院落溶溶月,羞睹凝脂……盼海棠!” 宋无悔嘴里喃喃自语的念诵着,忽然觉得一点温热的水滴,滴在了自己的鼻尖上。 他强撑着睁开眼睛,一只手却按在他的胸膛上,制止了他起身的动作。 第2663章:长江流尽英雄血、心似小舟、风云烈烈 周围的一切静谧而又黑暗,似乎真的是在微微晃动! 宋无悔竭力分辨着眼前的事物,这时却觉得几根清凉柔嫩的手指,轻轻贴上了自己的嘴唇,示意他不要出声。 这股香味……这是海棠姐! 宋无悔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清醒了,一时间却又迷茫起来,好像此刻又是身在梦中! …… 就听外面不远处,传来了木板咯吱咯吱的响声,周围晃动得像是一艘船。 无悔听到远处依稀有人大声喊道:“临安城有朝廷要犯逃跑,前边的给我停船搜检!” 随后无悔就听到船上有个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恼怒喊道:“你是哪个衙门口儿的?眼睛让屎糊了不成?” “我家小蛮姑娘的樱桃舫上会有逃犯?想搜也行!先报个名来然后随便你上船!” “哎哟!小人眼拙,小人眼拙!”这时就听远处的公差立刻笑着说道:“只怕船上还另有贵人,咱就不打扰了,这就走这就走!” 随后就听船橹的声音咿呀摇动,那艘公差乘坐的船看来是忙不迭的远去了。 …… 宋无悔竭力调匀了呼吸,分辨着眼前的景物。这里似乎是一间昏暗的船舱底层。 在他的床边坐着一个人的身影,周遭一片暗香浮动。 “刚才那首诗……我念出来了吗?” 无悔知道自己已经逃出生天,他一边回忆着方才自己的状态,一边不由得心中忐忑地问道。 “我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坐在他身边的这个身影,声音里似乎含着笑意,又像是带着几分恼怒说道: “不过后边儿几个字我没听清楚,你要是想编瞎话的话,我给你时间,等你编圆了再说。” “海棠姐……”宋无悔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觉得额头上轻轻挨了纤纤玉指拍过来的一巴掌,止住了他后面的话。 无悔身前的海慕棠似乎站了起来,当她走出去之后,又有一个身影走进来,坐在了无悔的床边。 无悔一听见这个人的脚步声,心脏立刻就剧烈地跳动起来! …… “老师!” 此刻他的视力已经有所恢复,一看到老师走过来坐在自己床前,此时的无悔忍不住心中血脉贲张! 卧底大宋已经五年了,今天终于见到了老师。无悔一时间心潮翻涌,呼吸立刻急促了起来。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这时老师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就和当年授课时的话语声一模一样! 此刻无悔躺在床上,竭力让自己平静了一下,然后才慢慢说道:“原本没想通,等见到老师后才想通了。” “说来听听!你想通了什么?”沈墨笑着向自己的弟子问道。 “咱们的人过来营救我的时候,您用的是赵若愚,那是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 “一路上负责接应我的人,是由海慕棠师姐负责带队的。”就见这时的无悔声音略有些沉闷,显出了他心中包含的一丝忧虑: “而且我还上了小蛮姑娘的船……从里到外,老师都没用咱们谍报机构的人!” 当无悔说到此处时,他看了看自己的老师道: “更何况我被斩首的事非常突然,如果不是老师早有准备的话,应该制定不出这么精密的营救计划。” “而且整个营救过程,您还要故意装作是我自己逃跑的,甚至没有露出任何有通州势力在场的迹象。” “也就是说,老师您早就知道今天的事会发生。” 只见这时的无悔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就说明,这次行动不是我身上出了问题,而是咱们内部……出了内奸!” …… 在这一刻无悔的眼中精光暴闪,他说完之后,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老师。 “其实,我不是信不过咱们的人。”就见这时沈墨向着宋无悔笑了笑道: “只不过谍报系统实在太重要,要是现在让他们一脚踩进这个迷局里。到时候我还得往外排除他们,那样反而更麻烦。” “所以现在不让他们入局,更有利于咱们缩小内奸的目标范围。” …… “这么说是真的了?”听到这里时宋无悔想要起身,却触动了伤口,顿时发出了“哎呀”一声。 “应该是这样没错。”沈墨随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像你这样级别的卧底,知道的人实在太少了。所以凡是知道你存在的,全是通州的高层。” “要是这样的人一旦变节,对咱们通州的损害,实在太大了!” “我知道,老师一直在很小心的保护我。”就见这时的无悔点了点头道:“那次我跟海慕棠师姐,在萧山县外的军营里见面时。” “当时海师姐的军队里,就有好几位老师的亲传弟子,甚至连白慕起卫慕青他们也在军营里。” “我虽然知道他们在营里,但他们却不知道宋玉鳞就是我宋无悔,而且老师也特意没有让我们相见。” “在这样的保密条件下,我的身份依旧被人泄露给大宋朝廷,这就太奇怪了!老师,知道我身份的到底都有谁?” 听到这里,沈墨想了想说道: “你天骄一期的同学知道你是潜龙,却不知道具体的卧底计划。给你们授课的龙璃儿、莫小洛、师宝瑛这几位老师,也仅仅能认出你的样貌。” “真正知道你五年前卧底临安的,有负责接应你的龙玉陵和林沅姑娘。有你带到广南西路去的烈风营统兵将领野利结衣,有负责给你传递情报的武毅文。” “安保局长锦云不知道你卧底的情况,但是她一定能猜的出来所有的内情……”这时的沈墨一个个数着人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你的两名副手闫琛和郭成。” “今天又多了安俊和炎黄小组还有那个赵若愚,再加上海慕棠和我……这些就是所有的人了。” 当沈墨说到这里时,就见宋无悔顿时紧紧地皱了皱眉头! …… 此刻的无悔心中震惊的想到,范围竟然这么小! 老师说的这些人,竟然全都是绝对可靠的人选。也就是说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变节,对于老师和通州来说,绝对都是难以承受的! 第2664章:行遍千山人未觉、却道海棠、依旧情怯 “我相信这些人……” “不要轻易排除任何人!” 这时的无悔才刚刚开口,就被沈墨一口堵了回去。 …… “这件事现在不归你管了,回头我就安排你秘密回通州。”就见沈墨说到这里时,他皱了皱眉看着宋无悔说道: “这次你临时决定去卧底大宋,做出的决定非常草率……你想得太多了。” “我想什么了?” 此刻的无悔活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右臂还能动,于是他一边干笑着一边挠了挠头发。 看见宋无悔这个样子,依稀还是当年那个稚气弟子的模样,沈墨也不由得心中一热。 这时沈墨哼了一声说道:“一个卧底,想要回归正常生活是很困难的,尤其是像你这种做卧底做到天下皆知的人。” “将来你无论负担什么工作,或者我把你安排到什么岗位上。你的工作都会跟你之前半生所学和日夜思索的内容大相径庭。” “所以你心里觉得,只要你结束了卧底任务,就再没有什么用了,所以你心里一直在暗自焦虑……” 当老师说到这里时,就见宋无悔呲着牙皱紧了鼻子。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沈墨明显说得一字不差! “你还怕自己在将来的生活中,用不了几年就把毕生所学忘得一干二净,在安逸的生活中,你头脑的反映速度和敏感度都会飞速的下降。”就见沈墨接着说道: “或许等我还想用你去做卧底的时候,你却已没有了以前的警醒和活力,也不再是当年那个随时准备出发的宋无悔了……是不是这样?” “你担心自己会从此成为一个无用之人,你之前那些的辉煌与骄傲的日子,在后半生都无法跟任何人说起。” “你今年才二十三岁,却担心自己已经过了人生最灿烂的时刻。从今以后的日子,你害怕自己每时每刻都向着平庸沉沦……所以你宁可去死!我说的对吗?” …… 当沈墨说到这里时,他看了看无悔。 却见他这位弟子满脸惊讶,惊诧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吗?我们的敌人……永远也不会休息。”就见沈墨忽然笑了起来,对着宋无悔说道: “所以你的技能还有很多用处,可能比你之前几年做的事,还重要很多倍!” “你说你,胡思乱想什么?” 这时的沈墨越说越气,就见他两指交叠,“啪!”