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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就是让我查清了他们的全部成员。总而言之,只要抓到他们的底细,到时候咱们一收网,他们的那个计划也就该胎死腹中了。” 只见沈墨弄完了自己的指甲以后,他又往指甲缝里塞满了污垢。 之后他想了想,又抽出刀来,在自己的嘴唇上割了几条细细的口子。 “有必要弄得这么像吗?”崇福候看着沈墨把自己弄得血刺呼啦的,这位侯爷皱着眉头问道。 “一个死囚犯,他昨天才洗干净了自己的头发,脑袋上还有皂角的气味。他的指甲也是又干净整齐。这样的人,你会不会相信他?”只见沈墨过回头,笑着向崇福候看了一眼说道: “现在关在天字四号牢房里面的那个人,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罪犯,那可是一位金国密谍中的顶尖人物。” “我的声音是不是像一个被反复审问过后的囚犯一样,变得干燥嘶哑。我是不是已经被公差折腾的疲惫不堪。我进了牢房之后,心里是不是充满了绝望和愤怒。我跟你讲,那家伙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只见沈墨拿起了那根针管,发现里面还有一点残余的雁来红草汁,于是就把它滴在了自己的眼睛里面。 顷刻间,他的眼睛里就露出了无数的血丝,变成了双眼充血的样子。 只见沈墨解下了自己的腰刀,然后他把忍者星标的镖囊、装着止血钳手术刀等小器械的百宝囊、还有身上所有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都掏了出来。 在这之后,他几下就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 然后,他在自己的身上涂满了污垢和油泥,又用布巾上下均匀的擦抹了一遍。之后他才把地上那个红花大盗的衣服裤子全都脱了下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套衣服有一条裤腿只剩下了一半,剩下的部位也满是干结的血痂,还有从地上滚来的污泥秽物,更是大大小小撕坏了好几处。 “正好,省了我不少手脚!”沈墨满意的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衣服。 等到他换完衣服,莫小洛才羞怯的转回身,帮沈墨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打成了一个大包。 在这之后,万紫鳞又把沉重的枷锁给沈墨套在了身上。如今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沈墨,已经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死囚了! 沈墨转动着自己的手腕,很快他的手就在扣住自己双手的铁扣子上面,磨出了数不清的一条条血痕,血迹随即就糊满了他的手腕。 然后,只见他对万紫鳞声音嘶哑地说道:“好了,咱们现在可以去刑部牢房了。” 当大家看着沈墨带着一身刑具,哗啦哗啦的往外走的时候。大家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有一种悲壮的感觉。 一股悲伤和感慨,霎时间充满了这些人的胸膛。 如今沈墨孤身一人深入敌巢,他身上没有兵器、身边没有同伴、只有这副沉重的枷锁,牢牢的锁住了他的手脚! 但是他,依然还是毫不犹豫的走向了自己的战场。 “这小子,真特么是一条汉子!”只见崇福候站在他的身后远远的看着他,一脸感慨地说道。 就在门口处,沈墨站在阳光下,向着大厅里回过了头。 当他的目光触到了莫小洛含泪的双眼的时候,只见沈墨嘶哑地笑着说道: “不用担心,我……天生就是个卧底!” 时光在这一刻,重重地定格在大家的眼中。人们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和他身上沉重的枷锁。 莫小落忽然意识到,他身上的这些东西,原来从没有卸下来过。他的肩膀上不但有这样的一个重枷,还负担着整个天下的兴亡! …… 等到沈墨报出自己的名字以后,只见那个癞头蛟丁不平笑了笑,用小指甲挠着自己的头顶说道:“红花大盗名闻江湖,今儿还是第一次看见你本人,知道你的真名叫什么。要不是那块赫赫有名的红胎记,还真认不出来是你。” 然后,就见丁不平把身子往边上让了让,在他自己身下厚厚的稻草上留出了一个位置,向着沈墨示意了一下。 “要不是你的脑袋,我也认不出来是你!”沈墨说着,随即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 在这牢房里,位置就是身份和地位。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沈墨已经取得了在这个牢房里和丁不平平起平坐的地位。 “陈兄怎么搞成这样?”丁不平向着这位“陈近南”问道。 “前几天在专诸巷那里,”只见沈墨淡淡地说道:“我做完了活儿以后,本该拔腿就走的。可是他们家的闺女不错,酒也不错……后来,等我快活完了从这家出来的时候,又正巧让我碰上了天下第一名捕——万紫鳞!” 第382章:枷锁难困蛟龙醒,四方仰望待惊雷 “哈!”丁不平听到一半,他就已经明白了。 只见他立刻摇着头失声笑了出来:“这真是三件倒霉事儿,全都让你赶上了!” “喝了酒反应迟钝,弄完了女人之后脚底下发飘,再碰上万紫鳞那条老毒蛇,你还真是够倒霉的啊!” “可不是!”沈墨也摇了摇头。 “好好睡一觉!”只见沈墨和癞头蛟丁不平聊了几句之后,他随即就把身子一缩,躺在了稻草铺上。 “带着这破玩意儿,你也能睡得着?”只见丁不平佩服的看了沈墨脖子上的重枷一眼。 “睡不着也得睡,”只见沈墨没精打采地说道:“现在养精蓄锐,等到入夜之后,我带着你出去。” “啥?你能出的去?”只见丁不平听见了沈墨的话之后,他差点惊讶的从地上蹦起来!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只见沈墨把身子转了过去,用自己的铁枷在稻草上找了一个舒服点儿的位置。 “趁着这个时候不走,难不成像那个傻叉一样,被人穿了琵琶骨以后再走吗?” 只见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用手指了指牢房一角的黑暗处:“真到了那个地步的时候,咱还能走得了吗?” 此时,就在沈墨指向的那个角落里,依稀有一个人正蜷缩在黑暗的阴影之中。 …… 与此同时,在临安市的另一端。 万紫鳞正要把那个昏迷不醒的红花大盗提走。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崇福候忽然叹了口气。 “你就这么把他带走,我实在是不放心。”只见崇福候若有所思地说道。 旁边的万紫鳞随即醒悟,然后他随即对着崇福候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属下怕是要污了侯爷的客厅了。” 说到这里,只见万紫鳞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刀,在那个红花大盗的脖子上“噗噗噗”的接连几刀捅了进去。 直到他几乎把这个红花大盗的脑袋都给捅的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他才停手。 然后,万紫鳞就听到身后的崇福候又淡淡地说道:“既然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就把他胸前的胎记也揭下来吧。” “是!”万紫鳞立刻头也不抬的答应了一声。然后他低下头来,开始剥尸体胸口上的那块带着胎记的皮。 他一边血淋淋的动手,一边在心中暗自想道:“沈墨这小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居然让侯爷对他好到这个份儿上?” …… 西湖边上。 龙璃儿让常春远把画舫停泊在涌金门外,在这里下了锭之后,她摘下了船上的彩灯,示意这几日闭门谢客。 然后,姑娘细细的擦拭了自己的井中月宝刀,把它插进了腿边的皮鞘之中。 之后,龙璃儿在皮鞘的口沿附近,用一块石蜡轻轻的涂抹在上面,以便抽刀的时候更加无声和迅速。 在这之后,龙璃儿穿好了一身黑色劲装,就这样和衣躺在了床上。 她这样静静的听着船底下水浪涌动的轻响,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虽然她不知道现在沈墨怎么样了,甚至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龙姑娘还是准备好了一切,准备随时听候那一声召唤。 …… 在这个城市的另一边,一处荒凉的城郊。 小鹈鹕师宝瑛推开了一个院子的大门,随即他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疯狂的犬吠声。 黑暗中,属于夜行动物的眼睛,正一双双亮晃晃的闪烁着。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条猛犬,正向着他这边包抄而来! 小鹈鹕举起了手里一只肥大的香草烤鹅,向着黑暗中笑着说道:“伍老狗!你要是再不出来,这香喷喷的烤鹅,我可就喂给你的兄弟们吃了!” …… 龙玉陵、沈独、姜宝山、甚至是还在天骄五营之中教孩子们念书的锦云姑娘。他们这些人一个个的全都是枕戈待旦,等待着沈墨的召唤。 如今他们的英雄已经走入了重重的黑雾之中,沈墨的这些手下、朋友、和崇福侯身后代表着的巨大力量,全都正在翘首企盼,等待着沈墨发出的第一个信号。 就这样,沈墨来到大宋之后的第一次卧底行动,终于开始了。 …… 牢房里面,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渐黑透了。 他们这间天字四号牢房根本就没有窗户,四面全是坚固的石墙。 唯有从铁门的上方那里,有一块一尺半见方的铁栅栏。从那里面透出的光线或明或暗,才能让人知道现在大概是白天还是夜间。 等到外面的天光已经彻底不见的时候,唯有走廊里面的一盏油灯还透进了微弱的灯光。让屋里面这些人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牢房里面一片沉寂。 直到沈墨打了个哈欠,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他才看见对面的癞头蛟丁不平,正在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着急了?”沈墨转了个身,向着丁不平问道。 沈墨躺的这个姿势非常有意思,在他的身子底下,足足压着三个人。 这三个,都是今天中午打他的那些家伙。他们其中两个人并排仰面朝天的横躺在沈墨的头部,让他脖子上的铁枷正好插进两个人身体之间的缝隙里。这样沈墨侧躺着的时候,脖子上就没有了重枷碍事。 而另一个人,则是脸朝上躺在沈墨的身子底下,就像一个厚厚的垫子一样,让沈墨侧卧得舒舒服服。 “当然着急了!”只见丁不平的眼中带着兴奋的意味说道:“要是今天老丁能从这个天牢活着出去,你陈近南老弟以后就是我的大恩人!” “不着急,”只见沈墨笑了笑,然后他低下头看了看那个被自己压着,躺在那里半天都没敢动的家伙。 这个人就是那个凶悍的魁梧大汉,他之前还给沈墨讲规矩来的。然后他随即就被沈墨的重枷打晕、还差一点就被他勒死了。 只见沈墨侧躺在他身上,用手一拉这个大汉的胡子,把他的脸拽得扭了过来。 如今这个家伙在沈墨手中受伤不说,还差点被他勒死。他已经被沈墨吓得死去活来。现在再看向沈墨的眼神,都跟见了活鬼一样! 第383章:我是飞天大盗,越狱又有何难 “知道怎么伺候大哥不?”沈墨几乎是跟这个大汉脸贴脸的躺在一起。只见他的眉梢眼角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向着这个大汉说道。 对面这个家伙看着沈墨脸上那股子意味不明的微笑,不由得心里边开始暗暗的发寒! “不……不……” “不会也没关系,”只见沈墨笑着说道:“一看见你我就来了兴致……一会儿我手把手儿的教你,啊!” 说着,只见沈墨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然后他坐在地上,用脚朝那个大汉身上踹了一脚说道:“裤子脱下来!” “啊?”只见那个大汉听见沈墨的话,一霎时脸都绿了! 只见他瞬间把脸扭向了自己的大哥丁不平,双眼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哀婉悲怆,又带着几分乞求和绝望——这小眼神儿,真是绝了! 只见丁不平此时此刻,脸上也是带着为难的表情,一脸恶心的皱着眉头。 他和大汉对视了一眼之后,毫不犹豫的就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个家伙马上照沈墨的吩咐行去做。 然后这个丁不平心中还暗自想道:“这个红花大盗陈近南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喜欢搞兔儿相公也没关系,可是谁知道居然让他相中了这么个粗豪的家伙!” “这个人的口味……还真是独特啊!” 只见这位虬髯大汉一看对他的老大也是求救无望,眼下形势比人强。他也只得含着一泡眼泪,磨磨蹭蹭的解开了腰带,把自己的裤子脱了下来。 然后,他就看见沈墨心满意足的站在他身前,向着这个大汉说道:“给我解开。” 沈墨的两只手都被铐在重枷上,所以他现在双手根本就放不下来,什么事儿都要这个大汉代劳。 只见那个家伙的眼中带着一丝绝望之色,却还是替乖乖的替沈墨解开了腰带。 这时候,就见这个变态之极的陈近南陈兄,居然“哗”的一泡尿撒出来,全都尿在了这个大汉刚刚脱下来的裤子上面! 牢房里这些人惊奇无比,他们一个个看着面前这副怪异的场景,然后又相互交换着奇异的眼神。谁也不知道这位陈兄,接下来要搞些什么花样出来。 到底还是赖头蛟眼睛尖,他看到沈墨尿尿的时候,随即有一个东西被他冲了出来,落在了那条裤子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那边的癞头蛟立刻惊异的想道:“这个红花大盗陈近南,居然将它藏进了自己的尿道里面,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等到沈墨舒舒服服的尿完了这一泡以后,那大汉刚才脱下来的裤子,已经被他浇得彻底湿透了。 “把那玩意儿给我捡起来。”只见沈墨回身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然后向着那个大汉示意了一下裤子上面。 只见那个傻不愣登的彪形大汉愣了一下之后,随即目光才在他自己的裤子上面,找到了一个东西。 然后他立刻湿淋淋的把它捡了起来,交到了沈墨手里。 赖头蛟在一旁冷眼旁观,只见这东西是软绵绵的一根。有一寸多长、还不到筷子粗细。看这东西的颜色棕黄、形状细长,还颤巍巍的,就像是刚切下来这一条豆腐干相仿。 只见沈墨把这玩意儿拿到了手里,然后随即用手指把它一分为二,变成了两股。之后沈墨手指翻动,眼看着他就把这个东西,挽成了一个软塌塌的皮扣。 “陈兄,这什么玩意儿?”只见赖头蛟惊异的向沈墨问道。 沈墨随口说道:“老丁你是干水上营生的,对我们独行盗这套小巧手艺不熟,那也难怪。” “这东西是生鹿筋,弹性十足……”只见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稻草,然后抄起了自己重枷上面的铜锁。 只见他将这根鹿筋皮绳挽成的小小圆环套在了锁孔上,用稻草一点一点的塞了进去。 古代的铜锁锁孔几乎都是一个方块形。在这个方块形的锁芯上面固定着一块簧片。这块簧片就是整个锁头上面的核心部件。 实际上,沈墨手中的那条鹿筋,就相当于是古代的万能钥匙。 