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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梳理了一遍。 最前面的两条,针对的是两地的高官和州府中的大户。而后面的两条,则是把大地主,和那些小门小户的小地主,甚至是农户的心,都牢牢的收在自己的手里。 三年减免租税的消息传下去,哪怕是普通的老百姓,谁会不念叨着这个刚成立的新宋政权,出了个大大的好皇帝? 随后,当卢月接着往下讲的时候,他说出的余下两条,就更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第六条:利用福州本地造船业的优势,用沈墨在通州发来的船只订单,使他们的造船业和商业增加收入。而广州的丝绸和瓷器,在沈墨有意的订单倾斜之下,也会在不久的将来,有一个大幅度的增长。 可是这些订单,却要掌握在新宋皇家这位天子的手上。 赵与芮要御封一批皇商,让他们在得到皇家荣誉的同时,同时也得到这些订单带来的巨额利润。 由此,这两地的商业可以呈现出爆炸性的增长,同时也会在商界培养出一大批,忠于新宋皇室的皇商集团。 然后第七条:尽快立国! 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天下一下子出了两个大宋政权,而天下人却大多都是不明就里。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这大宋忽然一个变成俩,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 所以在这个时候,新宋政权应该及早立国,宣示天下,表明这边才是大宋皇室的正溯。 在这种情况下,天下的才智之士才会望风来投。他们也会因此抢先占领舆论的先手,让大家先入为主的得到结论:这里才是正宗的大宋皇室! 好家伙,这片策论拿出来,立刻就震惊了整个朝堂! 赵与芮想都没想,就马上全都一一照准! 随后,这位卢月卢大人也因为这篇策论,立刻被赵与芮任命为新宋的左相。 他这个决定一说出来,满屋的朝臣没有一个有异议的,全都是心服口服。 且不说这位卢大人,刚才的一篇策论显示出他头脑清晰、年轻睿智,在政务方面有着极为宽阔的视野和强大的行动能力。 就单说,他在临安城登基大典那一次。他第一个站出来,毫不犹豫的加入了赵与芮的阵营。就从这一点上来说,大家就全都比不上他!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这位卢大人当时那一番话,说的实在太过阴损,激起了在座这些老臣们的血性。只怕赵与芮现在身边还是孤家寡人呢!又哪里可能带着这么一个强大的班底出来,迅速的建立起自己的政权? 所以这位卢大人,其实说他立下了底定天下之功,也毫不夸张。 当然了,这个全都是表面上的事。 在座的这些人,从皇上到群臣,可没有一个是傻子! 他们当然知道卢月之前的挺身而出,和今天的这一篇名为《平江七策》的策论,都是出于谁的手笔。 卢月早年间在钱塘县的时候,就和沈墨是故交。他在临安皇宫那一次大义凛然的行为,是不是出于沈墨的授意,那真是只有天知道! 第1007章:惊闻兄弟成新朝、不曾北渡、却向南山 更何况他的《平江七策》里面,条条推陈出新,每一招都是神来之笔。其中有几条,明显带有沈墨平素行事的风格和痕迹。 最起码,在地方富户那里招收青年子弟作为羽林军,顺便把人家当成人质。还有重振商业的那两条,大家一听就知道准是出自沈墨的手笔。 不过现在,沈墨显然不愿意在这个新宋政权里再出什么风头了。他甚至还主动避嫌,露出了不愿意在这个政权里大权独揽的意思。 于是大家也都是看破不说破,各自心领了沈墨这份情,也就罢了。 说实话,沈墨的胸怀着实让这些老臣们敬佩。现在他们心里谁都清楚,他们这个政权真正的基础,就是沈墨带过来的士兵和武装! 而他们看沈墨现在的意图,居然有一种把他们扶稳了之后,就要走的姿态。而不是想要在这个新生的王朝里指手画脚,当一个说一不二的权臣。 所以大家一时间,都对这个年轻人大公无私的做法,暗自感到钦佩。 …… 随后,在沈墨的帮助下,这个新生的新宋政权开始竭尽全力的稳住这福广两路的局面。尽力的把它消化掉,成为新宋稳固的国土。 在大家开始忙碌起来之后,他们治下的这个新宋政权,面貌也是一天天的日新月异。每一天都在发生着令人惊喜的变化。 就在沈墨收复广州,回到福州之后的次日。一艘从通州驶来的船队,浩浩荡荡的开进了福州港。 …… 等到得知了这支船队给他们运送来的东西之后,整个新宋政权的文武群臣,一霎时全都激动得欣喜若狂! 三百万两白银,被沈墨无偿赠送给赵与芮,作为新宋政权启动的资金。 除此之外,三千匹膘肥体壮的战马,四千把寒光闪闪的钢臂弩。还有一船一船的兵器、铠甲、军资、粮食、看得这帮人全都傻了眼! 在这之前,他们手里可以挪动的资金,只是这两地府库中那一点银子罢了。 虽然今年打算要上交给临安的财赋收入,那些银子和粮食,他们势必是要全部截留下来的。 但是作为一个新兴政权,他们所要花费的钱粮,那简直是如山如海一般的数字。仅仅靠着府库里的那么一点东西,又怎么可能够用? 这次一见到沈墨,毫不犹豫的开始金山银海般的对他们的新宋政权进行支持。把这些老臣们一个个激动得全都是难以自制。 有了钱就好办了,什么事都能办妥! 在他们欣喜若狂的这时候,这些人还没想到。来自于通州的支持,还有沈墨对赵与芮的力挺,还远远不止于此! …… 就在这个时候,此时距离临安城的登基大典,已经足足过去了十二天。 临安城那里,终于还是得到了确切消息。广南东路和福建路被废帝赵与芮占据,如今已经成了人家的天下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赵与莒,就在半天之内,将自己的整个寝宫砸成了一片垃圾堆。 他就像疯了一样四处发泄着自己的愤怒,逮着什么摔什么,已经完全陷入了狂暴状态。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赵与莒嘶哑的声音,不断的在大殿中咆哮着。 让他切齿痛恨的,其实不仅仅是他失去了一大块国土。更可恨的是,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给耍了! 现在当他再次回想起来,当沈墨闯进了临安城,杀进皇宫的时候,他一定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不然的话,他要那些臣子干什么? 就在他赵与莒志得意满,以为自己终于在弟弟手上夺得了天下的时候,可是人家一转脸,就给他来了一招回马枪! 他们上船走了以后,甚至都没回家,直接就转道向南,把自己的地盘给切下来一块。 如今他的临安政权,由于这个新宋的成立,在战略位置上已经完全翻了个个儿,弄了个大变样! 原本在这之前,沈墨虽然是兵强马壮,但是赵与莒随时可以和金国合谋,铲除沈墨的根基通州。这样,沈墨之前投入在工业、民政、以及基础建设方面的所有心血,就会全都付之东流。 沈墨在这种攻击之下,即便能够带着自己所有的士兵上船逃走,那他也相当于是一夜回到了下无立锥之地的赤贫状态。 可是现在呢?赵与莒的大宋天下,从躲在沈墨的后方,变成了被夹在中间的一块夹肉饼! 如今他要是再敢向着沈墨动手,人家分分钟就会把所有的家当挪到新宋的境内去。到那了个时候,他赵与莒就要直接面对贪婪凶狠的金军。引狼入室的行为,害的就是他自己了! 更何况,他大宋只要敢提兵向北,朝着通州方向图谋进攻。在他的屁股后面,立刻就会受到新宋政权的趁隙而进! 要知道,临安和福建路只隔着一路之地,人家要想发兵攻打他,简直是太方便不过了。 如今他的大宋,已经是处在通州和新宋的两面夹击之下。无论他现在是要提兵北上还是南下,不管他去打谁,都会把自己的屁股立刻亮给另一方。 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战略的主动性! 赵与莒一想到之前,他还信心满满的想要算计沈墨。结果天下大势却在旬日之间,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尴尬的样子。这怎么能不让他一想起来,就狂怒万分? 这种面对着仇人,却不敢下手的感觉,真是让人憋屈透了! …… “沈墨小贼!卑鄙如此!朕必食其肉、寝其皮、以消我心头之恨!” 在幽深的禁宫中,赵与莒一只手提着酒瓶,披头散发的摇晃着。他嘶哑的吼声不时响彻着大殿。 …… 在沈墨的舰队登陆福州后,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二十天。 当福州本地的官员富商和地主豪强,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后。随即福州和广州两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注意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一股心怀异志的人,开始在暗流涌动之中,诡秘的行动起来。 第1008章:鼎立之下新朝起,金殿将成、御林兵满 在这个世上,人们总是会习惯性的追逐强者。 那位在临安登基的赵与莒,人品如何他们是没看见。不过对方占据了几乎整个大宋,并且还在临安行在登基坐殿,这总是不争的事实。 就从这一点上来判断,就有不少人的心里,把新宋这个偏安于东南一角的小小朝廷,当成了不可信任的对象。 于是,在新宋政权施政的时候,开始慢慢的遇到了阻力。行政命令传达和执行的效率开始下降。 在福州和广州这两地中,那些自以为有眼光、有谋略的人,已经从他们观望和骑墙的态度中,慢慢的向着对抗的方向转变。 当然,由于现在沈墨领兵在此,所以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同新宋政权作对。 在这个时候,沈墨依然还是施展出了他让人惊奇的速度,一通快速的连招组合拳,让广州和福州这两地心存犹豫的那些人,看的是目不暇接,端地不知道这个新宋政权的深浅。 来自于通州的援助源源不断,几乎每天都有船只停靠在福州港口上,连赵与芮和那些朝堂中的大臣都觉得看花了眼。 由此一点,也就知道沈墨已经将通州经营成了什么样子。足见通州实力的雄厚,早已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在后面到来的那些船只中,沈墨命人从通州运来了大量建筑材料,其中当然是以水泥和钢筋为主。随船而来的,还有数之不尽的工匠和技术工人。 随后,他们就在福州城里大兴土木,开始了新建皇宫的工程。 在这之前,赵与芮已经御封了一批皇商。其中皇宫建造的劳工使用,就有三家皇商的参与。 他们每一家各自派出了数百人的劳工队伍,配合沈墨运来的工匠,开始了工程建造的工作。 当然随之而来的,这几家皇商也被优厚的工程价乐得喜上眉梢,一个个全都赚的盆满钵满。 这次新造的皇宫虽然还是中式建筑,但是却大量采用了新的建筑材料。原本需要海量的采石伐木工作,而现在却仅仅需要用水泥和钢筋就可以完成。 这片皇宫,此时正在以令人惊叹的速度,日新月异的开始建成。 沈墨派来的那些工匠,已经习惯于突飞猛进的通州速度。对于皇宫每天的施工进度,都是严格把控得一丝不苟。 当那些让本地的工匠和官员,惊叹不已的楼堂殿阁拔地而起之时,他们却还在嫌工程进度不够快。 而沈墨一边修筑皇宫,一边也命令工匠对现在福州府衙进行了一次简单装修。 预计皇宫修建完毕的工期还有半年左右,而在这期间,皇家的办公地,就暂且要委屈在这个小小的福州州府里面了。 沈墨给官衙里面所有窗户都换上了平板玻璃。这种窗明几净的办公环境,一下子就让这位天子的临时驻陛之地,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 除此之外,抽水马桶、锅炉式热水器、每一样新奇产品都让人觉得使用方便,而且极为干净整洁。 这真是新朝新气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新朝内部的大小官员也都在心中感到新奇之余,焕发出了他们的工作热情。 按理说,一当上皇帝就大造宫室,其实不是一个仁德之君应该干的事。不过眼前的皇宫工程,却跟之前完全是两码事。 在古代皇帝修造宫室,之所以成为一种奢靡浪费的亡国之像,其实就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工程技术,极度落后的原因。 咱们就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在明代修建的故宫的时候,太和殿上那根最粗的主梁,就是从云南深山之中找到的。 这一根重量达到数十吨的巨木,要从云南运到京师,得要消耗多少民力?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这根本就想象不到。 在那个没有起重机、没有汽车、甚至没有像样的道路的历史背景下。那得需要成千上万的人,跟随着这根木头平整道路、开山凿岩,才能把它一点点的向前挪动。 在一路上所过州县,都要征发数之不尽的民夫去工作,而这才仅仅是其中一根木头而已! 也幸亏它是木头,在过河的时候还相对比较容易。而宫室之中所需要用的超大型石料,想要运送起来,耗费的人力和资财就更是耸人听闻。 能当那些巨石跨过宽大江河的时候,每到河边,就需要造船才能过去,因为当时很少有船只能容纳数十吨的重量。 而碰上稍小一点儿的河流,则是干脆就把石头运到河边以后,再从身后挖一条河道。等到河水从后面绕个弯儿引走之后,前面再填平河道的故道,才能继续向前走。 刚才说的这些,其实一点儿都不夸张。在现而今的故宫中就有一块“败家石”。大家只需要查查它的资料,就知道一块巨石运到京城,需要耗费多少钱粮了。 所以,在古代大造宫室这件事,能够激起民怨,也就一点儿都不稀奇了。 不过沈墨营造宫室的时候,在大型建筑构件上,全都采用了水泥梁柱这种新式材料。其他的东西也是就地取材,所以根本就不存在扰民,或者征发民夫这类的事情。 反而,由于大量的工程用工人员的需求,和各种材料的订单。让本地人的就业和经济状况迅速好转。把这个庞大的工程从一项乱政,转而变成了大大的德政。 …… 除此之外,新宋政权的新军队,一开始招收和训练的情况也比较顺利。 当福广两地的那些地主富户的家里接到通知,说可以让他们的年轻子弟直接加入新皇的羽林军,并且一上去就是军官职位的时候,这些人立刻就是喜出望外! 这个时代,当兵当然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不过当皇帝身边的御林军,而且还是军官,那就另当别论了。 要说这些年轻人,让他们从一个乡村地主的儿子摇身一变,变成一位年轻军官,穿着一身闪亮的盔甲在皇宫门前执勤,这是不是倍儿有面子的一件事儿? 第1009章:昨日旧军不足问、寒锋利否?剑试天南 所以一千名御林军,飞快的就招收齐整,随即就展开了军事化训练。 反而与之相对的,招收作战部队的工作,却是遭遇到了重重阻力。 …… 这一天,沈墨陪着范德俊范老将军,检验这批新到来的武器。 老将军察看了盔甲和刀枪,见到一件件全都是精刚制成,锋锐坚韧。比他们之前的皇家所用的精锐武器都要好上数倍,这位老将军也不由得暗自咋舌。 随后,他拿起沈墨运送来的四千张钢臂弩其中的一张,在靶场上作了试射。 