的一声在无悔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此时的无悔一副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但他双眼里的光辉,却再次闪动了起来! 无悔的心中震撼地想道:“老师说得没错!” “我这次卧底任务的结束,并不是意味着一生辉煌的终结,或许是另一次荣耀的开始!” “老师的事业何其庞大,他的敌人又怎么可能一下就被尽数消灭?” 当无悔想到这里,他心念一转。五官却又是皱到了一起,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向沈墨说道: “老师!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在您跟前,无悔竟然还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学生。” “即便是我这样人,一生都在学习如何隐藏真实的自己,却还是被老师一眼看穿了心思。” “您刚才说的话,有好多甚至无悔自己都没想到。原来我是在惧怕这些东西,所以才决定铤而走险,继续卧底大宋!” “有时候,我真觉得……”只见这时的无悔感慨地说道:“您就像是个作了一生卧底的老人,又一次换了一身皮囊,卧底到了大宋!” “您做了这个通州统帅,成了大将军。却是越装越像真的,最终连您自己都信了……” …… “说得好!” “啪!”的一声,沈墨拍了一下无悔的胳膊说道。 这时的无悔却发出了“哎呀”一声大叫! 刚才老师这一下,正好无意间拍中了他胳膊上的箭伤,把他疼得大叫出来,整个人在床上就是一激灵! “不好意思……我是故意的!”这时无悔就见老师笑嘻嘻的露出了一口白牙,脸上却是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 “干嘛下这么重的手啊……”无悔一边呲牙咧嘴的喊疼,一边纳闷的问道。 “偷我们家海棠,你小子胆儿不小啊?”这时的无悔听到了老师的下一句话,他立刻就老实了! “我劝你一句,动感情的时候就要真心实意。别把自己卧底的那套本事,用在家人的身上……”就见这时的沈墨站起来,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还有!” “给我对海慕棠好一点,不然比这疼得还厉害!” “得令!”这时的无悔,立刻喜出望外的答应了一声! 他知道老师虽然说得严厉,实际上却已经答应了他追求海棠师姐的事,把这小子顿时就乐得眉开眼笑! …… 这之后,沈墨走出了船舱。 他一眼就看见一身女装的海慕棠站在船板上,手扶栏杆远眺着远处的西湖岸。 “进去吧,”这时的沈墨正色向海慕棠说道:“那小子在里边吟诗,有一句后半截儿想不起来了……我估计你一定知道。” “老师!” 这时的海慕棠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脸上也不知是因为娇羞还是湖上的轻风吹拂,一霎时就是满面羞红! 就见她跺了一下脚,却不知应该对老师如何发作,只好转身进了船舱。 这时的沈墨生怕女孩儿听见害臊,就见他咧着嘴,站在那儿无声的傻笑了好一阵。 在这之后,沈墨感慨的看了无悔所在的底舱一眼,心中暗暗想道:“真是个好小子……他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 等到海慕棠进了船仓之后,她又跟宋无悔闲聊了几句。 这时的无悔让海棠掌过灯来,由他口述,让海慕棠帮他把这次的行动情况记录下来。 因为无悔的心里有些很重要的情报,要在他离开临安之前,以书面形式向老师汇报。 首先宋无悔说的就是郑清之在昨天夜里赶到天牢,准备劝降他的时间。 按照无悔的推测,郑清之了解到宋玉鳞这个人就是沈墨弟子这件事的时间,一定是在他和无悔谈完话之后,再到天亮之间的这一段。 第2665章:谁家少年美无缺、人中珠玉、青霄皓月 因为如果郑清之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就不会去天牢劝降了。 从无悔被斩首的时间上来判断,一定是清晨上朝之前,所有朝臣已经做好了方案,事先统一了口径要致宋玉鳞于死地。 在这之后金殿议事、朝廷下旨、天牢拿人、午时处斩、时间刚刚好! 所以这个时间非常重要,无悔让海幕堂详细记录下了昨天的日期和时间。 这之后就是宋无悔在天牢里了解到的,关于大宋发展火药武器的情况。 以大宋的保密措施而言,在老师面前肯定是千疮百孔四处漏风。不过这些武器显然是秘密研发的,而且只怕刚刚做出了样品还没投入量产,所以无悔的情报还是比较重要。 无悔根据自己的回忆,把里面最重要的虎奔炮的各种参数,详细讲述了一遍。 在底层的船舱里,无悔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流畅而简洁。显出他缜密的思维和惊人的记忆力,海慕棠的铅笔也在纸上跳跃得飞快。 只见宋无悔说完了虎奔炮的尺寸参数之后,随即接着说道:“那门火炮,从外面的青铜色泽上来看,应该是纯铜和锡锌合金。” “估计金属的配比,锌含量大概和咱们的海军黄铜差不多,而锡的含量却要高出不少……当无悔说到这里,海慕棠惊诧的抬起头来,像是正要追问什么。” 却见无悔笑着说道:“继续记录……由于当时光线并不强烈,而且牢房里灯光昏黄,所以从金属色泽上来判断成分配比有些困难。” “但是材料中的锡含量比较高,以至于青铜表呈现出灰白色的光泽,这一点倒是毫无疑问的。” 这时的海慕棠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无悔,心里不由得暗自惊诧。 姑娘心中暗自想道:“这家伙,也不知道老师是怎么训练出来的,竟然这么冷门的知识都知道?” “而且他竟然能通过金属表面的色泽,判断出里面的大致成分……这小子在天骄上学的时候,学的都是什么呀?” 海慕棠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刷刷地继续书写。 就见宋无悔又接着说道:“郑清之向我展示的火药,里面的硝石含量已经接近了四分之三,几乎达到了火药配比的黄金比例。” “不过火药原料提纯不足,研磨粉化的工艺不够精细,火药颗粒也没有经过滚筒抛光……”当海木堂听到这里的时候,姑娘终究忍不住了。 就见她用铅笔敲了敲本子,纳闷的向着无悔问道:“这火药里边的含量比例,你是怎么知道的?就凭用眼睛看?” “我偷偷藏起了一点儿,塞在指甲缝里,然后等郑清之走了就尝了一下……”这时的无悔被打断,就见他笑着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时的海慕棠带着一副挫败的神情叹了口气,然后当她拿起笔来,正要接着写的时候,却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知道大宋火药里的硝石是哪儿来的吧?”就见海慕棠笑着向无悔说道:“他们用的是粪尿堆硝法!” 看见海棠师姐幸灾乐祸的盯着自己,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此时的无悔也无可奈何的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当然知道硝石的来源,不过为了情报,这点事儿又能算得了啥?”只见无悔笑着向海慕棠说道:“终归事情过后,再想办法把那股味儿忘了就是了。” “你都能忘得了吗?”听到这里,就见海慕棠好奇的看了看面前这位英姿勃发的师弟。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味道都能忘掉。”就见这时的无悔一边若无其事的拿眼睛看着别处,一边假意的随口说道: “像那碗馄饨的味道,就是我想忘,也一辈子忘不了的……” …… 此刻在这间船舱里,原本两个人细细的话语声突然停止了。 在这片安宁和静谧之中,空气里似乎有着一丝温暖的情意,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 …… 李慕渊率领临安军,重新在临安城下就位了。 可他即便是在一百七十里外打了个来回,赵与莒带来的百万大军还是远在百余里之外,缓缓地向着临安移动。 这时全天下的人,都在等着这场大战打响的那一刻。不知海量的人数优势和天下至强之军,谁能才能取得这次的胜利? …… 就在同一时刻,远在三千四百里之外的利州东路,兴元府。 兴元府就是后世的陕西汉中附近,大家如果还记得的话,当初在鬼樊楼一案里,沈墨第一次跟西夏密谍项嫦儿交锋的时候。他就在项嫦儿的手上,阻止了西夏人把奸细打入兴元府的行动。 利州东路地广人稀,境内除了汉江流域水草丰美,其余的地方都是人烟稀少,土地荒凉。 此时兴元府知府张冬宇,正气喘吁吁的往城头上跑。 这家伙撩袍端带,跑得狼狈不堪。人还没到城上,一股粗重的喘息声就哈哧哈哧的传了上来。 