只见那个皮绳扣被沈墨越塞越深,然后忽然间,他手中的那把大铜锁发出了“咔嚓”一声轻响。随即就被沈墨捏住两边一抽,将铜锁打了开来。 “真是行行出状元!居然近南兄还有这样的手艺?”只见那一头的丁不平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不由得啧啧赞叹起来。 沈墨打开了锁之后,他随即就把自己脖子上的重枷卸了下来。 在这之后,他舒舒服服的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脖子。牢房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咔吧咔吧”的骨节响声。 沈墨又用这条皮绳打开了另一把锁,把自己的脚镣也摘了下来。然后就见他原地跳起来,在牢房中央活动了一下。 “时间不早了,老丁咱们走着?”只见沈墨对着丁不平说道。 “走着!”丁不平随即就是眼睛一亮,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过锁是开了,这牢房你打算怎么出去?”只见丁不平站起来之后,他朝着四面看了一下这间牢房,不禁又是向着沈墨狐疑的瞧了一眼。 “那又有什么难的?”只见沈墨笑了笑,然后从地上拎起了那条湿淋淋的裤子。 你当我让那家伙把它脱下来,真的是想搞他不成? …… 片刻之后,牢房里的众人惊讶的看着沈墨的动作,所有人几乎都要把眼珠子瞪下来了! 只见沈墨把那条湿淋淋的裤子,缠在了铁门上方的两根铁栅栏上。然后他用自己的一片重枷插入了裤子的裤裆中间,开始用力扭转着这块长方形的木板。 在他一口气拧了十几圈之后,这条湿淋淋的裤子开始发出了细微的“嘎嘎”响声。 而铁门上被裤子捆住的那两根栅栏,居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的收紧! 等到沈墨再次拧了两圈,大家就听到了“咔”的一声响。只见铁条上的一根铆钉终于承受不了这样的收束力,从栅栏上面崩落了下来! 第384章:锁定琵琶难举步、我有奇骨脑后藏 沈墨解下了这条裤子之后,只见他把这根一头脱落铆钉的铁栅栏握住,用力向上一扳。一条接近一尺宽的缝隙,就出现在了栅栏的上面! 我的天!这世上还居然有这样的操作!只见癞头蛟看见铁门上那个大敞四开的洞口,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真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这厚重的铁枷和固若金汤的牢房,到了人家陈近南的手里,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说破就破!” 癞头蛟丁不平的心里感慨万分的想道:“这家伙,可真是一位越狱的绝顶高手!” “好了,”只见沈墨把那条拧到半干的裤子,随手扔给了那个大汉。然后他弯腰拿起了半片重枷,向着牢房里面说道: “既然让你们赶上了,那就是人人有份儿。能不能跑得出去,全凭你们自己的造化。” “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头里,如果你们中间谁要是出去之前就大呼小叫的弄出动静,害得咱们大家谁也走不了,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听沈墨说到这里,满牢房的人都是没一个人敢吭气儿! 这个时候,那个丁不平也把另外那半片铁枷从地上捡了起来。他握着这个沉重的家伙,双眼放着烁烁的凶光,向着周围扫了一眼。 看他的意思分明是在说:“就像陈近南说的那样,谁敢不听话乱说乱动,我丁不平立刻就会朝那个不开眼的家伙下死手!” 然后就见沈墨轻盈的跳上了那个铁门上的洞口,身体慢慢的挤了出去。 等到沈墨出去之后,洞口刚刚空了出来,随即丁不平就连忙跟上了他,接着往外爬。 等丁不平爬出来之后,他顺着走廊弯着腰慢慢向前走。尽力躲开了一间间牢房门上面的栅栏,避开了里面囚犯的目光,一路来到了走廊尽头。 这个时候,他就看见沈墨正站在一扇铁栅栏构成的牢门前。双手顺着缝隙伸了出去,正在用他那根皮绳打开上面的大锁。 这家伙真不愧是个顶级的飞贼,妈的真有两套!只见丁步平在旁边站着,连口大气儿都不敢喘,聚精会神的看着沈墨开锁。 在这会儿工夫,自己牢房里面的十一个人全都陆续钻了出来。 他们就这样佝偻的着身体,静默无声的在墙角缩成了一排。十来对眼睛聚精会神的看着沈墨的背影。 等到这把锁也打开之后,沈墨他们随即轻手轻脚的顺着这扇门走了出去。 他们一直走到了轻刑犯的关押区,顺利的打晕了两个值班的看押狱卒。然后推开了天牢外面那两扇厚重的铁门。 霎时间,一股清新无比的空气,向着众人扑面而来! 在这一刹那,沈墨身后的众人,同时在心里面喊出了一个词——自由! 只见沈墨轻轻的挥了挥手,他身后的那帮人立刻就像是离弦之箭一般,蜂拥的冲了出去! 沈墨就这样靠在天牢的铁门上,静静地看着这帮人消失在黑暗中。 那个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重重报答沈墨的癞头蛟丁不平,就属他跑得最快,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只见沈墨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说道:“人都快走光了,为什么你不跟着他们跑?” 如今这里就剩下了沈墨一个人。他这一番自言自语的话,究竟是对谁说的? 就见这个时候,从铁门后面慢慢的走出了一个人。 只见这个人大概40岁上下年纪,长了一张平庸至极的脸。 他的面膛上有点发黑,脸上带着些许的皱纹。他的脸是一张极难辨认,也很难记住的脸。如果他要是穿上挑夫或者是农户的衣服,几乎立刻就会混迹在人群之中,让人再也回忆不起他的样子。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提着自己的脚镣,不让上面的铁链发出一丁点儿声音。而在他的手上也同样戴着铐子。 在他的两边肩头上,颈部两侧的琵琶骨被人用铁丝血淋淋地穿了过去。这些铁丝又固定在他的手铐和脚镣上面,让他整个人只能弯腰弓着身子,慢慢的行动。 所谓的琵琶骨,说的就是现代人所说的锁骨。 在锁骨的后面如果要是被人用铁丝穿过去,固定在他的手铐脚镣上。那么只要是轻微移动一下这根铁丝,那个人立刻就会感到极度的疼痛。 而且只要是被穿了琵琶骨,那么你的手铐和铁镣就也再也无法用蛮力挣开。因为你才刚刚一使劲,琵琶骨上巨大的痛疼立刻就会让你疼晕过去。 穿琵琶骨这种刑罚,是专门用来对付武功高强的强盗和轻功过人的飞贼的方法。这方法从未失手,非常的管用。以至于一直到民国时期甚至还在使用。 如果穿琵琶骨要是再加上挑断双脚的脚筋,那么这个人就算是彻底废了。任凭你有多高的武功,也再没有半分用处。 原来这个人,就是沈墨在牢房里面所说的,那个被穿了琵琶骨的倒霉蛋! 只见这个人抬起头来,向着沈墨扬了扬眉毛,笑着说道:“你不是也没走吗?你在等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沈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他知道这家伙毫无威胁,于是就转开了他的目光。 “不用等,我现在就知道。”只见旁边的这个人忽然说道: “这天牢的院子外围,应该还有一圈高墙。在墙内墙外应该还有军兵巡逻把守。” “你在等着那帮跑出去的人一头撞进网里。然后等他们在哪个方向闹出了乱子,你就只要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就行了……我说的对不对?” “呵!”只见沈墨闻言,他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回过头来饶有兴味的上下打量了这个人一番。 “看你这琵琶骨都被人穿了,恐怕你也是个同道中人。”只见沈墨淡淡地说道:“你倒是比那个丁不平要聪明多了。” “既然这么说,看在同道中人的份上……”那个家伙举了自己手腕上的镣铐,向着沈墨笑了笑:“帮我打开它行不行?反正你现在等着也是等着是不是?” 第385章:十面埋伏疑无路、却有妙计走蛟龙 “得!”沈墨失声笑了笑,伸出手帮他打开了手脚上面的铜锁,还把他两侧琵琶骨上的那根铁丝轻轻的抽了出来。 就这么一套轻微的动作,已经把对面的那个人疼得全身都是冷汗。但他脸上却依然是笑嘻嘻的,双眼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沈墨。 “陈兄,以后有缘在江湖上遇见,我一定记得这一遭!”只见这个人全身被放开之后,他如释重负的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对沈墨笑着说道。 “全特么是废话……” 沈墨脸上带着一副不屑的表情,刚刚说了半句话。忽然之间,只听得外面乱哄哄的传来了一片喧闹声。 只见对面的那个人侧耳一听,然后脸上的神情立刻陡然间就是一变! 在他们前后左右,四面居然全都传来了喧嚣声! 如今外面巡视的兵丁敲锣示警的声音已经响成了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和高声的呐喊在四面八方响起,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围捕刚刚逃出去的逃犯! “四面都有声音,咱们该往哪边去?”只见这人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将目光转向了沈墨。 “听这动静,外面至少有两三百人。”只见沈墨皱着眉头说道:“这帮倒霉蛋儿,怕是正好碰见巡城的兵丁了!” “那咱们怎么办呢?你快点想辙!”只见这个人一边聚精会神的向着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倾听着。一边急促的向沈墨催促说道。 “今天……算你命大!”只见沈墨叹了口气之后,居然一个转身,向着天牢里面走了进去。 “你要干什么?”这时候,沈墨身后的那个家伙一愣,随即也跟了进去。 然后他一进门,就看见沈墨正在手脚麻利地扒着地上一个狱卒的衣服。他这才立即恍然大悟! 只见他也立刻向着另一个狱卒动了手,开始脱他的衣服。 两个人飞快的套上了狱卒的衣服和鞋子,把自己的头发草草的在头上系了一个结、戴上帽子之后。他们拔出了狱卒的腰刀,飞快的向着外面跑去! 耳听得外面的喧闹声已经越来越近,周围的喊叫声已经响成了一锅粥。 当沈墨他们沿着甬道,一直跑到院子大门口的时候。他们猛然看到前面一片耀眼生花,灯火明亮! 有二三十个人打着火把和灯笼,正在向着这边迎面跑来。他们手中的兵刃明晃晃的反光,已经闪亮成了一片。 眼看这沈墨两个人,霎时间就要和这队兵丁碰一个正对面!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沈墨手中的刀向侧方一指,大声喊了一句:“在那儿呢!你个死贼囚给我站住!他妈的再敢跑老子可放箭了!” 听他这么一喊,前边的那群人里面,有几个兵丁已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家看得很清楚,此刻沈墨手里面除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哪里有什么弓箭? 看见沈墨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这群人里领头的一个军将随即带着这一队人,向着沈墨所指的方向飞一般的追了上去。 就这样,沈墨他们两个人大大方方的走出了大门,汇入了外面正在乱哄哄捉贼的人群当中。 等到他们再往前慢慢的走了几十丈远,就看见前面有一条河道,月光映照着河水,形成了一片波光粼粼的银光。 就在河道边上,正好系着一艘小船。 沈墨转头看了看,趁着周围没人注意,他在地上用脚尖挑起了一块厚厚的青石,将它翻了个身。 然后他用脚一勾,就把它用力向着河水中踢了进去。 随后就是“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周围那四五十个兵丁狱卒的目光,立刻全都向着沈墨他们俩这边汇聚过来。 刹那间,跟沈墨一起形影不离的那个家伙,额头上就见了汗了! 猛然间,只见沈墨用手里面的钢刀一指,大声喊道:“有个贼跳河了!给我追!” 只见沈墨脚下飞快,两步就蹿上了那条小船。然后果断的一刀就砍断了拴船的船缆。 随即沈墨他们两个人操起船桨,疯狂的把小船一路划到了河中央。 这个时候,沈墨还在不住声的向着岸边上喊道:“跳水的贼人往下游去了,过去几个人,到前面包抄……” 岸上的兵丁听见沈墨焦急的叫喊声,立刻忙不迭分出人手,顺着河岸向下游追去。 沈墨他们俩就这样飞快的划着船顺流而下,向着远处划去。 “真有你的!”眼看着岸边的火把越来越远,跟沈墨一起划船的那个人,忍不住向沈墨看了一眼说道。 刚才他们两个人在岸上的时候,如果他们慢慢腾腾的往远处走,只要是一旦远离人群之后,立刻就会被人发现。而如果他们要是悄悄上船划走的话,也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沈墨用石头落水,弄出了贼人跳水的动静。在这之后他们两个人再跳上船,一边喊着抓贼一边疯狂的划桨。这样却反倒不会有人去怀疑他们了。 这个人不禁暗自想到:“这个陈近南,真是个天生的飞贼材料!真难为他看起来岁数不大,怎么能如此冷静清醒,机变百出?” 沈墨他们两个人一路划着船,一直顺着河道穿过了半座临安城,这才寻了一个僻静黑暗的地方上了岸。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当他们两个人踏上岸边之后,旁边的那个中年人随即向着沈墨问道。 “第一件事就要找个地方,把自己洗干净了,换一身别的衣服。”只见沈墨淡淡地说道:“这身衣服穿不得了。那帮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天牢里面被扒光的那两个狱卒,然后他们就会满城搜捕两个穿着狱卒衣服的人”。 只见沈墨都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朝着那个人脸上看了看:“我平时藏匿的地方就在这附近,给你弄件衣服之后,咱们就再也没什么瓜葛了。你给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跟着我!” “行啊!”只见那个家伙,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墨救出来的这个人脸上总是笑嘻嘻的,看起来好像随时随地心情都很不错的样子。 第386章:此生终无半分趣,料敌机心算无遗 等到沈墨他们两人转过了一条街口,然后再越过了一道高墙之后。 只见面前是一片荒凉破败,挺大的一个院子。 当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之后,那个人才看出来,这里面是一座破落的寺庙。 也不知道是因为着火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总而言之,这座庙已经被僧人给遗弃了。 在这里面,所有的建筑都被烧的房倒屋塌,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六层宝塔,因为是砖石结构建成的,所以还挺立在一堆倒塌的建筑之间。 沈墨到了这个塔底下,飞快的就向着上面纵身跳了上去。然后只见他边上的那个人随即也施展轻功,跟着沈墨一路向着塔顶纵跃而上。 这座塔是实心的砖石结构,塔里面并没有楼梯之类的通道。所以要想上去,只能从外面向上爬。 等到接连跃上了两层之后,沈墨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对方的身手不错。 