等到射完了几支弩箭以后,这位老将军顿时惊喜的手捧着这张钢臂弩,上上下下的看个不停。 沈墨送来的这种钢臂弩,已经是他们的第二代产品。上面的木质构件全部采用的是核桃木,而最核心的弩臂,却是精心冶炼的弹簧钢锻造而成。 在沈墨的设计理念中,这种弩箭将要服役在文化水平比较低的士兵手上,并且长期处于恶劣的作战环境中。 所以沈墨在设计之初,就确定了这种武器需要简单皮实、威力凶猛、而且经久耐用。 是以他们现在拿到的成品武器,看起来制造得颇有些粗糙笨重,不过却是结实耐用无比。 当范大将军射完弩箭之后,他惊奇的发现射出去的箭支,居然在200米外还保持着强大的穿透性,足以击穿这个时代的铠甲! 这可就了不得了!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最为精良的弓弩射程也就是一百步,大概是后世的160到175米之间。 而且这个时代的弓弩还有着很大的局限性。比如弓弦经常性断裂,而弩臂上所用的牛角、筋腱、以及动物胶,一到湿度大的地区或者是遭遇到阴雨天,立刻就会失效。 可是沈墨的这种钢臂弩,用的是钢制的弓弦,类似于后代的自行车闸线一样,是用极细的钢丝拧绞而成。 这要是保养好了不让它生锈,别说下雨了,就是把它泡在水里之后,捞出来也是一样可以射击! 更何况,它的射程上还有着巨大的优势。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角弓的射程大概是120米。也就是说,当这只新宋的步兵部队,手持这种钢臂弩跟其他军队对战的时候。对方要承受将近80米无法反击的恶劣地段,才能够进入自己弓箭的射程! 所以,当范老将军看到这种钢臂弩的时候,才会如此的讶异和震惊。 在这之后,他们两个又聊了几句关于军器方面的事。话题就慢慢转到了招收新的作战部队这上面。 以沈墨的意见,老旧的军队要全部裁汰,让他们各自回家去谋生。 而他们这支新宋政权的武装,最好是重新征招农民军进行训练。打造一支由3000人的骑兵部队、4000人的弓弩射手、以及3000人步兵组成的万人军团。 这支部队不需要快驻扎在各个地方,而是在每一个地点发生战争的时候,以快速机动的方式奔赴战场,解决战斗。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同时也不用朝廷再养十几万军队,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国土。 当范大将军听到这里的时候,却是眉头暗皱。 这位老将军现在心里正想着:这十来万军队要是裁撤下去,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 其实南宋一朝的军队素质偏低,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极其低下,这一点老将军本人也是知道的。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处于江南这片安宁富庶之地,根本不需要接触战火的地点。在这种环境下的部队,就更谈不到什么战斗力了。 不过这十来万军队,他们打仗不行,闹起饷来可是一等一的好手!真要是把这帮兵痞逼急了,说不定能真的能造起反来给你瞧瞧。 当范老将军把层疑虑跟沈墨说了以后,就见沈墨摇了摇头说道:“这正是我要裁掉这些军队的原因!” “打起仗来的时候没有战斗力,想要调动他们的时候速度极慢,反而是要粮要饷银的时候全都如狼似虎,这样的军队要他何用?” “不过既然老将军担心他们作乱,那这个问题也很容易解决。” 随即,就见沈墨转过头,向着范大将军笑了笑道:“那就让我带来的部队,举行一次军事演习。把福广两地的军官全都抽调过来,让他们亲眼看一看,他们也就该老实了。” 当范大将军听了这句话之后,倒是点了点头,觉得沈墨这个主意不错。 …… 这位老将军虽然身居高位,但是由于他久在军方,当然知道沈墨军队的战斗力有多恐怖。 这次跟他们南下的墨字营,五百人就能干掉三万铁鹞子,那得是怎样一支强军,才能做到这一点? 如今在福广两地的这些官军,如果这十来万人拉到战场上,正面碰上一个千人的铁鹞子具装铁骑,就足以把他们赶得满山遍野的乱跑! 这位老将军立刻就点了头,答应了沈墨的这个主意。 在这之后,新宋政权招收新兵的动作开始加快。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这个新政权和地方上的矛盾,终于有了开始渐渐激化的迹象。 如今卢月大人的《平江七策》已经逐渐开始推广下去。经过挑选之后,赵与芮的后宫里霎时间就多了二十七八位嫔妃。 这些嫔妃,每一位的家里都是福州和广州两地的名门贵族和富户巨室。这样一次通过联姻来吸纳支持者的行动,已经初见成效。 除此之外,新朝初立,本地的这些官员也都得到了升迁和重用。 根据沈墨的观察,出现不稳定迹象的那一群人,却恰恰是此地世代簪缨的官宦世家,还有书香门第的世家大族。 他们这样的人家子弟众多,而且还掌握着学术上的特权。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门中的子弟混迹在官场上的人极多。其中一户人家有七八个子弟,在临安和各地方当官的这种情况,也是毫不稀奇。 像这样的人家,对赵与芮的这个新兴政权显然是不怎么有感。虽然他们现在还不至于扯旗造反,但是那种犹犹豫豫不肯合作的态度,已经开始显现出来。 第1010章:枕下诗书难教化、心存二志,首鼠两端 所以沈墨绝不会等到事情发酵以后,弄到不可收拾的程度,才会去被动应对这件事。而是立刻展开了主动出击! …… 在赵与芮他们从福州上岸之后的第三天,在一艘船上,载来了几位十分面熟的客人。 在这里边比较显眼的一位,就是那位为了保护皇上,把消息传递出去的时候,背后中了一箭的燕白鱼燕娘子。 除此之外,通州的锦云姑娘在接到了沈墨的召唤以后,也跟着燕娘子一块儿来到了福州。 燕娘子到州衙拜见天子的时候,她一见到赵与芮安然无恙,眼圈儿立刻就红了。 而赵与芮看见燕娘子,也是连忙起身离座,扶着位娘子在一边坐下。 要说这燕白鱼,可真是立下了擎天保驾的大功!要不是她舍生忘死的去给情报站送信成功。那等沈墨听到消息赶到临安的时候,就连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赵与芮对这位燕娘子,心中也是极为感激。 天子眼看着燕白鱼的嘴唇上血色不足,显然还是箭伤未愈。他也顾不上君臣之礼,连忙过去搀扶着这位娘子坐下。 随后,就见赵与芮笑着对燕娘子说道:“燕统领这次立下大功,朕早就给你准备了一件赏赐,也不知燕统领喜不喜欢?” “这是臣分内之事,怎敢劳动官家费心?”燕娘子见赵与芮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笑嘻嘻的。她也不知道这位皇帝是什么意思,于是赶忙谦逊的推辞。 就见赵与芮向着燕白鱼说道:“我准备开革了你的差使官职,将你贬为庶人……” “……然后放你出去嫁人,不知道燕统领意下如何?” 天子的这句话,立刻就让燕白鱼“腾!”的一下红了脸! 这位娘子就知道,自己和沈墨的事瞒不过皇上。不过如今听赵与芮亲口说出来,还是臊得她满脸通红。 这“贬为庶人”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不过是皇帝的一句玩笑话罢了。实际上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让皇帝指婚,嫁给她心爱的人,这是一件多么丰厚的奖赏? 不过燕娘子倒是摇了摇头,向着皇帝表示了推辞。 只见她正色道:“还是原先那样,就挺好的……官家若是不弃,我还在宫中给您担任侍卫统领。嫁人的事儿,我一时之间倒是没这打算。” 听到了燕娘子的话,这位皇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虽然不理解燕娘子的想法,但是终归还是遵从了这位侍卫统领自己的意见。 反正以赵与芮想来,沈墨到福州这里,肯定也是常来常往的事。燕娘子也不至于经常见不到沈墨,也许人家就喜欢这调调儿,也说不定呢? 于是皇帝自然是对燕白鱼升官封赏,只待她伤好了之后,就立刻走马上任。 …… 在这之后的几天,沈墨让朝臣中威望和资历最高的魏了翁召集了那些书香门第的士族,和他们谈话以示招揽之意。 随后,魏了翁就听从了他的要求,弄了一个类似诗文之会一类的联谊活动,把这些人全都找了来。 在这一次活动中,本地的书香门第之家一共来了大概30多个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家中的族长一类人物。 还有一些家中的老人身体不适,实在不良于行,也有让当家的子侄过来代替的。 此时天气炎热,魏了翁在州衙中的一处水榭长廊里备下了茶点,和这些人一起长谈了一番。 魏了翁这位老臣历经风雨,人品厚重,学问也深,所以深得大家的尊敬。 他这一次的谈话爽真直率,将这次临安政变的前因后果,还有新宋政权在此地建立的经过历程,全都直言不讳的跟大家做了讲述。 在这之后,他还坦诚的要求这些世家大族,支持这个新政权。 等到这一席长谈过后,在座的这些人也纷纷表了态。 他们中间有的人讲出来的话,倒是旗帜鲜明,表示决不会给新宋政权添乱。而有的人则是言语含糊不清,态度暧昧,说什么也不愿意把话说死。 在宴席中间,十来个侍女穿花蝴蝶一般的倒茶斟酒。而沈墨则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魏了翁的身后,就像一位普通的侍卫一样,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等到这三十来户大家氏族,全都发表了言论之后,随后魏了翁对他们温言勉励了一番。在这之后,这些人也就纷纷离去了。 …… 等到这次集会散去之后,魏了翁坐在那里,看着一片空空如也的桌椅。 他叹了口气,回头向沈墨苦笑着说道: “这些人书读得越多,城府就越深。言语暧昧的倒并不一定有意跟咱们为难。拍着胸脯表示支持的,也未必就肯定信得过!” “老朽这絮絮叨叨的说了半日,也不知道有没有半分用处?” “当然有用了!”这个时候,就见沈墨一边笑着,一边拿起了桌上的毛笔。 随后,他在左手的手心上写了几个字。 在这之后,沈墨招了招手。 随即,从那些正在收拾杯盘的侍女当中,走出来一位年轻的姑娘,向着魏了翁盈拜了下去。 等到魏了翁惊讶的看向沈墨,就见沈墨指着这个姑娘,笑着对魏了翁说道: “老大人可不要小看了这个女子,这位锦云姑娘,可是我通州专门负责抓捕敌国密谍的安防长官!” “哦?” 魏了翁听见沈墨的这句话之后,立刻就愣了一下。然后他立刻转回头,惊讶的看向了这位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原来沈郎君今天是有所为而来,却拿老朽做了个幌子!” 说话之间,就见魏了翁惊奇的看了看锦云,又看了看沈墨,摸着白胡子呵呵的笑了起来。 只见魏了翁一边笑着,一边看向了沈墨。此时沈墨面上含笑的神色,让他忽然心中一动。 于是他向着沈墨问道:“不知道沈郎有什么收获没有?” “当然有了,”只见沈墨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将他的左手伸了出来。 就在他的手上,刚刚用笔写下的几个字现在还是墨迹未干。而锦云姑娘也在旁边笑着,伸了出了她的手掌。 第1011章:妄把真心换虚言、灵心神眼、霎时看穿 在姑娘白生生的手掌上,用口红(沈墨已经造出化妆品来了)同样写了几个字。 当魏了翁像这两只手上一看,就见这两只手掌上一红一黑,字体截然不同,写的却是同一个名字……黄立贤! 魏了翁当然知道,这个黄立贤,就是刚才那些大族世家里派出来的代表之一。 沈墨和这位锦云姑娘,怎么就通过这一席谈话,居然同时把目标确定在这个人的身上? 霎时间,这位老臣魏了翁立刻就惊异的看向了沈墨他们两个人。 “你先说!” 这个时候,沈墨拿起一块布巾,擦去了手上的墨迹,然后笑着对锦云姑娘说道。 “老人家容禀,”只见锦云姑娘微微的万福了一下之后,向着魏了翁含笑说道: “我在下面给这些人倒茶的时候,每一个人开口发言之际,我都在细心的观察他们。” “这个黄立贤,他在开口说话的时候,虽然表示他们的家族绝对不会给咱们新宋制造麻烦。若是咱们有所需要,他们还会大力支持。” “可是,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两只手就放在桌子上。他左手的五根手指,却攥住了右手的小拇指。” 就见锦云姑娘笑语盈盈地说道:“虽然他的动作被两只手盖住了,但是我通过他左手手腕上肌肉和筋腱的运动,还是能看出他是在用右手大拇指的指甲,用力掐着右手小指的内侧。” 等到锦云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见到老人家的神情有些费解,就见姑娘接着说道:“这是一个无意识的行动,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但是看他的动作,就能知道他在说谎。” “为什么呢?”魏了翁听见这话之后,立刻把胳膊盘起来,身体靠在了椅子背上。 “因为一个人如果在说真话的时候,他是不会下意识的用疼痛来惩罚自己的。” 只见锦云姑娘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用袍袖掩着樱唇笑了笑,然后对着魏了翁说道: “顺便说一句,老人家您此刻盘着胳膊,身体向后靠的动作,明显是表示心里抗拒和不相信的意思……虽然这些动作都是无意识的,但是落在有心人眼中,就会猜测到做这个动作的人,此时心中的真实想法。” “这么说来,他刚才说的是谎话?”魏了翁听了之后,只见他立刻就把自己的手臂放了下来,随后惊异的看了锦云姑娘一眼。 “没错,他肯定是在撒谎。”锦云立刻点了点头。 …… “那你呢?”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见魏了翁转过头来,又问向了沈墨。 “那个黄立贤说话的时候坐的那么远,我都没注意到他。可是沈郎你却在手心上写了他的名字,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心怀二志的?”魏了翁又向着沈墨问道。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平缓,内容显然经过仔细斟酌。”只见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随后就见他笑着说道:“可是他说话的内容里面,一共有十句左右,大概百余字的发言。里头除了被迫说了两次‘黄家’以外,根本没有提到一个‘我、在下’之类,指向他本人的称呼。” “这是说谎的人,在下意识中造成的。”就见沈墨说到这里,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看魏了翁。 “通常一个人在撒谎的时候,他们都会无意识的规避‘我’这些字眼。因为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在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地方。