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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为了这个小犊子心目中的救世主和救命稻草。 就这样过了三天之后,小犊子在一次水刑之中苏醒过来。然后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旁边的沈墨。 只见沈墨对着小犊子说道:“我让他们停止了刑法,以后不会再这样折磨你,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可以!你要我做什么?”小犊子立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此刻在他心目中,遭受这种刑罚的感觉,简直比死一万次还难受! 如果可以让他停止遭受这样的刑罚,哪怕是仅仅让他少受一次折磨也好,不管沈墨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 就这样,在第二天小犊子就被全身上下冲洗得干干净净,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他就坐在牢房里特意给他搬来的一张书桌前面,开始抄写案卷。 小犊子跟着老杆子五六年的时间,却也是会写字的。直到现在,他好像才明白了沈墨的用意。原来这位沈先生把他从地狱一般的酷刑中救出来,就是为了让他帮忙干活儿。 这又能算得了什么?为了不遭受那种生不如死的酷刑,你就是现在让他干什么都行! 于是,小犊子就这样一卷一卷的把案卷抄写下来,一遍又一遍。 在这个时代既没有复印机也没有打印机,除了大量发行的书本之外,所有带字的东西全都是用手抄的。所以在公门里面,专门用来抄写的人,可以说是从来也没够用过。 在小犊子想来,这个沈墨一定是被这些抄写工作弄的实在是烦了,所以才把他解救出来,让他干这个。 一天接着一天,小犊子不断的在抄写着案卷。这些案卷全都属于一件案子,沈墨给他的案卷,都是在鬼樊楼里面被解救出来的那些被害者的供述。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案件,从小犊子的笔下一笔一画的被写了出来。那上面书写的内容更是他无比熟悉的,其中更有不少受害者的供述,都和他有关。 那些无助的女人和孩子,他们被奴役和残害的时候,心里的惊慌和恐惧、仇恨和愤怒,绝望与嘶吼、全都在这一卷卷的字里行间隐藏着。 这些事虽然都是小犊子所熟知的,甚至他亲手还干过不少,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站在被害者的角度看待过这件事。 在这之前,小犊子只知道肉梳子是怎么做的,白玉枕又要怎么养才能够成活率高。 但是他并不知道一个没有牙的人,是如何把干硬的食物在嘴里泡软了之后,再吞下去的。更不知道有一些被砍掉四肢的人,他们的胳膊和腿虽然都已经没了,但是神经却依然存在于断肢的那个地方。 有的时候,他们会奇痒难忍、会痛苦无比。甚至在睡着了之后,那些被害的人还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腿还在原地,还有一种能够屈伸活动的幻觉。 第184章:生如死灰、无坚不摧 小犊子就这样一笔一画的抄写着,慢慢的走进了那些被害人的心灵世界。原本这些受害者对他而言就像是盘子里面的肉片。或是被宰杀的时候,还会挣扎一下的母鸡,但是现在情况已经慢慢的变了。 他如今才知道,原来这些人也跟他一样也是活生生的人。尤其在是他在遭受了十多天极为痛苦的水刑之后,他才真正的从一个被害者的角度,去痛恨那些施刑者。当他对水刑产生恐惧的时候,实际上他已经变成了和鬼樊楼那些被害者一样的人。 在这之后,接连过了十天,接连抄写了十天卷宗的小犊子情绪越来越低沉,到最后,他已经表现得像个行尸走肉一般。 他每天就是机械的吃饭和抄写,但是却整夜难眠,在床上铺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莫名其妙的啃噬着他的心灵,让他片刻都无法安宁下来。 在这之后,沈墨把他那些正在抄写的案卷全都收走,这次沈墨又重新给他换了一批案卷。 这一次的这批案卷,是沈墨派人去收集整理出来的。上面的内容是将近三十位鬼樊楼被害者,他们在被诱拐之前的生活记录。 这里面,记录着那些被弄成残废的女人和孩子,她们在被弄到鬼樊楼之前是怎样活着的。 她们有过什么样的欢乐,对生活有着什么样的希望,她们有着如何慈爱的父母和可爱的孩子。这些东西事无巨细,全都一点点的记录在上面。 某个女孩心仪谁家的郎君,那个孩子逃课被教书先生打了手板……案卷上全都是像这样一桩桩的琐碎事件。 等到小犊子把这些东西又接连抄写了三天以后,这个人终于崩溃了。 有个人曾经说过,所谓的悲剧,就是向你描绘一件事物是如何美好,然后在你面前打碎它。 现在的小犊子就是这样,这些被害者的生活,是他这个孤儿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也从来不曾想过被他残害的这些人,曾经有过这样的过往和人生。 这个孤儿,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切,却曾经一一的被他亲手摧毁。更可恨的是,这些事情就发生在他醒悟到这件事之前! 上面发现了小犊子的异状以后,立刻命令狱卒分为几班,日夜密切的监视他。 果然,在第二天深夜的时候,小犊子用自己的衣带在监牢之中上吊,结果立刻就被盯着他的狱卒救了下来。 “为什么不让我死?我做了这样的事!”等到小犊子在昏迷之中醒过来的时候,他立刻就看到沈墨还是始终如一的静静站在他的面前。 “因为你还没有忏悔、没有认错、你没有拿出一丝一毫的东西拿来偿还他们。”只见沈墨看着小犊子的眼睛,平静地说道:“因为你还没有遭受更大的痛苦,你在鬼樊楼里面,施加给别人的那些痛苦,你要百倍的偿还!” 只见沈墨笑了笑说道:“因为这世界上没有公平,所以我总想让它更公平一些。” 从此以后,小犊子开始不寻死了。然后当他再次被带到那个书桌面前的时候,上面的案卷已经一件不剩了,桌子上只是留下了一大叠白纸。 “把你的过错全都写下来,你当时是怎么做的,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全都写下来。”沈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掉头就走了。 然后,当沈墨出了大牢之后,那个转始终跟在他后面的吕强开口说道:“等他把那些东西写完了之后,我要不要拿给你看看?” “不要,把它写出来的东西当他的面撕掉,然后让他重新写。”只见沈墨说道:“除非我让他停下,否则不要停。” 接下来,就是小犊子漫长的书写自己忏悔录的时间。这一次的时间更长,足足持续了大概足足十五六天的时间。 小犊子每天不计其数的写着,疯狂一般的就这样写了下去。他还一边写,一边念着自己写下的那些字句。那里面全是他残害别人的经过,还有他自己的忏悔。 一遍一遍,无休无止。 吕强惊讶的发现,他每一遍都写的比上一次更多一些。没用多久,那一整叠纸吕强就开始撕不动了。 就这样周而复始,不断的持续下去之后。吕强惊讶的发现,这个小犊子已经变成了一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不休息不吃饭不睡觉,而是不断的在写着那些东西。有一天,狱卒忘了给它添上灯油。结果等到第二天早上,竟然发现小犊子居然用指甲把整个牢房的墙壁,全都刻上了他的忏悔。 “他已经停不下来了,这回怎么办?”这个时候,吕强才想起去找沈墨。 而是沈墨只是让他继续写,让他自己不停下来,就永远这样写下去。 等到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大牢里的那些狱卒和吕强他们都已经害怕了。 说实话,他们即使能够折磨一个人,甚至可以杀掉一个人。但是却从来没有人看见过,居然有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个人变成这样一副恐怖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这个小犊子终于停了下来,他就这样傻呆呆的坐在牢房的正中间,看着窗外的阳光一动不动。 吕强赶紧飞一般的向沈墨报告。 等到沈墨再次走到小犊子牢房里面的时候,只见小犊子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里面沉寂绝望竟然如同死灰一般。 在那双瞳子里面,已经没有了一丝疯狂,而是如同黑暗深渊一般无尽的痛苦。 “你告诉我,我该做什么,才能赎我的罪?”小犊子就像个垂死的人一样,向着沈墨问道。 听到小犊子的这句话,沈墨忽然笑了起来。 “跟我走,”只见这个时候,沈墨淡淡地说道:“我带你把世上所有小犊子这样的豺狼,一刀刀的杀尽!” 此时此刻,就连沈墨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一次缔造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就此之后,世界上再没有了小犊子,而是多了一个叫“沈独”的人。 他就是沈墨“死灰营”中的第一个战士。 …… 在历史上,沈墨手下的这支人数从未超过千人的部队,他们的战绩却是辉煌夺目。 ……帝有死灰营,数不及千,狂如疯兽、悍不畏死,逢战必克。灰旗起处,虽万人之城亦不战而拔。