沈墨旁边这个人的轻功身法轻灵敏捷,很有几分钟与同猴子一般的意味。只见他每跳上去一层的时候,身法都是十分灵动飘逸。 而沈墨的轻功显然是别出蹊径,只见他动作迅猛快速,向上攀爬跳跃的时候手足并用,一会儿手指在这里勾住,一会儿手掌在那边一撑。动作却是连贯流畅,犹如行云流水。 如果要是一个现代人看见沈墨这样的动作,一定会惊呼出来:这是一位绝顶的跑酷高手! 沈墨正是把轻功融入了跑酷的动作之中,所以他的动作才会如此的迅猛敏捷。 沈墨显然对这个地方更加熟悉,只见他抢先一步跃到了塔顶上。 不知道是由于地震还是其他的原因,这座塔的最上面塔顶的部分,也就是宝塔上面尖尖的帽子已经坍塌了。 所以宝塔的顶端,是一片碎砖烂瓦组成的废墟,大概有一丈七尺方圆大小。这个塔顶像盘子一样,略微呈现出中间下陷的地势。如果要是在这里面躲上两个人,只怕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 只见那个人跟着沈墨翻上塔顶之后,顿时就是吃惊的看了看周围。 只见这个人迹罕至的塔顶上,四处都是嚼碎的鸡骨头和扔掉的鱼刺。在周围还扔着数不清的酒坛子和酒瓶。大概足有好几百只不止。 看来这个飞贼陈近南,在这里住了最起码有一年了! 只见沈墨脱了身上的狱卒衣服,拿起了一个酒坛子晃了晃,发现里面是旧日积下来的雨水。于是他把这个坛子兜头盖脸的向自己身上浇了下去。 旁边那个人也有样学样,拿起积水的酒坛子一起洗了澡。 当他们洗完之后,沈墨在一片砖墙后面抽出了两块砖,露出了里面的一个暗格,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他随即就把一套衣服,劈头盖脸的给那个人扔了过去。 等他们两个人换好了衣服,那个人就看到沈墨从暗格里面掏出了钱袋、小刀之类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揣在自己的身上。 之后他还把两根奇长无比的细皮鞭盘好了之后,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这就是你的兵刃?”只见这个人在旁边,好奇的问道。 “少管闲事,我跟你很熟吗?”只见沈墨随手扔过来一个酒瓶和一个油乎乎的纸包。然后随即自己也拿起一个酒坛子,拍开了上面的泥封。 只见沈墨咕嘟咕嘟的一口灌下了足足半坛酒。然后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我也就帮你到这儿了,吃喝完了就快走吧。” “反正我被抓过一次,这地方也不能要了。回头你也甭找我,咱就这么散了吧!” “哈哈!好的!”这个人笑着打开了手里面的纸包,把里面的牛肉咬了一口。 “馊了”只见他随即就苦着脸说道。 “放屁,我都被抓几天了?还不馊?”沈墨在旁边冷冷地说道。 对面的那个人毫不在意的把牛肉嚼了嚼,咽了下去。之后随即又咬了一大口,还就着酒瓶喝了口酒。 只见他皱着眉头咽下了酒之后,向着沈墨说道:“真难为你红花大盗偌大的名声,居然喝这么次的酒?” “什么酒喝到最后烂醉的时候,都特么不是一个味儿?”只见沈墨头也不抬的冲着自己的酒坛说道。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只见对面的那个人提着酒瓶,笑着说道:“那你弄那么多钱想干什么?” “什么也不想干,花钱没意思。”只见沈墨摇了摇头,好像不怎么爱搭理旁边这个一心想要跟他聊天的家伙。 “那你还出去当飞贼?”只见那个人接着问道。 “出去做案子的时候,得手的那一刻有意思,其余的时候……啥都没意思。” 只见沈墨说着,又把另一个酒坛提了起来。 就这么会儿功夫,他好像已经喝得有了七分醉意。 吃饱喝足之后,那个人终于还是走了。沈墨接着又喝了两三坛酒,之后酩酊大醉地躺在地上睡着了。 …… 当沈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沈墨一睁眼睛,就看见对面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在看着他,他立刻就皱了皱眉。 “你他妈怎么还在这儿?”只见沈墨皱着眉头说道。 只见对面的那个人,竟然就是昨天那个家伙去而复返! 就见他此时手里两根手指夹着一个精致的瓷瓶,在沈墨眼前晃了晃,笑嘻嘻地说道: “虽然烈酒喝醉了跟好酒的味道也差不多,不过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头疼得都能疼死你……要不要再来上一瓶还还魂?” 沈墨想也不想的将这个酒瓶一把抓了过来,然后打开瓶塞凑在鼻子上闻了闻。之后一扬脖儿,就像长鲸吸水一样咕咚咕咚的把这瓶酒一饮而尽。 “你到底想干什么?”只见沈墨把空酒瓶扔到一边,闭着眼睛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只见对面这个人笑着看了看沈墨:“陈近南,看你这个样子,干什么都觉得没意思。估计用不了多久,你还得死在酒坛子上头!” “不过我知道有件事特别有意思。”只见这个人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墨,笑着向他说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试试?” 第387章:任你奸似鬼,在我掌中行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沈墨抬起了头,上下打量着看了这个人一眼。 “你说的这个事儿,比做案子的时候,得了手还有意思?” “那当然,保准你玩得不亦乐乎!”只见对面的这个人眉飞色舞的笑了起来。 沈墨看着他挑了挑眉毛,未置可否。他的脸上也是看不出什么征兆。 但是此时此刻,沈墨的心里面的欣喜,却是一阵翻涌了上来!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快乐,能比得上敌人被你骗过去那时候的感觉。 当你眼看着对方被你调动,按照你的意愿做出一个个反应的时候。那种感觉,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美妙! …… 半个时辰之后,沈墨跟着这个人来到了一个院子里面。 这个院子的外面是一条不算热闹的街道,稀稀落落的开着两三间不大的店面,一群光屁股的小孩正在街头玩耍。 在那个人走进胡同的时候,偶尔还跟几个街坊熟络的打着招呼。沈墨听人家都管他叫“孟先生”。 等到进了院子以后,沈墨发现,这个院落居然还挺宽大。 五大开间的正房加上两侧各三间的厢房,围绕着中间一个宽阔的院子,里面空落落的几乎什么都没有。 当走进屋子里以后,沈墨发现这里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倒是全都齐备。卧室里面还放着简单的家具,里面的床上还叠着朴素的被褥。堂屋里面有一张硕大的木头桌子,周围摆着四条长板凳。 沈墨感觉这里面横看竖看,怎么看也不像是居家过日子的样子。 只见对面的那个家伙向沈墨介绍了一下自己,说他名字叫做孟天峰。 他说他之前也是一个飞贼,后来跟人合伙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一次见到这位陈近南,发现他既有能力又有趣,所以决定拉他一起入伙。 说完了之后,这个孟天峰就把沈墨丢在这里,自己换了身衣服就走了。 在他走了之后,沈墨翻箱倒柜的在屋里翻了一下,发现除了明面上这几样东西之外什么都没有。于是他索性走到院子里面,搬了把椅子在外面晒太阳。 阳光明媚,透过了沈墨的眼睑,在他的面前依然是一片肉红颜色的光。沈墨仰面朝天的躺在那里,把脚放在了对面的石凳上。 很快的,他的呼吸就变得平稳而有规律,看来已经睡着了。 但是实则不然,此时此刻,沈墨的头脑正在飞快的转动!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这个在天牢里面被穿了琵琶骨的飞贼,叫做孟天峰的这个人,他就是沈墨的目标。 这个金国密谍孟天峰,就是那个原本应该和完颜护去接头的人。 如今沈墨已经用自己的表现,成功的引起他的注意。而且沈墨对他的态度若即若离,又显得有点儿讨厌他,还始终想要赶他走的行动,正是恰到好处的打消了孟天峰的疑虑。 在这之后,沈墨有意无意的暴露出来他性格中的弱点,又成功的引起了孟天峰的兴趣。 他这个“陈近南”,如今在孟天峰的心目中是一个本领高强但却自暴自弃,生活没有目标、却想寻求刺激的人物性格。再加上他非凡的能力,所以他一定会被对方所招揽进组织。 事实果然如此,沈墨初步的目的,已经如愿以偿的达成了。 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顺利的经过对方的考验,之后尽快突破他们的外围,直达这个组织的核心! 所以对沈墨来说,现在正是他最危险的时候。 在这个院子里,明面上看是那个孟天峰把他扔在这里不管,但是沈墨知道,实际上绝非如此。 这巷子里面的人对孟天峰还是很熟悉的,说明这是他常住的一个窝点。既然他能把沈墨带到这里来,接下来就必定会对他进行严密的考察,绝不可能真的把沈墨一个人放任自流的扔在这里。 所以沈墨知道,现在一定有一双眼睛正在密切的监视着他。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他每时每刻的行动,都会落在敌人的眼中。 这是一次极其艰巨的任务,他不能有丝毫懈怠,他要完美的演出一场真正的卧底大戏。让这些金国密谍到最后行动的时候,全都大吃一惊! 接下来,沈墨这次是真的睡了过去,彻底的沉入了梦乡。 ……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飞快的过去了,等沈墨听到门响,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孟天峰正从外面走进来,他转过身随手插上了院门。 孟天峰已经换过了一身衣服,如今穿的是一身干净利落的湖蓝长衫,手里面还提着两坛酒和一些吃食。 “算你识相!”沈墨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随手接过了一个酒坛。 “就知道没有酒的话,你在这里根本呆不住。”只见孟天峰自打进门来,脸上就带着笑意。如今他见到了沈墨,笑意就更加浓厚了起来。 这个季节屋里微微有些闷热,于是他们两个人就着院子里面的石桌石凳,就这样坐下来吃酒聊天。 一边吃着酒,沈墨一边问了问孟天峰,这次是因为什么进的天牢。 只见孟天峰苦笑着说道,他也是前不久,到了一家的官宦人家里面去作案来的。 原本他以为一院子的老弱病残,对于他来说毫无难度。可是没想到这家里面有四个老家人,全都是当年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 结果他一进了屋子,就被这几个人手持长兵器堵住了房门。之后孟天峰接连冲了几次也没冲出去。 就这样,他在屋子里面被堵了这一阵。就这会儿工夫,出去报信的人就把衙役捕快叫过来了一大群。 于是孟天峰就这样被人抓住,穿了琵琶骨扔进大牢里面去了。 听孟天峰这么一说,把沈墨也逗得哈哈大笑。 说实话,他们这些飞贼的生涯大抵如此。有钱了就快活,没钱了就去作案。一个疏忽就被人抓进去,跑不出来就死。能一直干到告老还乡、安享晚年的人少之又少。 孟天峰和沈墨聊了一阵以后,他又好奇的向着沈墨问道:“近南兄,我听你的口音里边有一些永嘉温州一带的口音,莫非是那边的人士?” 第388章:候潮门上分金甲,望月楼头愁断肠 “不要盘我的底!”沈墨听了孟天峰的问话之后,立刻就是脸上不悦,果断的截断了这个话头:“你搞那么清楚想干什么?” “这不是随口问问吗?”只见孟天锋丝毫不以为忤,还是笑嘻嘻的样子。 其实沈墨不是没准备自己的身份背景。他手下龙家三兄妹的身份背景,就是他最好的掩饰身份。 但是这些东西现在还不能轻易拿出来,一个有问必答的人,即使是底子再干净也会引起这些人的怀疑。 现在他只要演好一个了无生趣的飞贼就可以了。这时候他的故意隐瞒,才是最符合他身份的做法,也一定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就这样过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沈墨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孟天峰正坐在堂屋里。 在他面前的那张桌子上,摆着一套黑布衣服和鞋袜。 “今天有个事儿,你得去办一下。”只见孟天峰笑着对沈墨说道。 …… 临安城东的候潮门,就在太医局南边一点点的位置。 这里是一个重要的水陆码头,与城西那边的涌金门码头不同的是,这里面并不是大宗的货物进出的地方。 什么粮食、布匹、各类干鲜等等,全都是涌金门码头那里的货。而候潮门这里面进出的,都是珍贵的小宗货物。像是安南国的硬木、各地的珠宝奇货、海外的胡椒香料之类的东西。 另外由于这里离皇宫比较近,所以给大内进贡的一应物事,也都从这道城门里进出。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座候潮门巡查把守得也是分外严格。 在候潮门内,离城墙十五六丈远的地方,就是鳞次栉比的商户。这里面是整个临安城大宗茶叶的集散地,所以又被人称为“茶埠”。 在这些一两层商铺的中间,有一座高楼巍然耸立其中。这座楼是茶行同业的行会所在。上下足有七层,里面也接受散客过来吃茶吃酒。 如今沈墨正穿着那身黑色的衣服,浑身上下收拾的紧身利落,正坐在楼上凭窗远眺。 这座茶楼比城墙还要高上三丈,城内城外的风光俱是一览无余。 在他旁边坐着的,就是那位孟天峰。 只见孟天峰端起茶碗来,向着外面示意了一下,小声地说道:“这座候潮门的守将,是当朝的龙武将军,名字叫做蒋玉权。就是城上正在巡查,戴着金盔的那一位。” 沈墨顺着孟天峰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在对面的城墙上,有百十来名雄壮的军士正携箭佩刀,簇拥着一位将军在城头上巡视。 远远的,他看见这个人头上的一顶金盔,正映照着早上初升的朝阳,烁烁地放光。 “他这个候潮门守将责任重大,这位龙武将军蒋玉权做事也非常严谨。”只见孟天峰慢慢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不到两刻钟之后,他就会巡查完城门这里的一段。” “在这之后,他就会走下城,到那个茶摊里喝上一杯茶。” 听孟天峰说到这里,沈墨看了看城墙下面。 果然,在那里的道旁有一个芦席搭就的茶棚。此时茶棚里炉子上的开水,正雾气蒙蒙的冒着轻烟。 孟天峰接着说道:“在他喝了茶之后,他就会顺着马道再次上城。之后他就会继续向南巡视。” 沈墨听到这里,他又看了看城墙上的马道。 只见那是一道一丈宽的大斜坡,就贴在城墙的内侧,在城墙上形成了一个之字形,就像是后世的外挂消防梯。 这就是马道了,是专门供战马和人员上下城墙用的。临安的城墙厚重宽阔,一到了战时,那些大将和兵将到时候就会顺着这个马道上去。 在攻城的时候,马道也是重要的防守位置。因为只要守住了这里,敌军即使攻上了城墙也进不了城。 因为马道就是楼梯,城墙有四丈多的高度,要是不走楼梯直接跳下来,肯定会摔死的。 只见孟天峰接着说道:“这个蒋玉权平时非常小心,身边时时刻刻都有百十来个卫兵保护着,寻常人根本进不了身。” “只有他在茶棚里喝茶的时候,他的卫兵那时都会分散在四周警戒,并不靠近茶棚,所以那时就是唯一的机会。” 只见孟天峰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转过头,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向着沈墨说道: “陈近南,我要你杀了他!” “他有一百多人的护卫,你确定不是让我去送死吗?”只见沈墨听了孟天峰的话之后,他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说道。 