这些说谎的人会无意间,把自己和这些谎言做一个分割。” “所以在黄立贤长篇大套的那些话里面,完全没有‘我、在下’这些字眼,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他说的不是真话!” “这……真是神来之技,哪里是人间手段?” 听到了沈墨和锦云姑娘的这些话之后,此时魏了翁心里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怀疑。 黄立贤被他们两个人从不同的角度分析,沈墨他们却分别得出一致的结论。这就说明,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 只见他感叹的看着沈墨他们这两个年轻人,只觉得他的身上神秘莫测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 “这么说来……”只见此时的魏了翁长叹了一声之后,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黄家,不但根本没打算和新宋朝廷合作。反而他们还即将对咱们朝廷不利?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他那番话,也称不上是谎言了是吧?” “没错,估计他们立刻就会有实际行动,来给咱们的朝廷暗地里下绊子了。”听到这里,就见沈墨笑着点了点头。 只见魏了翁对着沈墨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沈郎打算采取什么行动来对付他们?你要现在就把他们抓起来?” “那哪行?”只见沈墨立刻笑着摇了摇头,向魏了翁说道:“咱们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藤,我还打算顺藤摸瓜,把他们那些心怀异志的人,一网打尽呢!” 看到沈墨的表情,锦云姑娘也随即笑了起来。 而此时的魏了翁,却是一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这位老臣看着他面前的一男一女,这两个比他孙儿孙女还小的年轻人。却对这两位不世出的人杰,产生了一种高山仰止,神秘莫测的感觉! …… “要奴家说,这些人纯粹是作大死。” 等到魏了翁走后,长廊里只剩下了他们俩,就见锦云姑娘笑着对沈墨说道: “在先生眼皮底下玩弄阴谋诡计,还是这么一群读书都读傻了的文人……这不是往您的嘴里送菜吗?” 沈墨笑了笑,锦云说得这话有捧他的意思,不过也没什么错。 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是这个意思了。 像这些读书人,往往长于谋划,行动力却极差。他们事到临头的时候总是缺乏拼劲儿,往往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却经常由于好谋无断而错失了良机。所以历史上起兵造反的,往往这些人能成事的极少。 不过这一次,却不能掉以轻心! 沈墨静静的想了想……随后,他就看到远处,一个人晃晃荡荡的走了过去。 沈墨的眼睛,霎时就是一亮! 第1012章:总有鳅鳝舞龙前、书香门第、首鼠两端 当黄立德穿过街巷,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 一进了院子门,他才擦了擦满头的大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黄家的大宅宽阔幽深,还是高宗时期建成的祖宅。这座宅院在福州城外,占地宽阔,院落之中假山湖泊、亭台楼阁建造得美轮美奂。这不但是家中豪富的象征,同时也体现了他们世代簪缨之家的深厚积淀。 等到黄立德一路来到了家中的明伦堂,就见他的长兄黄立贤正在那里着喝茶等他。 “大哥!” 黄立德进了明伦堂之后,立刻和他这位长兄打了个招呼。 “老七回来了,街上怎么样?”就见黄立贤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上茶,然后让他这位七弟黄立德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我到街上征兵的地方去了。”只见黄立德拿出折扇,一边扇着自己满头的汗,一边面色凝重的对他这位大哥说道:“情况不妙啊!” “怎么回事?咱们不都已经安排好了吗?”就见黄立贤听闻此言,立刻目光一闪,向着他的七弟看去。 …… 原来在这之前,他们黄家已经借着在本地深厚的根基,想办法把一些谣言放到了福州城周围,那些军营中低级军官的耳中。 他们兄弟俩编造了一套谎话,说要是这次福州招收新兵过后,等到一旦新兵招满,立刻就会把福州附近所有旧军的军伍全部撤销,让他们那些军官集体回家务农。 在他们想来,黄家一旦把这个消息散步出去,那些成日喝兵血、克扣粮饷的军官,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到时候,城内城外的几个征兵点,一定会被那一些不甘心失去财路的低级军官想办法捣毁,让这个新宋想要招兵买马的意图落空。 要是在这个过程中,万一哪一方搂不住火儿动了手,那就更好了! 说不定由此就会激起那些军营中的军人,就此产生骚乱。到那时候,福州府附近的数万军队群情汹汹,说不定就会闹出什么事来!万一要是乱兵冲进城来,就此酿成血案也未可知。 可是今天黄立贤听黄立德的意思,居然情况很不乐观。于是他立刻皱着眉头,向黄立德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黄立德对着他这位大哥说道:“我今天早早的就到了城南骡马巷的征兵点……” …… 事情一开始,就像黄立德所预料的那样。骡马巷的征兵点刚刚摆下告示文书和桌案,开始征收兵员,就出了麻烦。 骡马巷这里,跟牲口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原本是因为巷子中住着两户本地的大户人家,一家姓骆,一家姓马。可是无奈天长日久,被人家叫来叫去叫顺了嘴,就从洛马巷变成了骡马巷。 这里巷子口外的大街,就是一片热闹喧哗的街市。街道两边商铺林立,道路上各种小商贩鳞次栉比,使得这一段地势端的热闹非凡。 这次过来征兵的,是两名新宋的低级官员。除此之外,还有十位墨字营的军人作为护卫。 由于他们这次开出的粮饷条件很是丰厚,所以颇为吸引了一些家中贫困的年轻人过来报名。 很快的,这个征兵点就有五六十个人通过了初审,站在了那两名官员的桌案后边。 在场地的附近,那一个班的墨字营战士,军姿整肃的列队站立。他们的眼神中目光冷厉,周身上下却是气宇轩昂。身上的厚重的盔甲和步枪上雪亮的枪刺,让来往的福州居民看的也甚是新奇。 除此之外,随队而来的还有一位少年,大概十岁五岁上下,身上穿着一袭白衣。 由于还未到及冠之年,所以他的发髻上,用发带束得紧紧的。看样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气势却是沉稳镇定异常。 这是沈墨天娇五营中第二批的学员,如今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已经到了实习期。 而福州这里,正好缺乏大量的底层行政管理人员。所以沈墨就让他们一起到福州这里来帮忙。除了缓解这里用人不足的局势之外,对他们这些少年也是一番历练。 眼看着日到中天,过来应征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个征兵点后面排列的那些作为预备兵员的农户子弟,人数也慢慢的超过了一百名。 这个时候,看到眼前的情景,在街对面茶楼的二楼,一边喝茶一边等待的黄立德心中暗自焦躁起来:怎么那些当兵的,现在还不过来? 最终,黄立德还是没有失望。 就在他等得焦躁不堪的时候,就见市场的远方一片鸡飞狗跳。有十来个身穿着老百姓衣衫的粗豪大汉,正成群结伙的从远处向这边走过来。 黄立德一看见这帮人满脸横肉、神情嚣张,就知道那帮捣乱的家伙终于还是到了。 …… 果不其然,只见这些人一到征兵点之后,随即就行喧闹着推开了桌子前排列的长长一排队伍,闯到了负责征兵的那两位官员的面前。 随后就见带头的一个大胖子,两只巴掌一齐在桌案上面一拍,把身体向前一弯,鼻子几乎要杵在了对面那位官员的脸上。 就见他大声喊道:“给俺报个名!” 等这两位官员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的这个人身材高大,腰腹肥壮,虚胖的大肚子上用一根巴掌宽的牛皮板带系着。 他上身衣服上的扣袢儿已经尽数散开,敞胸露着怀。在一片黑乎乎的护心毛两边,还纹刺着猛虎翻江的花绣。 只见他明显是喝了酒,两只小眼睛醉得通红,眼中泛着凶光向着这位官员说道:“还不给爷把名字写上?” 随即,等他说完之后,他身边跟着他的十二三个大汉,也都一起笑闹着鼓噪起来。 看见眼前的场面,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些人绝对不会是来应征当兵的。若不是泼皮无赖到这里搞事,那么十有八九就是故意过来捣乱的。 只见这两个负责征兵的官员,立刻就是神色一凛。随后就见其中一位官员,用手中的笔杆儿指着一个大汉的鼻子说道: “赶紧起开!要是想当兵等你酒醒了再来!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你撒酒疯的所在吗?” 第1013章:虎须何故敢轻触、当街杀人、枪锋犹寒 “啥意思?我想当兵还不行了?”一看见这位官员针锋相对,丝毫都不给他情面,就见这个半醉的大汉立刻就咆哮了起来! 就见他面露凶光,嘴里一边叫喊着,一边用拳头用力一擂桌案。案头上的毛笔镇纸立刻乒乒乓乓的跳了起来,还把砚台里的墨汁溅出来好些,弄得这两名官员身上全是星星点点的墨迹。 “来人!” 这两名负责征兵的官员,一看对方存心捣乱,是不准备善了了。而且如今还被对方污了衣服。只见他们两个人顿时就是勃然大怒! 随后,立刻他们就出声招呼旁边的士兵。 “怎么了!怎么了!我来当兵不行吗?”等着大汉和周围的十来个人,一看周围的墨字营士兵挺着枪上来,他们立刻就扯着脖子大嚷起来。 “看见没?外地人欺负咱们福州乡亲呢!” 只见这位大汉扯着脖子嚷道:“难道这青天白日的,我又没犯王法,你们还能杀了我不成?” 听到他这么一喊,周围的那些看热闹的人也立刻鼓噪着全都围拢过来,向这边挤了过来。 大家在边上议论纷纷,他们还想着:那些外地来的黑甲军,不知会怎么处理这几个闹事的泼皮? 不过此时此刻,这些墨字营士兵,心里倒是有些犯难。 如今这几个人,摆明了是过来捣乱的。不过看他们态度强硬,如果要是动起手来,这些闹事者难免要流血受伤。可是要是不动手,这些人又是绝不会走的! 就见这几名墨字营士兵调转了枪身,把步枪横了过来,推搡着这些泼皮,让他们后退。 而这个时候,那十来个人虽然没敢还手,但是全都扯着喉咙叫嚷了起来! 只见这些泼皮中间,还有人大声喊道:“想让我们这些福州子弟给你们当兵?流血流汗的,你们倒是给我们多少饷银呢?” “一个月二两……这特么不是放屁吗?”在一边有人说着挑衅的话,他们趁着墨字营的士兵注意力都在面前这几个人身上。于是“嘶啦”一声,抽冷子不注意,就有人把墙上的布告撕下来了半张! “这里面说的,真是一句没实话没有!就是一张擦腚纸!” 只见撕下布告的那个人,随手就将它扯成了粉碎,然后就对着大家说道: “全天下谁不知道,当大头兵的连饭都吃不饱!他们说一个月给二两银子,这不是骗人是啥?当我们这些人都是傻子呢?” 听到他们这么一说,人群中一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本地泼皮,也跟着鼓噪嚷嚷了起来。 眼看着,外围的人越聚越多,这些大汉和泼皮的气焰,也越发嚣张了起来! 只见他们有些人,已经开始推搡起墨子营的士兵,还有些人已经暗地里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瞄向了他们手中的步枪! …… 看见这样的情景,远远坐在茶楼里面,正在二楼居高临下朝着下边看热闹的黄立德,已经兴奋得脸蛋儿都红了!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一场冲突已经不可避免,眼看着就要出事! 看这样子,事态兴许比他们黄家预想的还要严重得多!只见他惊喜万分的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下面前事态的发展。 就在这时,只听“呯!”的一声清脆炸裂的响声! 整场的人全都吓得浑身一震,不知道这一声晴空霹雳一般的炸响,是因何而起? 就在这时,只见一旁站着的那个年轻的白衣少年面色冷峻,他手里面一只左轮枪,枪口冲着天,正在冒出缕缕的青烟。 只见他抬手鸣枪,震撼了全场之后,立刻就大声说道:“一群居心叵测之辈,当我们这些人是傻子呢?” “墨子营!刺刀向前!把这十三个人给我围起来。其他人向前一步者死!” 只见这个少年一声令下,墨字营的那十个士兵,毫不犹豫的按照他的命令采取了行动。 刺刀寒光闪烁之间,就见过来捣乱的那十三个兵痞,立刻就被墨字营的军士围成了一圈。 雪亮的刺刀刀尖,如今就在他们的胸前打转,把这一小撮人立刻就给围困在了当中。 “是不是欺负人?是不是欺负人?”这个时候,就见那个胖大的醉酒汉子,还在大声喊道:“这不明摆着,欺负我们福州老百姓吗?” “你是老百姓?”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这个白衣少年走上前去。 他一伸手,指着这些人的脚下说道:“你们这帮人身上穿的虽然都是老百姓的衣服,可是你们这十来个百姓,脚底下为什么都穿着丝绸的官靴?” 叫这个年轻人一说,只见围观的那些百姓们低头一看,果然如此! 就见这次来的这十二三个大汉,全都整齐划一的穿着青缎凉里快靴——这可是普通富贵人家都不会穿的,是有官身的人才能穿的官靴! 只见那个胖大汉子,瞬间北这个白衣少年问得哑口无言。 随后,他转了转通红的眼珠,瞪着眼睛喊道:“怎么了?那又怎么了?我就是福州的百姓!有本事你打死我呀!” “砰!”的一声枪响! 只见这个白衣少年手中闪亮的左轮枪,刹那间爆发了出了一尺多长的枪口焰! 随着一道白烟闪过,这个胖大的汉子随即胸口中弹,立刻仰面朝天的向后倒了下去! 只见他周围的那些同伴,立刻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们各自转身,一霎时就要顺着四面八方,向包围圈外面闯。 随后,那些刚刚开始行动的大汉,立刻就被闪亮的刺刀给逼了回去。有几个人停步不及,肩膀和胸膛上立刻就被三棱军刺刺除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这些墨字营士兵,手底下居然是毫不留情。他们现在要是再敢硬闯,只怕剩下的这十二个人,谁也难逃一条活命! 眼见着,刚才那个带头闹事的胖大汉子,此时倒下后,他的双手死命抓着自己中弹的胸口。就见他双脚绝望的蹬踏了几下之后,就这么抽搐着惨死在了地上! 