张冬宇咱今年四十来岁,长得面如冠玉,五绺长髯,凤眼长眉,十分气派。 这家伙,看起来竟然和冥币上的玉皇大帝十分相似……不过他此时跑得狼狈不堪,早把那股雍容气度远远扔到了九霄云外。 当他爬上城墙之后向下一看,立刻就从官靴到帽翅儿,错落有致的来了一次全身颤抖! 只见城下一队雄兵正列阵于前,队伍中一股肃杀雄壮之气冲霄而起! …… 这支军队的人数并不多,不过一看便是军容整肃,从里到外透出一股铁血之师的味道。而且最吓人的,是队伍前方的军旗! 只见最大的一面旗上,写着“大宋淮南东路淮扬军团”。同时队伍中的军旗上,“破阵营”三个大字写得剑拔弩张,正随风猎猎而展。 队伍前方,一员骑在马上的战将一身黑色铁甲。在他身后的大旗上写着“明威将军古”! 当知府张冬宇再仔细看时,就见那位铁甲将军腰身纤细挺拔,铠甲缝隙里露出来的袢甲丝绦竟然是触目的大红色……她还是个女的! 第2666章:既是忠臣且留名、将军入城、话藏机锋 这是……通州军! 姓古的正四品明威将军?还是个姑娘?这时的张冬宇知府只觉得头脑里一片乱七八糟,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就见他定了定神之后,向着城下大声喊道:“不知古将军所来何事?可有军令?” “军令?圣旨倒是有一卷!”这时就见城下的谷慕兰将军向着张冬宇说道: “本将明威将军谷慕兰,今日奉旨前来整理利州东路军务……给我开城!” …… 原来是这件事! 听到了谷慕兰的话,就见这位张冬宇知府身上顿时就是一震! 他猛然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件事,几道冷汗立刻就从乌纱帽里淌到了额头上。 在这之前圣上确实明发圣谕,说准许通州沈墨在大宋各地整顿军务、改制军事。 不过后来圣上已经下旨驳斥了沈墨,不但不许他继续执行改制,甚至就连已经改完的淮南西路,在圣旨中都勒令沈墨立刻将其恢复原状。所以前面的圣旨也就顺理成章的作废了。 怎么今天这位古将军竟然拿着过期的圣旨,到这里整顿利州东路的军务来了? 想到这里时,张冬宇的心里不由得就是一阵突突! 别看城下的通州军大概只有五六百人,可是如果他一个应答不慎,导致双方起了冲突。到时候倒霉的人板上钉钉,一定是他这位知府! 可是他现在又不敢违抗朝廷的意思,他如果现在开城放这帮人进来,然后任凭他们大张旗鼓的把利州东路厢军弄得乱七八糟……到时候失职的可是他这位知府! 就见这时的张冬宇给自己狠狠提了提气,然后乍着胆子大声说道: “前番圣旨已然收回,请恕本官不能从命,谷将军请回吧!利州东路军务无需整顿……” “你说什么?” 这时张冬宇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谷慕兰陡然间柳眉一立,冷冷的看向了城头。 这一下,顿时就把张冬宇吓得心里一阵乱颤! 就见这时的谷慕兰将冷冷地说道:“六年前,三万西夏铁鹞子入侵,你这利州东路坐拥十余万厢军,却被人打得七零八落!” “你这兴庆府守军不战而逃,导致城池失陷于敌军之手,百姓遭受西夏兵荼毒者不计其数!” “我家统帅曾经亲率五百墨字营远赴利州,连番血战击败西夏军,最终打得三万铁鹞子片甲无回!” “你还有脸说,你这千疮百孔的利州路厢军无需整顿?” “可是圣旨……”听到这里时,张冬宇知府被城下那位年轻姑娘训斥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还要开口狡辩,可却猛然间看到城下的古将军忽然一抬手,制止了他下面的话。 “废话少说!” 就见谷慕兰将举冷冷地向着城上说道:“你这城门你是自己打开,还是我给你炸开?” …… 谷将军这句话说的杀气凛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城上的张冬宇只觉得自己的冷汗,顺着脊梁骨中间汇成了一股儿往下淌……他知道现在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那是绝不可能了! 就见谷慕兰将军向身后挥了挥手,一个骑兵随即走过来跳下了战马,开始打开工程火箭的护板……这时的谷慕兰看了城墙上方一眼,淡淡地说道: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啊……没想到大宋还有这等忠臣义士!既然如此,今天我就成全了你这一番忠君之举,让你千古留名!” “嗯……你叫什么名儿来着?别回头白死一回,连个名儿都留不下!” “谷将军且慢动手!”这时城上的张冬宇惊骇欲绝的看着那名士兵,已经将一根碗口粗的铁炮筒扛在了肩上,黑洞洞的炮口朝向了自己的城门! 他知道在这一瞬间,就是决定他死活的时候! 现在对方摆明了要是自己不放,他们一定会用武力破城,那样的他们进了城后,一定会头一个拿自己开刀! 这时的张冬宇被吓得手脚冰凉,他忙不迭的大声嘶喊道:“何必呢,您这是何必呢?下官有几个胆子,敢违抗谷将军的命令?” “快开城,赶快去!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这时的张冬宇慌忙向着身后的卫士大声吩咐道。 于是就见一堆兵士撒开脚丫子跑下了城墙,然后轰隆隆打开了兴元府将近一尺厚的宽大城门。 此时的谷慕兰见状,随即一片甜美的笑意就从姑娘的唇边浮现出来。 兴元府不攻而下,其实早就在谷慕兰的预料之中。 谷慕兰知道,要是兴元府里的守军真有据城而守,跟自己大战一场的勇气。那当年在铁鹞子入侵的时候他们就会奋力抵挡,而不会不战而降了。 …… 等谷慕兰将军率军进城时,这五百人齐刷刷的脚步声在城门洞里发出的回响,惊得这位张冬宇知府一阵肝儿颤,他赶紧过去迎接谷将军。 就在谷慕兰进城之后,这位知府大人陪着笑脸在马下一溜小跑,跟着古将军一起往前走。 谷慕兰的心里清楚,这位知府并不是没有马,只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表示自己的恭顺罢了。 就见谷慕兰坐在马鞍上,一边看着兴元府街道上的景致,一边笑着向张冬宇随口问道: “贵府今年贵庚了?” “下官今年四十有二……” “有几个儿子?” “有六个犬子,如今都在城中。” “把他们送到军营里来!” 这时的张冬宇听到古将军不容置疑的语气,顿时就把他吓得全身一哆嗦! 在这之后,就听这位古将军接着问道:“兴庆府守军将领是什么人,现在何处?” “您问的是利州东路厢军巡检?他是振威校尉,名叫华林……到乡下走亲戚去了。” 当张冬宇说到这里时,他随即就觉得谷慕兰将军沉吟了一下,似乎在等他接着往下说。 可是一听到自己下边的话没了动静,此时的古将军忽然转过脸,眼中带着冷厉的寒光看向了自己! 这时的张冬宇吓得浑身上下一哆嗦,连忙接着补充道:“这个华林是小人的内弟,我知道他去哪儿了!下官这就派人去把他喊过来,配合古将军整顿军务!” 第2667章:强军源自烈性种、幽兰青莲、西北狂风 此时,刚刚说完话的张冬宇知府,明显听到谷将军发出了一声冷哼!在这一瞬间,他就觉得心里突突的直跳! 本来他是想藏个心眼儿的,没想到这位古将军虽然是个年轻姑娘,可是她这看似无意间的一问里边却是暗藏玄机,差点儿就让自己露了馅儿! 就在这时,张冬宇就见眼前一道鞭影闪过,“啪”的一声就在张冬宇脸上狠狠的抽了一记! 一瞬间,他就觉得鞭子抽在自己脸上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张知府,”就见这时的谷慕兰将军的回过头来,脸上竟然还带着那种甜美温和的笑容。 只见她语重心长的向着张冬宇说道:“我这可是为你好啊张知府,挨鞭子虽然疼,但总比挨刀子好吧?” 说到这里,就见谷慕兰将军感慨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刚才把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活命机会,给用完了。” “你要记住,下次我再问话的时候,你说话时要是再来一回大喘气,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记住了!下官一定牢记在心,再不敢有丝毫二心!”此刻的张冬宇吓得肝胆俱裂,脸上带着一副见了鬼一般的神色,六神无主地答道。 说实话他挨的这一鞭还真是轻的,刚才就凭他的话,谷慕兰抽出刀来一刀砍了死他都不冤。 这个张冬宇,方才他前半截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是却瞒报了最关键的事实! 那就是他和本地的厢军统领华林,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实际上他故意没说出来,就是在为自己将来的行动做打算。 换句话说,如果谷慕兰被他蒙骗了,不知道张冬宇和华林他俩实际上是一伙的。就不会由此产生警惕,对他俩勾结在一起这件事也会估计不足。 