孟天峰二话不说,转身就下了楼,就留下沈墨一个人在楼上。 沈墨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对面城楼上那位金盔将军蒋玉权,然后又向着四周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城墙上面站得满满的都是军兵,如果要是发生什么突发事件的话,大概不到20秒钟的时间,就会汇聚过来五六百名军士。 更何况那个蒋玉权的身边,时时刻刻都跟着百十来号人。沈墨一看到这些卫士步履沉稳、身形凝重。就知道这些卫兵可不是花架子,一个个都是实打实的精锐之士。 然后,当他看到这百十来人中,有一半以上身上都带着角弓和雕翎箭。沈墨更是皱了皱眉头! 像这种情况,要是想杀掉这个蒋玉权,出其不意之下或许不难。但杀人的这个人要想全身而退……那可就是痴心妄想了! 在这种情况下,趁着蒋玉权喝茶的时候,他装成老百姓混到茶棚附近,然后出其不意的杀人,之后再转身逃跑……沈墨一边看着地形,一边推演着这个方案实施后的结果。 然后,在他的屁股后边,雕翎箭就会犹如雨点一般的射过来! 沈墨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跑不过十丈远就会被射成刺猬,当场给那个蒋玉权偿了命! 在城墙和沈墨所坐的这个茶楼中间,还有一条横穿过去的河道,大概只有两丈多宽,但是看起来水却是深的很。 要不然,杀人得手之后,跳水逃走? 第389章:行于暗夜、侍奉光明 沈墨随即又想象着五六十名军士,在河边上排成一排朝河里面射箭的情景,他顿时又是无奈的一皱眉! 弄了半天,这个孟天峰,大概把我当成个一次性的消费品了! 沈墨果断的认清了局势,但是眼前的这件事,他却不得不做。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进入对方组织之后的第一个考验。对方那些人不但在考验他的身份,同时也在查验着他的武力水准。这件事他必须得做,而且一定要做成! 如果他死了,对方自然会一笑置之。如果他拒绝执行这次任务,那他就永远也进不了孟天峰这个金国密谍的圈子。所以他一定要把这个任务完成才行! 可是,正当沈墨想到这里的时候,只见对面的城墙上盔甲刀枪的光芒闪动。 那个龙武将军蒋玉权,已经在卫士的团团簇拥之下,顺着马道开始下城了。 “他大爷的,这么多弓箭手!”沈墨一看此时的情况异常急迫,已经是时不我待。 他在心里暗自恨恨的想道:“妈的老子要是被这些人给射死,那我可得多冤哪!” …… 与此同时。 临街的一座两层小楼上的二楼,此时正面向着城墙的方向打开了一扇窗户。 窗户前方摆了一张桌子,桌上一杯清茶正在袅袅的冒着热气。 在桌子的前面,坐了一个穿着深青色布袍的人。刚才还跟沈墨说话的那位孟天峰,此时正恭恭敬敬的肃立在这个人的旁边。 只见这个青袍人面向着窗户,此时只能看见他的后背。 他的头发上白发斑斑,看起来至少有五六十岁年纪了。发髻梳得异常整齐,用一根带子束得紧紧的。身上的衣服鞋袜也是极为干净整洁,看起来一尘不染。 只见此时,这个人面前的窗户外面,左边是城楼上正在下城的蒋玉权,而右边就是沈墨所在的茶楼。 这位青袍老人,正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洪老,”这个时候,只见孟天峰小声的在这位老人的旁边说道:“这个陈近南,您要不要见见?” “先等等看,看他接下来,能把事情做成什么样儿再说吧。”只听那个青袍老者一开口说话,发出的嗓音清朗沉厚,语气还中带着一丝智珠在握的淡然。 他的言外之意非常明显,如果这个陈近南要是死了,或者是他发现面前的局势极为困难,因而并没有动手。那么这个人就是一文不值,根本没有讨论他的必要。 “那如果他要是真的杀了蒋玉权,并且还能顺利逃脱,那他是不是就合格了?”这个时候,只见吴天峰在旁边又接着问道。 “那也不一定,”只见这个青袍老人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笑意,他慢慢的端起了手中的茶杯说道: “我最讨厌事情做得难看的人了,要是他到最后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就是成功了也不行。” ……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个当口,蒋玉权已经走下了城楼。 他已经坐到了茶棚芦席的影凉里,然后他随身的卫兵也开始在附近分散开来,朝着各个方向警戒。 大街上人来人往,虽然是早上,但却并不冷清。 蒋玉权把头上的金盔摘下来,放在了桌子上面。现在正端起了茶杯,在慢慢的喝着茶。 “时间差不多了……”在那座小楼上,孟天峰也紧紧的盯着茶棚里的蒋玉权,嘴里喃喃地说道。 在街道上,一个小孩儿看见了路边小贩卖的零食,开始朝着她的奶奶哭闹。 一个挑夫的扁担挂住了路边行人的衣服,两个人好像已经发生了什么争执。 一家店铺外面拴着的一头黑叫驴,忽然冷不防放开大嗓门儿,声音洪亮的咴咴大叫了起来。把身边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一霎时,那些卫兵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头正在放声歌唱的大黑驴。 …… 然后,喧闹的街市上渐渐的又恢复了平静。一切照常进行,什么都没发生。 眼看着蒋玉权喝完了那杯茶,给自己戴上了金盔,走出了茶棚外。小楼上的孟天峰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这时候,只见那位蒋玉权已经快步走上了马道。在他身前身后,一片盔甲刀枪闪耀着阳光。 “看来这个陈近南……并不像你形容的那么出色嘛。” 这个时候,只见那个青袍老人轻轻地吹着茶杯上的热气,淡淡地说道。 “呃……嗯~?”孟天峰支吾了一句,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他的声音却猛然间在鼻子里面拐了个弯儿,忽然间向上挑了上去! 老人纳闷儿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的呆愣愣的看着窗外的某处,他的脸上还凝固着惊讶的表情。 等到那个青袍老人顺着孟天峰的目光转过脸的时候,他这才发现,在那座七层高的茶楼楼顶房檐上,赫然站着一个人! 陈近南! 那个人正是陈近南,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站在楼顶上,就像是一只居高临下的鹰隼,傲视着下方的芸芸众生。 当小楼里面的两个人目光刚刚转向他的时候,就见他在高高的楼顶上,忽然间伸展开了他的双臂! “他要干什么?”只见孟天峰猛然间失声地叫了出来。随即他就看见高处的陈近南,脸上平淡镇静一如往常,而他的身体,正缓缓的向着前方倾倒下去! 七层高楼、20余米的高度,相当于后世的八层楼楼顶。沈墨的身体就这样慢慢向下倾斜,直到下方的整个大地,向着他扑面而来! “行于暗夜、侍奉光明!” 不知道为什么,在沈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忽然间想起了这句话。 半空中的沈墨急剧的下坠,直到他的衣襟发出了猎猎的风声,下方街道上的青石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这一瞬间的失重感,已经把沈墨的心提到了他的喉咙口! 他必死无疑!小楼上的孟天峰“噌”的一声蹿到了窗口,激动的仰望着落下来的那个黑色的人影。 第390章:百尺危楼生死跃、凌空而至若飞仙 就连那个一直睿智沉稳的青袍老人,在这一瞬间,也是目瞪口呆! 就在这一刹那。 只见沈墨的手中猛然间甩出了一根细长的鞭子,鞭梢笔直向前飞去。 这根鞭子在空中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瞬间卷住了前方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上,一根孤零零的树尖。 然后,就见沈墨黑色的身影又下坠了一段。之后他的身体在空中画出了一个极为悠长的巨大弧线。他手里边拉着那根四五丈长的鞭子,就像是坐着秋千一样,把自己向着前方远远的悠了过去! 孟天峰嗓子里面的一声惊叫,还没等喊出来。就见沈墨的身影已经直奔着马道上,正在向上攀登的蒋玉权疾速飞了过去! 沈墨身在空中,死死的拉住了他这根鞭子。但是他的身体还是依然忍不住的向下坠去。就在他飞快地悠荡到距离地面最近的那一瞬间,离心力到达最大的时刻,他的长鞭差一点就脱手了! 周围风声呼啸,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沈墨猛然间想起了小时候,被自己挂在吊扇上呼呼转动的那只螳螂。 “报应啊!”沈墨心里悲愤的想起了那只螳螂。还有它被自己放下以后,翅膀还大张着,收都收不回来的那幅惨样儿。 当时飞在空中的那只螳螂,肯定就和自己现在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然而,终究他还是坚持了过来。直到他的身体越过了最低点,在惯性的推动下越飞越高。 一瞬间,沈墨就觉得对面那顶耀眼的金盔,在他的面前越来越大! …… 在这一刹那之间,蒋玉权听到了空中猎猎的风声。他立刻向着侧面猛一回头。 结果,他却看见一个空中飞人扑面而来,眨眼间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就在他浑身一震的这一刹那,沈墨的两条腿就像是空中飞过来的一把大剪刀一样,死死地夹住了他的腰部。在他的身上一撞之后,又“呼!”的一声,向着马道外面荡了出去! 这一下,把蒋玉权吓得顿时就是眼前一黑! 他的心脏霎时间都不会跳了!此时他距离地足有两三丈高。要是摔下去,十有八九难以活命! 小楼上的青袍老者和孟天峰两个人,眼睁睁的看着沈墨像是蜘蛛侠一样荡了过去,腿上夹着一个人,又从马道上原封不动的荡了回来,这两个人全都是目瞪口呆! 这个陈近南! 刚才分明是叫他杀人,可是这个疯癫的家伙不但果断的跳了楼,来了一次极为惊悚恐怖的信仰之跃。而且他还用了这样一种极度危险的办法接近了蒋玉权,现在甚至还抓了一个活的回来! 此时的沈墨身在空中,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负担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了。于是他干脆把另一只手也用上,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鞭子。 耳边风声呼啸,四周一片模糊,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在天旋地转。现在的沈墨别说是方向感了,就连自己是头朝上还是头朝下都搞不清楚!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个被他的双腿夹住,俘虏过来的蒋玉权却终于反应了过来。 只见他虽然身在空中,腰部被沈墨夹的紧紧的,但他还是意识到自己这是中了暗算了。只见这位龙武将军随即伸手到了自己的腰间,“锵!”的一声,拔出了腰刀! 眼看着雪亮的刀身已经拔出了刀鞘。两个人现在贴得这么近,蒋玉权现在只要是抬手挥刀,想要砍不中沈墨都难! 但是要死不死的是,沈墨现在的两只手却全都在死死的抓着鞭子。他既没法格挡,也没法躲闪! 就在这个时候,沈墨终于看清楚了他抓住的这个俘虏身上的异动。 如今他已经是别无选择,于是沈墨的双腿一松……那位鞭梢末端正在疾速飞行中的龙武将军蒋玉权。顷刻之间就像是被投石机甩出去的石块一样,发出了“嗖!”的一声,高高地飞了出去! 这个场面,让城墙马道上的卫兵,加上小楼里面的那两位。所有看到它的人全都是一个表情,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沈墨眼看着自己这一次悠荡了回去,脚底下的大地从眼前再次呼啸而过。 时间好像有一万年那么长,当沈墨觉得自己上升的势头开始慢慢减缓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已经被甩到了大概一丈五六尺的高度。 沈墨果断的一松手,顺势从高处落了下来。 然后他提起内力,让自己轻轻的落地。之后他这才天旋地转、下盘不稳的猛然一回头! 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猛然间他的耳边就听到“当!”的一声响! 只见那位被他甩飞出去的龙武将军蒋玉权,整个腰部撞在了沈墨飞身跳下来的那座茶楼三楼的房檐上。一瞬间,他的头脚两端向后一撅,几乎打了个对折! 就在这一刹那,沈墨都听到了他腰部骨骼断裂发出的清脆“咔嚓”声。 在这之后,只见蒋玉权的身体随即从三楼的房檐上坠落了下来。 在路过二楼的时候,他的脑袋又在二楼的房檐上重重磕了一下,发出了“铛”的一声脆响,那顶明晃晃的金盔随即飞到了空中。 然后“轰”的一声响,这位龙武将军才终于摔在了临街的地面上。 等到沈墨向着他的方向冲过去的时候,那个金盔“当”的掉在了沈墨的旁边,差点没砸中他的脑袋。随后金盔就在地上弹了两下,叮当乱响的滚到了一边。 当沈墨冲到蒋玉权面前的时候,只见蒋玉权正仰面朝天的躺着,整个腰部和四肢已经扭曲成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形状。从他的口鼻之中就像喷泉一样,正在随着心脏跳动的节奏向外喷着血。 已经不用补刀了,这家伙死定了!沈墨立刻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跑! 与此同时,在城墙的马道上,蒋玉权的那百十来个卫兵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直到这时才如梦方醒。他们立刻飞一般的顺着马道开始向下跑来! 第391章:论心机天下无匹、一箭来如海如山 等他们一口气冲到了河岸边,一个个的拉开了手中弓箭的时候,只见河对岸那个飞来飞去的黑衣凶手,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 等到孟天峰看完了这全部的过程,当他一脸激动和惊诧地回过头来的时候。只见原本坐在桌边上的老人,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这里。 只有桌上的那一盏清茶,还在冒着淡淡的茶雾。 …… 朝天门内清河坊,等孟天峰回到自己家大院子里面的时候,发现沈墨早已经回来了。 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大坛酒,正就着一包醋酿鸭胗,正在院子的石桌那里一口一口的闷喝。 “我说老陈,你今天的这件事,干的真漂亮!”只见孟天峰笑着坐在了沈墨对面的石凳上,给自己也倒了一大碗酒。 “今儿晚上,你跟我去个地方……” “不去!” 孟天峰随即就是一愣,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回绝的这么痛快。 只见对面这位陈近南陈兄的脸上,虽然是淡淡的没有表情。但是眉梢眼角之中,好像是带着一丝隐隐的怒色。 只见孟天峰接着又说道:“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儿……” “不干!” 沈墨这次回答的更是干脆! 只见沈墨喝了一碗酒之后,擦了擦自己酒水淋漓的下巴之后,向着孟天峰看了看:“江湖朋友要有始有终,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特意告诉你这俩字儿……老子不干!” “为什么?”只见孟天峰诧异地问道:“你分明不是已经……” “老子已经交了投名状了,也证明了我手上这两下子本事还行,是不是?”