第1014章:未知今昔是何夕、英豪无数、遍地烽烟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这个少年面色冷峻,大声向着周围的老百姓说道:“乡亲们不用害怕,也不用躲!” “这些人就是过来捣乱的,他们无非是不想让我们征兵而已!” “就这几个孬货,他们是能抄起刀枪保家卫国,还是能击退外辱,守护黎民百姓?” “说他们能打仗,你们信吗?” …… 在这时候,原本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见场地中出了人命,有些人已经开始慌忙的向后退,周围的形势也逐渐趋于混乱。 可是大家的脚步,却被这个少年一两句话,就给说得停住了。 一时之间,所有看热闹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想要看看事情还会怎么发展。 而此刻,茶楼上的黄立德却是猛然间一惊! 事情才开始激化,却被这个白衣少年立刻就用雷霆手段给制止住了!眼看着下面的士兵将这十来个兵痞一网成擒之后,看热闹的百姓又站定了下来。 刚刚听到了这个年轻的半大孩子一番义正词严的说辞。这些老百姓的心里,也都暗自明白了刚才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个时候,他们再看向中间被包围的那十来个兵痞,脸上已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就是这帮玩意儿,自己好好不当兵,别人当兵他们还要来捣乱! 等到周围的人群终于稳定下来,随后就见这个白衣少年指着场地中间剩下的那十二个人说道: “把死人给我吊起来示众,让那些挑事的人看看,他们的是什么下场。活人绑到柱子上,衣服全都扒了,给我用马鞭子抽!” “抽多少下?”在这十名士兵中间的那位班长问道。 这个时候,墨字营士兵立刻过去把这些人绑了起来。那个被打死的军官,也被绑住了一只脚,大头朝下的吊在了旁边的木杆上。 “一直抽到他们招认出自己是谁,是什么官职,还有是谁指使他们来的。”只见那个白衣少年,脸上毫无表情地说道: “如果他们不说话,就抽到死为止。” “是!” 这位墨字营班长立刻笑着答应了一声,随后就从腰间抽出了马鞭。 在这之后,这些墨字营士兵和两名有仇要报的官员提着马鞭,正好一个人伺候一个,将这十二扒光了脊梁的兵痞们抽得遍身血痕,一片鬼哭狼嚎! 还没等一百鞭子抽过去,就见这些人立刻纷纷招认了他们各自部队的旗号。原来果然都是出自福州旁边一处军营中的军官。 随后,就见这个白衣少年对其中一位官员说道:“你去给他们这个军营中的长官送个信儿,就说他的十三个手下到征兵点聚众闹事,撕毁告示。现在已经被我们打死一个,抓住了十二个。” “你让他们那个军营中从上到下,所有的军官全都给我到福州城内兵部大堂集合,等候朝廷发落!” “遵命!”只见那名官员答应了一声,即刻领命转身而去。 而此时此刻,就见木头柱子上绑的那些军官,已经是面如土色,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 如果他们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当他们是一群老百姓捣乱的话。那要是处罚下来不管是轻是重,终归遭罪的还是他们自己。 可是如今他们受刑不过,已经招认出了自己当兵的队伍。这一下子他们这支部队里所有的当官儿的,就怕全都要受到他的连累! 只见他们这些人被解下来之后,用绳子穿成了一串儿,由士兵押着去往兵部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再没有了之前嚣张跋扈的气焰,而是连一个个的脸上就像死了爹娘一样难看! 真不知道一旦到了兵部,朝廷会如何处置他们这些军官? 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剩下的那名官员坐在桌子后面,继续开始征兵的时候。黄立德才胆战心惊的慢慢出了茶楼,然后赶忙一路向着家里飞奔! …… 等到他这位七弟讲述了今天遇到的情形之后,就见黄立贤立刻脸上就阴沉了下来。 就见他面带寒霜的沉吟了许久之后,这才慢慢地问道: “你说的这个白衣少年,处置突发事件头脑清醒,临机决断下手狠辣。他没几句话就抓住了闹事这些人的破绽,同时还能及时安抚民情。” “等到后期他处置那些闹事军官的时候,也是准确果断。这个少年,可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难道说,这是新宋那边,又冒出来的一个人才?” 当听到他说到这里之后,才见黄立德哭丧着脸说道:“大哥说的没错,但是像这样的少年,可不止是一个啊!” “啊?”听见黄立德的话,只见黄立贤立刻就呆了一下。 “我回来的路上听说,这是前两天随船过来的一批年轻人。”只见黄立德眼神中带着一丝难解的困惑说道: “这些人都是一群半大孩子,身穿着白衣。他们往往在新宋朝办事的时候,就跟着那些官员们一起,平时也不怎么说话。” “但是从今天的情况看来,只怕是那些官员办事遇到麻烦的时候,他们才会站出来,插手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什么?如此厉害的角色,居然来了一批人?”只见黄立贤惊讶的看了一眼他弟弟,随后大声喝问道:“你打听清楚没有?到底有多少人?” “大概有两百多吧,我听人说的……” 等到黄立贤听见了这句话之后,他立刻就目瞪口呆的坐在椅子上,一下时陷入了痴呆状态! …… 黄立贤今年五十二岁,和他这一个才二十四岁的弟弟不一样,他是当过几任官员以后,致仕回家才掌握这个家族的。 他俩的父亲黄天恒老爷子患有足疾,因为不良于行,无法处理家中事务。所以黄立贤索性到任就辞官回了家。所以这个黄家实际的掌控者,就是这位黄立贤。 他在外面担任地方官的时候,也可以说是经多识广。所以当他一听到黄立德的转述,立刻就意识到这个白衣年轻人绝非易于之辈! 第1015章:未料真人降小园、云中而来、口含天宪 这个人行事果断,下手狠辣,对于形势和舆论的把控有着异乎寻常的能力。可以说如果把他自己放到当时那个位置上,他都未必能做得比这个年轻人更好。 可是当他听说像这样的年轻人,居然这一次来了有两百位左右的时候。这位黄立贤把这件事越往深里想,就越是觉得惊惧万分! 这样说来,是有人故意培养出了这样一批少年!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黄立贤也不由得有些暗自头皮发麻。如果让这些少年人占据了朝廷中枢,这个新宋的政局,谁还可能撼得动? 黄立贤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只觉得内心的焦躁更甚,一时之间心里千头万绪,心境立刻就混乱了起来。 …… 他们黄家原本是福州大族,在士林中颇有名声。在过去几朝,也曾经有过“一门四进士,父子两相国”的盛况。 如今他们黄家虽然不比从前那么兴盛,但是家中的子弟亲侄也有六七个在各地担任官员。 其中他们家里的老三黄立言,就是临安工部的一位侍郎。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黄家对这个刚冒出来的新宋政权,很是不屑一顾。类似这种偏安江南一隅的小朝廷,在历史上实在是出现得太多了。 这些饱读诗书的人当然知道,像是新宋这种小朝廷,若是没人理他们也就罢了。只要是真有人打他们的主意,只怕新宋朝廷绝无幸免之理。 前些日子,他们的三弟黄立言来了封信。信上说当今天子赵与莒对于这个南方小朝廷恨之入骨。所以他们猜测,变天的时候应该就不远了。 所以也就因为这个,他们黄家在私底下颇有一些不轨之举。他们就是为了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小朝廷身上再推上两把,让他们倒得更快。 这一次他们积极的展开了行动,想要煽动军队作乱。这些还只是他们做的小手脚,真正的大行动还在后边。 这位黄立贤久在官场,对新宋政权的弱点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所以他定下几条毒计,招招都是朝人家最为难过的地方下的手。 不过这一次,却是开张就出师不利。不但事情没有恶化,还被他们发现了那些厉害之极的白衣少年。这件事倒是让这位黄立贤的心中,顿时踌躇起来。 …… 于是从中午一直到天黑时分,黄立贤的心里都在闷闷不乐的想着这件事。 等到用过了晚饭之后,天色擦黑。眼看着倦鸟回巢,天光渐渐的暗下来了。 就在这时,有家丁进来回禀,说是有一位道人,自称是大公子的故人,在外面叩门求见。 黄立贤听了之后,心里颇有些诧异,于是叫人把这位道人请进来相见。 此时福州的天气,即便到了晚上也还是闷热的很。黄立贤在庭院中的荷花池畔一边纳凉饮茶一边等着。不一会儿,家丁就把那个道人带了过来。 当黄立贤抬眼看去,就见位位道士长袖飘飘,五绺花白的长髯飘洒于胸前。他走路时的步态不疾不徐,而且目光并不左顾右盼,显得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气度一派雍容。 及至这位道人到了他的面前,让他打了个稽首。然后就见黄立贤坐在藤椅上也未起身,而是向这位陌生的道人说道: “许是在下眼拙,不知何时曾与道长谋面,如今倒是记不得了……不知道长从何而来?” 他话中的意思就是说:“你说我认识你,还是你的故人。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你这号人物?” 听到了黄立贤的话,只见对面的道人笑了笑。随即,他的双眼有意无意的在两边服侍的从人身上扫视了一眼,笑着说道: “贫道……从北边而来。” 只见这个老道说了这句话之后,黄立贤霎时就是一惊! “若他说是从北边儿来,遮莫不是从临安来的?” 只见黄立贤霎时间醒悟过来,他随即就命令身边的侍女小厮全都退了出去,就留下他跟着这个道人两人相对。 黄立全伸手延请这位道人坐下之后,随即向着他问道:“不知仙长所说自北而来,是在哪里?” “黄山长何必明知故问?”听到这位黄立贤的话,就见道人手捻着须髯,向他笑着说道:“贫道自然是从临安来。” “果然如此!” 这位道爷的一句话,立刻就把这位黄立贤的精神勾了起来。然后就见他倾刻间从竹椅上支起了身子,双眼目光炯炯的看向了这位道士。 “贫道是终南山炼气士云霄子,大宋御封保国真人。这次来此公干,特来拜望黄山主。” 只见这位道士毫不隐讳的一口道出了自己的来路,他的眼神中也没有什么试探之意,而是笑吟吟的坐在那里,端起了茶杯。 道人的这句话,令黄立贤在心头一颤之际。随后他心里又是疑窦丛生! 黄立贤马上告诉自己要稳住,随后他这才笑着对这位道人说道: “请恕在下孤陋寡闻,之前倒是没听说过真人的名号。不知此番到来,究竟有何见教?” 黄立贤现在心里边,虽然特别期盼这位临安来的道人,真的是大宋朝廷派来的。而另一方面,他却怕这个人是冒名顶替的假货,所以他立刻就在心里边留了个心眼儿。 只见这位道人却是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贫道此来,也不敢打扰,只说几句话就走。” 随后。就见这位道人手捻着须髯,向着黄立贤说道:“眼下临安的官家,对这伪宋颇为不满,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发兵过来征讨。” “这次贫道南来,就是得了官家的号令而来。咱们这些福州的世家大族,贫道都要一一提醒他们一声,叫他们千万不要打错了主意!” “福州的士族若是屈身从贼,尤其是你黄家,要是这个时候为伪朝效力。到时候黄家书香门第几代人的留下的声誉,可都要一朝丧尽!” 只见这位道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笑着向黄立贤点了点头。 随后就见他站起来,看这意思,是准备再客气两句就要走了。 第1016章:观云望气真仙体、却把鱼龙、隔水而辨 “道长先不忙走!”黄立贤见状,连忙出言挽留。 刚才一听到这位道人说的那几句话,黄立贤就知道,他的来意是什么了。 弄不好,这位老道还真是临安派来的。不过他在执行任务之外,还免不了还要代表朝廷敲打一下福州本地的大族。 这位道长此行的目的,就是让他们不要判断错了形势,以至于投靠了伪朝,更甚于为虎作伥为伪朝办事。 这么说来,这个老道,还真有可能是自己人? 当黄立贤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立刻笑容满面的让道爷坐稳了,细细谈完了再走也不迟。 “不知黄山主还有什么事?”这个老道看见黄立贤如此热情挽留,他也不由得面上有些诧异。 “嗯……”黄立贤想了想之后,随即就见他脸上堆着笑,向着这位道爷问道: “不知道您这次前来,是本朝的官员化装成这样,还是您真的是一位道家真人?” “贫道不是官员,只不过江湖人来回行走方便,所以为官家办点事而已。”只见这位云霄真人看了看黄立贤,然后问道:“黄山长莫非还有什么吩咐?” “不敢不敢!”黄立贤听了之后,脸上讪笑了一下。一时之间,他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这个道士的身份,现在基本上可以确认了。只不过黄立贤还是担心他的身份有假。 所以他在心里颠倒想了想之后,觉得他在跟这位真人实话实说之前,怎么也得把对方的身份弄清楚才行! 随即,就见黄立贤特意把自己的话头绕了个弯儿,向这位道长问道: “敢问真人,在下孤陋寡闻,不知真人是何时下山?是怎么才到的临安?如何受命于天子的?” 这就是黄立贤在盘问这位道长的来历了,在他想来,以他对官场上的了解,这个老道说出来的话只要有一丁点儿对不上茬,他就会知道这位道人是假扮的。 在他问完之后,就见这位道爷笑了笑,然后仰头看了看渐渐黑暗下来的天空,长叹了一声说道:“那还是三年之前……” “那年夏天,贫道四方云游,在运河上恰好遇到了一位贵人。” “一番攀谈之下,我与那位贵人倒是觉得十分投机。于是他便请我上了船,一路向南。” “我们在路上一路攀谈着道家冲虚清静之道,次日便到了绍兴府……” 只见这位道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了看黄立贤。只见这位黄家山长正双目炯炯,眼睛都不眨的听着他说。 “没想到,贫道在一天午睡的时候,梦里见到两条金龙在运河上嬉戏。于是醒来后,便把这件事告诉了这位贵人。” “这位贵人听到之后大喜过望,于是便沿河寻访。船行未出十里,就见到一对少年,正在运河中洗澡纳凉。” “于是这位贵人停了船,跟着两位少年一番攀谈。才知道他们俩是一对兄弟,是大宋的旁支皇室。于是这位贵人就把这两个少年一船带到了临安。” “啊?”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见黄立贤身上猛然间一震! 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顷刻间就变了! 随后,他瞪大了眼睛向着这位道长问道:“您说的这位贵人,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他是相爷的入室弟子,姓余、名天锡。” 只见这位道长从口中说出了这句话之后,黄立贤立刻就把身子向竹椅上一靠,随后就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 “原来如此!” 此时的黄立贤心中暗自想道:“原来朝野之中传言,余天锡暗访天子的那件事,居然是跟这个道人一起同行而去的!” 