——《神州纪——圣武本纪》 ……他们不会停止,不会疲劳,没有痛苦、从不后退……在安息城下,我亲眼看到一个灰衣士兵被砍断了双手之后,他让战友将两把刀绑在了他的断臂上,之后继续疯虎一般杀入我们的军阵。 每次当灰旗升起的时候,就意味着我军无人被饶恕,直到被屠杀殆尽才会停止。哪怕这面灰旗下只站着30个战士,他们也会向数万人的军阵发起冲杀。这支不死者军团只要一旦出现,那就意味着我们军队崩溃的开始。——《阿木塔尔将军回忆录》 ……那是一只苦行僧一样的军队,他们毫无所求,安静得就像一潭死水。但是在作战的时候,他们却狂暴如同疯魔。当他们的主帅下令冲锋的时候,哪怕前面就是昆仑绝壁,他们也会一直冲杀,直到把自己撞碎在上面——《蒙元被俘者回忆录——赫连山卷》 ……死灰营,灰衣铁面,随胜帝追亡逐北,未尝一败。圣帝三年,蒙酋将军托鲁不花携数千骑败走。有营中军士五十六人奉命追杀于西北。越次年九月,于数万里外红海之滨斩之,枭首而回。士死三人而已——《圣帝逐北录第七卷》 第185章:净如琉璃杨紫璎 此时此刻,沈墨的心里并不轻松。 他现在是跟时间在赛跑。一年之后宁宗赵扩驾崩,理宗皇帝赵昀继位。到了那个时候,他真不知道史弥远会怎么发落他。 更何况,他发现在如今这个南宋朝,他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安全感。 在这个时代,一个衙内看上了你家媳妇,就可能轻易的弄死你全家人。一旦要是有什么官宦之家看上了你的财富,或是你无意间惹上了什么人,很容易就会被对方弄的家破人亡。 而沈墨这样一个现代人,绝不习惯把命运操持在别人的手里。所以哪怕现在他有了人脉和财富,可是却依然固执地觉得自己不够安全,毕竟力量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面,才是最稳当的。 所以,沈墨这才会忙忙碌碌的为自己准备了这些事,他现在头脑里面只想着一个成语,就是“狡兔三窟”。 反正要是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也要有力量能够拼命一下。哪怕就是大宋呆不下去了,他在海外也好歹得有个立足之地不是? 所以人员、钱财和物力,都是他现在着急想要建立起来的东西。 这一次他得到了龙氏三兄妹,可以说是意外之喜,手头上可用的人手一下子多了不少。至于手上那个被他改造过来的小犊子——这个沈独现在就像是个一根筋的宗教疯子,沈墨要是让他挖自己的眼睛,他都不会去问左眼还是右眼,而是直接把两只眼睛全都给他抠下来再说。 沈墨现在并不太缺背着火药包去自爆的死士,他要的是管理人才,所以这家伙暂时还用不上。 沈墨抽空还跟阿普见了一次面,这个小子如今的香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在南洋海外派人占了一个无人小岛,准备用作苏勃尼青和其他隐蔽物品的中转站。 接下来,阿普就打算再回一次大食,除了在大食把“大宋宫廷御用”天香露再卖一次以外,他还打算把自己所有的家人都接过来,干脆就在大宋定居算了。 阿普这小子也是个虔诚的拜火教徒,在大食,他要是不肯改信异族的宗教,那也是个被弄死的命。另外再加上他在大宋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所以他干脆做起了入籍的打算。 沈墨特意交代了一些世界各地很有名的物产,当然都是对他有用的实验品。还有一些沈墨专门指定了技能的匠人,让阿普都雇佣了带回来。 当沈墨把一幅手绘的世界地图交给阿普的时候,把这个大食胡儿激动得当时就昏过去一次。 在那上面,凭着沈墨的记忆把世界上的海洋、河流、陆地,各个地点都绘制得清清楚楚。当阿普看见自己出发的波斯湾就在眼前的时候,这家伙当时就流泪了。 当然,美洲和澳大利亚现在还没被发现,如今的人也根本不知道地球是个球形。所以沈默的这张地图只有欧亚非三大洲。 正当阿普激动的问沈墨,知不知道这里什么地方有金矿的时候,沈墨随手就在东瀛的奥州地区,越后、佐度、甲信这几个地方画了几个点,阿普的眼睛当时就贼光闪烁的亮了起来! 如今的阿普,早已经把沈墨当成了神仙一样看待。毫无疑问,等他这次再从大食回来的时候,这几个地方无疑是他经商中必到的重点。 东瀛的黄金和白银,在明朝的时候大量开采、涌入中国。而南宋这个时候,全世界却还都对那里的矿产一无所知。甚至有些地点,就连那些东瀛本地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脚下有着巨大的金矿。 但是,沈墨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因为在现代,就有一艘当时明朝的运金船沉没在轻津海峡。沈墨在当时打入了一个贩卖黄金的洗钱团伙,所以对这船黄金的来龙去脉也研究过一番。因此知道了这几个产金的地点。 阿普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沈墨敬畏若神,甚至每次见到沈墨都更加的恭谨虔诚,如今他已经成了沈墨这个“穿越神教”最为忠实的信徒。 这小子见到过一回沈墨打造雪花镔铁,知道沈墨喜欢这东西,于是就把自己手里面和市面上的雪花镔铁搜罗一空,全都献给了沈墨。在沈墨要给他钱的时候,这小子居然还委屈的哭了一鼻子。 用他的话说:“师父于我恩同再造,您说出来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有绝世珍宝的价值!我给师父拿几块铁来,您还给什么钱给钱?”沈墨也只好苦笑着收下了这个胡儿带来的十几斤镔铁。那个龙小梨的“井中月”,就是阿普后送来的镔铁锻造的。 然后就是商玉陵,当这个倒霉孩子来到沈墨的家里面,想要讨要天香露的时候,结果被忙得气急败坏的小符果断抓住,扣下来做了苦力。 小符和商玉陵两个人再加上江叔江婶,他们四个人赶在阿普返回大食之前,用疯狂的速度在制造和储备香水。 用小符的话说,等这些东西运到大食,再换成大食的宝货带回了大宋,那得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啊! 很快的,就连外界也听说了这位大食商人要走的消息。在市面上花间四梦的价格立刻就是一路走高。现在基本上已经到了花多少钱都买不来一瓶的惊人价格。 所以,当沈墨把一个盒子在崇福侯的面前打开的时候,当崇福候发现盒子里面的一对水晶瓶里,居然装的都是特制的天香露,就连这位侯爷是颇为惊喜了一番。 今天沈墨是专门来给那位东阳县主杨紫璎赔礼来的,毕竟他抢人家一瓶美酒的事,已经被那个泥醉少女告诉了她爹地,沈墨要是不低头认错,那是坚决不行的。 等到崇福候把她的女儿从后宅中唤出来,杨紫璎一见这盒子里面的两瓶天香露,也是惊喜异常。 其实每一个时代都是一样的,对于那些女孩子来说,爱美甚至比生存更重要。所以这种能让人遍体香气袭人的天香露对于杨紫璎来说,那也是喜欢得不行不行的。 她这侯府里面的生活豪奢,虽然普通的天香露她也有过几瓶。但是沈墨这次送来的明显是精品之中的精品,这位姑娘一见之下,顿时满腔的气儿都消了个干干净净! 第186章:楼外楼、暗算沈墨的龙小梨 “姓沈的小子,回头用完了我再找你哈!”只见杨紫璎喜滋滋的捧着瓶子,眉开眼笑的向着沈墨说道。 “东阳县主!您饶命吧!”只见沈墨当时就苦着脸说道:“那个胡儿阿普说话就要回大食了,他要是不在临安,我跟谁要天香露去?您就是把我榨出油来,也不能当着天香露用啊!” “我可不管,反正你总归是会有办法的!”只见杨紫璎毫不客气的瞪了沈墨一眼。这姑娘的脸蛋儿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得就像透明了一样。 这个杨紫璎姑娘,似乎是天生就有一种极度洁净的体质,当她站在阳光下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像玻璃杯里的冰块一样透明起来。沈默看着他,总觉得这小姑娘的身上似乎有一种神性的意味。 不过这姑娘的性格可是够麻辣的,似乎从来不喜欢和人讲理。 “到时候没有的话,我就先把你榨出油来再说!”只见杨紫璎说到这里,笑着接了撅嘴,然后扭头喜滋滋的出去了。 “侯爷!关键时刻,您可得救小的一命!”这个时候沈墨总算得了个空,向着崇福候杨峻求援。 “我才不管你呢!”只见崇福侯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这小子,这几天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也不说陪我过来聊聊天!等到有事儿的时候才临时抱佛脚,那还哪儿管用啊?” “您是不知道!”只见沈墨听他说到这里,也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福隆寺龙女杀人的那件案子里面,又是无名白又是和尚的。我这不是怕犯了什么忌讳,所以才没敢到你这儿来吗?” “这不案子一办完,交待干净了之后,我这不是马上过来了吗?” “要是这么说的话,你这小子还有点良心!”只见崇福候听见了沈墨的话,他也是会意点了点头。 这崇福候也是大宋的官宦上层人物,沈墨说的这些话,他是能听明白的。 沈墨要是在调查那件案子的敏感时期,还不停的跑到他这来,被有心人看到之后难免会心生疑惑。所以沈墨这才有意的避嫌,就是为了不想给崇福候惹麻烦的意思。 这个小子,还真是挺贴心的!崇福候想到这里,他赞许的看了沈墨一眼,脸上的笑意也恢复了几分。 等看到崇福侯的时候,沈墨猛然想起了自己靴页里面那把无鞘的银妆刀。也不知道现在那位密谍项嫦儿,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她的西夏,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对了,听说你跟那个胡商相交莫逆?”