只见沈墨冷冷的看着孟天峰,说出了这句话。 随即对面的那个家伙,立刻就悻悻的低下了头。 “你们这帮家伙,鬼鬼祟祟神神叨叨的。”只见沈墨接着说道:“再跟你们这些人混在一起,老子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死的不明不白……” “说的好!” 就在这个时候,猛然间,院子里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当沈墨和孟天峰惊讶的回过头的时候,他们发现一个青袍老者,正站在院子里的房门口处。 只见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还饶有兴味的看着沈墨。 就见这个青袍老者脸上生的慈眉善目,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慈和安静的老学究。 只有他脸上的那双眼睛,看上去的时候却是深邃而黑暗。让人望得越久,越觉得难以挣脱。 “我敢保证,只要你跟着我们。”只见这个青袍老者笑着对沈墨说道:“到了你死的那一天,保准会让你死的明明白白的。” “你少来!”只见沈墨毫不畏惧的看了这个老者一眼,然后他舌头上面带着几分状元红的味儿,嘟嘟囔囔地说道: “我救了你们的人一条命,又替你们杀了一个人,我自己还搭上了一根鞭子……我可不欠你们的,我告儿你!” 说到这里,沈墨当的一声把酒碗扔到了桌上,这只碗顿时就摔成了几瓣。然后只见他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走! 就在这一瞬间。 孟天峰没有说话,那个老人也是笑而不言,他就这样稳稳的站在原地。 然而沈墨向外走的时候,他的心里面,已经快要笑开花了! “老家伙!我看你这次还上不上套!” 此时的沈墨,心里清楚的很。经过他这一次精彩的刺杀了蒋玉权之后。他现在无疑已经得到了这个组织里上层人员的认可。 如今他们已经定下了主意,要招揽陈近南这个人。不然的话,那个一看就是地位不低的青袍老者,不会亲自出面前来。 可越是这样,沈墨越是不能轻易的答应他们。 因为沈墨的卧底已经当得太久了,他对那些大佬们心中的想法,已经熟到了不能再熟的程度。 不管什么事,只要是一件事太过顺利的话,就一定会让他们感到警惕。对他们来说,如果一件事发展得毫无波折,所有的环节都进行得顺利异常,反而会让这些人心生警兆! 所以沈墨今天才会故意来上这么一出,反正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底气,这些人绝对不会放他走的。 然而,就在沈墨即将走出院门的这一刻。忽然之间,他却感到一股极度的阴寒之气,从自己的心头翻涌了起来! 一霎时,他全身上下的血液几乎就像是要被冻住了一样。 危险!这是极度危险的征兆! 沈墨在前世的时候,就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直到到了南宋之后,他才知道这就是杀气。这种东西并不是什么氛围和预感,而是真实存在的。 当一个绝顶高手对你暴露出杀机的时候,在这一刻被他锁定的这个人,几乎立刻身上就会感到恶寒和僵直。这是一种动物面对天敌时候的本能反应! 就在这一刹那,沈墨的心中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人。 当钟与同那天夜里趴在房梁上的时候,他居高临下,向下看到的那个黑斗篷人!难道说他也来了? 就在沈墨心生警兆之时,他伸手拉门的那只手猛然间停顿了一下。 然后随即,就在他飞快的回过头的一瞬间,他就看到一点寒光,正向着他的面门飞来! 就在这一瞬间,沈墨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眼前飞过来的这一点寒星,它的速度极快,甚至快到了让人心中产生了绝望的感觉。几乎是在沈墨心头动念的一刹那渐,它就已经到了眼前! 不仅如此,在这点寒光上面,还蕴含着滔天的杀意和磅礴的劲力。 就算是它没有那种极致的速度,沈墨周身上下的气机也都被它死死的锁住。他现在已经完全被对方的杀意震慑,再也做不出任何一点闪避或是格挡的动作来! 沈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东西向他扑面而来,而他却只能任其宰割。 就在这一瞬间,轰!的一声! 这一点寒星就从沈墨的耳边擦身而过,射进了院子大门上,被他刚刚打开的那扇门里面。 将近一寸半厚的大门瞬间就被穿透,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门后面的砖墙里,发出了咯咯的碎裂声! 第392章:无双金环铁树,渊深洪老青袍 等到沈墨抬头看去的时候,只见射入这扇大门的,是一支长长的黑羽箭。 如今这支三尺长箭,已经射穿了大门和砖墙一尺半深,露在外面的箭尾也还在颤动不休。中箭的木门硬生生被它砸出了一个杯口大小的破洞。 好高的武功! 沈墨一眼就看见箭身的中后部,在箭杆上包裹着一圈纯金打制的金环。这条一指宽的金环就像一枚戒指,上面錾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在花纹的中间还刻着四个字: “完颜铁树!” 看来这个名字就是这只金环箭的主人。在这世上,居然有人能把弓箭之术修炼到这种程度! 这支完颜铁树射出的金环箭明显是故意射偏,饶了他一条命,不然的话,现在沈墨即使有七个脑袋,人家这一箭也足以全部射穿了。 刚才的这一箭就足以说明,这个射箭的高手要想杀了沈墨,那真的是易如反掌。沈墨的功夫和人家比较起来,简直低劣到了可笑的程度。 要是这个完颜铁树和沈墨的距离在十丈以内,在加上沈墨的短喷子在手。沈墨有十足的把握,一枪就轰碎了他的脑袋。再怎么强劲的弓箭也比不上热武器的速度,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沈墨的短喷子现在并不在手里,而那位完颜铁树现在身在什么地方,沈墨却至今都没有看到! 只见沈墨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关上了这扇大门。双眼愣愣的看着门上杯口粗细的那个穿透的洞,还有墙壁上那根深入石墙的金环箭。 这一剑穿云裂石,势不可挡,这绝对是一个绝顶高手! 只见沈墨叹了口气道:“我是不是已经知道的太多了?” 等他这句话说完了之后,他随即回过了头。然后就见对面的那个青袍老人忽然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然不是,只见青袍老人笑道:“你现在还什么也不知道呢!” “你这个人很有意思,我对你很有兴趣。”只见他一边打量着沈墨,一边说道。 “我想说,我对你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可是又怕被人一箭穿了我的脑袋。”沈墨好无奈地说道。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一句都没说对。”这个时候,只见青袍老者稳稳的伫立在那里,向着沈墨说道。 “孟天峰这个人,你即使不救他的话,我们也一样会救他出来。现在相信你一定能看的出来,我们有这样的实力。所以你并没有救过我们的人。” “那个蒋玉权,你即使不杀他,他也一样要死。”只见青袍老人接着说道:“所以你杀不杀这个人,根本就是无关紧要。” “至于你丢的那根鞭子……”只见青袍老者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墨猛然间就听“啪”的一声,一个东西被人从房顶上扔了下来,正好掉在了他的脚前。 沈墨低头一看,这居然就是今天自己用着荡来荡去,后来绑在银杏树梢上摘不下来的那根鞭子! 如原来它已经被人拿回来了,而且还当场还给了他。 沈墨抬起头向上一看,只见就在院子中间正房的房顶上,站着一个高大的汉子。 这个人骨骼清奇,体型修长。尤其是他的双臂,几乎比正常人要整整长了一尺。这个人脸上被黑色的蒙面巾蒙着脸,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只见这双眼睛上面,闪动着一道碧幽幽的光,看起来就像是蜻蜓的复眼一样,完全没有眼白和瞳仁,你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长的! 就在这个人的手上,还握着一张黝黑厚重的大铁弓。很显然,他就是那支金环箭的主人完颜铁树了。 “当然,你有这样的勇士,想杀谁还不是易如反掌?”沈墨一看见这位完颜铁树,立刻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毕竟还有一些事,是需要你去做的。”这个时候,只见青袍老者又笑了笑:“你还打算走吗?” “现在走也走不了了,”只见沈墨听到这里,他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说道。 “另外我也很有兴趣想知道,你们这些人,到底想要搞什么事?”只见沈墨毫不隐讳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现在看来,说不定这件事还真的是有趣的很!”当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嘴角上已经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世上的人,真是千奇百怪。”这时候只见青袍老者摇着头,无奈的笑着说道:“有的人为了金银、有的人为了虚名,终归什么铤而走险的事都有人去做。” “可是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真有人为了有趣而去做飞贼的。”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老人摇了摇头,向着外面院子外面走去。 而当沈墨一抬头,房顶上的完颜铁树和他那把大弓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只见青袍老者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俗话说酒色伤身,你这种靠身体吃饭的人,这样下去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可是没有酒的话,我一天都坚持不下去。”沈墨一边冲着青袍老者的背影说着这句话,一边随手又抄起了酒坛。 院子外面传来了老者轻轻的笑声,这笑声慢慢的远去,直到悄无声息。 …… 等到他们走远之后,孟天峰怪异的向着沈墨的脸上看了看,然后说道:“真是没想到,你表现的这么出彩儿,说不定你这小子将来还真能有什么大用!” “你是说我杀人的那一跳?跳得漂亮吧!”只见沈墨一边灌着酒一边说道。 “不是,”只见孟天峰摇了摇头:“我还从来没看见过洪老一天之内笑过这么多次的,今天见到了你之后,这还是他头一回!” 此时此刻,看似面色平静的沈墨,实际上内心深处却是在激流涌动。 今天他已经执行了第一个任务,这些人对他的信任又上升了一些,但是对他的考察和摸底却是才刚刚开始。 所以沈墨在后面的行动,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目前来说,摆在他面前最紧迫的一件事,就是他必须要尽快的和自己的大本营取得联系。 眼前他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的同伴去帮他查实,还有一些情报需要转送出去。但是他现在却身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每时每刻都面临着严密的监视! 第393章:长鞭如蛇、第二次任务 在沈墨和孟天峰聊天的时候,他们随口说起了沈墨的鞭子。这根鞭子既能当武器,又能帮助他攀爬和飞行,这让孟天峰十分赞赏。 其实沈墨使用这种长鞭的技巧,是他从万紫鳞那里学来的。 沈墨本身的武功,十成里面倒有九成是需要腾龙刀来施展的,然而他的刀法却实在没办法拿出来见人。 首先就是沈墨的刀招路数,和这个时代的武功套路完全是两回事。 其次,要不是带着他的腾龙刀,沈墨的拔刀术威力一下子就会降低到丢人的程度,这样一来,就跟他红花大盗的身份完全不相符了。 倒是万紫鳞这个鞭子,对于沈墨来说正是非常适合。 沈墨这个人见到什么都想学一手。当初他跟许还书学习了暗器之后,他现在发起暗器来也是有模有样儿的了。至于万紫鳞的这种蛇鞭,他也学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种长鞭的长度能达到六丈长短,战斗时双手握持着中间,两边都有三丈长的发挥距离。而且鞭子只有女人的小指粗细,可以说既是长鞭,又可以当成绳索。 沈墨在使用其它的时候,当然没有万紫鳞那么高的水准,于是他在给自己编制长鞭的时候,又在里面加上了钢丝编结而成的一根钢芯。 这根钢芯是由极细的钢丝编结而成,16根合在一起,大概只有牙签粗一点的粗细。这使得他这根鞭子更加的柔韧沉重,使用时的威力也大大的增加。 当沈墨挥动这根长鞭的时候,倒是很有几分万紫鳞舞动长鞭时的风采。 万紫鳞的那根鞭子轻易不肯示人,能够逼他使用武器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江湖上几乎没人他知道他这种武器。 甚至在当时,沈墨他们几个到钱鏐的地下密室里查探的时候。万紫麟用长鞭上的磷光为陆青瞳指路,其余的几位名捕都不知道他手上的发光的那是什么东西。 所以沈墨的这根长鞭,才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他作为大盗陈近南的时候所使用的武器。 等到沈墨他们酒足饭饱以后,孟天峰还找来了一个女人,让她陪着沈墨去休息。 沈墨见到这个情况,无奈之下也只好回到房间里,如实的扮演了他之前构建好的贪酒好色形象。 要知道,沈墨现在就是那个红花大盗,所有符合他身份的事情,他一件都不能拒绝。 就像是他今天白天杀掉的那个蒋玉权,沈墨甚至都不认识他。但是他却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对他下了手。沈墨知道,他即使不这么做的话,那个蒋玉权也是必死无疑。 在多年的卧底生涯之中,沈墨已经习惯了不去想这些。他早已不是一个无辜的小白兔,而是一只专门吞噬豺狼的恶鬼! 等到沈墨装作沉沉睡去了之后,他随即感觉到身边的那个女人还醒着,她在静静聆听了一阵他的呼吸之后,轻轻的爬了起来。 在这之后,这个女人把他身上所有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全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银两、武器、衣物、小刀,每一样东西她都检查得极为细致。甚至就连他那根皮鞭,她都从头到尾的仔细捏过了两遍。 这一次细致的检查,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之久,在这之后,这个女人才再次躺回了他的身边。 而在这个时候,沈墨早已经真正的沉沉睡去了。 因为他知道,在那些东西上面根本就没有任何破绽。此时此刻,能帮助沈墨和对方周旋的,就只有他的头脑和心灵。 …… 到了第二天,孟天峰又再次交给他一项任务。 他把沈墨带到了城南的一户大宅前面,要他全天都监视这座宅子里面的人,记下他们的一言一行,到了天黑之后他再回去。 沈墨点了点头,当孟天峰走了之后,他绕到宅子的后院墙边听了一阵之后,从院墙上向着这所宅院里面一跃而入。 今天的这个任务看似简单,但是实际上,却是大有文章! 沈墨知道,现在对方还没有对他完全信任。所以他今天的行动,一定会伴随着对方的考查和监视,他丝毫都不能掉以轻心。 “也不知道监视我的那个家伙,是不是那位完颜铁树?”