要知道,当几个月前,赵与芮在临安登基做了皇上以后,当年史弥远暗自培养这两位皇族的事,就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这件事也早就在临安官场之中,私下里隐秘的口口相传。所以今天的黄立贤一听就知道,原来这位道人是因为这件事,才进入了当今天子赵与莒视野的! “那在这之后呢?”只见黄立贤惊讶的向着这位道长问道。 只见此时,这个道人云淡风轻的笑了笑,随后接着说道:“只不过当时余天锡向着史相爷回报之时,他却把我这个梦原原本本的跟史相说了。相爷听了之后,却是十分不以为然。” “那是为什么?”黄立贤立刻面现惊奇的问道。 “史相爷说,我梦里梦到的是两条金龙。”就见这位云霄子道长笑着说道:“不过这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史相只觉得其中只有真龙一条,自然就对贫道的修为产生了怀疑。” “啊?” “天哪!”就见黄立贤听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 因为历史真实的证明了,这位道爷的说法才是正确的! 赵与芮、赵与莒、两个人全都登上了皇位,这“天无二日”的评语,却是史相爷弄错了! …… 随后,就见这位云霄真人笑着说道:“后来这段时间,史相也不怎么理睬我。于是我便在临安城东回龙观那里驻留,每日观云望气,倒是赏遍了临安的美景。” “不过就在前几日,贫道接到消息,说官家有意与我一见,所以我才进宫觐见了天子……” “那是当然!”当听到这里的时候,只见黄立贤在心里,不住的大点其头!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当今天子赵与莒登上皇位之后,史弥远又想起了当时的旧事。 这个时候,想必史弥远才意识到这位云霄真人所说的两条金龙,确实是真有其事! 如今可不就应验了吗?当日运河中游泳的两个孩子,现在却全都当上了皇帝! …… “后来天子在金殿上召见贫道,官家想知道这福广两地伪朝,国祚能有多久……” “这不,贫道这才特意来此一趟,旨在观看此地王气如何。”就见这位道长语气中,带着一种轻描淡写的味道说道。 “原来如此!” 听到这位道长的话,如今这位黄立贤对于这位云霄真人,已经在心里信了七八分。 第1017章:问罢兴衰一千年、保国真人、法力无边 原本有道之人观望气运之事,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人人都会相信的。更何况这位道人方才说的处处若合符节,完全都没有丝毫破绽? 随后,就见了黄立贤听了之后眼珠一转,笑着向这位云霄子问道:“既是如此,想必您这个‘保国真人’的封号,一定是这几日刚刚敕封下来的喽?” “对啊!” 就见这位道人点了点头,随后就见他毫不在意的在自己袍袖里一抽,将一个细长的黄绫包裹抽了出来,顺手递给了黄立贤。 “如此世间虚名,贫道倒也并不十分在意。” 只见这位道长淡淡地说道:“贫道不过应劫而来,随缘而去罢了。这世间的十丈红尘,毕竟不是我们修道之人的久居之地。” 他在这里还在说着,却见黄立贤接过了这个黄绫包裹,随即就是眼睛一亮! 只见他手中这个长条的包裹打开之后,在里面一个七彩丝织、黄绢内衬的卷轴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圣旨没错! 以黄立贤世代簪缨的家世,见过的圣旨可以说是实在不少了。家里面的祠堂里供奉的圣旨少说也有十七八卷之多,都是他祖辈受到皇帝封赏时留存下来的。就连他本人也曾经接到过几封圣旨。 如今他眼睛上下一看,就知道这封圣旨绝对是真的假不了! 之后他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敕曰:朕自御极践祚以来,勤心庶政,聘贤选佐,将以安天下也。” “访闻终南云霄真人,体真履规,博物洽闻,探赜穷理,道冲德著,怀古君子之肃风,抱真上人之雅操。久栖岩谷,藏声隐形。阐祖师之道化,坐致有道之士,云集仙径,莫可称数。” “朕心仰怀无以,谨邀真人暂屈仙步,聊即大宋保国真人之位。明於诏章,诚望真人既著大道之端要,善无不庶,亦岂违众生小愿哉!” “故咨诏请,惟宜知悉。” 除此之外,下面还有日期以及天子御宝。 黄立贤仔细看过印章、墨迹、笔体、行文、装帧、全都是真的,绝对假不了! “原来真的是真人在上,小子可是失礼了!” 就见黄立贤看过这篇圣旨之后,随即恭恭敬敬的把它原样封好,重新和这位云霄真人见礼。 就见这位真人毫不在意的把圣旨拿过来塞进袖子里,好像是真对这些浮尘俗世的名利,根本不在意一般。 然后,就见着位真人笑着对黄立贤说道:“我看山长倒像是有话未及细说,若不嫌贫道是个方外之人,何不细细道来?” 一听道人的这句话,黄立贤就知道刚才自己这一番查验的功夫,已经尽数被这位真人看在了眼里。只见他面上一红,干笑着说道: “只不过现在咱们都是身在敌国,在下还需加倍小心罢了,仙长勿怪。” “真人既然真是临安来的,那么在下正好细细的跟您说说……哦!对了!” 讲到这里的时候,只见黄立贤扬声叫过了门外的小厮,让他们去把七少爷请过来。 没过多久,就见白天的那位七少爷黄立德,也从院外走了进来。 黄立贤给他们二人介绍了一番之后,随即便对着这位云霄真人说道: “不瞒您说,黄家心向大宋,早已同伪朝势不两立。我与舍弟已经研究了一个计划,正准备向这着伪朝下手。” “黄山长谨守忠恕之道,不忘大义,贫道佩服!” 听到了黄立贤的话之后,只见这个道长也是肃然起敬。随即就见他看向这兄弟俩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这位黄立贤之所以要对这位云霄真人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个道人的身份,其实就是天子派来的特使! 如果这位真人要是带着自己黄家所作所为的情报,回去临安报告给天子。等到这个新宋被灭了以后,那他们黄家的地位,岂不是要更上一层楼? “即是如此请,请黄山长细细道来。” 这个云霄真人显然对这个计划也很感兴趣,就见他兴致勃勃的向着黄立贤说道。 随后,就见黄立贤指着他的弟弟说道:“在下这个不成材的七弟,已经联络了几名江湖上的好汉,这几日就想在福州旧日的官员们中挑出几个来,杀了他们以儆效尤。” “哦?这是为何?”听到了这话之后,只见云霄之人立刻看向了黄立贤。 “等我们杀了人之后,再放出谣言。”就见黄立贤笑着对云霄真人说道:“咱们只说是北边来的这个小朝廷,打算将这些旧日的福州官员尽数诛杀。还有之前军方的将领也全都杀掉,以绝伪朝的后患。” “到那个时候,福州的官场上,势必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就见黄立贤得意的向着云霄真人笑道: “想那个新宋小朝廷,一路带过来的臣子又能有几个?离了本地的下级官员,他们伪帝的圣旨都出不了皇城!” “再加上我们在后面煽风点火,暗自拉拢那些心怀惊惧的文臣,还有暗怀不满的武将。只要让他们以为,先下手为强就可以灭掉这个小朝廷,到时候乱兵一起……” “那个小朝廷就是风雨飘摇,只怕是再也扑腾不了几天了!”听到这里的时候,只见云霄真人笑着接口说道:“贤昆仲果非常人也!真是忠臣义士,世间难寻!” 就见这位道长手抚着长髯,笑着对这黄家两兄弟说道:“贫道自从到此以来,观天望气,却也略有所得。” “这东南伪朝王气凋丧,气运颓败,只恐灭亡就在旬日之间。谁曾料想,却正好应在了贤昆仲这里!” “真有此事?”听见这位云霄子真人,果然在望气之后,提前预判了他们这次行动的成功。就见黄立贤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片惊喜之色! …… “咳咳!”这个时候,就见黄立贤身边,那位始终一言不发的黄立德,忽然干咳了两声。 就见他脸上带着一丝讪笑,向着这位云霄真人说道: “适才听兄长所说,真人法力无边,道术通神……嘿嘿!” 第1018章:我自飘然凌霄至、天宫借刀、两语三言 “请恕小子没见过世面,不知真人可否施展一番法术,让我兄弟二人也开开眼界?” 听到了他弟弟这一番皮笑肉不笑的话之后,只见黄立贤顿时翻了个白眼。 要说他这个弟弟,其实也是谨慎小心的意思。 他这位七弟久在民间,却不像他哥哥当过官。他又不认识圣旨,也不知道那些官场皇家的密事。不过这位黄家的七少爷倒是认准了一条: 既然你说你是真人,那你就露两手给我瞧瞧呗? 如此……也好!这个时候,就见黄立贤眼珠儿一转。他在心里暗自想道:“这个道人既然把他的道术说得神乎其神,那么亲眼看看,也更保险一些!” “要是他吹的这么厉害,其实却是什么法术也不会,那这个人也未必就可轻信!” 想到这里的时候,只见黄立贤也是一拱手,向着这位云霄真人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不知仙长可有兴致,让我们也有幸一睹仙家道术?” “那有何难?” 只见云霄真人笑了笑,似乎这件事儿根本就不在话下一般。 …… 其实大家谁都明白了,每一位看官心里应该都清楚。这个云霄真人根本就是沈墨手下的妖道——凌霄子! 那天沈墨在找到了黄立贤的破绽之后,正想着怎么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成擒。却一下看到了凌霄子道长正鬼鬼祟祟的从远处经过。 他立刻把这位道爷抓过来,问他为什么像做了贼似的? 等到凌霄子道长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事情原委之后,随即他就被沈墨按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用脚踩了一顿! 原来凌霄子和他的几个徒弟在通州呆不住,也跟着锦云姑娘的船一路来到了福州。不过在这里,却由于一件突发事件,忽然就让他有了用武之地。 这件事,就是咱们的当今皇上赵与芮,身体有点支持不住了。 天子一下多了二十七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这位少年天子颇有些应接不暇之感。 连续几天下来,他未免感觉到有些枪法散乱,力道不济,腰马功夫也渐渐不稳。 于是在有一天,他猛然间见到凌霄子之后,立刻就把这位道长抓过来,问他有没有办法。 于是凌霄子就把他那套外门邪道的采战之术拿了出来,叫这位当今圣上试用一下……结果他从才刚刚皇帝的寝宫里出来。还没走出几步,却劈头就看到了沈墨! 凌霄子道长在心里发虚之际,就想脚底抹油的赶快逃走,谁知道到底还是被沈墨抓了回来。 “解铃还需系铃人!” 等到沈墨踹够了凌霄子之后,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然后向他没好气地说道:“赶紧给我滚回去跟天子说,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导引之术,全都不许练了!” “你告诉天子,把嫔妃排上班儿,每日宠幸不要过度。另外每七天就给自己安排两天休息日……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凌霄子赶忙像捣蒜一样连连点头。 “说完了赶紧滚回来,我还有任务交给你!”随后沈墨哭笑不得的对凌霄子斥道:“还不赶紧的!” “是!”于是凌霄子赶忙一溜烟儿的又回了赵与芮的寝宫。 …… 在这之后,凌霄子和沈墨两个人,把云霄真人的身份和谎话编圆了,随后就把他派到了黄立贤这里。 只不过这一次,沈墨可真是用人得当。 要说让凌霄子干这个,真是最为恰当不过了,这家伙原先就是个江湖骗子! 要说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这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钱!凌霄子能够通过一通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就能让人把腰里的银子掏出来给他。可以说蒙骗人的那些本事,如今已经融入他的血液中,彻底伴随他的一生了。 所以凌霄子这次到了黄府之后,才能够三言两语,就取得了黄立贤的信任。 当然,这里面最重要的一件道具,就是他拿出来的那份圣旨。 要说到这张圣旨,其实原本就是真的。只不过沈墨的弟子用新开发出来的药水,将圣旨上某些字迹擦去之后。又用一样的墨色重新填补上了其中的缺字。于是就把这封当初赵与芮的圣旨,变成了赵与莒的圣旨。 这圣旨上面,从里到外几乎全都是真的,只不过把凌霄真人改成了云霄真人,护国真人改成了保国真人,还有略微变动了一下日期而已。 那上边的字体和皇帝的玉玺,就算是让谁来也看不出问题。所以,凌霄子才一步步的将计划进行到了如今这一步。 …… 等到他现在听到黄立德让他施展道术,凌霄子的脸上虽然是云淡风轻,但是心中却不免暗自有些发愁! 他身上的法宝虽然不少,但是基本上都是杀伤性的。迷魂药之类的东西也肯定不能在这个场合使用。那他该变什么戏法,才能让这两兄弟不再怀疑呢? 只见凌霄子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只不过妄自显露道术,却是我道家的大忌啊!” “所谓大道便是天心,如果不为了天下正道,而是为了哗众取宠在人前显露,未免不符合我道家的法旨……” 等凌霄子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他旁边的兄弟两个人一愣,脸上已经开始露出了一丝狐疑之色! “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见凌霄子见对方的神情不对,随即他把话锋一转,笑着对黄家两兄弟说道: “既然七公子即刻就要派人出去杀人,那么贫道就向天宫借一件兵器来助你成功,那就不算是无端施法了,你看这样如何?” “那当然好!”听到了凌霄子的话之后,只见这两位兄弟立刻点头。 在他们两个人的心里,只要是真真实实的道术施展出来就行。至于变出来个啥,他们倒是不在乎的。 “不知道长要什么施法器具不要?”见到这位云霄真人准备施法,旁边的黄立贤立刻贴心地问道:“什么朱砂香烛黄裱纸之类的……” “哪里用得着那些?”只见凌霄子笑了笑,将手中的拂尘一摆,放到了自己的臂弯上。 “这小小的五鬼搬运之术,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 第1019章:朝天借来数珠丸、兰谱盟单、历历无言 只见凌霄子向旁边走开了两步,随即就见他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就见他把拂尘拿起来,向着空中一招! 忽然,在院落里黑暗的天空中,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啸鸣之声! 随后,就见半空里有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打着滚儿的翻腾而下,直奔着凌霄子而来! 只见凌霄子毫不犹豫的一抬手,“啪!”的一声就把这些东西接在了手里! “我去你二大爷的!手疼!” 此时此刻的凌霄,把这个东西抓在手里以后,脸上差点没疼抽抽了! 这是沈墨派他来的同时,也把他的弟子派过来配合他的行动。