只见崇福侯笑着对沈墨说道:“等到他下次再回来,若是有什么新奇的物事,在咱们大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那种,你先拿来给我过过过目。你告诉他,只要是我看中的,价钱少不了他的!” “明白了!”沈墨立刻点了点头:“属下保证,他一上岸我就把他提溜到您这儿来,有什么好东西保证紧着您先挑!” “嗯!”崇福候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这个闲散侯爷的日子过得,虽然是衣食不愁,可也未免有些太过无聊了。每日里只想寻一些新鲜事儿来做做,却又都是老生常谈,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侯爷,您就放心吧!”只见沈默笑着说道:“以后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我都给你留着心!” “那就好,知道你这小子有良心。”只见侯爷笑着,用手指了指沈墨的茶杯,让他喝茶。 沈墨一边喝着茶,一边在棋盘上信口给崇福侯讲起了五子棋的下法,然后崇福候立刻就兴致勃勃的和沈墨下了一盘。 五子棋这东西,全无技术难度可言,可以说是一学就会。而且眼前还是现成的棋盘棋子全都能用。这下子崇福候有了这么个新奇的玩法,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就知道你这小子没事,老是有新鲜的玩意儿给我!”只见崇福侯被沈墨有意让了一盘以后,他五个棋子连在了一条线上,不由得得意的哈哈大笑了几声。 沈墨见他逗得崇福候心怀大畅,于是又陪他下了几盘五子棋,然后这才告辞回家。 …… 就在次日下午,沈墨在钱塘门外登上了龙璃儿的辉夜舫。他让船夫直接贴着白堤西行,过了平湖秋月,一路向着苏堤压堤桥的方向驶去。 他的目的地就是后世有名的西湖十景之一“苏堤春晓”。史弥远给他传信来,他们今日宴饮的地方,就在苏白堤之间的画舫上面。 等到沈墨站在船头,看见西边的湖岸上一座豪华巍峨的酒楼,上面的游人酒客熙熙攘攘的场景,他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千古留名的楼外楼,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的短暂奢华,是直把杭州做汴州的纸醉金迷,是千年以来著名的亡国景象! 眼前的繁华盛景,再有五十六年就是灰飞烟灭。到时候这罗绮遍地、鲜花着锦的大宋,就是一片血海般的修罗场! “叹什么气啊?” 龙璃儿娇娜的说着,她把一粒罗汉豆放在桌子上,用芊芊玉指一弹,这颗豆子就“咻”地飞出了船舱。 眼见得这颗豆子,居然就“噗”的一声,准准儿的打在了沈墨的屁股上,龙璃儿立刻就吃惊的一吐舌头。 没想到弹得这么准!这丫头赶紧把茶杯端起来,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沈墨一回头,从舱板上捡了这颗豆子,然后他拨开壳把豆子扔进了嘴里。 他一边咯嘣咯嘣嚼着松脆的豆子一边说道:“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弹了你俩哥哥的一顿脑门儿,却把你给落下了,我看今天正好,所谓择日不如撞日……” 说着,沈墨把两根手指放在嘴里面“哈~”了一下。 “别……肯定可疼了!”龙小梨吓得花容失色,把自己的身子一个劲儿的往后缩:“我也没想打得那么准,大概是……目标太大了吧。” “哈!看来你毫无悔改之意,那就……饶了你这一回。”只见沈墨都到了姑娘的面前,终究还是觉得两个青年男女在船上这样笑闹不妥,于是只好悻悻的住了手。 “这是给你和你大哥二哥的。”沈墨踢了踢脚下的一个包裹。 听起来,这包裹里面的东西好像还分外的沉重。 第187章:苏堤春晓、史家贼船 龙璃儿是看着沈墨把这个包裹拿上来的,当他提着它上跳板的时候,她就知道这里面的东西非常沉重,也不知道沈墨到底给她拿来了什么玩意儿。 等到她听说这里面是给他们三兄妹的东西,于是龙璃儿就低头把这个包裹打了开来。 等姑娘往里一看,赫然发现这个只有枕头大小的包裹,里面是居然是满满的一袋子灿然生光的黄金! 这些黄金全都是五十两一锭,大约有拳头大小的金元宝。打开袋子以后,龙璃儿立刻就被晃得耀眼生花。 “这是24锭黄金,1200两。”沈墨在旁边说道。 “怪不得这么重,原来这一袋子竟然是接近一百斤的黄金!”龙璃儿见了这么多黄金,不由得也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多金子?”小梨惊讶的向着沈墨问道。 “这些金子是给你们的,说起来有三个用途。”只见沈墨对着她说道: “你二哥需要操办的三个基地,还有一应需要的人员和物事,都是需要严格保密的。这里面的钱花起来可就是没数了。我怕他为了在钱财上面给我减省,所以才一次性拿这么多钱给他。” “要知道,在很多事情上面,花钱的时候是万万省不得的。尤其是玉陵负责的秘密基地工作。要是有一丁点钱没花到的地方,造成的纰漏可能就是不可想象!尤其是在保密方面更是如此,所以我索性一次多拿出点儿来,好让他安心办事。” “嗯!”龙璃儿听了之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她觉得沈默的话里面含义很深,细想起来越想越是觉得受益匪浅。 沈墨说的这些,在官场上尤其是如此。有时候你想要省下一些小钱,却没想到往往会坏了大事。 “这些钱的另一部分功能,就是让你大哥觉岸……现在应该叫龙玉决了,让他在临安城里面花销的。” “他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钱?”只见龙璃儿听到这里,姑娘掩口笑道:“你是不知道,他是一两银子能过上一年,还能剩下大半两的人!” “那这一回,他的习惯可要改改了。”只见沈墨摇着头笑道:“我将来给他的定位,是先做一个在大宋周边国家贩卖奢侈品的巨富商人,游走于西夏、金国和蒙古的上层。” “所以他在最近的这一段时间,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养望。”沈墨说道:“换句话说,不管他现在会不会做生意,先得让他建立起来一个在临安城里挥金如土的形象。” 说到这里,只见沈墨笑了笑:“不管它是不是真的大商人,但是只要他的一天的花费都要几百上千两银子,那么自然就会有人相信他。他的身份也就绝不会去有人怀疑了。” “原来是这样!”只见龙璃儿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沈墨道:“这一下大哥可抖起来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学会大手大脚的花钱?” “你把这个任务要是交给二哥的话,我估计能把他给乐死几回!” “你们兄妹三个各有擅长之处,你大哥宽厚睿智,最善于这个角色。所以玉陵生气也没用。”沈墨听到这里,他也跟着笑了笑。 “还有第三个用处,就是关于你的。”只见沈墨接着说道:“你跟了我之后,在这西湖上的营生也不要随便接了,只要关注临安高层官员这些上层就可以。” “以后你跟他们交流往还的时候,该免单就免单,该馈赠就馈赠,不要考虑钱的事。”只见沈墨接着说道: “除此以外,你个人的花销也要再往上提两级。”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墨认真的看了龙璃儿一眼:“不要担心钱,更千万不要去考虑怎么赚钱。要知道,你这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消息,就有可能救了我们全体人的性命!” “我明白了!”龙璃儿干脆的点了点头:“我就像大哥一样,做出一个西湖女名士的范儿来,摆出一副根本不稀罕钱的样子,只需要专心替你收集情报就可以了,是吧?” 沈墨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小梨儿真是聪明,我一说你就懂了。” “又给人家乱起外号……”龙璃儿听了以后,娇嗔的撇了撇嘴。 眼看着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渐暗,慢慢的接近了黄昏时分。 每当清晨和夜晚,便是这西湖之上最美的时刻。 沈墨的画舫一路来到了苏堤春晓,等到他走出窗外,沈墨深吸了一口气。此刻,他只觉得夜风习习,襟怀激荡! 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的映照之下,前方就是一艘硕大的画舫。史弥远的宴会,就在前面等着他。 等到沈墨的辉夜舫靠近,自然有管事撑着小船过来迎候。等到船上的管事听说了沈墨的名字,这位管事立刻笑道:“史相已经久候了,沈相公还请移步上船。” 于是沈墨顺着宽大的跳板,慢慢的走上了这座画舫。 等到迎候沈墨的管家在船外唱完了名。沈墨慢慢的走进了这座大厅。 画舫里面分外宽敞,就像是一个硕大的客厅,史弥远正在居中的主位上坐着。 见沈墨来了,只见史弥远呵呵地笑着说道:“小友今日姗姗来迟,一会儿定要罚酒!” 史弥远的这一句话,几乎就把今夜他们之间相处的调子定了下来。沈墨一听就知道,这场晚宴一定是轻松的家宴风格。 于是沈墨连忙笑着拱手说道:“小子劳史相久候,您不行军法处置就是宽宏大量了,罚酒何足道哉?” 听到沈墨的话,史弥远也是开心的一笑。 然后,只见史弥远叫过旁边的一个中年文士,向着沈墨说道:“这是我的弟子余天锡,” “天锡,这就是我跟你说起的沈墨沈云从。”