沈墨一边在心里面想着,一边轻轻地落到了后园的草地上。 这是一座很宽大的宅院,现在沈墨所在的地方,是它的后花园。 这里的花木扶疏,假山林立,而且居然还有着一个小小的池塘,足见这户人家的身份非富即贵。 沈墨的身形就像是一条在树丛之中蜿蜒而行的毒蛇一般,他一边不断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形,一边隐蔽地前进。 后花园里并没有人在,等他穿过了整座园子,才隐隐约约地听到后堂有女子妇人说话的声音。 沈墨先是跃窗而入,在这家主人的卧室里面转了一圈。然后又兜了一大圈,到了这户人家的书房里面。 这两处地方,都没有人。 在这之后,沈墨跃上了房顶。他在房屋的挑檐后面隐蔽的躺了下来,静静的听着后宅客厅里面,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这是几位女眷在相互之间闲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的都是些没要的话。 沈墨听了一会儿,听着她们聊的不是鞋样儿就是花边儿,完全没有一句有用的。他也很快的就失去了兴趣。 在这之后,他就这样一直躺在那里静静的偷听,直到知道日头偏西,他才又下来了一趟。 他这一次潜到了厨房里面,偷来了一个葫芦。里面装了多半葫芦酒,而且他还顺手抓了一把豆干。 就这样,他就着豆干儿,把葫芦里的残酒慢慢的吃完,从房顶上一直等到日头落山。 在这中间,内宅的几个女眷吃了晚饭,之后又到后院闲逛了一阵,才各自返回自己的卧室休息。 沈墨一直等到天色已经黑透,宅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之后。他才从房顶上直接跳到了院子里的围廊顶上,之后他一路飞檐走壁,出了这座大宅。 第394章:望仙桥上尘嚣里、沈郎腰间雁翎刀 院子外面的街道上,明晃晃的月光照着街道上的青石。沈墨在街道的巷子口那边,还稍稍的躲了一下。 他发现前面有两个醉鬼,正在扶着墙哇哇的大吐不止。 即便是这两个人已经是烂醉如泥,但是沈墨还是耐心的等着他们吐完。当他们走远之后,沈墨才从巷子里走出来。 他随手把自己腰间的酒葫芦扔到一边。如今葫芦里面已经空空如也,酒一滴都不剩了。在这之后,他才回到了孟天峰的院子。 “今天怎么样?”只见孟天峰早在屋子里面摆好了酒菜等着他,一见他回来,就笑嘻嘻的向他问道。 “收获不小,”只见沈墨没好气地说道:“又是乱针绣法、又是苏式纹样的学了一大堆,全是女红方面的知识,你要不要听听?” 只见孟天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笑着对他说道:“就这些?难怪把你郁闷得一脑门子官司!” “可不嘛!”沈墨坐下来,咕咚咕咚喝下半瓶酒之后,他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皱着眉说道: “那家的小姐,笨的那真叫一个乖巧!妈的在穗子上打一个扬州结,她娘足足教了她四遍!她还没学会,我他妈在房顶儿上都学会了!” 孟天峰随即又是大笑了一阵,然后他们两个人吃了酒自去睡觉不提。 在沈墨回房之前,孟天峰还问了他一句,昨天那个女人怎么样。 只见沈墨皱了皱眉说道:“你知道我的嘴平时都吃刁了,像这种货色我是真提不起什么兴致,以后还是算了吧!” “也是,你这个采花大盗,平时耍弄的都是那些千金小姐。我也觉得这些类货色,你肯定看不上眼。”只见孟天峰听见了沈墨的话,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然而等到沈墨进了房间之后,当他面朝着里面躺在了床上,终于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的神色才终于凝重下来! 如今他的情报已经送出去了,不知道自己的伙伴,能不能如约接到自己的传信? 刚才的沈墨,可以说做了一件极度危险的事。 他刚刚试图与自己的后方取得联系,这种危险的尝试如果要是失败的话,倾刻间就会让他之前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 但是站在沈墨的角度上来说,他却必须这么做。因为他觉得,冒这个险是值得的。 因为唯有依靠他背后的力量,沈墨才能尽快的查清真相,解决这件事。另外,和自己同伴建立起联系,也可以避免像蒋玉权被杀之类的事件再次发生。 只要是沈墨通过考察之后,估计就会开始进入他们的内部。在这之后,他就会接受到更为重要的任务。沈墨可不想帮助他们来回的杀人,亲手完成那个藏在深处的阴谋! 如今他的这一球已经投出去了,自己的队友能不能接到? 这生死成败,就只能是各安天命! …… 在这次后的两天里,孟天峰指派给沈墨的工作还是像前一天一样,去监视那家大宅里面的人。 当然,沈墨除了絮絮叨叨的家长里短以外,照旧还是一无所获。 私底下,沈墨的心已经越来越焦躁,他放出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并没有得到一点回应。难道说他这一次冒险尝试和大本营联系,已经失败了吗? 沈墨竭力地让自己伪装得一如往常。但是他在心里面,已经开始准备下一次的尝试了。 这一次,比上一次的危险系数将会更成倍的增加,沈墨现在若是一时不慎,他立刻就会死于自己的冒险行动之中! 就在他第三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就见孟天峰笑着向他问道;如果让他去刺杀一个人,那他还需要什么其他的东西不? “给我准备一把雁翎刀吧,”只见沈墨叹了口气说道:“我的鞭子虽然也能绞杀一个人,但毕竟不是专门用来杀人的东西,急切之间容易误事。” “雁翎刀?什么样的雁翎刀?”只见孟天峰向着沈墨问道。 “刃长两尺七寸,刀重2斤3两,刀尖犹如雁翎。”只见沈墨懒洋洋地说道:“你随便找一家兵器铺就能买得到,大概需要三两银子。” “当然,如果你拼命讲价的话,或许一两也能买得下来。”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于是就在次日早上,当沈墨走出房门的时候,只见客厅里面的桌子上,摆着一套陈旧的粗麻布衣服,桌子上还有一柄他说的那种雁翎刀。 这时候,只见孟天峰向沈墨笑着说道:“等到你杀了这个人之后,咱们就是实打实的自己人了!” …… 望仙桥外的街市上人声鼎沸,这里是一处热闹的菜市场。 虽然这里不像临安的东西两市那么繁华,而且多数售卖的也都是青菜柴米之类的东西。但是街道上并不宽,做买卖的人也不少,所以街面上显得分外拥挤。 在街道的两侧都是鳞次栉比的商户,大部分都是一些鸡毛小店。在临街的街道两边上,一左一右的路边摆满了两排小摊。 小贩们和家庭主妇隔着自己的摊位,在那儿争讲着价钱,喧闹声充塞着人们的耳朵。 中午时分,头顶上的太阳正烈,临街的商铺也用竹竿挑了篷布在外面,以免阳光照进屋内。 而那些外面做生意的小贩,就只能用斗笠盖住自己的脑袋,但还是被这阳光晒得酷热难挡。 街边儿上都是丢弃的菜叶和垃圾,菜市场里面,一股的鱼腥味和葱蒜的味道混合而成的特有的异味,在太阳的照射下,在空气中蒸腾。 在距离此地五六十米远的地方,临街的一座酒楼的雅座里打开了一扇窗户。如今那个青袍老者正和孟天峰两人,居高临下的往斜刺里看去。 在他们目光注视下的那个方向,正是整个市场里面最为热闹拥挤的一段。 “不知道这个陈近南,今天能不能做得漂亮些?”只见孟天峰恭谨的向着那位青袍老者说道:“洪老,您让他去做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儿太冒险了?” “没关系,”只见那位“洪老”轻轻的摇了摇头:“铁树也在楼上盯着他呢。” “那就好!”只见孟天峰立刻笑着点了点头。 第395章:生死两难心无定,乌云盖雪紫金冠 就在洪老和孟天峰的下方,他们目光注视着的那段市场里。 沈墨盘膝坐在自己的小摊后面,在他的面前,一张湿淋淋的麻袋平平的铺在地上。上面一溜摆着大大小小十七八条鱼。 如今他身上穿着粗麻的衣服,脚底下蹬着露脚趾头的多耳麻鞋,脑袋上面还扣着一片硕大的荷叶,替他遮挡住了头上的阳光。 在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芦苇叶子,不停的拍打着向他的鱼围拢过来的苍蝇。 “钱塘鲤鱼,西湖鲫!大的四文、小的一文!”坐在那里的沈墨还不忘偶尔喊两嗓子,来招揽买主。 看他的样子,脸上带着说不出的一股慵懒和厌倦,还有几分被太阳晒出来的气急败坏。 此时的他,无论是谁看上去,都十足是个趁着清晨打完了鱼,上岸之后急于把鱼脱手,然后好回家喝酒的渔人。 这个时候,在沈墨的心里,还想着刚刚孟天峰对他说过的那番话。 “今日午时一过,就会有一位贵人骑着马从这里经过。这个人骑的是一匹乌云盖雪的西域宝马,你绝不会认错的……给我杀了他!” “这下可麻烦了!”沈墨看着头顶上的太阳,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午时,他的心里也越来越是心急火燎。 乌云盖雪是一种宝马的名字,指的是遍体全黑,只有四条腿和蹄子是雪白的那种马。要是那匹马身上的黑色再往下延伸一些,只有四个蹄子是白的,那就叫“蹄雪乌骓”。 临安这地方地处南方,和西域之间不仅远隔万里,而且中间还有好几个敌国,隔绝了两地之间的往来。 所以一匹西域宝马,在这个地方比后世的私人飞机还要拉风。 能骑得起这样宝马的人,在这临安城里,绝对不超过二十位。而沈墨今天接到的命令,却是要杀了这个骑宝马的人! 沈墨的心里暗自咬着牙想道:“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孟天峰要他杀的这个人是谁,但是毫无疑问,这人的身份一定极为尊贵。他可不是蒋玉权那种小小的城门守将可以比得上的。” 沈墨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心里就肯定了一点。孟天峰既然给了他这样的一个目标,那么这个刺杀行动里面,对于他的试探意味就已经很少了。对方让他来的主要目的,其实还是想让这个人死。 而且沈墨几乎可以肯定,在他成功做完了这件事以后,就会彻底得到对方的信任。也就是说,这是他们对自己的最后一次考验!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即将被杀的倒霉蛋儿到底是什么人?他是不是对于大宋朝廷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我要是杀了他的话,会不会对于眼前已经危在旦夕的大宋朝廷,更加雪上加霜? 我是应该先完成这刺的刺杀,彻底得到他们的信任。还是应该果断的放弃任务,救下这个金国密谍志在必得的重要人物? 沈墨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在心里面暗自跺脚! 孟天峰他们一伙人,现在肯定正在暗处静静的观察着他。他们要看着那个人是不是如愿以偿的被杀掉,也要看看沈墨到底是不是在全力以赴的击杀那个人。 在那天,沈墨看到了完颜铁树的箭术之后,他丝毫都不怀疑,即使是没有自己上去行刺,只要完颜铁树在40丈外一箭射来,那个骑着西域宝马的贵人,也一定会被一箭毙命! 也就是说,自己即便是放弃现在的刺杀计划,那个家伙也一样要死! 现在对于沈墨来说,究竟该如何行动,是杀人还是救人,已经成了他一个难以抉择的巨大难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沈墨就听到街道的远方一阵马蹄声响,远远的市场那边,传来了鸣锣喝道的声音。 还没等沈墨作出决定,那位贵人已经到了! 沈墨叹了口气,然后就见他站了起来,用一文铜钱买了隔壁小贩的两只梨。 在这之后,他回身又坐回自己的摊位上,洁白的牙齿咬得大梨咔咔直响,一阵汁水四溅。 一队身着盔甲的士兵鸣锣喝道,眼看着前方熙熙攘攘的一阵骚乱,路上的行人纷纷走避。沈墨的那个目标,正在向这边接近过来。 在十二名开道军士的后面,是三行骑着战马的骑兵鱼贯而来。他们一个个全都是顶盔贯甲,手中提着兵刃,看起来足有两三百人。 远远的,沈墨已经看见了那匹肩高足有1米5以上的大宛宝马,鹤立鸡群的被那些骑兵簇拥在中间。 在那匹马上,似乎坐着一个身着白衣、头戴金冠的年轻人。 这么大的排场,这家伙到底是谁?此时此刻,沈墨的眉毛已经拧成了两个疙瘩。 在沈墨的心中,现在还在不断的犹豫着。当这匹宝马走到近前的时候,我到底是不是要冲上去杀了他? 眼看着对方的队伍越来越近,留给沈墨思考的时间,已经是寥寥无几了! …… 此时此刻,在不远处的酒楼里,青袍老者的手指慢慢的在光滑的桌面上叩动。一下一下的,犹如秒针在咯噔咯噔的响。 而孟天峰的脸上,也露出了全神贯注的紧张神色。 “希望这个小子,不要让我失望!”只见孟天峰喃喃自语地说道。 …… 沈墨眼看着自己摊位面前的行人已经被军士赶开。手持着长枪的士兵,在他面前刷刷的一排排经过。 然后,一大片骑兵的马蹄声,在街道的石板上叩出了轰轰的响声,越来越近。 刀枪耀眼,人马如龙。一排排的骑兵开始接连不断的走过沈墨的眼前。 那匹高头大马上,金冠白衣的青年,眼看着离他已经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个时候,沈墨居然吆喝了一句:“新鲜的钱塘白鱼!” 在他这句话出口之后,旁边的那个卖梨的差点儿没笑喷了! 这个时候他居然喊了这么一句,难道你还指望这些骑兵跳下马来,跟你买两条鱼拎回去不成? 就在这时,只见那匹黑色的大宛宝马雪白的四蹄,终于走到了沈墨的面前。 第396章:人凌空刀光似雪、心无悔一往无前 就在坐在马上的那位白衣青年,从沈墨的摊子正前方擦身而过的时候。 猛然间! 只听“咔嚓!”一声,离着沈墨一丈远的地方,忽然有一家商铺门前支着篷布的竹竿,猛然间倒了下来。 那面硕大的布棚,一下子就向下一塌。嘁哩咔嚓的倒了下去! 原本站在篷布下面躲避马队的那些行人和小贩,霎时间就发出了一声喊,从倒塌的篷布下面慌忙的躲闪,从里向外逃散开来。 街道上,霎时间一片大乱! 就在这一刻,楼上的孟天峰看到这个场景,他的眼睛立刻就是一亮! “这个陈近南,他刚才起身买梨的时候,在那根竹竿上动了手脚。”只见孟天峰惊喜地说道:“原来他把自己扁担上的钩子,钩在了那根竹竿上!” “他只要坐在原地,一拉那根扁担,那个棚子就会倒下来……这小子真机灵!” …… 就在下面的市场里,当篷布下面的七八个人抱头鼠窜,向着四面八方往外跳的时候。那个白衣青年周围的卫兵也在紧张不已的看着这一幕。 然而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只见沈墨的手在麻袋下面一抽,一把寒光闪烁的雁翎刀就拔到了他手里。 随即,他就像一头迅猛灵巧的猎豹一般,飞身向着那个白衣青年的方向纵跃而去! 在这一刻,沈墨居然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开始了他这一次勇猛决绝的冲击! 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一丈多远的间隔,而且中间还隔着一位身穿重甲的骑兵。但是此时此刻,沈墨的眼中却只有那个白衣青年。 只见他的身法矫健如龙,快得就像是一只凌空扑击的鹰隼,倾刻间化成了一道虚影,越过了中间的那个骑兵。 随即,就见他空着的左手手掌,在骑兵的马屁股上一撑,之后双脚在同样的位置上,用力地一蹬! 他原本犹如劲箭一般的速度,眨眼间又快了几分,空中瞬间传来了他的身体掠过空中的时候,发出的短促嘶鸣声! 只见他掌中的雁翎刀隐于肘后,在他接近了那个白银青年的时候,他的身体凌空飞行之际,手臂猛然间向前一挥! 一道雪亮的刀光,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以势不可挡之势,直取那个白衣青年的咽喉! 好狠的一刀! 随着他这一刀挥过,那个白衣青年的脖子,绝对会被这凶狠凌厉的一刀削断! 沈墨在这一刻,居然放弃了他所有的犹豫,他几乎是全力以赴的想要将这个白衣青年,一招斩于刀下! 