如今外边儿的“剑气冲霄”四个活宝听到凌霄子明确指示,他们要五鬼搬运,弄一件兵器过去。 于是他们毫不犹豫的就把一件兵器,扔进了院子里! 为了追求效果,这四个活宝除了弄出了一点声音效果之外,还特意把这件兵器扔得老高。所以当凌霄子接刀在手的时候,瞬间就把他的手砸的生疼。 “不过,这已经是万幸了!”此时的凌霄子心中暗自想道:“要不是道爷我手疾眼快,这一把正好接了个正着……” “万一我要是一把接了个空,让这东西凌空打在我脑袋上,只怕现在本真人已经被砸得倒地昏迷了!” “草!要是出现了那样的情况,可就真是太尴尬了!” 随后就见凌霄子背对着黄家兄弟两人,调整了一下表情之后。一转身,笑着将手中的兵器递给了身后的黄家两兄弟。 当黄立德把这件兵器接过来之后,随后就伸手一抽,把这把又细又长的弯刀,从鞘中抽出了一点…… 好家伙! 只见这把刀出鞘未及一寸,便是一阵寒光四射! 白练般的月光映照着刀锋上雪亮的光芒,霎时便是一股寒气,冷森森的让人打了个寒战! 当他把这把刀抽在手中之后,又见手中的刀锋神光湛然,锋锐无匹! 黄立德把它拿到手中,只觉得它在自己的手里就像是一条活动的游龙,在月光下不住的扭动屈伸着身体,似乎是想要破刀而出一般! 好一把宝刀! 只见黄立德满脸激动的看着手中这把长长的弯刀,脸上的喜悦真是难以形容! “废话,能不好吗?”这时候,凌霄子的心里暗自想道: “这可是我媳妇儿的宝刀‘数珠丸恒次’。在整个东瀛四岛上,排名天下前三的无双利器!” …… 等到黄立贤也惊喜的接过这把宝刀,上下端详了一番之后,这才对凌霄子的身份确认无疑。 先不说这把刀明显是他们见所未见的神兵利器,单说这么长一把刀,云霄真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事先带在身上的。 而且刚才这把宝刀在夜空中凌霄而下,他们都是看得真而切真,那还能有假? 此时黄家兄弟的心里,对这位道爷的法术已经是钦佩之极,哪里还有丝毫的怀疑? 随后,凌霄子又跟他们长谈了一番,把他们这个计划具体找了什么人来实行。打算在哪里下手之类的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 在这之后,就见凌霄子好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然后他对着这位黄家的家主,笑着说道: “在福州本地,像贵昆仲一样的心怀忠义之士,想必大有人在。” “如果等到咱们的大军来后,灭了伪朝,到时候再想分辨谁忠谁奸,那就难了。” “您说的也是,不知道仙长有何计较?”这个时候,黄立贤一听他说的有道理,连忙向他问道。 “这样吧,您在世家大族之中做个表率。”只见这位云霄真人对他说道: “贫道想请你来起草一张盟单,凡是有志于反抗伪朝,不愿与这个小朝廷泥沙俱下的世家,你就让他们在这张盟单上留名。” “这样一来,以后等咱们灭了伪朝之后,盟单上这些忠贞之士就不会受到牵连,而且还一定会得到我朝天子的奖赏……你看如何?” “此计大妙!” 听到了凌霄真人的主意之后,只见黄立贤立刻就是眼睛一亮!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 其实别人的生死荣辱,他倒是懒得管的。不过这些世家大族里,难免也有他黄家的一些亲朋故旧在里边。要是将来受到伪朝的牵连,那也不好。 另外这张名单要是他亲手撰写,请大家来签字。那么他毫无疑问,立刻就会身份暴涨,变成福州本地世家大族的领袖! 在这之后,当伪朝被剿灭了以后,到时候他们黄家的声望,势必就更是如日中天! 听到了这位凌霄子道长的主意之后,只见他立刻就是喜出望外! “此外,这么一家家的让贫道挨个去传话通知,也未免让老道不胜其烦。”随后,只见云霄真人又笑着说道: “有了你这张盟单,贫道也就不用再一家家的过去警告他们了,正是两便之策。” “真人说得有理!”黄立贤听罢笑着说道:“此等俗务,怎么敢劳动真人奔波?自然是我等代为效劳才是正理!” 随后,黄立贤答应尽快完成盟单这件事,他让凌霄子在三日后再回来的时候,就把盟单拿走。好在真人回程的时候顺便带回临安,交予天子。 谈到这里,基本上这次凌霄子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随后他便笑着起身告辞,约定好三日后再来。 …… 在这之后,却见这位黄立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就见他神色诡秘的拉着凌霄子,躲开了自己的那位七弟,凑近了凌霄子的耳边,低声说出一番话来。 等到凌霄子一听到这位黄立贤所说出来的话,道爷立刻就是啼笑皆非! 这家伙只道这位真人道术了得,对于炼丹之术想必也极为精通。于是他想请凌霄子在他的家里,帮他炼一炉“大药”…… 这些江湖上隐晦的词语,凌霄子当然是不可能不知道。 原来这位黄立贤年过50,应付妻妾的时候,身体状况颇有些跟不上趟儿,想要向凌霄子要些药物来重振雄风。 第1020章:却求仙子药一丸、看罢闽江、如泪一线 如今凌霄子所有的正经事都已经办妥,只待三日之后过来取走那张盟单,就是一场大获全胜。 在这个时候,他若是不答应黄立贤的要求,只怕又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可他要是答应了,他又有哪里炼得出什么药来? 凌霄子在心中啼笑皆非的想道:“最近也真是邪了,怎么接连赶上好几笔,全都是这方面的买卖?” “看来贫道还真得预备一些类似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备不住以后还有人开口朝我要这个药!” 这时候,就见凌霄子假意想了想之后,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要说炼丹合药之术,倒也并非是贫道擅长……不过这也无妨。” 凌霄子只说到一半的时候,只见黄立贤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于是他立刻笑着拍了拍这位黄山长的肩膀: “就在刚才,我见天际有九色祥云环绕,想必是九天玄女在此路过。待我问问这位道友,手中有药没有?若是有的话,让她且给你一瓶也就是了。” “啥?九九九天玄女?” 听见了凌霄子的话,只见对面的黄立贤,立刻说话就结巴了起来。 他早就知道这位云霄真人厉害,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厉害到这种程度! 要说到九天玄女,可是当初在黄帝那个时代,这位人文初祖就曾经问道于九天玄女! 没想到这位真人居然是如此奢遮的人物,跟这么高的神仙都能对上话! 黄立贤立刻就惊喜万分的退到一边,看着这位云霄真人怎么召唤玄女。 只见凌霄子道长伸手进了道袍里面,掏出了一根一寸来长的线香。 然后,他随手掏出了一个小金属盒子,“啪”的一声打着了火苗,将这根线香给点着了。 这个时代的人连火柴都没见过,更何况是打火机?凌霄子这个随手的举动,立刻就将黄立贤惊讶得脸上的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随即,就见凌霄子手持着这段线香,神色严肃,闭目念诵道: “祷见仙颜,只全靠、心香一瓣。才念罢,绝色嫣然,自方寸间。晓月含香风旖旎,新荷立水畔。见闽江、如珠泪一线,怎得见……” “砰!”的一声! 云霄真人口中念诵的这首《满江红》,才将将念了半阕不到。 刹那间,就见院落中一片白色的云雾,腾空而起! 一个窈窕美艳的身影,霎时间就在云遮雾绕当中,出现在这三个人的眼前! “我的……个天啊!” 只见黄立贤和黄立德两兄弟,就像大傻子一样,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当场! 这还用说吗?这是“剑气冲霄”的师娘来了! …… 只见这位美艳的女子一身黑色衣裙,犹如一朵墨莲一般立在院落里的荷塘正中。 她的足尖立在一枝含苞欲放的小荷花蕾上,身影似乎随着波光莲影缓缓的闪动。虽然看不真切,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位绝美的女子! 院落中的黄家两兄弟,在烟雾霭之中看见这一切,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身在梦境中一般。 这位云霄子真人,居然真的把九天玄女给请下来了! 这时候,就见云霄真人上前几步走到荷塘边,向着九天玄女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见此情景,黄立贤心里还挺感谢他。毕竟讨要强身药物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是什么光宗耀祖的壮举,所以他连他七弟都瞒着。这位云霄真人没有当众把实情大声讲出来,已经让他十分承情了。 此时此刻,望月长云的心里却是颇为不爽。 虽然她知道,数珠丸宝刀必定还是要还给她的,不过随身宝刀交到别人手里,还是让这位东瀛女忍者心里十分别扭。 所以现在“九天玄女”的脸上,神色可真不怎么和蔼。 黄立贤他们两兄弟冷眼旁观,只觉得心中一阵忐忑不安,生怕仙子发怒,殃及了他们。 等到云霄真人靠近了荷塘,就见他隔着水面,和这位绝色美艳的九天玄女说了几句话。 随即就见荷塘中间的九天玄女话都不说,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瓶子,一把掷向了云霄真人。 随后,又是一阵烟雾汹涌,腾空而起! 这些忍者云来雾去的手段,今天终于还是用来做了一回好事,把这黄家两兄弟唬得一愣一愣的! 等到云雾慢慢散尽的时候,只见荷塘上已经是空空如也。唯有一轮明月,映照在波光粼粼的荷影之间——就在这眨眼间,玄女已经走了! 当黄立贤惊喜万分的接过这一小瓶药的时候,他心里还在忐忑不安的向着云霄真人问道: “我看方才九天玄女面色不善,在下这些凡夫俗子,可别招惹仙家生了气才好!” “没事,我回头哄哄就好了……” 就见云霄真人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又说了一句让黄立贤胆战心惊的话。 然后,云霄真人指着药瓶对他说道: “这里边的玉露,一天服用一滴就可以……要是用多了,你这凡夫俗子的身体须承受不住,小心爆裂而亡!” “明白!明白!”只见黄立贤立刻忙不迭地一口答应。 随后这位云霄真人这才一摆拂尘,袍袖飘风的扬长而去。 …… “今儿真是大开眼界!” 等到真人去得远了,那位黄立德怀里抱着宝刀,还在神魂飘荡地说道。 “可不是?真像做梦一样!”黄立贤在一旁也是心驰神往,连连点头不已。 “看来我们黄家,这一次真要飞黄腾达了!真是时势造英雄,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黄立贤一时之间心中万分得意,脸上带着洋溢的笑容说道。 此时此刻,他手里仍紧紧的攥着那个药瓶。 他可不知道,这个瓶子里的药,当初在东瀛,可是差一点就让凌霄子魂飞魄散! ……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有一日,范大将军手下的卫兵过来请沈墨过去,说是大将军有事找他。 等到沈墨穿过了福州州衙的几个院子,一路来到范大将军的兵部。一进院,他就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第1021章:一席浊酒谈笑间、天下几分、今在江南 随后,他就看见院落中几名亲兵正忙活着,在炭火上烤着一只不小的动物。 就见范大将军坐在院子里摇着蒲扇,正在忙着指挥士兵往那上面刷调料。 一见到沈墨来了,就见范大将军笑着对他说道:“咱们大宋地大物博,越往南吃的东西却是越甜……这几日嘴里淡出鸟来了,所以就弄了只羊,准备与沈郎共享。” “一黑二黄三花四白……您这只黑羊,倒是别致的很!”就见沈墨一边笑着,一边在范大将军的下首坐了下来。 听沈墨这么一说,顿时范大将军就是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就见这位老将军笑着说道:“老朽平生最爱狗肉,沈郎吃不吃?” “原先有一阵子,倒是不怎么吃。不过既然都到这儿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就见沈墨一边笑着,一边给范老将军倒茶。 随后没用多久,架子上那条狗就被烤得一片金黄,外酥里嫩,香气四溢。 等到两个人用手撕扯着狗肉,接连喝了几杯酒之后,只见范老将军这才满意的长叹了一声! 之后他们两个人就着狗肉,慢慢的喝着酒,老将军正要开口说话的当口。 就在这时,就听门外有人喊了一声:“圣驾到!” 然后就见赵与芮穿着一身素白的常服,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范大将军和沈墨两个人连忙站起来,正要拜见天子。却被赵与芮一手一个,将他们按回了椅子上。 之后,就见赵与芮叫人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他们两个旁边。然后毫不客气的用手指了指架子上的狗肉。 “不是吧?陛下也喜欢这个?”只见范老将军有些不好意思的向着赵与芮问道。 沈墨在边上看着,心里偷偷的直笑! 看起来,在办公的地方烧烤,从古到今都是一件违反纪律的事儿。这位老将军也没想到他今天的行为,居然被皇帝堵了个正着! “朕对狗肉倒是没什么爱好,”只见赵与芮一边撕扯着狗肉,一边笑着说道: “不过听说你们两个人聚在一起,朕就知道肯定会有一番高论。所以朕就一边吃一边听着你们说就行了,你们不用管我,该说什么说你们的。” “我可真没什么正经事儿!”听到天子说到这里,只见沈墨举起了两只油乎乎的手,笑着表示他就是过来吃肉的。 “就算没正事儿也好!”此时的天子嘴里含着狗肉,含糊其辞地说道:“听听你们闲聊,我也算是个休息,每天看奏章看得头都晕了。” 而范大将军却是呵呵的笑了一声,只见他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胡子上的酒水,然后笑道:“我倒是有点事,想跟沈将军叙谈叙谈。” 随后,这君臣三个人笑了一阵。等到范大将军一开口,果然说的是兵事上的事。 最近形势稳定之后,沈墨就打算要走了。等到沈墨这一撤,范大将军就要仗着手里的这一万名新招的兵士,守住这新宋天下的局面。 所以这位大将军,觉得手头上的人不够用。今天就是想问问沈墨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就准备招这么点儿兵就算了? 随后,就见沈墨端着酒杯笑了笑,对着范大将军说道: “咱们在大宋那个时候,厢军、禁军、边军放在一起,最少的时候也有百万之多。” “可是等边关有事的时候,我就不用说打仗了。他们能够及时赶到战场、不贻误战机的,又能在其中占多少?” “福建路和广南东路,原本地方就不大,即便是离福州最远的地方,只要快马赶去,都是两天一夜就能够到达。在这种情况下,在地方上驻军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说到战斗力的事……”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沈墨无奈的摇了摇头:“以我看来,只有职业军人,才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那些在地方上住着的厢军,他们平时的时候天天在家里务农、做小商贩,一个月都不得操练一次。