只见史弥远指着门口的沈墨说道:“给他介绍一下在座的诸公。” “原来是余先生当面,小子失礼了。”沈墨一听是余天锡,他连忙拱手施礼。 沈墨心道:“这个家伙,可是非同小可!” 史弥远能够在几年之前,就把寻找赵氏宗族子嗣的任务交给他。足以见得史弥远对这位弟子分外的信任,对他的能力和忠诚也是毫不怀疑。 如今这个中年人正面带微笑看着他,沈墨的心里却微微的产生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余天锡这个人,他的辨人之术可谓是天下无双。自己这次可是要分外的小心,不要在他眼中露出什么破绽才好! 第188章:木头皇帝、锦绣佳人 只见余天锡和沈墨两个人应答了几句之后,余天锡就给他介绍了在座的几位官员。 今天来的人并不多,大概除了余天锡和史弥远之外,就剩下五六个人。 只见居中的史弥远一身素布道袍,打扮得朴素简单却又干净利落。单看衣着,很有点儿像一个有些洁癖的乡村教师。 当然,像他这样的身份也无所谓锦衣华服,所以史弥远在自己的家宴上,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穿。 再接下来就是余天锡本人,只见这个中年男人脸庞上的线条很柔和,看起来既不犀利也没有什么锋芒,他露出的笑容也是随和可亲。 但是沈墨却知道,绝不能被他现在的外表所迷惑,这个人绝对是实打实的一个厉害角色! 再接下来介绍下首的这个人,当余天锡向他说出他的名字之后,沈默顿时就是在心里边暗暗的吃了一惊! 沂王嗣子赵与莒! 如今这位一年之后的理宗皇帝,现在还只是个秉义郎这么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儿。他虽然有着宗室子弟的身份,在前两年又入嗣了沂王,但是史弥远还是把它隐藏的很好。 “赵先生请了,”只见沈墨笑呵呵的和这位赵与莒打了个招呼:“前日还和令弟与芮相聚来着,不想今日又与赵兄见面,真是幸何如之。” 在沈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边的余天锡和史弥远都在冷眼旁观,用心的打量着沈墨的反应。 只见沈墨并没有表现丝毫惊慌,神情更没有出现什么异状。他和赵与莒打招呼的时候,还真像是见到了朋友的哥哥那样礼貌而随和。 沈墨的态度既不是特别恭谨,也不是非常随意。这分寸尺度拿捏得,就像他根本不知道赵与莒是将来的皇帝一样。 “好个沈墨!这戏演得真好!”史弥远也就罢了,余天锡看到沈墨的样子,不由得也在心里边暗自赞叹。 等到沈墨冷眼旁观,只见赵与莒这位将来的皇帝大佬,长得面团团的一张脸,脸上露出了太阳晒出来的健康肤色。这个人眼睛不大,嘴唇很厚,看起来神情稍稍有些木讷笨拙。 听到沈墨和他打招呼以后,赵与莒立刻也回了一礼。只见他嘴里只说着“那好,那好,”也没再说出什么来。显然是一个不太善于言辞,老实巴交的人。 沈墨看到面前的这位未来的皇帝,不由得在心里边暗自一叹。只有这样的人,才是史弥远真正需要的皇帝人选! 这个人沉稳老实,还稍稍带着一点木讷,这对于史弥远来说是最为合适的。要是他亲手扶上了一个聪明英睿的雄主,那倒霉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沈墨心道,“也不知道这个老实人到底是真老实,还是装出来的?” 沈墨和赵与莒谈笑了几句,就被余天锡引着介绍下一位官员。 在座的这些人就这样一个个的介绍下去,沈墨含笑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这些人的官阶都不太高,但是沈墨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在史弥远的面前都并不十分拘谨,应该都是史弥远比较熟悉和信重的人。 当然了,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史弥远绝对不会允许不熟悉的官员,或者是和他离心离德之辈在这里出现的。 等到余天锡一路介绍完了之后,沈墨正要入座。史弥远在一回头之间,却隔着窗户看到了沈墨坐来的辉夜舫里面,有个人影一闪。 史弥远立刻笑着说道:“既然小友带了姑娘来,不若一并请上来饮酒。老朽是若随便给你指一个,只怕还入不得你的法眼!” 沈墨听到以后,立刻笑了笑。如今他们这些官员甚至包括史弥远的身边,每个人都有一个姑娘作陪,这些女孩子想必也都是西湖上的顶尖儿人物。 史弥远这句话里面的意思,就是让他带着自己熟悉的姑娘上来,这样也更容易放松一些。 不过让史弥远这么一说,在座的这些官员们心里面却都翻了个个儿! 他们这些人心中都想道:这个沈墨也不知道是哪一层级的官员,竟然得到史相如此地看重?居然连姑娘的事儿都替他做主了,史相什么时候操心过这些琐碎的小事? 不说他们这些人心里面暗自犯合计,只见龙璃儿接到邀请之后,她步履轻缓的走进了舱来。 龙璃儿今天刻意打扮过一番,更加显得明艳动人,美艳不可方物。当她走进船舱之后,一瞬间就把满船的姑娘全都给比了下去。 龙璃儿进了船舱之后,朝着里面悄悄扫瞧了一眼。 只见大厅里满座的官员,要么就是老朽不堪,要么就是肥硕臃肿。再看座上一袭白衣的沈墨,这位沈郎身形挺拔、面目英俊,显得分外精神,在人群中可谓是鹤立鸡群! 龙璃儿先是拜见了史相,然后给船舱里的大家团团施了礼,这才径直走到沈默的旁边坐下。 史弥远见到进来的这个姑娘,虽然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但是面目端庄、神态稳重,显然与其他的姑娘大为不同,就连史弥远也暗自赞叹了一句不凡。 这下船舱中所有的宾客全都到齐,史弥远在带头行了一圈酒之后,只见他笑着说道: “刚才在等你们的时候,我们已经看过了几番歌舞。这次既然沈小友带了姑娘来,就请一展长才,以慰在座诸君如何?” 说实话,以史弥远的身份来讲,在今天的这样的场合点了龙璃儿出来歌舞,那真真儿是给了她天大面子。 于是龙璃儿听到之后,立刻就离座而起,向着史弥远躬身道:“妾身敢不从命?” 于是龙璃儿向着乐师说了曲牌名字,随着丝竹之声渐起,只见龙姑娘在大厅中央展动袍袖,歌舞起来。 龙璃儿唱的这首词,词牌名字叫做《渡江云三犯》。史弥远才听了一句,就知道这是首新词。 只听得龙璃儿唱道: “羞红颦浅恨,晚风未落,片绣点重茵。旧堤分燕尾,桂棹轻鸥,宝勒倚残云。千丝怨碧,渐路入、仙坞迷津。肠漫回,隔花时见,背面楚腰身……” 当龙璃儿唱到这一句的时候,只见她扭腰转身,腰肢就如同弱风扶柳一般纤弱细巧。 在她回眸之际,长袖半掩着面庞,只露出一双大眼睛。但是这双妙目在回首之间,却是不经意的向着沈墨的方向飘荡了一下。 史弥远一见之下,顿时就是微微一笑。 只见龙璃儿又接着唱道: “逡巡。题门惆怅,堕履牵萦,数幽期难准。还始觉、留情缘眼,宽带因春。明朝事与孤烟冷,做满湖、风雨愁人。山黛暝,尘波澹绿无痕。” 等她一起唱罢,歌舞具是绝佳,赢得满座彩声轰然不绝。 这个时候,余天锡在旁边暗自想道:“真是好一首《渡江云三犯》!” 第189章:做满湖,风雨愁人 这首诗妙就妙在,首先这里面写的就是暮春时节的西湖景致,和现在的情景完全相符。 况且,词里面所说的“旧堤分燕尾,”这里面的“燕尾”指的就是苏堤和白堤交汇的地方,形如燕子的尾巴,与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也是恰好相合! 更何况,这首词余天锡之前也是闻所未闻,明显是新谱出来的。再把这词的内容相互之间一验证,这位龙姑娘所唱的这首词,居然是为今天的这场饮宴特意做的! 此词意境绝妙,含义深远,而且居然还是现做出来的。这就足见这位龙姑娘,在这番歌舞上面有多用心了。 余天锡想到的这些内容,史弥远当然也是心中有数。只见他呵呵笑着对台下的龙姑娘说道: “难得如此好词,真是让人见之心怀大畅,这是谁的佳作?” “妾身拙作,岂敢当史相如此称赞?”龙璃儿一听之下,立刻就盈盈的拜了下去。 “好家伙,原来是她自己写的!”龙璃儿这句话一说出来,顿时又是引得满座皆惊! 其实在座的诸位里面,只有龙璃儿和沈墨心里知道,这一首词却是刚才沈墨抄录给龙璃儿,特意让姑娘今天来扬名用的。 龙璃儿那时候见到沈墨居然随手写出了这样的一首好词,然后又毫不在意的转送给了她,当时把这个小丫头也是弄的吃惊万分。 “真真是好一个‘做满湖,风雨愁人’!”只见史弥远一咏三叹,击节赞道:“龙姑娘兰心蕙质,当真是一位才女!” “不过,这首词里面,却有一句话写错了。”只见史弥远才刚刚夸了龙璃儿两句,他忽然间又板起脸来说道:“词里面的这一句‘题门惆怅,堕履牵萦,’却是文不对题。” “哦?璃儿愚钝,还请史相教诲。”龙璃儿一听史弥远这么说,她顿时就愣了一下。这么好的词,他居然也能挑出毛病来? 只见史弥远嘴角含着笑说道:“这一句‘题门惆怅,堕履牵萦’说的是三国时吕安拜访嵇康不遇,在他家门上题字的典故。” “只是吕安是遍寻知己而不得,龙姑娘却是知己就在眼前,这不是文不对题又是什么?” 满座的官员听到这里,这才明白史弥远是在调笑龙璃儿,暗指他已经有了知己沈墨,所以大家全都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沈墨听到这里,他也跟着笑。他也没想到龙璃儿歌舞之中那微微的一瞥,居然就被史弥远看出了端倪,还用这件事情和龙璃儿开了个玩笑。 “看破了偏要说破,史相不厚道!”龙璃儿红着脸回了史弥远一句,眼中娇嗔和责怪之意溢于言表,直把史弥远逗得哈哈大笑! 说实话,龙璃儿刚才的这句话,如果对于当朝丞相来说,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不过龙璃儿冰雪聪明,知道今天史弥远的心情不错,所以才有意的和她调笑。 在这种情况下,她做成小儿女的样子撒撒娇,就算是说出两句不甚恭敬的话,那也没什么。 