到那时谷将军带着他的军队,若是在城中稍一懈怠。张冬宇华林这对儿姐夫小舅子,就有可能找到机会,联手向她发起反击! 可是谷慕兰却在来之前,却早已经对此地的情报有了深入了解。并且一边问话,还一边作出了她第一次试探。 结果张冬宇果然是立刻就上当,并且试图隐瞒这件事。 所以刚才谷慕兰只是拿鞭子抽他,已经是很厚道的了。不过古将军还是严正警告了知府张冬宇,下次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的张冬宇才终于知道,这个年青的姑娘能来这里掌控一路的军务,靠的可不是这五百士兵,或是头上的将军官衔。 人家无论是心机还是手腕,是杀人的果决还是布局的谋略,都比自己要强上一大截! 到了这个时候,张冬宇哪里还敢在谷慕兰的眼皮底下玩什么猫腻? …… 在这之后没过多久,那位到乡村里走亲戚的华林校尉也被召回了兴庆府。 进城之后,他和张冬宇交谈了一番之后,也老老实实的带着自己的家眷来到城中谷慕兰将军的军营里,主动要求配合报效谷将军。 其实他想不老实也不成,知府的那几个儿子,也就是这个华林的外甥,现在都作为人质扣在军营里呢! 就这样谷慕兰用雷霆般的手段,飞速控制了兴元府。然后就开始了对利州东路军队的大举改制。 谷慕兰这次带来的军队就是“破阵营”。就是当年沈墨和西夏铁鹞子之战时,姜俞馨姑娘在利州东路石泉一带招收的老兵。 这些士兵都已经在通州服役超过了六年,当时走出利州东路那支慷慨壮烈的青年军,现在已经成了沈墨手上攻无不克的王牌部队! 他们在国内海外一次次战争洗礼锤炼中,身上已经有了一种无坚不摧的铁血气质。 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战斗力惊人,而且对本地风土人情都异常熟悉。所以谷慕兰有了这样一支军队在手,在处理地方事务的时候自然是如虎添翼。 没过多久,她就将厢军改制的前期任务完成,将不合格的军队大举裁掉了。 之后她又把淘汰后剩下的五千利州东路军集结整训,让他们的战斗力在训练中快速成长起来。 与此同时,在天下各处,这样的事也在同时发生着。 …… 在谷慕兰利州东路的隔壁利州西路,此时的青慕莲已经完成了整顿军队的任务。 利州西路这个地方,比东路更贴近昔日的西夏敌境。而且可耕种的土地稀少,人口严重不足。 在历经了无数次西夏和金国的入侵之后,这个大宋朝最西端的边陲之地现在也是民生凋敝,困苦难言。 可是到了此地的青慕莲却不这么想,她眼中看到的,更多是利州西路这个地方的优势。 这项优势就是,由于这里极度艰苦和危险的环境,形成了此地刚烈强硬的民风。在这里的西北汉子身上,都带着大漠风沙般的爽快和刚烈。 与此同时,他们的血性和勇猛,也远在大宋其他地方的百姓之上。 青慕莲心道:用老师的话来说,每当一个地方受到的压迫越强烈,生活越困苦,安全越得不到保障,那么他们的反抗意识就会越强! 所以当青慕莲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看着一个个满脸风霜,眼中带着坚毅和凶狠的西北军族时。姑娘几乎都觉得把她分到这个地方,都是老师对她的额外照顾了。 在这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里,青慕莲对这利州西路的五千军队的训练和摧残,简直是难以想象! …… 此时的青慕莲站在高台上,看着周围一列列队伍正在一面列成纵队跑步,一面高声唱着歌。 这些西北汉子雄壮高大,他们每个人都光着上身,露出了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在他们光亮油润的皮肤下,健硕的肌肉在不停的跃动。 这一个多月的高强度训练和富有营养的伙食,使得这些汉子的体力和肌肉块儿,同时都在“噌噌”的疯长。 他们只穿着军裤军靴,双手将步枪端在胸前。一边在操场上齐刷刷的跑步,一面和着自己轰隆隆作响的脚步,大声唱着一首奇怪的歌。 第2668章:大好男儿自横行、慷慨军歌、五千血勇 只听他们齐声唱道: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群熊孩子。” “特么的不好好放羊,这群熊孩子。” “他们踩进我的家乡,这帮熊孩子。” “你放心,除了你娘,就我的步枪最懂你!” …… “我的汉江流域,我的父老兄弟。” “我还在呢,有啥可怕的!” “这是我的!都是我的!跟你有个貂毛关系!” “这是我的阴阳两界,这是我祖辈的土地!” …… 这片歌声从豪迈雄壮的西北汉子口中大声喊出来,简直是低俗得难以形容,却也像是西北遍布四野的石头那样坚韧而粗砺! 歌声依旧在校场上此起彼伏的回荡着: “在我的射程以内,一切全是我的!” “我是杀人的恶魔,嗜血的猛兽,是你的天敌!” …… “你特么来错地方了,这里的一切全是我的!” “我是血腥的噩梦,寒冷的獠牙,迅猛的霹雳!” …… “当我的子弹出膛,在你头上开个屁眼。” “到时候,连你老娘都不认识你。” “就特么我的步枪,最!懂!你!” 当他们一起唱出来的时候,简直是一群糙老爷们在大口骂街。不过这歌声里却有一股雄浑厚重的气势,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懑和暴怒! “听说这歌是青将军写的?” 这时在指挥台上,一位西北的本地将领正铁塔一般负手跨立。他一边看着前面青慕莲将军的背影,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就是我写的,”这时的青慕莲笑着回头看了看:“怎么了胡杨团长,你不相信?” 当青木莲看到这个二十五六岁,名叫胡杨的汉子,脸上的五官都尴尬得扭在了一起,就见她笑着说道: “这么一大帮糙汉子,你能拦住眼前,能拦住他们背后骂人吗?还不如让他们大大方方的把骂人话喊出来!” “这股气势可股而不可泄,代表着军队的气势和灵魂,我就是要咱们的战士一边唱着这样的歌,一边和异族血战。” “我要的是五千铁血勇士,不是一群绵羊!” 这时的青慕莲将军虽然脸上线条柔美,说出话来也是带着甜美动听的喉音。可是她的话中却像是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 …… 那位西北军官胡杨迟疑了好半晌,也服气的点了点头道:“听他们唱得倒是真痛快,连我都想跟着喊两嗓子!” “那就下去吧,身先士卒带队训练!”这时的青慕莲刚刚说到这里,那位胡杨团长一抬头。就看到远处的校场外有人牵过来四五十头野狼……他的脸顿时就苦了下来。 在这之后他丝毫不敢辩驳,只得大声回答了一声。然后跑步下了高台,加入了队列中。 这时校场上的部队开始迅速集结,然后就在一声响亮的哨音之后,全军“呜”的一声,犹如一股旋风般从起跑线上冲了出去。 在他们的后边,五十来头野狼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一般。它们一边疯狂的嚎叫着,一边欢快的追了上去。 青慕莲用野狼追人,给他们训练体能已经快有一个月了。时至今日,五千人中间已经再没有一个人,会在狂奔之际掉队的。 而且他们也学会了分配体力、调整呼吸。甚至有的战士还在一边跑,一边跟身边的战友小声聊天儿。 如果要是放到一个半月以前,带领这支部队的大宋将领看到他们的样子,不知道会惊讶成什么样! …… 在这在这之前,这帮人懒得出奇,军队也根本没有什么操练这一说。 他们如果不是在家里帮着收拾牛羊干活,要不就是在军营里打骂斗殴,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自己人的身上。 可是如今这支遇见敌人不敢作战,唯独善于内斗的军队,现在竟然在青慕莲将军的手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时的青慕莲看着下方,被狼追得满场尘土飞扬的西北军战士,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就像老师说的那样,一支军队要想有逢敌血战必胜的决心,有撕裂敌人肝胆的军威,首先要唤起他们的血性! 这些汉子在得到了充足的军饷之后,又再一次次回忆和控诉异族军队残忍暴行的大会中洗练了灵魂。他们现在已经明白是真汉子就应该拿起刀,去跟真正的敌人拼命! 如今这支军队已经有了它的胆略和魂魄,自己剩下的工作,就是把它锤炼得更强! …… 当青慕莲看到队伍从自己驻足的高台前跑过之际,她的目光在战士们一片亮晃晃健硕的肌肉当中,找到了那位胡杨团长。 随后青慕莲摆了摆手,让他过来。 在这之后胡杨跑到了高台下面,纳闷的看向青木莲。此时他刚才所在的连队已经快要跑过去了,那些野狼也正像是一片蛮荒的兽群一般,正在飞速的接近而来。 “没事儿,我就是告诉你一声,那里好像有一头母狼看上你了……”就见这时的青木莲笑着像胡杨团长说了一句:“赶紧跑吧!” “啊?