等到打起仗来的时候,他们跟一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别无二致。这样的军队除了看着人多以外,又能有什么用?” 等沈墨说完了这番话以后,就见赵与芮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对付着手里的一块骨头,好像是根本没打算说话一样。 倒是那位范大将军暗自点了点头,随后对着沈墨说道: “不管怎么说,沈将军麾下队伍的战斗力,老朽是亲眼看见了的。这就说明你这套职业军人的办法确实有它的道理。不过老朽还是没明白,你说的职业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说起这话,那可就长了!”这时,就见沈墨把一根骨头扔在地上,仔细想了想之后,这才说道: “一般来说,一支军队要想成为职业军队,那得具备两个条件。” “第一,是要给他们足够的荣誉感和养家的银两。打仗是拼命的买卖。如果一个军人连家口都养不活,走到街上处处都招人唾弃,那谁还愿意给皇家拼命?” “其二,就是给那些军队中的军人,足够的上升通道……我的意思是说,让他们有升迁和加饷的希望,这些人才能在军队中留下来。”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详细说说!”听到这里的时候,范大将军顿时来了兴趣,他马上就这两个问题,像着沈墨追问了下去。 “第一条就不用说了,”就见沈墨笑着说道: “咱们刚开始招兵的时候,就给他们那些新兵许下了每人每月二两银子的薪饷。这已经是一般小门小户家庭收入的四倍,足以吸引那些贫困家庭的孩子过来当兵了。不过,这还不够。” “接下来就要说到第二条了,”只见沈墨接着说道:“我刚才说的上升通道的事,其实还可以分成两种情况。” “第一就是军士制度,”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沈墨笑着抬头看了看范老将军。 “老将军一生行伍,对于战阵上的事再也熟悉不过了。我说的这些军士,就是军队中的那些老卒。” 第1022章:且听沈郎两三言、江山底定、乾坤席卷 “老将军想必知道,在一支军队中最具有战斗力的,其实是那些当兵日久,在战场上厮杀过多少次还能活下来的老兵。” “这些老兵,实际上是整个军队中最有价值的一批人。”当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他感慨的叹了口气: “这些老兵有可能只占整个军队的一二成不到,但他们却是整支军队的灵魂!” “他们在经历战斗之后伤亡得最少。在行军做战的时候,他们知道一双干燥的袜子有多重要。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节省体力,什么时候该拼尽全力。” “我说的军士,就是这种人。”就见沈墨对着范德俊老将军说道: “所以对于军队中的这些老兵,咱们要根据他们服役的年限和立下的功勋,逐步提升他们的薪饷。” “我要他们到最后的时候,一些资深的军士,甚至要比统帅千人的将军,拿到的薪饷都要多!” “只有这样,才能留得住这些老兵。才能让他们把自己宝贵的作战和行军经验传授下去。在一支军队中只要有他们这帮人在,不管新兵怎么替换,终归您手中的这支队伍,都会是一支百战之师!” “说的有理!”只见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位范大将军面色严肃,却是连连点头! …… “如果要是这些老卒都能被咱们留住。并且想法办法让他们把战阵上,那些杀敌和自保的秘诀一直传授下去,那么这支军队,就是相当可怕的一支强军!”只见范大将军感慨地说道: “老朽从军一生,见得多了。这些老兵的命运,却是着实让人感叹!” “若是这些老卒但凡有一点生路,哪能在军队之中厮混终老?所以他们的家中稍稍有一点活气的,哪怕只有几分薄田。他们也要想尽办法回乡养老。根本就没人愿意在军队中干上一辈子。” “不过,要是饷银给得足够丰厚,还可以获得升迁和晋升,还能把家属接来一起生活,那这些老兵就肯定一个不会走了!” “军士的比例,在军中最多也就只有两成。”就见沈墨笑着说道:“便是多花些银钱,也是值得的。” “那当然了!每次打仗,剩下的总是那几个老兵!”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见范大将军油呼呼的手摸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就见他笑着向沈墨问道:“那沈郎你说的那个升迁的事,又是怎么个章程?” …… “那就是另一条路了。”只见沈墨对着范大将军道:“军队中的将领,哪怕是统帅万人的将领,都最好都从军队中直接选拔。” “那些打仗厉害的军官,平时让他们练练读书写字。只要他们在战场上能看得懂军报和地图,就够格做一个合格的将领了。” 就见沈墨笑着说道:“要知道,在军队中打了半辈子仗的那些老兵,怎么也比年轻书生过来领兵要强上许多。” “那些文人,他们连自己手下的士兵一天能行军多少里都不知道。只是认识几张阵图就去领兵打仗。在他们的带领下,那些士兵只能到战场上去送死!” “没错!”只见范大将军点了点头道:“反倒还是军伍出身的人,更加爱惜自己手下的士兵多些……他们倒是不会轻易犯下什么错误,导致全军覆没之类的。” …… “这就是我说的第二条,”就见沈墨点了点头说道:“终归得让军中的那些兵士看到希望,让他们知道自己能够一点点的升迁上去。他们每次立下战功都会得到奖赏,都会让自己的职位更加攀升。” “这样下去,他们才会对打胜仗这件事,心里更加迫切。到了战场上以后,才会让他们立刻绞尽脑汁的想要得到胜利。也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在人心中成为一个有凝聚力,变成一个有求胜欲望的集体。” 当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范大将军低头沉吟了一阵。 良久之后,就见他抬起头来,这才向着沈墨问道:“如此说来,咱们新宋的一万军队,就已经足够了?” “这已经不少了!”就见沈墨点了点头,笑着向范大将军说道:“要知道,我现在的通州军,连我都加在一起还不到三千人呢!” “您可别小瞧这一万人!”只见沈墨对着范大将军笑道:“等到制度实行下去,把他们编练整训成功之后,呯这一万人,就足以横扫十万人的旧军!” 当沈墨到这里的时候,范大将军不由得在心里面推演了一下,他手下的这一万军队,跟十万旧军在疆场上厮杀的情景,随后就见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就您这一万新军”沈墨说到这里,他对着范大将军笑了笑:“你要养活这些人,花费可比十万旧军还要多的多!” “那当然了,光饷银就是一笔大数字!”只见范大将军立刻点了点头。 …… 随后,就见他回过头去,向着一直在那里闷头吃肉的赵与芮说道:“官家,咱们养兵的银钱够用不够?” “你这一万新军,朕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它养起来啊!”就见赵与芮在旁边偷听了半晌,到了现在终于还是表了态。 就见他对着沈墨他们两个人说道: “虽然整个新宋都是免税三年,在土地收入这方面完全不用指望,但是在银钱上头,倒是并不怎么愁。” “朕按照沈卿的意见,”只见赵与芮指了指沈墨说道:“以我皇家的名义,用真金白银在整合起来后的福州造船场里面入了股。” “此外,本地经营丝绸、茶叶和瓷器的几大商家,如今也都是朕的皇亲国戚了。”就见赵与芮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忍不住又笑了笑: “如今宫里边有七八位嫔妃,她们的家里,都是经营这些行业最大的大商家。” “所以按照沈卿的意见,朕把他们按照行业统合到一起,成立了大型商社。这样既可以规避行业的风险,又可以免得在行业内部之间恶性竞争。” 第1023章:于今日图穷匕现、新军校阅、沙场军演 “朕也在丝绸、茶叶和瓷器这几大行会里面入了股。”就见赵与芮笑着说道:“再加上咱们不用大量的养兵,所有的武器铠甲,战马弓弩等军备又都是沈卿无偿赞助的。” “在这种情况下,光是给这一万人开发薪饷,倒是真的花不了多少钱。” “此外,咱们跟大宋那时候相比,下面的机构精简,官员人数也少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样的话,行政费用还能省下一大笔。” 就见赵与芮算了这么半天帐以后,随即他满意的笑了笑,对着沈墨和范大将军说道: “如此一来,咱们新宋的财政状况现在还是可以的。不过按照沈卿的意思,还要增加国库中的粮食储备,还有尽量在商业上花更多的银子,让他们活起来……总归是有多少钱也不够花的!” 听到了赵与芮的话之后,只见沈墨和范大将军全都笑了起来。 如今这个新兴的新宋政权,已经是日新月异、蒸蒸日上。正是由于他们甩掉了所有累赘的包袱,才能做到这一点。 就在他们君臣不断想办法增加自己的国力的时候,这些优点也开始逐渐的显现出来。这让曾经治理过一个老大帝国的赵与芮,也感觉到现在他肩头上的负担,跟原先要操心整个大宋的那时候相比,简直就不算什么了。 “另外,还有商税。”就见沈墨对着赵与芮说道:“咱们在大宋的那个时候,坐商收税是百分之二,行商税是百分之三。原本国朝初立的时候,这种税收还是很合理的。” 只见沈墨端着酒杯说道:“因为在那个时候,虽然名义上有商税,但是黎民百姓在小额交易上头,却根本不需要交钱。” “可是自打南渡之后,情况就开始慢慢变得恶化了。”只见沈墨接着说道: “现在在城里的市场上,就是几把青菜也要用各种名目交上两三回的税才行。以至于现在的百姓,都管交税的税场叫做‘小法场’。” “收费的贪官污吏在这里巧立名目,什么经制钱、总制钱、月桩钱、版帐钱,就是穷人家拎一篮子鸡蛋到市场上售卖,都会被那些税吏反复盘剥几个来回!” “像这样的税制,只是肥了下面那些贪官污吏,却对朝廷上的钱财用度毫无帮助,还不如一体废除。” 只见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赵与芮却是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觉得沈墨说得确实有道理。 “如此一来,咱们就不妨回归大宋祖制。”只见沈墨对赵与芮说道:“凡是没有买卖铺面的小商贩,一概免除商税。” “而那些有自己固定店铺的坐商,根据他们的营业额估算,只收百分之二的商税”。 “至于行商,他们只需要在一个港口上,对他们征收百分之五的营业税就可以了。”当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向着赵与芮看了看: “反正在这福广两地水道纵横,陆路运输不便,无论如何这些行商也绕不过港口去。” “这样一来,行商的税收虽然名义上是增加了,但是没了那些苛捐杂税的反复盘剥,反而那些行商所要交纳的税款,就只相当于原来的三分之一不到。” 就见沈墨对着赵与芮说道:“只要把这税关和税吏的管理抓好了,对于那些商人来说,这绝对是一项德政!” “沈郎要是能把那些带过来实习的孩子,给我留下来二十个。我保证能把这税关的弄好好的!”当赵与芮听到这里的时候,他笑着对沈墨埋怨了一句。 “我给你留五十,”只见沈墨居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赵与芮! 这位天子闻言,他猛然间抬起了头,脸上是一片惊喜万分的神色! “官家可得把他们全都留在税关。”只见沈墨对着皇上说道:“这税关,可是咱们新宋政权的命脉!” “只要把它弄好了,不但天子在老百姓和商人的心中,会是一个大大的仁德之君。而且福广两地的商业兴盛,财源充足,绝不会让咱们的新宋国库缺乏银钱用度。” “可要是办不好这个税关,不但钱收不上来,还会得罪一大批人。并且落下一个盘剥百姓的名声,这可是国之根本!” “云从说的对,”这个时候,就见赵与芮面现激动地说道:“这五十个孩子,朕一定妥善保护,让他们把所有税关的事全都负责起来。你沈云从的弟子,朕信得过!” 就在他们一席谈话之间,已经把新宋的天下大事,从军事到财政捋了一个遍。 当这三个人在次端起酒杯来的时候,只见他们三个,居然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 又过了几天,福州城内的新宋军,要在城东的鼓山下举行军事演习。 这一次军演,基本上福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都被请了过来,在演习当天作为观礼嘉宾出场。 等到演习的当天,正好天公作美,今天的阳光并不强烈,而是有些小阴天。 风中带着一丝凉爽。鼓山下来观看演习的各界人士来到这郊外之后,都觉得被这凉爽的好天气弄得精神一振。 在鼓山下,早早就搭好了台子。胳膊粗的原木配合铁丝拧绞,上边再铺上木板和红毡,头顶上方还有芦席搭的草棚。 这都是沈墨麾下的工匠用半天的时间搭起来的,简单结实又好用。 当沈墨看见这些台子的时候,连他都笑了笑,只觉得这观礼台建的很有些后世县城里面,商家开业做宣传那种简易舞台的风格。 这样的台子一溜水的搭起来,大概有好几十米长。中间最高的一座当然是皇帝陛下的观礼台。现在皇帝赵与芮和文武群臣都在那上边就坐。 两侧则是贵宾席,一群穿绸裹缎的新晋皇商,和穿着文人士子衣服的世家大族们泾渭分明的分列两侧。 再往两侧延伸,则是过来观看的乡绅和商家。还有一个台子上面,全都是福广两路旧军队的大小军官和将领。 林林总总的加起来,这些过来观看演习的贵宾大概得有700多位。 第1024章:城狐社鼠终难免、心思各异、鬼胎暗悬 如今在他们面前是一片空旷平整的校场,原本这地方就是一片地势平缓的平地。现在地面上的草还没有被铲除,显得一片空旷荒凉。 除此之外,在他们的斜对面大概150米远的地方,还临时修建了一个不小的军寨。 这个军寨里面刁斗林立、寨墙高耸,从观礼台上看下去,就见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军帐,似乎还有一些兵器的闪光和整齐排列的人影。 在场观礼的这些人,只要是懂得些军伍战阵之术的,都能看得出那是一个标准的军寨。基本上就是按照3万人左右的大小建造的。用料扎实,看起来丝毫没有马虎敷衍。 除此之外,在观礼台的另一侧大概也是50米远左右,齐刷刷的排着一大片人形草把。 这些人形靶横竖都是30人,总计是900个,排列得就像是一个军阵相仿。 …… 在观礼台前方的一排彩旗旗幡招展,在风中扑猎猎的作响。来此观看军事演习的这些人正在交头接耳,私下里谈论着这次的军事演习。 当然在观礼台上,属于文人士族的那一片里面,黄立贤兄弟以及一干士绅大族们也都在被邀请之列。 “什么军事演习?无非是排演一些阵法罢了!” 这个时候,坐在前排的锣鼓巷兰家那位家主笑着说道:“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在临安城演武,兰某也曾见过几回。