果然,龙璃儿这么一娇嗔,立刻就把史弥远弄得心怀大畅。 “沈小友,接下来该轮到你了。”只见史明远笑了一阵之后,接着说道:“趁着今天高兴,赶紧拿一首新词出来,让我们欣赏欣赏!” “我哪里会什么……”沈墨在这里还要谦虚一下,却被史弥远笑着拦道:“你可别说你不会!那天在湖上的那一首,难道不是你自己写的?” 沈墨见到自己的谦逊露了馅儿,他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违逆史弥远的意思。于是只好苦笑着要过纸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话说这个时候,除了那个木讷的赵与莒之外,在座的诸位官员们,一个个心中全都暗暗吃惊! 沈墨在自从进到这个船上之后,史弥远对他的态度就像是自己家中的子侄一般。看起来两人相互对话之间,居然表现得毫无芥蒂。也不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是谁,居然能赢得史相如此的欢心? 说话间,只见沈墨又在纸上写下了一首词,然后把它交给了龙姑娘来唱。 要说这填词,原本就是用来歌唱的,每一个曲牌都有各自的音调曲目。所以词和诗不同,并不像诗那样讲求格律,而是要求字字合乎平仄。 因为在这其中只要一个字不合平仄,读出来的时候就会觉得味道不对。而唱出来的时候,就更是明显。那个不合平仄的字,一定会把字唱“倒”了。所以在我们欣赏词牌的时候,才会往往觉得里面有一种奇妙的音乐感。 龙灵儿在一旁边看着,只见沈默飞快的又写下了一首词,神色之间居然毫不犹豫。龙姑娘不由得妙目之中,顿时异彩闪动!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得最清楚的。刚才她唱的那首词已经是清新隽永、绝妙无比。在这之前,沈墨杀掉薛极的次日清晨,还给过她一首悲怆苍凉的“背高城,玉笛吹成血。” 如果加上他正在写的这一首,那就是三首了!如今他正在写下的这首词,还能像前两首那么好吗? 如果他要是真能做到的话,那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如此的文采?数天之内就能够做出三首绝妙好词? 当沈墨把诗签交给龙璃儿,她拿到手里,才向着上面看了一眼,立刻就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幽幽的长叹! 这位沈郎君,真可以称得上“才如沧海”四个字! 但见龙璃儿飞快的浏览过一遍诗签之后,随后又歌舞起来。这次她唱的,是一曲《水调歌头》: “平生太湖上,短棹几经过。如今重到,何事愁与水云多?拟把匣中长剑,换取扁舟一叶,归去老渔蓑。银艾非吾事,丘壑已蹉跎。 鲙新鲈,斟美酒,起悲歌。太平生长,岂谓今日识兵戈!欲泻三江雪浪,净洗胡尘千里,不用挽天河。回首望霄汉,双泪堕清波。” 当这龙璃儿唱到:“银艾非吾事”这一句的时候,只见座上的史弥远微微的笑着,难以觉察的摇了摇头。史弥远当然知道,这词中的“银艾”两个字,其实指的就是官职。 显然,沈墨的这句话里的意思是说,他心中根本无意于官场。其实就是意在暗暗提醒史弥远,不要在他的身上打主意。 只不过,当朝的史丞相真要是想打他的主意,天下谁又能拦得住? 第190章:沈墨中了个大圈套 等到龙璃儿这一首词唱罢,众人只觉得舞姿曼妙无方,歌喉有如九霄环佩,浑然不似人间气象。再看着龙璃儿的身段妖娆,真好像是月宫仙子一般,连史弥远都忍不住击节叫好。 丝竹方罢,只见史弥远笑着说道:“此曲慷慨悲壮,少年英豪,正当如此!不愧是沈云从写下来的,当真是词如其人!” 史弥远摇着头,接着说道:“沈小友如此文采,当真是让人惊才绝艳。所谓野有遗贤,是我这相国之过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国家还有人才没有被挖掘出来,还在民间晃荡着,那就是当朝丞相没有干好。这句话对于沈默来说,可以说是把他夸到天上去了! 只见沈墨听了史弥远这句话之后,立刻就是脸上变色,他急忙逊谢道:“小子无行,岂敢当史相如此缪赞?” “诶!像你这样的才学,正应当为国绸缪,一展鲲鹏之志才对!”只见史弥远笑道:“待回头老夫为你安排一下……” “小子不敢!”只见沈墨这时候赶紧推辞道:“沈墨山野之人,岂敢误了国事?” 沈墨这个时候在,心里面不禁暗自跺脚。如今他才算知道,怪不得这个老家伙今天大老远的把他叫来喝酒,原来是来干这个的! 今天史弥远一上来就让他作诗填词,目的就是为了给沈墨扬名。如今沈默这首词一做出来,他有才华的名声就算是传出去了。然后史弥远正好乘势把他按在一个官位上,就这样,这个老家伙就顺理成章的把他监视起来了……这个奸猾的老鬼! 只见沈墨苦笑着说道:“小子还是查案子比较在行,其他的……” “知道你喜欢这个!”只见史弥远呵呵的笑着说道:“不耽误你查案子,等回头临安城内再有什么疑难案件,自然会有人借调你去办。但是这个官儿,你不当是肯定不行的。你小子这回没话说了吧?” 等到史弥远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座的这些官员里面,除了知道内情的余天锡,一个个全都已经蒙圈了! 大家心里面都在各自呐喊着:“这是什么操作啊!我的天!” 说实话,他们这一辈子还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在史弥远身边的人,这些人可以说见得多了。无一不是在苦苦的钻营,拼命的投其所好,无所不用其极的向史相表达忠诚,就是为了让这位丞相大人哪天一高兴,就把他们提拔上来一步。 可是今天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是怎么把局面弄成这样的? 怎么看起来,今天这个年轻人竟然像是死活不愿意当官。而史丞相居然好像非要他当这个官儿不可一样,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奇怪的事? 难道说,这个沈墨有什么出奇的手段,比那些溜须拍马的办法更加有效,能够让史相更加看重他?一时之间,满座的宾客全都目光炯炯的看向了沈墨,似乎是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秘密来。 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沈墨要是再推辞的话,就是当众伤了史弥远的面子了。所以沈默就是心里千般不愿意,他也只好咬着牙说道:“既然如此,那属下就多谢史相栽培之恩!” 说到这里时,只见沈默起身离座,一个长揖就拜了下去。 大家见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暗自惊诧于沈墨的大胆。到这个时候还不跪下重重地磕谢,而居然只是鞠了个躬就完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暗自想道,莫不是如今史相口味变了,这位老人家现在不喜欢阿谀奉承,而是喜欢那些有风骨的做派了?嗯!这件事很有可能! 当下在座的几位官员,就颇有几个想要表现出一点骨气来让史丞相看看的意思。连眼神里都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如今见到沈墨乖乖的就范,史弥远当然是心怀大畅。这一下子,他这一场宴饮的目的就算是彻底达到了。 只见史弥远笑着对龙璃儿说道:“龙姑娘今日接连歌舞,真是辛苦了”。说着,只见他转头对从人示意了一下,之后笑着对龙璃儿说道:“待老夫为龙姑娘添妆。” 看史弥远的意思,居然是要替沈墨打赏龙璃儿! 这一下子,满大厅里面的姑娘们,全都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龙璃儿。 说实话,在座的诸位女孩没有一个不嫉妒她的。就以史丞相的这样的身份,居然能主动的替自己的下属付小费。这到底是什么关系,才能让这位老人家做到这一步? 只见龙璃儿听见史弥远的话之后,立刻展颜明妍的一笑。只见她笑着说道:“小女子不敢领史相厚赐,想讨另一件赏。” “哦?”史弥远听了以后,立刻好奇的一笑:“你想要什么?” 只见龙璃儿接着说道:“史相品格高峻,恩泽黎民,小女子心慕已久。我这里有小扇一柄,乞史相国题一两个字在上面。小女子也好在家中世代相传,不忘史相恩德。” 史弥远听她说的好听,不由得淡淡的一笑道:“这有何难?且取笔墨来!” 龙璃儿见史弥远答应,立刻惊喜的拜了下去。等到史弥远在从人的手中接过笔来,只见他欣然提笔,在龙璃儿递过来的折扇上面写下了几行字。 等到龙璃儿接过扇子,面露喜色的再次重重谢过了史弥远。之后只见姑娘偷眼往扇子上一看,顿时就吓了一跳! 这上面哪里是几个字而已?扇面上满满的一副字,竟然是史弥远抄录下了她刚刚唱的那首“题门惆怅,堕履牵萦”的词。而且史丞相还在下面题上了他的名字,这个老头儿今天可真是够给面子的! 这一下,龙璃儿也是诚惶诚恐的谢道:“此扇自当珍重传家,璃儿谢过史相!” 听到龙璃儿的话,只见史弥远满面笑意的指着沈墨说道:“要谢就谢他好了,若是寻常诗句,老夫才不耐烦去抄它一遍!” 龙璃儿听到这话以后,俏脸上顿时脸上一红。心道:“这个老家伙,真是比鬼还精!” 刚才史弥远的这句话,在场的众人中也只有龙璃儿和沈墨能够听得明白。 这是史弥远分明就看出来龙璃儿的这首词是沈墨代笔写出来的,所以才会暗暗的在话里点了出来。 其实他史弥远卖的,是沈墨的面子! 第191章:金带围公子,竹上美人心 今天的这一番酒宴,虽然沈默中了史弥远的套儿,被迫听他的命令入仕当官。但是沈墨毕竟也达到了部分目的,就是为了让史弥远专门给龙璃儿提了字。