将军你!” 这时的胡杨才反应过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大片狼群的咆哮声! 等他发现这是青慕莲将军在暗算他,把他气得一跺脚,只好奋起全身之力,向着队伍追去。 而这时在队尾那里,一片大头兵已经在奔跑之际,笑得前仰后合! 这件事飞快的从后往前,顺着队伍传播开去。所有的战士都在一边笑着那个倒霉的胡杨团长,一边嗷嗷叫着往前狂奔! 一股强烈的雄性气息在校场上冲霄而起,那是充满了激昂斗志的气势,是满载着烈焰般意志的狂潮! …… 一个月时间,到底能把人变成什么样? 根据外国的一次实验,一群纯真善良的人在强烈的心理暗示和特殊环境下,只需十一天就可以变成任意残害别人,甚至是残杀同类的杀人犯。 人这种动物,尤其是深处在群体当中的人。只要诱导的方式正确,即便是向他灌输与自己生存观截然相反的东西,都会轻而易举。 更何况这些西北汉子的胸胸中,还充满了对侵略者的仇恨与愤怒! 第2669章:青山云海谁称雄、此面向敌、自爆取胜 青慕莲将军和胡杨开了玩笑之后,她转过头来,开始向自己的副官口述下一段的训练计划。 如今战士们的体能和斗志虽然已经得到了提升,但是和真正的通州军也还有很大的差距。 接下来的训练就是步枪手榴弹等轻武器的培训,对于青慕莲接下来准备的训练科目来说,这些训练其实就和休息差不多。 而青慕莲手上真正的重头戏,是准备在队伍里开展每个月六次,每次为期三天的马上训练。 这种马上训练,甚至可以说是极其残酷和不人道的,它的名字叫做“三日地狱!” 在训练时的三天之内,这些战士要换上十余匹战马。马可以轮换休息,但是参与训练的人却绝不许从马上下来。 他们要在白天完成艰苦的冲刺和骑射训练,在入夜后也要换乘战马,在黑暗里不断行军。 换句话说在这三天之中,他们脚下的马就没有停步的时候! 在这三天里,几乎所有战士的臀部都会被磨得皮开肉绽。他们将学会在战马上作战、吃饭、睡觉、甚至排泄! 等到三个月这样的训练结束后,这支部队只要战马的数量足够,他们甚至能纵越千里、转战十日、中间毫无停顿! 在行军的时候,他们甚至能坐在马上睡觉。唯有经过了这样训练的部队,才能真正成为骑兵当中的最强者。 这“三日地狱”是统帅传授的训练方法。青慕莲清楚的记得老师在把训练要领告诉她的时候,严肃的向着青木莲说道: “蒙古军队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他能死死咬住敌人,让敌人的部队难以获得休息。” “不管敌人是在行军还是攻击,不管他们是在宿营还是逃跑。一旦被蒙古军缠上之后,在没有被累死和消灭之前,蒙军绝不会停止对他们的追杀。有时候这种持续的攻击和追杀。 甚至能持续十余天。” “这种让敌人生不如死的连续作战,不知帮蒙军击败了多少天下强军。即便是有的军队战斗力比他们更强,但是接连数日不眠不休的追击作战之后。那些凶猛如同老虎狮子一般的军队,也会被恶狼一样的蒙军活活累死!” 这时沈墨的眼中透出了一丝冷厉的精光,向着青慕莲低声说道:“我就是要你把哪支军队,训练成这个样子!” “只要当你的部队发现敌人之后,就要从始至终,时刻与敌军保持接触。无论白天黑夜都在持续不断的与之交战。直到彻底将敌人拖垮、累死、消灭为止!” “在我华夏大地上,能练成这样一支坚韧之极的部队的人少之又少。唯有西北之地那些汉子的身体素质和刚烈的性格才能胜任。我要的这种军队,只有那里才能训练出来。” “这支具备千里追杀敌军能力的部队,能不能锻造成功,就看你的了!” …… “您看着吧……老师!” 这时的青慕莲口述了训练要领之后,随即转过头遥遥看向了东方。 她口中喃喃自语地说道:“这群西北汉子,比我想的还要好很多……等我把他们练出来,到时说不定老师你,都会被吓上一跳!” …… 与此同时,福建路的武夷山区。 一场军事演习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这是一座险峻陡峭的高山,遍布的灌木和青草,使得它颜色一片青黛如水。 此时向上进攻的山地步兵正躲在掩体里,朝山顶上的敌军阵地倾泻着密集的“弹雨”。 无论是山顶上的敌军阵地,还是下方凭借单兵掩体射击的战士。只要有人稍稍一露头,立刻就会被旁边的督导员判定为“阵亡”,立刻退出这场演习。 这些督导员连同整支军队的教官,全都是墨问商社的老兵。 这些人都用黑色的布巾包住头,在脑后打了一个干脆利落的结,所以在一群战士中间分外显眼。 如今凌霄子的这些手下已经扩充到了将近一千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有着实战经验的老兵。 在他们这些老兵的训练下,福建路这些新兵蛋子们,就连趴在掩体里怎么撒尿这样的事,都要从头学起。 …… 等到演习进行到末尾的时候,山头上的防御阵地终于被攻克了。 在这之后,山下冲来的一队山地步兵,犹如灵活的猿猴一般滚进了山顶上的敌军阵地……可是他们才一上来之后才发现,在山顶阵地的后方二十米处。敌军居然又挖出了一道硕大的环形阵地! 这一下,攻上山顶阵地的百十余名战士立刻傻眼了。这要是真打仗的话,他们这帮人跳过敌军阵地后身边没遮没挡,多说也就坚持三秒种。就会被对方环形阵地里的百余敌军全歼在山顶上! 眼看着都要胜利了,防守的那一方居然闹出了这么个幺蛾子! 正当这些战士们心里愤怒而绝望,就像真的战败了一般的时候。此刻他们的排长却忽然从挎包里摸出了一个杀伤地雷。 只见他猛然间跳到了最前方,单手把这颗杀伤地雷高举在空中。 弧线型的杀伤地雷上“此面向敌”四个字,被朝向了那片没有预料到的环形阵地! 在这之后,这位排长伸手做出了拉响杀伤地雷的手势……随即哨声吹响,整场演习就此结束。 山顶的环形阵地里,因为杀伤地雷的爆炸,并被裁判组判定为百人连队伤亡百分之六十。他们已经无力抵挡从山脚下继续攻上来的敌军部队,所以这次演习是攻击方胜了。 …… 可是这时候,就见刘大脑袋刘烈气急败坏的走上来。大肚子一挺,就把刚才那位手举杀伤地雷的连长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这时的刘大脑袋一脸暴怒,向着这位刚才牺牲自己,换取了全团胜利的连长怒吼道:“他娘的你不会回头看看地形再死啊!” “你这一下子自爆,虽然战斗胜利了。但是你不但把自己给崩死了,而且还把周围的两个班全都送去见了阎王!这样的胜利,也能算是胜了吗?” 这时的连长回头看了看山顶阵地的地形,还是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第2670章:会籍山下剑轻灵、万山苍翠、若耶溪中 “他娘的你滚过来之后,发现山顶阵地无遮无挡……你不会再原路给我滚回去啊?”这时的刘大脑袋的声音在山中嗡嗡的回响。他越说越气,索性抬起腿在这个连长屁股上踹了一脚! “你身后的山顶斜坡是干什么的?不正好用来抵挡住敌军的枪弹?你他娘的躲在后边,往距离二十米远的对方环形阵地里扔一排手榴弹就能解决的事儿,非得来个自爆!你特么四、不、四、傻?” …… 叫大脑袋刘烈这么一说,这时那位牺牲了自己换来胜利的排长还在沾沾自喜之际。顿时就被说得“呲”的一声泄了气,然后愁容满面的坐在了地上。 “那这一场,还算我们胜了吗?”这时的连长一脸担忧地说道。 “算怎么不算,你特么命都搭里头了,还能不算?” 就见这时的刘烈没好气地说道:“按照事先约定,胜的那个团连续七天改善伙食,输的负责打扫全军厕所一个月……还有你!” 刘烈说到这里的时候,山坡上下的两支军队同时想起了一片欢呼和哀叹,把他的话都给淹没了。 这时的刘烈回过头,指着那位自爆连长说道:“你这小子,是条汉子!” “但是在战场上,你得想着让你的部下和自己活下来!除了战胜敌人是胜利,保存自己也一样是胜利!” “明白!”这时那个连长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反正他知道自己这一方胜了。顿时脸上就是眉飞色舞,露出了一片得意的笑容。 此时这位连长看着他们刘烈将军,他的心里却清清楚楚。 为什么他能做出刚才自爆的选择?因为在战场上,他也一样会那么做! 在这支军队里,将领不会拿自己的士兵当做佣人仆役,甚至是毫无价值的炮灰。 刚才这位刘烈将军的暴怒和踢在自己的身上的一脚。就是因为他不想看到一名自己的兄弟,在胜利的前一刻被炸得粉身碎骨! 同时这位连长也知道,换成这位刘将军在战场上。他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也一定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全军胜利。 在这支刘烈新建起来的福建路山地步兵里,跟他们过去当兵吃粮的大宋军有着天壤之别。在这里没有炮灰,只有一条条同样珍贵的性命。 在他们过去的旧军队里,曾经掌管十个人的棚长,就能命令手下的军卒给自己带孩子做饭,到棚长家的地里干农活,甚至是刷马桶! 