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白衣青年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他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犹如雷轰电闪,快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如今这个人已经是死到临头,沈墨的这一刀还有不到两尺远,就要斩在他的脖子上! 就在这一刹那! 就见一个犹如鬼魅般的身影突然横飞而来,只见这个人脚前头后,身体平平的如箭一般射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拦在了沈墨的刀锋之前! 眼看着沈墨这势在必得的一刀,却是狠狠地砍在了这个人的大腿上! “呛!”的一声,火花迸溅! 在这个人的大腿外面不知道绑了什么硬物,居然拦住了沈墨的这一刀。不然的话,凭着沈墨这一刀的劲力,不但他的这条腿顷刻之间就会被切断,就连他身后的白衣青年也是一样要死! 就差这么一点点,沈墨却是功败垂成! 只见那个拦住沈墨刀锋的人,身在半空的时候却是双手顺势一推,直接将那个金冠白衣青年,从马上推得栽倒了下去。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沈墨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一股阴寒之气猛地一闪而逝! 完颜铁树!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沈墨倾刻间想起了那天,朝他迎面飞来的那支势不可挡的金环箭! 果然!这个家伙就隐伏在远处,等着沈墨失败的时候,放出他势在必得的一箭! …… “好家伙!这一刀砍下去,就是三个人摞在一起,也都一并砍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楼上的孟天峰忽然间从嘴里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只见他摇着头咂舌说道:“这个陈近南,这一刀下去,可是真够狠的!” 正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那个青袍老人洪老却猛然间站了起来。他深邃的双目犹如鹰眼一般,正顺着窗口向下看去。 在他的眼中,猛然间有一道精光闪过! …… 就在他们的下方,沈墨和那个拦住他一刀的护卫,正从那匹乌云盖雪的一侧正在向下掉落。而那个白衣青年,则是向着马身体的另一个方向翻倒了下去。 顷刻之间,周围的那些护卫就是一阵大乱! 随着几声沉闷的脚步落地声响,周围的二三十个步骑兵护卫,就像是疯了一般向着场地中间扑去! 只见沈墨在落地之后,他跟那个护卫已经是近在咫尺。 此时他们双方的距离太近,他已经来不及回刀再砍。这时只见他持刀的右手向前一送,手肘重重地撞在了那个护卫的胸口! 刹那之间“嘣”的一声响,那个护卫胸前的护心甲立刻被他撞得瘪下去了一块。只见那个护卫坐在地上,却已经被沈墨这一肘打得原地向后滑出了两三尺远! 空中风声呼啸,无数的刀剑出鞘的“呛呛”声,在沈墨的身边接连不断的响起。从飞空中飞扑过来的那些护卫的身影,霎时间就已经挡住了沈墨头顶上的阳光! 眼看着他已经被七八个护卫围在了中间。几乎是在下一秒钟,他就会被这些人死死的按在地上! 就在这一瞬间,只见沈墨的身体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头前脚后的贴地飞去。他的身体就像闪电一般,穿过了马腹下四条马腿之间的空档,向着这匹宝马的对面射了过去! 如今,他这一下快到极致的贴地而飞,在躲开了那些护卫围攻的同时,他的刀尖还在向前挺进,寻找着马匹对面那个白衣年轻人的身影! 这个执拗疯狂的家伙,他居然还没有放弃! 第397章:长刀有意临霜雪、锋刃难断旧日情 然而,正当沈墨刚刚冲过马腿下面,飞到了马身另一侧的这一刹那。 他一抬头,看见的就是一柄沉重的金锤,迎面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眼看着这柄金锤足有碗口大小,似乎足有二三十斤的分量。挥动之际带着呼呼的猛恶风声。 握着它的是一个身高体壮的侍卫,这家伙刚好冲到了马匹的另一面。他见到沈墨居然出现在马肚子下方,立刻毫不犹豫就是一锤砸了下去。 眼看着这个家伙就像是打地鼠一样,金锤眨眼间就砸在了地面上横飞而来的沈墨身上! 只见沈墨避无可避之际,他前伸的雁翎刀猛然间刀尖向回一翻,狠狠的向着自己的背后反手一刺! 沈墨的这一招“苏秦背剑”还没使完,就觉得自己后背上受了重重地一击,发出了“铛!”的一声。 那柄金锤终于还是砸在了他的雁翎刀刀面上,随即带着刀一起落到了沈墨的后背上。要不是这把金锤被这把雁翎刀挡了一下,沈墨当时就会被砸得骨断筋折! 沈墨立刻就觉得眼前一黑!刚刚他吃的这一锤,可真是不轻!看来身上到底是受了内伤了。 这个时候,沈墨咬紧了牙关,毫不犹豫的用左手在地上一撑,已经从这个金锤护卫的脚边滑了过去! 又过一人! 等到沈墨从地上一个翻滚,站起身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正前方有一道白色的人影,猛地一闪! 只见一个身穿着铠甲的侍卫,手里提着那个白衣青年,已经原地纵跃而起。 沈墨眼看着他们两个人越过了临街那个商铺的房顶,直接向着另一端跳了下去! “好家伙,这个护卫的头脑,可真够快的!”沈墨看见这个情景,立刻就是狠狠的一咬牙! 在这条街道上,如今两头都是乱哄哄的人群。见到这边刀枪并举,正打得不可开交。所有的百姓全都是尖叫着开始乱跑。 如果这个时候,这名护卫要是护着这个白衣青年向着两头逃跑的话,非但跑不了多快,还要担心人群中另有其他的刺客。 于是他立刻就提着这个白衣青年,毫不犹豫地跃过了商铺的房子,直接向着那边跳墙逃走。他挑选的这个方向,正是此时最正确的选择! 沈墨不假思索的立刻向前冲去,在两步跨过之后,他的脚用力的在地上一跺,身体向着半空中纵跃而起,直接朝着刚才那两个人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当他身在半空之时,就听见他的身后一片盔甲甲叶乱响的声音,还有愤怒的喝骂声和急速的奔跑声,纷乱不堪的响了起来! …… “呼”的一声,只见小楼上的青袍老者看见这一幕,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只见他立刻一转身,带着孟天峰下楼离去,连头都没回。 “这个陈近南,你明天带着他到青石街去见我。”只见老者匆匆离去之时,向着孟天峰扔下了这样一句话。 …… 等到沈墨的身体下落的时候,他身后的房子已经把后面的喧嚣隔离了开来。 虽然那些护卫个个武功不凡,但是高来高去的江湖功夫毕竟不是人人都会,所以在他身后的那些护卫,好像只有一两个人跟着跳了进来。 当沈墨向前跑了几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面前居然是一片如茵的草地,周围也是花木扶疏。这里看起来像是一户人家的花园。 身后的脚步声响,到底还是有人追上来了。 只见沈墨随即就停下了脚步,他手里提着那把被砸弯了的雁翎刀,向后回过了头。 在沈墨的脸上,居然荡漾着一股奇怪的笑意! 在他后面,那个用大腿挡了他一刀的护卫,正气急败坏的朝他追了过来。 “怎么样?我的刀是不是很好用?”只见沈墨居然笑着向那个护卫问道。 如今这个护卫已经跑到了沈墨的面前,只见他腿上的裤子侧面,已经被沈墨的雁翎刀砍出了一大道口子。从他裤子的破口里露出了一个棕色的牛皮鞘,刀鞘上还带着一道深深的刀痕。 只见这个护卫咬牙切齿的把自己头上的头盔摘了下来,用力的摔在了地上。然后她举着手中的腰刀,刀尖指着沈墨,狠狠的向着他喊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只见这个护卫摘下了头盔之后,面目居然是清秀可人,生长了一副美艳如花的脸庞。 这个人居然是沈墨的那位旧相识——燕白鱼! “骑在黑马上,穿白衣服的那个家伙到底是谁?”只见沈墨用大拇指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后,笑嘻嘻的向着燕娘子问道。 只见燕白鱼走上前来,狠狠的一拳捣在了沈墨的胸口,顿时将他打得向后退了两步。 “那是宁武军节度使、祁国公、当今太子殿下赵竑!”只见这位美艳的小娘子,愤怒得眼圈儿都红了! “啊?”刹那之间,沈墨也是全身一震! 随即,就见他哇的一声,突出了一口鲜血! 燕娘子这一拳引动了沈墨身上的内伤,顿时他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燕娘子大概是没看见沈墨被金锤击中后背的那一幕,只见她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我……也没用劲儿啊!”燕娘子诧异而又后悔的想道。 在她的对面,沈墨突出了一口血之后,感觉呼吸之间胸腹内倒是通透多了。 “我操!刚才我这一刀,差点就杀了当今太子?”只见沈墨捂着胸口站在那里,一脸惊愕无比的表情说道! “就是他!”只见燕白鱼一转念间,又是一脸恶狠狠表情的向着沈墨质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刺杀太子呗!”就在刚刚这短短的一瞬间,只见沈墨已经从惊讶中恢复了过来。他随即笑着对燕白鱼说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想法?” “放屁!”他的这句话,把对面的燕白鱼气的连脏话都蹦出来了! 只见燕娘子咬着嘴唇说道:“要是你真心想要刺杀他,就不会在看到我在护卫太子的队伍里的时候,你特意喊了那句‘钱塘白鱼’,来向我示警!” “你更不会在砍下那一刀的时候,有意的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刀正好砍在我大腿旁边的短刀上!” 第398章:龙子不择路、竟入故人家 当说到“大腿”两个字的时候,这位燕娘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脸红了一下。 话说这位燕娘子,她在那天夜里果断行事,用迷药麻翻了沈墨之后来了一招投怀送抱。在他们两个人一番痴缠之后,她还顺手拿走了沈墨手臂上的那把短刀作为纪念。 那把刀,就是沈墨当日用乌兹钢锻造莫小洛的流云剑之后,用剩下的材料打造的雪花镔铁短刀。 沈墨记得很清楚,当天晚上在黑暗之中,燕白鱼就是先把短刀系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才穿了衣服离去的。 所以沈墨在护卫的队伍中看到了燕白鱼之后,他才会当即就呼喊出了“白鱼”这个名字,引起了燕娘子的注意。 在这之后,他又装作全力以赴挥刀劈砍的样子,实际上却把那一刀,故意砍在了雪花镔铁短刀的刀身之上! 所以在当时,他那一套动作下来有如行云流水。既显示出了他的刺杀行动的果断决绝、全力以赴。又没能按照青袍老者的计划,杀掉那个皇子赵竑。 此时此刻,就连沈墨也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幸运,居然碰到了这位燕白鱼燕娘子! “原来是当今太子出行,难怪要劳动让娘子这样的大内侍卫出来保护。”只见沈墨这时候才恍然大悟的想道。 “没时间解释了。”这时候,就见沈墨急促地向着燕白羽说道:“去找崇福候,他会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你对谁也不许说,对官家也要保密!还有,叫小鹈鹕去城南万年巷找天香露!” 只见沈墨急匆匆的说完了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他就向着花园里的另一个方向,急速奔行了出去! 在原地,只留下了一头雾水的燕白鱼,看着沈墨远去的背影。 “我……怎么会打伤了他?”只见燕白鱼神情复杂的看着沈墨远去的方向,狠狠的跺了跺脚。 此时她脸上,又是心疼又是悔恨,还带着一股挥之不散的忧虑和疑惑的神情。 …… 这个花园居然极为宽敞,沈墨跑出几十丈远之后,他把手里弯弯曲曲的雁翎刀随手扔进了旁边的一个小池塘里。之后他靠在一处院墙的旁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这个时候,那个被他刺杀未遂的太子赵竑还在这个院子里,外边的那些护卫一定急于冲进来保护太子,所以估计外面还没有安排人来围捕他。 沈墨听了听之后,果然没听到外面有急促跑动的声音,于是他立刻顺着这个院墙,向外面一跃而过。 正在他跃到半空中最高处的时候,他的眼睛还向着四面八方飞快的看了一眼。 “可别让那些急于救驾的护卫们,正好把我堵个正着!”沈墨的心里还在这么想着的时候。 猛然间,他却看到了花木掩映之中,有一副他极为熟悉的场景! 那是在他身后,这座花园里面的深处。 几树洁白无瑕的琼花之中,露出了一座素净淡雅的小楼房檐的一角。耳边似乎还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几声琴声。 琴声弹奏的,正是那一首哀婉动人的名曲《光影》。 那是抱天揽月楼,这个院子里面,居然是琴仙阮婉儿的家! …… 随即,沈墨的身形就坠落在了那面高墙之后。 当沈墨趁着没人注意拐进了一条小巷,之后拐弯抹角地串着巷子远离了这里之后,他这才回想起来。 原来阮婉儿的家就在望仙桥附近,自己这一路追杀,居然追着皇太子赵竑,进了阮婉儿的家! 也不知道以阮婉儿的性子,会不会让赵竑上楼? 沈墨向着当今皇太子在抱天揽月楼下吃瘪的那幅情景,心里不由得就想笑。 …… 当天晚上,回到那个大院子里面的沈墨脸上一片阴沉。 他这次没有完成刺杀任务,心情实在是好不到哪去。不过在家里面等着他的孟天峰却是毫不在意,他居然还笑嘻嘻地勉励了沈墨几句,说他这一次干得不错。 等到入夜之后,沈墨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把这件事颠过来倒过去的想了想,越想越不对劲! 对方这帮子金国人,杀太子干什么? 这个赵竑实际并不怎么样,从城府到智谋全都不在及格线上。跟现在的宁宗皇帝更是根本没办法相比。让他登基之后,好像对现在的金国并没有什么坏处啊? 还有他们的那个阴谋,到底是什么? 直到现在,掌握在沈墨手里的资料并不多。他在心里边暗暗的把这些资料归纳整理了一下。 首先第一条,就是在他进刑部天牢之前就掌握的,孟天峰确实是在一户人家里面作案的时候被当场抓获的。而且还被人家当做飞贼,穿了琵琶骨给关了起来。 沈墨还特意问过万紫鳞,当时他闯进去的那户是什么人家,万老总说那家的男人是在京西南路、襄阳府军中的一名副将。 然后第二条,就是他杀了一个名叫蒋玉权的候潮门守将。 之后第三条,孟天峰派他连续三天去监视的那户人家。在他去的第一天,他就偷溜到那家人的书房里面去看过。 当时他瞄了一眼书房案头的文书,发现这家的男人是在淮南西路供职,是驻扎在寿春附近的安丰军军中的一名将军。 又是一位边关守将! 襄阳府和安丰军两地,全都是在南宋和金国交界之处,是极为重要的军事重镇。 当这两条信息汇合到一起之后,得到的结论很明显。这个金国密谍小组,正在两国交界处的军队将领身上打主意。 不过这两户人家都有一个特征非常相像,就是他们家里的男人并不在家里,而是在边关驻守。 这个消息,前者是他特意问过了万紫鳞的,而后者则是他在这三天偷听之中,从那些妇人们闲聊的言谈之中得到的。 难道说,金国想要策反这些人? 沈墨在心中暗自想道:“不对!那样的话,他们应该找直接去找那些边关的守将,他们对这些守将在临安的家人身上动脑筋干什么?” 当然了,还有另一种可能。沈墨随即又想到了一点。 第399章:忧思终难解、墙外故人来 要不然,就是这些边关守将已经被策反了。难道他们这些人正想着要转移这些人的家属。