这样一来,龙璃儿在西湖上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了。 接下来一番歌舞应酬,弄的是满座皆欢。 眼看着月上中天,时间已经不早了。史弥远老人家身体不支,于是就先行回府。于是这些人也都卷堂大散,兴尽而回。 …… 等到沈墨又坐上了龙璃儿的船,他在心里面还在回忆着见到赵与莒的场景。 说实话,这个人看起来老实木纳的有点过分了,让沈墨的心里便产生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沈墨还记得在历史上有过一件事。 当时,史弥远在一次宴客的时候,也请了这位秉义郎赵与莒。 史弥远在这次家宴的时候,居然请了他上座。而这位未来的皇帝,也居然就傻呆呆的坐在了上座。 直到宴席结束,史弥远的门客提醒他,怎么居然今天让这个小小的秉义郎坐了上位?史弥远这才懊恼地说道:“我怎么没注意到?这真是一时疏忽!” 就由这个小小的故事里面,就可以看出好几个问题。首先就是史弥远让赵与莒登上皇位的主意,他早就已经打算好了。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这个赵与莒被史弥远让他坐上座后,他居然就这样浑然不觉的坐满了整场宴席! 你说这个人是真傻吗?不管怎么说赵与莒也是个读书人,怎么会连这点礼貌都不懂? 在沈墨想来,宁愿相信赵与莒是用这个方式,传递给了史弥远一个信息。那就是:“你让我坐在哪儿,我就坐在哪儿,反正我一切全都听你的!” 所以,如果让沈墨相信赵与莒真是一个傻透腔的傻子,还不如说这个家伙,其实是个大智若愚的人更合适! 沈默坐在船舱里面静静想着这些事,只觉得心潮澎湃,难以自制。 他现在已经慢慢的步入了大宋的上层,逐渐的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如今在这样的激流里面,他自身的能力和水平,已经慢慢的不能再自如的控制住周围的环境。 这就让沈墨在心中忐忑的同时,也越发激起了他胸中的斗志! 龙璃儿这时候坐在沈默的身边,她把玩着史弥远题字的扇子,皱着鼻子说道:“这老儿真是好生厉害!好像一眼把什么都能看透似的。在这一点上,他跟先生您还真是有点儿像。” 沈墨坐在那里沉吟不语,只听得耳边桨声吱呀作响,他们的船沿着西湖东岸,一路向着钱塘县而去。 此时的天早已经黑透了,在黑暗的天空之下,一座灯火辉煌的临安城就在他们旁边。城中的灯光倒映在西湖的湖面上,璀璨犹如星河一般。 临安城真是个不眠的城市,她有如灯下丽人,真是越看越美。 沈墨这个时候,心里面还在七上八下的想着,史弥远到底想要给他安排一个什么官儿当当。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得辉夜舫划桨的船夫猛然间发出了“嗨”的一声。然后当沈墨抬起头向着外面看去的时候,只见对面一艘硕大的画房,正直直的朝着辉夜舫的船头撞来! 看起来对面那艘船一点都没有减速的意思。辉夜舫的两位船夫双双弃了船桨,拿起了撑船的竹篙,奋力地顶在了对面的船上。 只见两名船夫把自己的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竹篙上,想要撑住对面那艘船,不让两船相撞。 那两根竹篙随着两船的渐渐迫近,慢慢的被顶弯,直到弯成了一个弓形,而且弯曲的幅度还越来越夸张! 几乎是在下一秒钟,这两根竹篙就要发出爆裂的声响! 只见这个时候,对面的船终究还是被撑的慢慢停了下来。两艘船的船头几乎是鼻子碰鼻子,险之又险的停在了原地。 就差这么一丁点儿就撞上了!沈墨看见面前的情景,顿时就皱了皱眉。 这个时候,只听对面的船上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一群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出现在对面的船板上。 看着这一帮人嬉笑着的朝这边望来,沈墨暗自在心里摇了摇头。 如今天气虽然黑暗,但是这两艘画舫却都是灯火辉煌。不可能存在没注意到对方船只的可能性。眼前的场面,只能是对面的画舫有意的撞过来,而自己这边左躲右闪都没躲开才造成的。 沈墨一看对面的那一群人,只见里面有一个为首的,是一个高身量的年轻公子。这个人的身上穿着一件簇新的绿湖绉纱衣,脖颈后面插着一把折扇,看上去打扮得华丽异常。他身上最明显的地方,就是他腰间还系着一条明晃晃的金带。 这位年轻公子的相貌也还不差,只不过稍稍有些偏瘦,脸上有一些阴骘之像。此时他看着沈墨这边的画舫,正自己笑得开心不已。 在这个“金带子”的周围,还让围绕着十来个同样年轻的公子。一个也都是衣着华贵,个个放浪形骸。看样子这些人已经明显是已经喝高了,才在这西湖上飙船的。 龙璃儿在沈默的身边向前看了对面一眼,立刻就皱了一下娥眉:“这个姓赵的好讨厌!” “他找过我几次了,我看他们面目可憎,就没理会过他。怎么今天居然碰上这么个十三百搭?” 这十三百搭,是临安城里的一句骂人话。意思就是傻愣愣的这么一个人。不过这句话从龙璃儿的嘴里说出来,即便是骂人也带着一股娇美的味道。 眼看着他们两个人正在说话,对面已经不由分说地把船板搭了上来。 只见对面的那位金带公子用折扇搔了搔后背,满脸嬉笑着说道:“今夜湖上风景正好,月色撩人。没想到居然正好与龙姑娘再此巧遇,这可不是缘分吗?哈哈!龙姑娘正好上船来,咱们大家一起打哄一番如何呀?” 只见他说完这句话,顺着跳板就要过来,估计是想亲手来拉龙璃儿上船的。 等到沈墨眼看到他迈上了船板,却一眼看到,这个船板搭的似乎有点儿不够长。 搭在这边辉夜舫上的船板,衔接的距离大概也就只有一寸多。于是沈墨想也不想的从船舱的窗户向外伸出手去,一把就抓住了船夫手里的竹篙。 可是没想到,他这一抓之下,却是把沈墨吓了一跳! 他只觉得手里边一片柔嫩滑腻,居然正好一把抓在了龙璃儿的小手上! 这两个人在这一瞬间,居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第192章:西湖斗富、挥金似土 眼看着对面船板搭上来,衔接的地方还这么短。现在沈墨只要把竹篙微微向后一撑,这艘辉夜舫往后退上那么一寸多远,这家伙就会连着船板从水面上掉下去! 于是这两个人才会一起伸手去抓竹篙,没想到沈墨出手慢了一点,结果却一把抓在了人姑娘的小手上。 沈墨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把手换了个位置,然后把手用力的在竹篙上一撑! 正好在此时,龙璃儿也是手上用力,在两个人合力之下,他们的辉夜舫神不知鬼不觉的向后稍稍退了一点。 只见两船之间相搭的船板“扑通”一声,就掉进了水里! 等到沈墨这时候回头再看龙璃儿,姑娘已经是羞得满面通红。 龙姑娘当然知道沈墨刚才是无意的,可是正当人家小姑娘偷偷摸摸要撑船的时候,却被人冷不防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这还能不把她吓一跳? 况且龙璃儿被吓了一跳不说,而且姑娘的心里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还另有一阵娇羞,暗暗的涌上了心头! 话说那个金带小子的命还不错,他这边才一脚刚刚踩上船板,脚下立马就是一脚蹬空。霎时间弄得这位公子哥儿差点儿就跟着船板一块掉了下去。 好在紧急关头,这个小子一个反身后扑,一把抓住了自家的船栏杆,这才没掉进水里。 不过他两脚腾空,还是像只青蛙一样接连使了好几个蹬云步才跳上了船。这回可把这个小子吓得不轻,只见他脸上不由的一阵怒气翻涌! 还没等这个金带子说话,只见沈墨在辉夜舫上淡淡地说道:“这位公子既然喝多了,就不要乱上人家的船了。” 只见沈墨四平八稳的坐在船里,昂然向外说道:“辉夜舫今日有客,恕不接待!” 等到沈墨的这句话说完,只见那个金带子也总算是把气喘匀了。就见他朝着这边船上看了沈墨一眼。 一见沈墨身上一袭朴素的白衣,周身上下毫无出奇之处,也没有带着伴当小厮。这小子当即就断定,龙璃儿船上的这个人,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只见他立刻朝着这边鄙夷的一撇嘴。 “你谁呀你?还船上有客,就凭你也配叫个客!”只见这金带子大声地喊道:“趁你脑袋还在腔子上长着,赶紧给我滚!要不然的话小爷扔你下船!” 当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只见金带子周围的这些公子哥们,一起纷纷七嘴八舌的喝骂了起来。这里面有打呼哨的、有起哄的,一时之间污言秽语漫天齐飞。 只见龙璃儿慢慢的从船舱里走出来,然后姑娘正色向着那位金带子说道:“不管我船上的人是谁都不打紧,只要上了门就是辉夜舫的客人,这位公子请回吧!” 这个金带子一眼就看见龙璃儿走出了船舱,姑娘一身彩衣轻纱,在月光下犹如云宫仙子一般美不堪言,这个金带子立刻就眉开眼笑的裂开了大嘴。 “我说傻孩子,”只见金带子对着龙璃儿笑嘻嘻地说道:“你看他那穷酸样儿,能有几个钱?还不赶快上来?到了小爷的船上,好好伺候小爷一回,保管你一年的花用都够了!” 只见金带子说到这里,他一抬手就把一个东西抛了过来,落在辉夜舫的船板上,发出了“铛”的一声响! 等到沈墨朝地上一看,只见这是一锭50两重的大元宝,簇新的雪花银在月光下灿然生光。 “看见了没有?”只见这位金带子朝着沈墨挑衅地说道:“没钱就赶紧滚!今天晚上会辉夜舫连船带人,公子爷我要玩个够!” 旁边的龙璃儿银牙一咬,还要上前说话,却被沈默一伸手给拦住了。只见沈默笑着上前几步,他向着这位金带子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嘛!” “是个男人,就应该这样才对。