可是现在,即便是那整整一团的人去打扫厕所,也没有人心中不满。因为他们在扫厕所的时候,他们的团长一定就在自己身边,一边骂娘一边干活! …… 此时的刘烈站在山顶上,向着下方泥猴儿一般累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进攻部队大声喊道: “都给我支棱起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走上战场,为家乡父老浴血而战。在这之前我得把你们这帮笨猪,归置得像个兵的样子!” “你们给我记住一句话,”只见这时的刘烈大声喊道:“这是统帅亲口告诉我的!” “当咱们踏上战场的时候,虽然是千军万马,必须是万千人有如一人!” “我们是福建山地旅!我……” “顶你个肺啊!”这时山上山下的两千多人,同时怒吼了一声! 在这之后,这些汉子齐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 绍兴以南,会籍山下的若耶溪边。 一片清流浅碧,四面山色如翠,正是一派“万山苍翠色,两溪清浅流”的溪山胜景。 当年李白写下“若耶溪畔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的诗句时,就在此处。 这时的若耶溪边,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攻防战。 伍朝阳站在会稽山余脉的一处高岗上,正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军事演习的情景。 只见进攻的部队散开了一条齐整的散兵线,在茂密的草丛中摸爬滚打,却丝毫不乱。在后方部队开始急促输出火力掩护的同时,一群战士迅速向前突进了十余米。 然后他们侧躺在地上,用工兵铲三下五下就娴熟地挖出了一个浅浅的单兵掩体。对于士兵来说,这样的掩体用来防御对方的弓箭或者火龙炮,已经足够了。 随后压上前面的这一队,就在单兵掩体后架起步枪,以密集的弹雨掩护后面的部队。就这样连续交替上前,他们一步步的把进攻兵线向前方突进而去。 在伍朝阳的眼光看来,他们的战术动作标准,火力输出迅猛有力。伍朝阳看着他们交替向前掩护越近的动作,在娴熟中似乎开始隐隐有了一种奇妙的韵律感……这时的他终于轻轻松了口气。 这些两浙东路的战士心思细密,头脑灵敏,在作战时的配合和节奏都非常恰当。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训练之后,已经形成了他们独有的精密而灵动的风格。 伍朝阳的战斗经验异常丰富,此时他可以断言,如果他们能把这种稳健的风格带到战场上,即便是敌军跟他们交战时再如何迅猛和凶狠,这支部队也能将敌人带到自己的节奏当中,然后有条不紊的将敌军消灭掉! 这些两浙东路的部队从不惧怕牺牲,却也不会轻易付出任何不必要的牺牲。这种作战的风格既带有党项烈风营的铁血,也同时有墨字营的稳重。 稍稍假以时日,他们在作战时无论是碰上了何等强军,都会是一颗蒸不烂、煮不热、锤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 …… 就在此刻,前方的防御部队,也在不断射击中稳住了防御线……可是他们随即就发现,在位于他们侧翼的溪流里,竟然有一只百余人的连队陡然间一跃而起! 这支部队的出现,就像是在一个人的腋窝里陡然出现了一把钢刀,霎时就让防卫部队乱了阵脚! 他们的防御阵地被人侧面袭击,难以继续维持火力强度。随后就在侧翼的连队和正面的包夹攻击之下,造成了大量“伤亡”。 在这之后,进攻获得胜利的部队,立刻发出了一阵欢呼! 第2671章:三吴都会出豪侠、三秋桂子、千里杀伐 当伍朝阳骑着战马从山岗上下来的时候,就见那个从溪流里带队扑出来的连长万夕山,依然在愁眉苦脸的擤着鼻子。 原来他刚才贴着河谷岸边武装泅渡的时候,为了隐藏住身影不暴露目标,被若耶溪的溪水灌得不轻。 这位万夕山连长今年才二十岁,身上却带着一股成熟老练的气质。他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却又带着一股江南学子的儒雅之气。 这家伙如果要是穿上青衫带上儒冠,活脱脱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书生公子。 “干得不错!”伍朝阳一边跳下战马,一边笑着对万夕山说道。 “您不是说过的嘛?突出奇兵,绝不能守旧呆板。”这时的万西山一边慢条斯理地向着伍朝阳敬礼,一边笑着说道:“要是硬往上顶,就成拼消耗了……老经实足,苦头吃足!” 伍朝阳闻言立刻笑了起来,万夕山刚才这话是一句绍兴方言。意思就是谁实心眼儿谁倒霉的意思。 这时的伍朝阳不由得心中暗自想道:“这位万连长算计得可是够精的……看来是个当团长的料!” 这时演习输了那一团人,已经愁眉苦脸的卸下装备跳进了若耶溪。他们要在河里捕捞河虾和草鱼,然后交给厨房里改善生活。 绍兴若耶溪里的河虾和草鱼味道极其鲜美,草鱼剃掉骨头剁碎成泥,然后加上小葱和生姜去腥之后做成鱼圆。再和河虾和蛋皮香菇一起清炖,就是此地的名菜“绍兴三鲜”……当然了赢的部队才能吃上这个,谁输谁就负责捕鱼捞虾。 此刻的伍朝阳跳上战马之后,他一边看着风景秀丽的会稽山,一边心中感慨的暗自想道: “老师,咱什么时候开打啊?也好让那些侵略者看看,我华夏江南灵秀之地,三吴都会鱼米之乡,能活人……也能杀人!” …… 此时在大宋各处,沈墨的弟子们正在分头改制各地的军事制度。 由于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和铺垫,他们的动作迅速而高效。飞快在各地裁撤了大量无用的军队,组成了一支支强悍的野战军。 在这之前,各地的大宋军队虽然烂得千奇百怪,但是里面的问题也都是换汤不换药,差不多所有的毛病在各地都有。 这里当官的虚报军卒数额,吃朝廷的空饷,压榨军人士卒为自己谋利。军队疏于训练、士兵身体羸弱。士兵这个职业在外界口碑和名声极差,以及旧军队里一些欺负新人、勾心斗角之类的毛病,里边的花样还真不少。 甚至在福建路那里改制军队的刘烈,在查账的时候发现,他们军队里库存的三千领崭新铠甲,却是连毛都没看见,甚至连一领旧铠甲都没有。后来他一查证,才哭笑不得的得知了里面的内幕。 原来这是朝廷兵部批下了福建路的这批盔甲,并且拨付了款项。 可是当地的福建路厢军巡检,却直接去了临安军器监。他给军器监打了一张已经收到铠甲的收条,给了军器监的负责人。 就这么一张收条被他卖了四万两银子,要知道这些铠甲在军器监里还根本没开始打造呢,这笔生意就做成了。 这样一来,军器监虽然花了两万两银子,但是他们在朝廷上得到的三万两拨款却一文钱都不用花费,全都落进了军器间那些官员的私囊里。 现在军器监不用再去购买这批铠甲所用的原材料了,也根本不用去雇佣工匠。这些花费全都可以省下。而且这些军器间上上下下的人都有钱分,还不用工作! 更何况沿途负责运输的衙门也省下了车船费用,工匠们也不用担心做出不合格的东西被人训斥……总而言之,所有人都是皆大欢喜。 可是军队里的战士就是没铠甲穿,因为他们买铠甲的钱,已经被军队里的将领给自家买田地盖房子了! 像这样应该存在的铠甲,虽然账目上对不上。但是只要过个三五年,这位厢军将领就说由于福建路气候潮湿,导致铠甲难以保养,现在已经锈蚀不堪,不能使用了。 到时候这些并不存在的铠甲,自然就会被报废,在账面上一笔勾销。然后他又可以把前面的把戏再玩一遍,赚来大笔的银钱! 在大宋身上,旧军队这条吸血的蛀虫就这样日复一日,吞噬着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粮食、交纳的赋税,成百上千万两银子流水般花出去,却丝毫没有用到士兵身上! 像这样的军队和这样的将领,要是能打仗可真是活见鬼了! …… 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如今在沈墨诸位弟子的操作下,大宋的这些地方每一路都做完了初步军事改制,并且组建了五千人左右的野战军。 虽然他们的部队人数只相当于过去的十分之一左右。但要说到打仗,这十分之一的士兵绝对是之前的数万旧军队战斗力的数倍! 可以想象,当他们被拉出来打仗的时候,绝对能让那些旧军队难以望其项背。 这些地方野战军被临时编成了师级单位,像是大脑袋刘烈训练出来的两千山地步兵因为建制比团大、比师小,所以只好临时编成了山地步兵旅。 如今这些部队正在他们各自长官的培养下,逐渐锻造成了适合本地士兵性格与特长的多个兵种。 他们的战斗风格迥异,作战方式也是百花齐放,却同时带有通州军的铁血壮烈和一往无前的气质! …… 就在各地改制军事,练兵演习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赵与莒的军队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跋涉,也终于来到了临安城下。 