以免在那些边疆将领纷纷叛逃的时候,留在临安的家属会受到朝廷的清算? 不过这个解释,也有一点是说不通的。就像这种转移投诚者家属的活动,用一些普通的密谍就可以做到,完全用不着这种顶级的密谍亲自出手。 还有今天的刺杀太子案件,和前几天你的候潮门守将被杀案件。 这几件事穿起来之后,沈墨立刻意识到,对方好像是正在下一盘格局非常宏大的棋! 目前沈墨手头掌握的线索,还完全不足以把他们的计划分析出来。所以沈墨左思右想之下,他还是想不通,对方到底用意何在? …… 等到第二天一早,沈墨起来以后?发现孟天风穿着家常的衣服在院子里活动身体。 在看到什么之后,只见孟天峰笑着对他说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咱们哥俩在家里休息一天。” “这样也好,”沈墨点了点头,在院子里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孟天峰一看面前这位是陈近南仁兄的神情,他似乎还没从昨天的失败之中走出来。于是他上前宽慰了沈墨几句,示意他不要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混到中午,之后在太阳偏西的时候,两个人开始顺理成章的喝起酒来。 家里面酒倒是有的是,只不过下酒菜倒是没有多少。不过他们俩谁也不计较这些,索性就着两碟咸菜、两三个切开的咸蛋就开始喝。 等到他们喝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有了几分酒意的时候,这时就听院子外面有人喊肥鸡关扑的声音。 沈墨一听外面叫卖的这个声音,心里猛然间就是一震! “这声音……”沈墨脸上丝毫不露声色,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涌动了起来! 孟天峰却忽然挑了挑眉毛说道:“居然有肥鸡吃,这回可好了!” 他随即就打开院门,把外边那个关扑的小子喊了进来。 在两宋时代,当朝的这些老百姓最是好赌。所谓“关扑”也是赌博的一种,其实就是抽签。不过这种赌博行为却是群众喜闻乐见,几乎渗透到了每一个行业里面。 比如说有人在街上卖糖,原本应该是三文钱一个,他干脆就是索价一文。你们是不是他卖的太便宜了?其实不是这么回事儿。 然后当你给他钱之后,他会拿出一个竹筒来让你抽签儿,那里面十个竹签有三个上面有字、七个上面没字。你抽到有字的,人家就一文钱卖给你一块糖。如果你要是抽到没字的,不好意思,你的那一文钱就没了。 听起来就是一个概率的问题,1/3跟3/10也差不了多少,但是实际这里面却是大有文章。 就像是这种肥鸡关扑就是如此,小贩们提着箩筐,里面装着一只只肥嫩蒸透了的肥鸡沿街叫卖。 明明应该三十文钱一只的鸡,他只要十文。可是当你抽签的时候,竹筒里面的竹签要不就是高矮稍稍有些差别。要不然就是写着“有”字的竹签都被裹在里头,反正总而言之,抽中的概率并没有1/3那么高。 更何况有些人想吃肥鸡,但是手里面根本没有三十文钱的人大有人在。三两个苦哈哈的穷人凑个十文钱关扑一下,赢了就吃鸡,输了就算逑,其实也没什么。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促进销售的一种方法。 今天带进来的这个肥鸡关扑的小贩,明显就是一个机灵狡诈的家伙。当他提着篮子进来,一看见屋里面两条汉子全都喝得面色微红,他立刻就笑了起来。 然后就见这小子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说道:“两位大爷敢情是要就着肥鸡吃酒?今天小的无论如何也要留两只鸡在这儿,让两位大爷吃好了我再走!” “你这小子,倒是挺会说嘴!”只见孟天峰笑嘻嘻的损了他一句,跟这个小贩两个就是一通关扑。 最终七十文钱连续扑了七次,最后两次接连命中。小贩只好拿出两只肥鸡来,给它们放在了桌子上。 这七十文制钱换了两只鸡,这个小贩只是稍稍赚了点钱。只见他还心有不甘的赔笑着说道:“小人瞧着大爷的手气正旺,不如再来两次?” “去去去!两只鸡够吃了,别碍着我们吃酒!”在一旁的沈墨早就有些不耐烦,只见他皱着眉头把这个小贩撵了出去。 “也罢,两位大爷慢用!”只见这个小贩笑嘻嘻的,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这可是小的自家养的鸡,鸡腿儿最是肥美无比。两位大爷今儿可赶上好嚼谷了……” 随即,在他走了以后,沈墨他们两个人七手八脚的把这两只肥鸡撕开,又是一通胡吃海喝。 直到天色渐暗,沈墨的酒兴正浓,而孟天峰却有些支撑不住了。 只见他谢绝了沈墨的挽留,摆了摆手,回他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等到院子里整只剩下了沈墨一个人,只见他一碗一碗的喝着酒,一边随手拨弄着桌子上零碎的鸡骨头。 此时此刻,在沈墨的心里,一阵喜悦之极的心情正迸发出来! 刚才进来关扑的那位小贩不是别人,正是小鹈鹕师宝瑛! …… 时间退回到昨天,望仙桥边、抱天揽月楼。 当燕白鱼确定了太子殿下安然无恙,之后又带着重兵在重重保护之下,将太子送回大内之后。 等她得空儿出宫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燕白鱼一路来到崇福侯府,向崇福侯求见。只见侯爷出来之后,一脸纳闷的看了看她。 “我是沈少监的朋友,他今天让我来……”只见燕白鱼才刚刚说了这几个字,她就听到“啪!”的一声! 崇福候手里的茶碗,猛然间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说的是……今天?”燕白鱼看见崇福候的眼睛,一瞬间瞪得如同铜铃相仿。 只见他的脸上,一霎时激动得青筋都迸了起来! 第400章:云中纸鸢久无信、一道飞鸿巧传来 “没错!”燕白羽看见崇福候这个样子,疑惑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那个沈少监,可是沈墨沈云从?”崇福候又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 “正是此人,”燕白鱼立刻又点了点头。 “那你的名字叫……”崇福候立刻又向着燕白鱼问道。 “奴家姓燕,大内三品侍卫燕白鱼”。 “原来是你!” 听到燕白鱼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只见崇福候把整个身体倒向了后面的椅背上,只见他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然后崇福候转头向着外面的下人说道:“把后园那些客人,都请到这里来。” 然后,燕白鱼就看见万紫鳞、莫小洛、师宝瑛、他们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 原来他们都在崇福候的家里,还成了崇福侯的座上宾! 只见崇福候让大家坐下之后,他立刻对着燕白鱼说道:“上次沈墨给我讲起过,你们一起破获西夏密谍‘鹞鹰燕雀’的事,在那时他还跟我提到过你。” “你说你今天见到了沈墨,他还让你到这儿来找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燕白鱼跟这几个熟人一一过打了招呼之后,她向着崇福侯,言简意赅的把今天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从沈墨打扮成卖鱼的小贩,在市场上向她出声示警开始。一直到他们在那花园里的对话。燕白鱼把所有的过程全都向大家讲了个一清二楚。 当她说到沈墨的最后那句话:“叫小鹈鹕去城南万年巷找天香露”之后。只见师宝瑛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然后,燕白鱼看见他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向着客厅外面飞快的纵跃了出去! 燕白鱼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只见崇福候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稍安勿躁。 随即崇福候让万紫鳞代替他,向燕白鱼讲了沈墨这次卧底金国密谍组织的整个始末。 万紫鳞从万国馆那里,沈墨和西夏金国两国使臣发生矛盾开始。一直讲到沈墨卧底刑部天牢,随即就在当天晚上在天牢失踪为止。 从那时候开始,这个沈墨的音讯就如同石沉大海,让他们这些人每天都等得心急火燎。莫小洛这丫头担忧沈墨的安危,愁得都快发疯了! 一直等到万紫鳞说完,直到这时候,燕白羽才是如梦方醒! 原来沈墨现在的身份,已经是金国密谍组的一个外围成员。他今天刺杀太子殿下的行动,一定就是这个金国密谍组织下的命令! 怪不得他今天既要刺杀太子,又要有意的一刀砍在自己的腿上,故意的把太子殿下给放走!甚至他还要她对官家都保守住这个秘密! “这么说来……那个师宝瑛,刚才是去找沈墨留下的情报去了?” “对!”只见崇福候兴奋得满脸通红,他不住地搓着自己的手掌: “这是沈墨第一次传递情报回来,他一定会把这几天收集到的情况,全都交到咱们的手上。” “在这之后,咱们和沈墨之间就可以顺利的建立起一条情报通道,这样对方的情况,就会时时刻刻处在我们掌控之中!” 原来沈墨他,居然正在做这样一件事!此时燕白鱼想着身在敌营之中的沈墨,不由得心里面一阵心潮翻涌,激动得难以自制! 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那一天,她曾经想要卧底到沈墨家里,又被他一眼识破。 她想到了他们在破获西夏密谍组织的时候,一起度过的那些和敌人斗智斗勇的日子。还有……让她终生难忘的那天晚上。 这个男人,如今他就身在那个金国密谍组织中间! 一想到这一点,燕白鱼就觉得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期盼,又觉得一阵兴奋! 就在他们说完了这一段话之后,他们又忐忑不安的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忽然间,客厅外夜枭一般飞进了一个人影。小鹈鹕师宝瑛应手里面捧着一个东西,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只见他将手里面的那个东西放在桌子上之后,大家立刻就看到,那是一个半新不旧的酒葫芦。 在这个酒葫芦的上面,还散发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 “这是什么味儿啊?”只见莫小洛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向师宝瑛问道。 “这个酒葫芦里面,灌进了一点天香露。”只见师宝瑛耸了耸肩膀说道:“它外面还粘了不少醉鬼的呕吐物。” “这还叫味儿大?这我还擦了好几回呢!你是不知道我把这东西刚捡回来的时候,那味儿才叫冲呢!”只见师宝瑛笑嘻嘻地说道。 …… 早在沈墨的这次卧底行动开始之前,他就让师宝瑛准备一条鼻子最为灵敏的猎狗,让他没事儿的时候就牵着狗,满临安城的转悠。 正是因为这样,师宝瑛才会找那个专门养狗的“伍老狗”。其实那天他就是去向人家借猎狗去了。 而沈墨由于他这次的任务极为特殊,所以他身上几乎不能带任何引起怀疑的东西。他相当于是赤条条的就深入了敌营。 在这种情况下,他想传递出消息,跟自己的阵营建立起关系,只能利用手边随时能找到、又可以随时丢弃的东西。 所以沈墨在监视那位边关守将住宅的第一天,他就利用在那个宅子里面能找到的东西,做出了一次和大本营建立联系的冒险尝试。 他先是从那户人家的闺房里偷出了小半瓶的天香露,又借着在房顶上喝酒的这个借口,从厨房里面偷了个酒葫芦出来。 这样,即使是有人始终在旁边监视他,也不会发现他的行动有什么异状。 就这样,当他结束了一天的潜伏监视工作以后。当他随手把喝空的酒葫芦扔到街边的时候,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了。 沈墨一度寄希望于小鹈鹕和他的猎狗,可以发现这个装了小半瓶天香露的酒葫芦,由此就能够和自己的后方建立起联系。 但是,沈墨却没有成功。 虽然猎犬的嗅觉比人类要灵敏五千倍还多,而且天香露飘散出来的味道又极为明显突出。但是这个临安城必定还是太大了。 所以小鹈鹕带着猎犬每天的例行巡视,并没有帮助他找到那个酒葫芦。 最后还是靠着沈墨见到了燕白鱼,他让燕白鱼到崇福侯府这里来传信。他们这才最终成功的完成了这次的情报交接! 第401章:候潮门上新守将,边关将军危机藏 这个时候,只见万紫鳞在旁边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沈墨其实是有意把这个东西扔到呕吐物上的。他这样既不会妨碍猎犬的追踪,又能阻挡住想要靠近他的人。” “毕竟一摊呕吐物在那里,气味那么大,没有人会傻到会过去看看的。”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才明白了沈墨的用意。 然后,崇福候让人进来又点亮了几支蜡烛,随后大家才开始仔细的研究这个散发着异味的葫芦。 只见大家翻来找去,把这个葫芦前前后后的看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上面有任何异样。 等到葫芦到了燕白鱼的手中,当她的手在抚弄着这个葫芦的时候,手指尖触摸到这个葫芦的底部时,觉得那里的触感稍稍有些涩手,好像并不是那么光滑。 当她把葫芦翻过来仔细看的时候,隐约看见葫芦上面带着一条条横七竖八,肉眼难见的细细划痕。他们大家辨认了一下,只见这上面的东西极为细小,怎么也看不清。 这个时候小鹈鹕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他让崇福侯派人去取一些朱砂粉来。 等到朱砂粉取来的时候,师宝瑛手指蘸着朱砂粉,在这个葫芦底上来回的一抹,随即几行细细的红字,就清楚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看来这些字是用绣花针画出来的,如果要不是把红色的朱砂粉末填到这些细细的缝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看到这些字。”这时只见崇福候惊奇地说道。 在这之后,大家聚精会神的把目光注视到这几行字上面,看着上面所写的内容。 只见上面写着: “候潮门守将是我所杀,查实后续接任之人回报。京西南路襄阳府副将刘墨林,及寿春安丰军将军赵海南有通敌嫌疑,火速派人赴两地监视控制。” “朝天门内清河坊梧州巷孟家,为我现居所,备用联络站开始启用。” 以上就是葫芦地下的全部内容,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中,沈墨在这里边通报情况、交代任务,从头至尾说的清清楚楚。 屋子里崇福候这些人看过了之后,也全都明白了沈墨的用意。 既然金国密谍派沈墨去杀掉了候潮门守将蒋玉权,那么他们就很有可能是在打那个城门的主意。所以候潮门守将的接任人选,这个人就非常值得怀疑。 而边关的两名守将,显然和金国密谍之间有着一定的联系。所以沈墨担心这两个边疆重镇有失,才会让崇福侯尽快派人过去,监视和控制这两个人。 在这之后,沈墨还写出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非常明显是让他们查实情况之后,回报消息的时候,直接可以送到那里去。 至于沈墨所说的那个备用联络站,是他在紧急情况的时候,需要向外送出情报时才会使用的一个地点。 既然他现在吩咐启用,那么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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