用钱砸人虽然非常没品,但也好歹算是公平竞争……就怕你玩不起!” 说着,只见沈墨的脚尖儿一挑,地上的那锭银元宝就被他挑回了对面的画舫。 霎时间对面船上立刻就是一阵慌乱。大家看见这锭硕大的银子劈面而来,立刻就是纷纷躲闪,生怕被这银子砸得头破血流。 只听得对面船板上,当时就传来了银子落地时“当啷”的一声响。 只见沈墨长笑一声,转身回到了舱里坐下。 此时此刻,辉夜舫的舱门大敞四开。虽然沈墨是在船舱里面,但是两艘画舫的高度差不多一样,所以那边直接就能把沈墨船舱里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沈墨坐在座上一抬手,就听“咣!”的一声闷响。一锭拳头大小,明晃晃的金元宝就被扔在了船舱的地板上! “不知道龙姑娘可有兴致,在此歌舞一曲?”沈墨笑着对龙璃儿说道。 龙姑娘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似笑非笑的看了沈墨一眼。这里边她是最清楚的,沈墨脚底下像这样的金元宝足足装了一口袋,有二十四锭、一千二百两! 如今沈墨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一是给龙璃儿扬名立腕儿,二是要把她在西湖上谁都惹不起的名声彻底的打出去。今天这个金带子,就是沈墨用来祭旗的目标! 这些事龙璃儿自然是心中有数,只见她笑吟吟的对是说道:“好大的一锭金子,不知道先生你把它给我,你想我唱上几首?” 只见沈墨笑着朗声说道:“龙姑娘的歌喉金声玉振,价钱低了沈某可拿不出手。不如就一句一锭50两黄金,你意下如何?” “啊?”当听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对面的金带子顿时呆了一呆。“什么?50两黄金?也就是近500两白银上下,居然就听一句唱词?这小子疯了吧?” 看这个小子,衣着朴素,他哪儿来这么多金银? 还没等金带子他们想明白,只见这边,龙璃儿已经载歌载舞的唱了起来。 龙姑娘的心思那是冰雪聪明,她当然知道沈墨的手边有多少锭黄金,于是她果断的选择了一首《摸鱼儿》。 只见她一开口,就是歌喉婉转的唱道:“涨西湖、半篙新雨……” “当”的一声! 沈墨又是一锭黄金掷了出去,滚落在了船板上。这位仁兄真的是一句一结账,丝毫都不带含糊的! 第193章:龙门一跃,遍地金莲 只听得龙璃儿接着唱道: “麴尘波外风软。兰舟同上鸳鸯浦,天气嫩寒轻暖。帘半卷。度一缕、歌云不碍桃花扇。莺娇燕婉。任狂客无肠,王孙有恨,莫放酒杯浅。” “垂杨岸,何处红亭翠馆。如今游兴全懒。山容水态依然好,惟有绮罗云散。君不见,歌舞地、青芜满目成秋苑。斜阳又晚。正落絮飞花,将春欲去,目送水天远。” 龙璃儿的歌喉曼妙、舞姿翩迁,这也就罢了。沈墨的手速也真是够快的。 龙姑娘每唱一句出来,他就是一锭黄金扔到船板上。弄得龙璃儿一边歌舞的时候,一边还要拧动腰肢、施展身形躲开这些金子。龙姑娘不由得一边唱,嘴角上一边露出了一丝微笑。 只见龙璃儿长袖飘舞之际,脚下的足尖还在不断的踢动着地上的金锭。等到她这一曲歌罢之后。却是正好把这24锭黄金巧妙的摆成了一朵花形。 龙璃儿一曲歌罢,沈默的24锭黄金正好扔完。月光映照着这些灿然生光的黄金,在船板上整齐的排列出了一朵圆团团的宝相花,可真是明晃晃的直耀人的双目! “这小子,居然真的有这么多金子!”一时之间,这朵金花把对面船上的那些王孙公子的眼睛,一下全都给晃花了! 只见沈墨笑着端起酒杯,朝着对面船上看了一眼。他眼神中的意思无疑是在说:你行的话,你也来一个呗? 只见此时此刻,对面金带子气的脸都绿了! 按道理说,这些钱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倒也并不是太多,要说他们也是出得起的。可是奈何一个人就是再有钱,又哪有随身带着这么多金子出来玩儿的? 在南宋这个时节又没有银票,纸币方面只有交子,还不怎么值钱。他们看沈墨这边船上摆着的那些黄金,一大片的灿然生光,一眼看去就知道足有一千多两! 宋代的16两是一斤,而一斤是现代的625克左右。这样一合算下来,辉夜舫船板上的那些黄金就足有一百多斤!这个人是疯了吗?上船上和姑娘玩耍,居然随身带着这么多金子? 这个金带子虽然怎么想也想不通,可是他毕竟是钱不如人,那又有什么办法? 只见金带子此时正是怒气上脸,他拍着船栏杆,用手指着沈墨大声喊道:“你他妈这是找死!” 眼看着这小子怒火满胸、血贯瞳仁,今天就要和沈墨拼个不死不休!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有人在边上说道:“这是谁想要找死?” 沈墨忽然间惊觉,原来他们在欣赏歌舞的这段时间,居然在附近有一艘船靠了过来。 只见那艘船上的人是一位白衣公子,此刻他正站在船头,刚才那句话显然就是他说出来的。 沈墨一看这个人,却是一位旧相识。他在刚才还见过这家伙的亲哥,原来说话的这个人,就是赵与莒的弟弟赵与芮。 这位赵与芮一定是看到这两艘画舫上的人争执不下,所以这才靠过来,特意来给沈墨当帮手来了。 沈墨一见到他,立刻就愣了一下。他心里暗自想道:赵与芮这个朋友还不错,这个时候还能做出这样的义气之举。只是这个金带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给赵与芮惹上什么麻烦! 于是沈墨靠着舱壁,把头转向了窗口,向着对面船上的赵与芮说道:“原来是赵兄在此,小弟正和人斗气,今日就先不留赵兄吃酒了,您先请回!” 沈墨这是见赵与芮这个人不错,有心想要维护他的意思。谁知道赵与芮听了之后,居然摇了摇头,让船家把船靠得更近一些。 只见他抬头笑着说道:“这要是往常也就罢了,今日这酒,我还非吃不可!” 赵与芮说到这里,眼看着这两船相互之间也近了。于是他从自己的船上一跃而起,居然就像着辉夜舫上面跳了过来! 但是此时此刻,赵与芮却不知道,甚至这世界上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刚刚他跳上船的这一步,那就是鲤鱼一跃之间,跳过了龙门! 赵与芮这一步跳上来,竟然改变了他的整个人生。至此之后,他富贵无极,全在今天的这一步上! 只见赵与芮轻巧的落在了沈默的船上,然后他转头朝着那边的金带子说道:“这一下找死的又多了一个,我倒要看看,今天赵某怎么死在你的手里!” “真是一条汉子!”沈墨看见赵与芮的举动之后,他都在心里面暗自赞叹不已。 按理说,这样的场面没有人会愿意往里掺合。但是偏偏赵与芮为了维护沈墨这个他才见过一面的朋友,居然就愿意如此以身涉险。这说明这个人还真是一条热心肠的汉子! 只见赵与芮跳上船了以后,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一大片黄金。他立刻笑着说道:“霍!真个是好大的阵仗,这辉夜舫如今的价钱又涨了?” “可不是吗?”只见沈墨笑着拉赵与芮在旁边坐下,然后向他笑道:“我这是给龙姑娘做个样子,让后面的人注意队形。以后那些没钱的白丁、满口大话的十三百搭要上龙姑娘的船,那是想都别想!” 沈墨的这句话夹枪带棒,骂人骂的可实在是太狠了。只见那个金带子瞬间就变得脸上一阵铁青! 要说这个小子家中也是有钱有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只见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狗屁!不过是仗着身边正好有几个钱而已,你知道什么叫富贵?” 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赵与芮忽然摇了摇头,失声笑道:“你又知道什么叫富贵?” 说实话,人家赵与芮是天潢贵胄,皇族子弟。要说富贵,又有什么人又能比得过他? 只见赵与芮脸上带着笑意,接着说道:“我是没看见富贵,倒是看见不少穷鬼!你要是还有什么能拿出来比一比的,现在不妨赶紧往外抖搂,要不然就快滚!我们上船花了这么多钱,是为了看龙姑娘的,难不成是为了看着你这张丑脸吃酒吗?” 第194章:一日心期千劫在,地涌金莲舞 当赵与芮的这句话说完,对面船上的一群人立刻一时语塞。 说实话,人家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要是有什么能比的就拿出来比一比。不然的话还不如现在就走算了,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又算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只见金带子旁边有一位公子站了出来。这个人倒是沉稳的很。只见他用折扇指着金带子说道:“那就让我们教教你,什么才叫富贵!” “所谓富贵之家,那叫做三代上看吃饭,四代上看穿衣,五代上看文章!” “我们这位赵兄满腹经纶、胸藏锦绣,若是要比的话,在这西湖风雅之地比谁的钱多,未免也太俗气了,那不是大煞风景吗?不如大家各自拿出一首诗词来,就在这里比上一比谁的文章好。谁要是输了,就远远的滚出去!” “怎么样?你敢来吗?” 按照这些人的想法,这个沈默要是有钱也就罢了,估计弄不好是那个富商家的败家儿子。这文章上面却未必能好到哪儿去。 想来也是,如果沈墨是个素有才名的人,又是官宦之后,想必这一边满船的王孙公子,又怎么会连个认识他的人都没有? 听到这个人的话,只见对面的一船人顿时鼓噪了起来,他们一个个七嘴八舌,全都用言语挤兑着沈墨,非要沈墨跟他们比试文章诗词不可。 听到对面这么个说法,赵与芮的脸上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而龙璃儿却在一边掩口偷笑。 我的天!跟沈墨比诗词?