这百万大军流犹如一片蝗虫过境,所过之处赤地千里! 沿途所有的粮食和财产都被一扫而空,各地的青壮全都被迫加入了这支大军。他们以赵与莒里手上那只剑州军扩充而成的精兵为核心,铺天盖地的逼近了临安。 负责临安之战的李慕渊根本就没有带兵进城,而是率领一万临安军驻扎在临安城外。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李慕渊心思细腻,对形势有着准确的判断力。 第2672章:兵临城下竞风华、以一敌百、吹彻城笳 因为李慕渊手里的这只临安军都是临安子弟,他们要是一旦进了城,虽然在城头上防守会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可是这支军队的军心再想收拢起来可就难了。 虽然他们如今在城外列阵而战,和自己的家乡近在咫尺却并不能回家。但是在作战时,他们知道自己在护卫着家乡父老和亲属,打起仗来的时候必定会全力以赴。 可是李慕渊要是真的让士兵进了城,他怎么能拦得住这些士兵和自己的家人相见? 到那个时候造成混乱是肯定的,说不定在大战前士兵家属哭哭啼啼的各种开导规劝,到时打起仗来士兵三心二意,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李慕渊只是告诉士兵,打赢了这一仗之后就可以回去跟家人团聚,却没有让他们进城。 于是临安城里的百姓每天都扒着城墙朝下看,看自己的子弟兵还在不在,有没有被敌人的百万大军吓得跑的没了影儿? 这样一来,城外的军心倒是保住了,城里的民心却开始渐渐慌乱了起来。 毕竟这次敌军的人数实在太多,这真要是打起来,一万对一百万,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没底! 此时那些朝廷官员也不知此战的结果会如何。这些人一边心里七上八下的等着,一边儿还在不停做着小动作。 其实这些朝臣们心里已经开始猜测,沈墨这一次来保护临安,在军事行动背后有什么更深的意义了。 因为他们虽然不知道当初赵与芮和范德俊将军之间的那次谈话,可是他们会在心里边瞎猜啊? 根据他们掌握的情况,那一天皇上到范德俊老将军家中去探病,他们曾经屏退下人,密谈了一阵。 在这之后范老将军立刻赶往通州,向沈墨搬兵去了。 此后这位范老将军不但自己一去不回,反而把官职辞了,连家小都被送到了通州,甚至连他的家当和宅院都变卖了! 于是沈墨立刻毫不犹豫的冲到临安来救援,要说这个天子到底答应了沈墨什么要求。这一帮朝臣们真是千奇百怪,怎么猜测的都有。 他们有的人说天子要给沈墨封王,有的干脆说天子答应沈墨划长江而治,变成南北大宋这样荒谬的计划……总而言之大家心里都知道,那个沈墨肯定不会白白出兵的。 于是这些人猜测狐疑之际,越想就觉得天子和沈墨之间的协议很危险。于是他们索性在敌军兵临城下之际,咬着牙开始了下一轮针对沈墨的行动! …… 他们作出的这件事,就是将一件耸人听闻的消息告诉了天子赵与芮。 那日被俘的赵与莒手下大将宋玉鳞,他真正的身份其实是沈墨的通州密谍! 按照这些人的说法,那个宋玉鳞为什么那么能打仗?因为原本就是通州方面的人! 宋玉鳞这家伙四年前一出临安就绑架了赵与莒,然后立国西南、始终在牵制着大宋的注意力。他是为了谁才这么干的? 在之后他又在天下大乱之地揭竿而起,他起事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巧? 而且他在法场逃跑的时候,要是没有通州的帮助,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消失了? 虽然由于沈墨的营救计划十分精妙,使得他们没有抓到通州派兵救下宋无悔的证据。不过当这些人言之凿凿的把这件事说出来时,天子赵与芮还是被吓了一跳。 之后赵与芮仔细想了想宋玉鳞在各地大杀叛军,然后绕着大宋跑了一圈之后,又带领全军投降了通州这件事。天子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这件事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不过这时赵与芮的心里,早就决定要把皇位让给沈墨。所以就算这些人说出消息再怎么耸人听闻,他心里依然还是没有动摇。 说起来他这个天子做得没滋没味儿,他真是干得够够的了! …… 与此同时在临安城内的街巷里,百姓们谈论的也只有一件事。就是那场仗什么时候打起来,究竟谁会赢? 这时在临安御街上最大的茶楼,会元楼的三层,二三十个人正分成五六个人的一撮一撮,在那里纷纷议论着这件事。 看他们这些人身上的衣服穿得分外精洁,人物也是气势昂扬,举止不凡,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就是朝廷中当官的。 会元楼这里一共有四层,四楼是雅间可以凭栏远眺,三楼是大厅可以让人高谈阔论,但是卖的都是价值不菲的各地名茶。除了高官显贵,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 即便是二楼的茶钱,也足够一家子百姓吃一顿饱饭的。最后是一楼,这里只卖两种茶,一种是“三百一包”,一种是“五百一包”。 其实这都是说着好听,实际上就是把正好能泡一壶茶那么多分量的茶叶用纸包成小包,卖三文钱或者是五文钱一包。 大家一听就知道,所谓的三百一包实际上就跟大碗茶差不多。不过这么叫显得气派罢了。 此时三楼上这些人好像都是军事方面的干才,他们一说起行军布阵那是满嘴喷吐沫,源源不断。 看这些人各执己见、争论不休的样子,谈话的内容基本还是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上面打转转。 这时他们正说的高兴,就听上面楼梯响,从四楼的雅间走下来一行人。 …… 些人大概有五六位,看衣着服饰也是非富即贵,他们看来是在楼上的雅间里刚谈完了事,正要下楼。 等这些人走了之后,三楼上一位头戴碧玉冠的仁兄,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却陡然发现楼梯口那里丢了张叠了几叠,看起来方方正正的纸。 他立刻好奇的走过去,一边捡起这张纸一边说道:“看来是刚才那伙人丢的……若是重要的物事,他们必定会来找。” 说着就见这个人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顺手把这张纸压在了一碟糖水煮玉米粒下面。 要说这通州玉米素净甜香,又是海外来的新鲜物事,所以很得临安高官富户们喜爱。一般他们在酒楼上喝茶吃酒之际,一碟花生米、一碟玉米粒是标准的配置。 第2673章:大战将至满城花、豪宅低价、传遍京华 而且这些玉米,也不是通州人拿他们贴大饼子的粮食到临安骗钱的。是凌霄子道长当年在美洲弄回来那些玉米中的特殊品种,味道格外鲜甜。 美洲的玉米实际上有两三千种,可谓是花样繁多。而凌霄子回来时,也尽量的把各个品种的种子全都收集了回来。 中间当然最重要的是高产的粮食作物,但是其中带着清新水果味儿的也不少。 所以这位“碧玉冠”仁兄一边听着大伙说话,一边儿捻起一粒玉米扔进了嘴里。随后他慢慢嚼着嘴里的东西,注意力却转回了碟子下压的那张纸上。 他想了想终究没忍住,把那张纸拿过来,展开看了一眼。 就见这张挺大的纸上,抬头写着买主卖主和保人牙人的姓名,后边还有地址……弄了半天是一张买卖房宅的契约。 在古代这种契约再加上房契,两个捏在一块就可以到官府申报更名。然后官府就会找保人核实消息。之后没问题就会重新发给买家新的房契。 大家如果还记得的话,当年的单启东堵在城里,追着赵与莒带走的那些高官,用养殖珍珠去换地契的时候。那帮高官们卖房子时签下的东西,就是这种转让契约。 等到这位碧玉冠仁兄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随即就惊讶的低呼了一声! …… 这一下,倒是立刻把周围那些人的注意力给引了过来。 这时大伙围拢过来,有人伸手抽走了碧玉冠手上的契约,那人看了一眼之后,也惊讶得连连称奇! 只见这张地契上写的房子,是在临安城里中和坊太常寺的后面。距离清波门和御街都很近。那地方的东边就是繁华的大瓦子,而且在这所房子和大瓦子之间,还正好隔了户部秘书省的大院。 换句话说,这里是不但是黄金地段,而且还闹钟取静,正是临安城里一等一的好位置。 再看契约上写的内容,是一处四进两跨院儿的房子……竟然还是座豪宅! 所谓的四进,就是进了一家人的院子大门之后,迎面的第一排房子就叫做“一进”,再穿过这排房子到后面的一排,就是第二进了。 所以说古代的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指的这两进的门。 