虽然羽林军军盔甲鲜亮,军士也个个雄壮,但是这所谓的演武又不是真打仗,看起来没意思的很!” “现在想来,不过是一群人打着旗子转着圈来回跑罢了。自打吃了一嘴校场上的灰土之后,我对这玩意儿就是一点儿兴趣也欠奉……” 跟他说的有趣,周围的一圈人也都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黄立贤也捂着嘴笑道:“这次新朝编练了新军,操练些阵法让咱们这些人看看,想来也是应有之义。” “不过眼下新军成立还不足一个月,只怕是阵法操练的并未精熟。到时候老兰你可忍住了点儿,别一口倒彩儿喝出来,让这些新宋的官员对你另眼看待!” 听见了黄立贤的话,那位姓兰的家主向他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这个黄立贤当着众人的面儿,倒是没有旗帜鲜明的和新宋对抗的意思,毕竟他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顺民的样子。 不过此时的黄立贤心中暗自想道:“所谓的演武,其实还不就是个借口而已?” “这个军事演习办起来劳民伤财,还不是为了让咱们福州本地的势力看看新朝的武力,然后心生敬畏,不敢与之对抗?” “不过赵与芮那点军队,只是新招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能有什么武力可言?”想到这里的时候,黄立贤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撇了撇嘴。 在他们那个贵宾席的另一头,隔着天子御座的另一个彩棚下面,气氛倒是比这些世家大族们热烈了许多。 这些皇商里面,拔尖儿的十几个如今全都是国舅和国丈的身份,家里边都有闺女在后宫做嫔妃。 他们在近日得到了大批订单,又得了这个新宋皇上御封皇商的尊崇地位。所以近些日子生意蒸蒸日上,收益也是与日俱增,所以他们的心气儿倒是高了不少。 再加上宫中后妃难免有争宠之事,所以这些皇商们在观看军演之前,心中欣喜之际,免不了还有些相互竞争之心。他们之间唇枪舌剑的开玩笑、暗打机锋,倒也是热闹非凡。 而下面的另一个台子上,那些福广两路旧军队的将领,气氛则是沉闷了许多。 …… 这些人已经得到消息,新军练成之日,就要裁掉他们所有的旧军队。 在这中间大头兵一个不留,高级军官倒是会留下一些,在朝廷的兵部工作。但是总而言之,失去了之前肥得流油的带兵将领的职务,这些人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妈的!这些人也真敢当着关帝庙的门前耍大刀!” 在这个队伍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豪大汉一边儿咔咔的挠着头皮,一边面露不屑之色说道: “这些还没入伍一个月的新丁,也能叫兵?居然还好意思拉开架势,在老子这些干了一辈子行伍的爷们儿眼前演武?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就是!”这个时候,就听旁边一个脸色阴沉的刀条脸军官也跟着说道: “咱们这些老在军营的谁不知道,新兵入棚不到半年,连东南西北他们都分不清楚!也不知道待会儿阵法演练起来,会不会乱成一锅粥?” “你们想多了,大概人家连军阵都不一定会演练!”这个时候,就见前排一位穿着盔甲的将领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笑着说道: “看见咱们眼前那些草人吗?估计一会儿那些新军也就是朝那些草人发狠,用刀枪戳几下给咱们看看罢了!” 听到他的话以后,周围的那些将领和军官全都一起笑了起来。 正当他们这些人的心里带着不满和不屑,准备看这些新兵出洋相的时候。耳听得校场上一片军号嘹亮,这次的演武就要开始了。 …… 眼见得远处一匹战马,飞也似的跑向天子所在的高台。马上的一名骑士英姿飒爽。却正是羽林军的新任将领燕白鱼。 随即就见她在天子御座前跳下战马,请天子下令阅兵开始。 当天子赐下一面令旗,交与燕白鱼将军之后。只见她再次翻身上马,将手中的这面令旗向天一举! 随后,数十人的军号一齐吹响,嘹亮的号声响彻了整个校场! 参与演习的这支新军开始入场。就在校场的远方,一支支方阵黑压压的走过来。随即,观礼台上的这些看热闹的人全都兴奋了起来。 就在那支旧军军官集中的观礼台上,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了远处的那支部队。 只见从远处走过来的一个个方阵,全都像是墨线弹好的一样见棱见线。还没到跟前,就听得一阵整齐之极的军靴踏地声,轰轰的响起! 第1025章:我有儿郎如虎贲、军威凛凛、震慑江南 一个个百人方阵由他们各自的队长带领,手里打着军旗的队长英挺至极。在他们后面的方阵与方阵之间,相距大概20米远。 这些士兵们人人目不斜视,军姿拔得笔直,队列行走的整整齐齐。这哪里是一个成军还不到一个月的新军所能拥有的精气神? 眼看着这一支方阵走到主席台前方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发出了一阵惊叹之声。 只见方阵中的那些战士,无论是横看竖看还是斜看,全都形成了一根根笔直的线条。每个人举手投足之间整齐划一,脚步踏地的声音就犹如海浪般齐刷刷的响起。 观礼台上的这些宋朝人,何时见过这种现代的阅兵方阵?一时之间,他们全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住了! 随后,当这一支方阵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时候,只见这些年轻的战士全都是16到25岁之间,一个个面容严肃、目光坚毅。 在他们身上全都穿着整齐划一的铁甲,一体冲压出来的钢板甲上面,闪烁着精钢才有的幽暗光芒。 在他们的手上持着雪亮的长枪,在行军之际,这些长枪全都指向了一个方向,红缨闪动之间枪锋耀眼夺目,就像是一片整整齐齐的密林。 这也太齐整了! 一时之间,台下的那些事农工商全都小声的纷纷议论起来,中间夹杂着带着惊讶语气的赞叹声。 随后就见这支方阵经过主席台的时候,下面负责带领阅兵的将领大声向天子奏报道:“天子近卫,御林军进场,请吾皇检阅!” “吾皇万岁!” 随即就见下面方阵中的御林军齐刷刷的偏过头,一起向着御座上的赵与芮致敬! 这整整齐齐的一声大喝声震四野,把所有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 赵与芮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看着那只龙形虎步向前迈进的军队,心里这个乐就别提了! 在沈墨派来的教官连日训练下,这支御林军的面貌已经是脱胎换骨。短短一个月时间,他们就从乡绅家里原本的农村青年,变成了一个个英武雄壮的御林军战士! 百忙之中,赵与芮偏头看向了一边的沈墨。 沈墨察觉到他的目光,也转过脸来。看见这位天子的脸上激动不已的表情。他嘴角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就在全场一片欢腾,对这支新军的面貌惊诧不已的时候,旧军官所在的那个台子上,却是一片尴尬的沉默! “排这么整齐,有个屁用,打仗的时候也不知能不能管用?”这个时候,有人还在嘟嘟囔囔的说着。但是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神色却都是难看的很。 在场都是带过兵的将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手下的那些兵要是拉出来,绝对做不到如此的整齐严肃。 要说这支军队打起仗来是什么样,虽然他们还没见过。但是军容如此严整的队伍,想必一定是令行禁止上行下效,在战阵上的表现绝对错不了! 如今在他们这些人的心中,几乎都在转着同一个念头。 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群干农活的泥腿子就能变成现在这样,这怎么可能?只怕是沈墨自己带来的军队冒充的吧? 随后,当一个一个的方阵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时候,他刚才的这个念头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当御林军一千人,组成了十个方阵从他们面前经过之后。随后就是一万人的新军,列成的十个齐齐整整千人大队。 只见这些方阵之中刀枪雪亮,盔甲鲜明,不但队形整齐得让人胆战心惊,脚下的步伐更是齐刷刷的震动着大地,这还能假得了? 眼看着一个个的普通农家子弟,就这样变成了一支斗志昂扬的队伍。如今这些旧军的将领,已经有不少在心里暗自慌了神! 如果要是说士兵能把队列走得整整齐齐,那也就罢了。 在这万人队中,还有四千人的骑兵队。在军阵之中的那些战马,居然也是一排排走的见棱见线,就和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人别无二致! …… 在观礼台上,沈墨和赵与芮低声谈话的时候,就连天子都不解的向沈墨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这些战马也如此听话?” “那都是臣在这之前训练好的,”只见沈墨笑着对赵与芮说道:“战马要熟悉号令和军阵。才能作战。” “这些战马,它们可是要在未满周岁前,还是半大马驹时候就开始训练他们服从和理解骑士的命令。等到长大之后在调教,哪里还来得及?” “原来如此!”赵瑞这才明白过来,只见他啼笑皆非的看了一眼沈墨。 连赵与芮都不知道,沈墨此时已经成为海内外耽罗国实际上的掌控者。如今岛上数万匹战马还有千余名骑兵都在日夜苦练,准备为这位沈将军而战。 赵与芮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位沈将军的心思,真是细致得无与伦比! 就以刚刚过去的一千御林军来说,在这后面的每一个战士的身后,都是地方上一位响当当的乡绅大户。他们送来参军的儿子,大部分都是那些在家中游手好闲的次子、小儿子之类。 这些人一到军营之中之后,随即就被换上了整齐笔挺的御林军服。被日夜灌输着荣誉之心和家国的观念。在这种集体制教育之下,这支队伍已经慢慢的向着天子忠诚的拥护者转变。 沈墨把他们这些人,当成了新一批的贵族子弟来培养和操练,让他们在集体中获得了无与伦比的信心和荣誉感。 可以想象,当这些士兵回家探亲的时候,之前地主家那些吊儿郎当的小儿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英挺沉稳的军官,会给他们的家庭和当地造成怎样的影响! 他们会把脑海中的那些观念,又重新灌回给自己的家庭和周围的年轻人。赵与芮的收获远远不止一千个士兵这么简单,这一千个人在沈墨的手里面,居然变成了一千颗茁壮的种子,在新宋天下的每一个乡镇里,都在暗自发芽生长。 换句话说,沈墨足足给他培养出了一个社会阶层,这个阶层里面,全是他忠实的拥护者! 第1026章:井底之蛙何曾见、强军似虎、箭影如山 当赵与芮想到这里的时候,他龙袍下的身体,都忍不住轻颤了起来! 此时此刻,台下的阅兵终于已经到了尾声。 就在这些士兵通过观礼台之后,他们绕了一大圈,再次在主席台前方集结,一个个方阵齐刷刷的排列在观礼台的前方。 随后就见这新宋的一万一千名新军,在阅兵官的带领下,轰然一声齐刷刷的立正敬礼。一声响彻云霄的“吾皇万岁”喊得整整齐齐,一股雄浑霸道之气冲霄而上! “好!好啊!” 如果不是沈墨赶紧一把按住了赵与芮的袍袖,只怕这位新宋皇帝一下就激动的站起来了! 随后,就见天子出言勉励了他们一番之后,这些队伍即刻开始纷纷退场。 等到他们整齐的退下之后,其中的四千名弓弩兵却走到了队列的东边。随后就见他们迅速集结,变成了一个整齐的四千人方阵。 在这之后,只见领兵的将官一声令下。四千名新兵摘下了身上的钢臂弩,上弦搭箭之后,将钢弩倾斜着对准了天空。 只听一声清脆的哨音响起,“嘣!”的一声,这支军阵里面,整齐的画一地响起了一一声放箭的轰鸣! 霎时间,四千只带着雪亮铸钢箭头的弩箭,犹如一片乌云般飞上了天空! 这是干什么? 此时此刻,观礼台上已经有不少人惊讶的叫出声来。而在那些旧军官所在的观礼台上,已经有不少的军官,都忙不迭的跳了起来! 只见远方一朵犹如弩箭构成的乌云,就这样铺天盖地的飞过。随即,就见它们在空中画出了一条齐刷刷的弧线,猛地一头扎了下来! 半空中,发出了一声整齐至极的箭锋啸鸣! 这声音就像是一片暴风过境,这是四千枚锋利的箭头撕破空气的声音汇合到一起,形成了这样一股沛莫能挡的激流奔浪之声! 随即,就是轰然一声巨响! 这些箭头密密麻麻的射在了他们面前50米远,那一大排密密麻麻的草靶上面! “我的娘!” 在同一时间,这些旧军官中立刻响起了无数的惊呼之声。 这片整整齐齐的弩箭抛射,霎时间尽数钉在插着草把那一片的位置上。只见一片稻草横飞,夺夺的声音不住响起! 眼见着那些草人上面,转眼间就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箭支,而地上林立的弩箭,十足像是一片草地一般! 200步远,这是后世的320米! 难怪那些旧军队的军官会发出失神的惊呼声,就是因为这致命的射击距离! 这一阵箭雨虽然说不上准头,但是4000支弩箭面对军阵的集群抛射,却足以将这一大片所有活着的生命,瞬间屠戮殆尽了。 在他们的旧军队之中,能开两石强弓,射出的箭支能达到百步之外的,那就已经是威震全军的强者了。这样的人在他们军队中犹如凤毛麟角,数量也是屈指可数。 可是,即便他们的军队全是由这样的射手组成,那又能怎么样?也一样会被对面这支强弩军,在一倍的射程外,用这些弩箭成片的射杀! 更何况他们的军队中,大部分用来作战的弓,都是八斗到一石二的重量,射程不过是60步远罢了。 也就是说,仅仅靠着这四千强弩手,就足以让数万大军还没等拔出刀来接阵,就被远远的射杀在战阵对面! 霎时之间,那些旧军队的军官,震惊的头发梢都要立起来了! 什么是花架子?人家这是实打实的战阵杀敌之术!相比之下,他们的破军队才是花架子! …… 等到这4000强弩手退场之后,由于他们的这次集群射击造成的震撼,还久久的停留在观礼台这些人的心里。 随后,当面前的演武场再次清空之后。就见一匹高大雄壮的大青马奋起四蹄,再次向着观礼台的方向疾驰而来。 只见马上的这名战将,声量高的吓人,身上穿着厚重之极的战甲! 他脸上铁甲覆面,身上的铠甲上面,斑斑驳驳的尽是刀砍斧剁的痕迹。马鞍桥上挂着的两把长刀,足有一人多高! 在铅灰色的天空之下,战马沉重的马蹄声,就像是不断的在扣动着人们的心弦。 这简直就是一个直接从地狱之中,冲杀出来的魔神! 只见这个黑衣黑甲的战将,奔驰到了皇帝御座之下之后,随即下马言道: “臣,新宋通州军战将姜宝山,率部下军演,请天子校阅!” 姜宝山的声音雄浑壮烈,就像滚雷一般响起。随后就见天子立刻颁下令旗,演习照准! 然后,黑衣黑甲的通州军进场了。 …… 这一次通州军并非是以队列的方式,而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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