通常朝廷二品以下的官员,要是在临安有一座两进的房子,前面做书房和待客,后面是家眷和内宅。然后第二进的后面再有个小小的花园,那就已经是标配了。 若是像契约上这样四进的房子,光是仆人进去通传就得好一阵子才出得来。一层层的家宅可以让官员的夫人或者家中的老人单独安置在一进里面,那就是相当讲究的宅子了。 更何况在这个院子的一左一右,还有东西两座跨院儿。这就可以给府中的客卿和远来的亲朋故交准备住宿的客房。说实话就这样的房子,就是朝中某些一品大员,虽然他们能住得上,却也未必买得起。 现在这些人捡到了契约之后,让他们一阵惊呼的,其实是这一片房宅的成交价格。 就这么黄金地段的豪宅,上边的价钱居然写着“二十一万五千贯!” “这怎么可能?这价钱光买那两个跨院儿都买不下来,临安的房子怎么可能这么便宜?” “这不是明抢吗?有这样的好事儿,怎么没人来关照我?” 这时候三楼的这些人都被这张契约吸引住了,他们纷纷出言,对这个低得不靠谱的价位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的三楼上,除了那些大声嚷嚷的家伙之外。有些有心机的人已经沉默下来,心里暗自琢磨起什么来了。 …… 就在这些人议论纷纷之际,这时就听楼梯上“噔噔噔”一阵的急促脚步声。随即就见一个中年人满头大汗的跑了上来。 “烦劳诸位!小可打听点事儿……”就见这个人上了楼上之后,眼睛就在楼板上楼梯上扫了一圈。 随后他抱拳拱手刚要开口说话,却一眼见到了那些人手上,正在传来递去的那张契约。 “哎哟我的天!可算找到了!原来是在几位爷的手上!” 就见此人大喜过望,连忙过去把契约接在了手里。 等到他把契约仔细的看了一番,发现真的是自己丢的那张,就见这人立刻长长地松了口气。 “原来这东西是你的,你是买家还是卖家?”这时的碧玉冠看见正主儿找来了,他正好把东西还给人家,同时也好奇的向着跑上来找东西的人问道。 “我是牙行的,”这个忙不迭的把契约揣进怀里,然后挤出一脸笑容,向着碧玉冠连连道谢。 “你是牙人?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这房子卖的这么便宜?”这时周围的人已经挤了过来,纷纷七嘴八舌向着这位老人问道:“别是什么凶宅吧?” “我哪知道?”只见这时的牙人一见围拢归来这么多人,他苦着脸作了个罗圈揖说道: “小可给人牵线做买卖,无非是图个利钱……此番多谢诸位君子了!” 这时的众人看见这个牙人扭身要走,连忙过去七手八脚把他抓住,然后摁回在一张椅子上。 身边的这些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这个牙人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就见他苦着脸说道:“哎呦我的诸位爷爷!我们一伙人找这玩意儿找不到,都急着呢!你们怎么还不让我走了呢?” 这时三楼上的这些人,也是面带疑惑的相互看了一眼。 因为牙人一般是根据成交额来抽取利钱的,所以他们也都希望成交价越高越好。可是如今这宅子竟然卖得这么便宜,这里面必定有文章! 等到大家七嘴八舌的问起,就见这个人实在抵挡不住,于是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 “请恕小人不敢胡乱话,因为卖房子这家实在势力太大,在临安城中任凭是谁都惹不起!” “小人也觉得这房子的卖价实在太低,可是卖家那边派来的管事,手里拿着房契对我说:趁着现在还能卖点银钱,还是赶快出手吧!” 第2674章:铁军炼成平天下、死生之事、不可不察 “要以小人说,虽然眼下兵荒马乱的,房子或许卖不上价,可也不至于卖这么低呀!那些朝中当官儿的,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我可真要走了!” 说着话就见这个人跳起来就下了楼,只留下了三楼上一堆面面相觑的贵人。 在这之后,他们心里不断猜测着那个“权势熏天”的卖家会是谁,还有他为什么要用这么便宜的价格把房子卖出去。 大家的心里一边胡思乱想,脸上的表情一边千变万化起来。 随后,当他们离开这里时,临安城里的气氛也变得越发紧张。很快这股风潮就不胫而走,然后房舍交易就开始极度低迷……很快就不是房子卖多少钱的问题,而是有没有买主的问题了! …… 这个时候,咱们刚刚还提过的那位最善于炒卖房产的单启东先生,正兴冲冲的跨进四海钱庄的大门。 等到他进来,一看见四海钱庄的老掌柜站在厅堂里,笑嘻嘻的要上前说话。 就在这时,单启东却顺着老掌柜的目光,看见了厅堂正前方的一个人。 在这之后单启东一缩脖子,立刻就向座位上的那人施了一礼。 就见此人方脸大耳,面如冠玉,表情一派温良和善,细看时却觉得凛凛生威。 此人正是四海商社的主人龙玉决,有他在这里,老掌柜自然得站着回话了。 这时的龙玉决已经年近三十,这位昔日的高僧觉岸,如今已经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大商人。 看他的样子,昔年光彩照人神采飞扬的面庞,已经变得一片质朴天然。看来买卖越做越大,咱们这位龙先生的心性修炼却是日渐精深了。 龙玉决见到单启东,随即笑着向他点了点头,朝单启东问起了到这里的来意。 这时的单启东连忙乖乖的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 别看如今的单启东掌管着向临安走私货物,贩运各种违禁物品的职能,已经成了地下运输界的大佬。 可是由于他当年是被龙玉决亲手抓获,又亲自劝降的,所以见了龙玉决还是有点直不起腰来。 此刻的龙玉决却是亲切随和,好像他们昔年的交手经历,反倒变成不打不成交的挚交好友一般。 他毫不矫揉造作,自然而然的用手指着旁边的椅子让单启东坐,然后细细听着单启东的讲述。 原来这个家伙是过来拆借现银的,而且用得还不少! 就见单启东笑嘻嘻的一开口,就向这位龙东家要求暂借400万两银子。 用单启东的话来讲,这笔银子借贷的期限为两个月,利息一分……说实话这么高的利息,单启东可是吃了大亏了。这哪是同业拆借的价?简直比高利贷都高! 龙玉决听了之后摇摇头,笑着向单启东说道:“单先生是不是看着近日临安风潮渐起,你又打起了炒卖房产的主意?” “要是那样,这次你可打错算盘了。”就见龙玉决笑着对单启东说道:“以通州军的能力,临安必定稳如泰山。” “所以这个时局看似危险,但是大家心里都知道没什么事,怎么可能有人降价卖给你房子,让你去捡那个便宜?” “瞧您说的!大家心里都知道没什么事,可不也都是在暗自担心吗?”这时候的单启东,意味深长的笑着看了一眼龙玉决。 听他既然这么一说,龙玉决知道刚才自己猜对了,单启东这次借钱正是要炒卖临安的房产。 龙玉决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可听说,如今的临安市面稳当的很,没听说有守不住临安的谣言,老单你可别打错了主意!” 这时单启东也笑着说道:“没什么谣言……想要谣言还不容易?” “嗯?”听到单启东这么说,这时的龙玉决才收了笑容,惊讶的看向了他:“这么说你已经开始散布谣言了?” “对呀!房价说话就下来。”单启东点头笑着说道:“我的人已经在茶楼酒店里到处散播,说是有几位隐藏身份的高官,已经开始低价售卖家中豪宅,准备出逃了。” “这样的消息,当大家听到第一次的时候或许还会觉得震惊。可是两次三次之后他们就会真的相信了。这四百万两银子,我一个月之内就能让他翻上一番!” “真有你的!”这时的龙玉决听到单启东的话,也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执掌四海商社的大东家龙玉决,气质中正平和,为人大气自然,平时却很少用这些买空卖空的极端手段。可是很明显,他面前的单启东却是非常善于做这类生意的。 这时的单启东被龙东家夸了一句,他笑着晃了晃头说道:“我还跟您说,城外的军方是不归我管,不然的话赚得比这还多!” “要是我能让城外的李慕渊将军,做出一战失利的样子来,那临安的气氛立刻就不一样了!只要李将军虚晃一枪,退后一两天的时间就行!到时候这次炒房的收益还得增加一倍!” 等单启东说到这里,就见龙玉决忽然叹了口气。 …… 他看了看单启东,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单我提醒你一句,这个念头,你以后最好是想都不要想!” 单启东见龙玉决脸色郑重,他连忙端端正正的座好,听龙玉决下面会怎么说。 就见龙玉决接着说道:“商业上的事,就应该用商业手段解决。老单你无论是利用朝堂上的势力来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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