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要往人家的口袋里钻! 只见沈墨听到这里,他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就比诗词!” “咱们俩各自做上一首词,如果谁要是文采上不行就赶紧滚蛋。小爷今日花前月下正玩儿得快活,谁耐烦跟你们这一坑蛤蟆在这里聒噪个没完?” 叫沈墨一说,对面的船上立刻轰然答应。于是就见他们大家让开了一片地方,让这个金带公子在那里静静的思索诗词。 只见这个金带子在船上踱了几步,他抬头看了看明月西湖,正琢磨着今夜该用什么样的曲牌。 他心里想着,还是小令比较好。短一点的话用得时间也比较少,等他抢先做出来,也显得自己文采斐然不是? 正想到这里,只见他抬头一看,却是猛然间吃了一惊! 只见沈墨此时正手持着一管狼毫,在纸上刷刷的书写着什么。 “这么快?别是这个人把以前想好的旧作拿出来了吧?”当这个金带子想到这里的时候,他这才顿足懊悔,痛恨自己打错了主意! 反正今天这个场景,他只要是做出一首跟月夜西湖有关的诗词就可以了。他也大可以把之前的作品拿出来给大家吟诵一番,反正只要不是他剽窃的,还能够胜人一筹就可以了,为什么自己还要现场创作这么蠢? 可是这边他还没能想明白,只见沈墨的这首词已经做完。他径直把诗签交给了龙璃儿,让她来唱。 单说龙璃儿,她刚才一边磨着墨,一边看着沈墨笔上灵动的字迹不断浮现。姑娘的心里边还在暗自的想道: “我的老天,这可是今天的第三首了!这位沈相公到底是怎样的才华,才能让他做起诗词来,就像是吃汤饼(面条)这么容易?” 想到这里,龙璃儿又暗自摇了摇头。就算是汤饼,这么短时间内让他吃上三碗,那也是吃不下的呀! 当龙璃儿拿到沈墨递过来的诗签之后,只见她朝着那上面看了一眼,顿时眼中就是异彩流动,震惊不已! 她手里面的这一首,居然又是一首足以流传千古的绝妙之作! 不过最让人惊诧的是,这首词显然是沈墨在此情此景之下当场创作出来,特意写给龙璃儿自己的! “既然写好了,还不唱来!”这个时候,只见对面船上的那些人喧闹地喊道:“让少爷们看看,你到底写了一首什么烂词?” 龙璃儿听到他们后面这些人言语不敬,自己姑娘顿时就是银牙一咬,猛然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然后,只见她轻轻一个纵跃,身体就如乳燕凌空一般腾空而起。一只小小的莲足居然恰好落在地上的一锭黄金之上——这姑娘居然把自己的轻功都给用出来了! 龙璃儿心里明白,她面前的这位沈相公一心想要韬晦自己,不愿意让别人注意到他。但是他今天被史弥远设伏在先,又被这些人侮辱龙璃儿,激起了胸中的真火,所以才会毫无顾忌的把自己的诗词一篇篇的拿出来。 其实所有的这些事,还不是沈墨为了要维护她,所以才会这样的? 这姑娘心中刚烈的性子立刻就被激发出来,她甚至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轻功了。 只见她如同玉蝶一般,轻盈的立足于黄金之上,亭亭玉立的向着沈墨说道:“公子此词隽永无双,且听我为先生……唱来!” 只见龙璃儿双足点在金锭之上,身形腾挪、且歌且舞,却是一步都没沾到船板。而是在这满船的金锭之上足不染尘,翩然而舞。姑娘此时的身形盘旋飞舞、曼妙无比,她终于尽情的展现出了自己的美态! 只听她歌喉一起,便是犹如穿云裂石一般,歌声中带着一丝高亢和愤怒,唱出了这首千古无双的……纳兰词! “默也狂生耳!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西湖水,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等到龙璃儿一首词唱罢,地上的黄金纹丝不动,竟没有一颗被她踩倒踩偏。 龙璃儿轻功卓绝,身形如同彩蝶翩翩,把她的身法功力尽数融入了舞蹈之中。当她月下起舞之时,真就如同柔弱无骨的月宫仙子,冷月清辉凝成的美人。歌舞时竟然直欲凌空飘然飞去一般,把周围的所有人全都看傻眼了! 第195章:钱塘县新任县令在此 当龙璃儿的一曲歌罢,只见她在金锭上面飘然而下。一张小脸儿上愤愤不平之意犹自未消。 可是当她再看向沈墨的时候,眼圈里面却像是有泪光不住的闪动! 沈墨的这首词,已经彻底的震撼了这位倔强的姑娘。那一句“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说的要不是她龙璃儿,难道还会是别人? 一时之间,只见对面船上的那些人全都像是泥塑木雕一样,一个个蒙在了当场! 此时此刻,哪怕就是一个粗通文墨的人都知道,沈墨的这首词里面,就凭这“一日心期千劫在”这七个字,就足以粉碎当朝所有诗人的自信! 这样的诗句,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在这个时代,举世滔滔的文人雅士,又能有谁写得出这样的句子? 此时此刻,就是再不要脸的人,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沈墨这首词的一句坏话。因为人家的实力就摆在这里,就是当面抽他们的脸,这些人也是无可奈何。因为沈墨的这一首《江城子》,那是注定是要流传千古的一首绝佳之作! 这时候,只见龙璃儿妙目流转,偷偷地看了沈墨一眼。然后她转过头去,用纤纤玉指指着地面上的金花,肃然说道: “真是好个‘一日心期千劫在’!适才龙璃儿此舞,名字叫‘地涌金莲舞’,诸君不妨传出话去,谁若是还想看的话,就请照今日此例。若无今日这等绝妙好词,若是没有这遍地金莲,龙璃儿今生不做此舞!” 龙姑娘的这句话,连在赵与芮在旁边听了,都不由得把身子向后一靠,心里边暗自咋舌! 只见赵与芮惊讶地说道:“1200两黄金一曲!看龙姑娘此时的歌舞,真是美如天上人一般,当然值得起这个价儿。只不过赵某以后想要再看却看不到的时候,也不敢怪龙姑娘索价太高,只怪自己又是没钱,有没有沈兄如此大才,只好望洋兴叹罢了!” 赵与芮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只见对面的船上,一个个的王孙公子全都是面如土色,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赵与芮说得哪是自己,分明是在说他们这一伙人!现在他们真个是要钱没有,要比才华就差的更远! 说到这里,只见赵与芮向着那边船上朗声说道:“我们这边的诗词已经做出来了,不知道你们那艘船上有什么佳作没有?为什么不见拿出来比一比?” 此时此刻,那边的金带子哪里还有想要作词的心情?只见他脸上带着勃然怒气看着这边,脖子上的青筋都蹦起了老高! 说实话,就连他这样的人都知道,今日沈墨这首词一出,日后必定是名扬天下。 如果在这个时候他拿出自己的诗词来,那就是妥妥的一个陪衬。他要是再做出一首半通不通的词来跟人家比,估计在千年之后,每当大家说起这首《江城子》典故的时候,都会有人会把他给提溜出来,说他是个大傻蛋! 只见这对面这个金带子,在连连吃瘪之下,已经气得血贯瞳仁。要说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遇到过现在这样的窘境,没想到今天哪哪儿都比不过人家,这也实在是太憋屈了! 如果说眼下他还有什么东西,想要超过沈墨的话,那就只有以势压人了! 只见他怒气冲冲的盯着沈墨,向着这边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敢不敢报上名来?” 听到他这么一说以后,周围那些帮闲也都一起跟着鼓噪道:“就是!看看是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惹咱家赵公子!” 沈墨一听说这个人也姓赵,心里边也在合计着这事: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小子,腰间系了这么大一条金带,而且他居然也姓赵,难道说他也是什么赵氏皇族? 不过事到眼前,双方已经僵到这里了。如果沈墨要是不敢报名,未免就显得矮了人家一头。 只见沈墨笑着说道:“我乃钱塘县捕头沈墨,来将通名!” “啥?钱塘县,还捕头?哈哈哈哈!”只见对面的那位金带子听到了以后,顿时就是一愣,然后立刻爆发出了一阵哈哈大笑! “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个未入流的小捕头!”只见这个金带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妈的唬了我这么半天,原来是个品级都没有的白丁!就凭你,也配跟我在西湖上放对?” “钱塘县是吧?来来来!你看这是谁?” 只见金带子一回身,在人群后面拽过一个人来。然后只见他把手搭在这个人的肩膀上,一脸嚣张的笑着说道:“这下你可完了?这次我看你还怎么狂?” 说着,只见金带子脸上带着嘲弄和讥笑的神情,晃荡了一下肩膀里的这个人说道:“老朱,告诉他你是什么人?” 沈墨一看,只见这个缩在金带子肩膀下面的人,是一个瘦小枯干的半大老头。他脸上留着一撮山羊胡子,在赵公子的身边战战兢兢的站着,卡巴着眼睛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个时候,只见金带子接着说道:“我告诉你,这位就是钱塘县新上任的县令大人,你的老父母官!哈哈哈哈!你个未入流的小捕头!人家这个县太老爷,一句话就能开革了你!” “你说话呀!”说到这里,金带子用屁股拱了一下旁边的老头:“这可是你手底下的人!你给我往死了处置他!” 只见这个老头,被赵公子强烈的示意了这一下之后,他把胸脯一挺,脸上的神色一沉,朝着这边瞪着眼睛喊道: “大胆!你这个姓沈的捕头,身为公门中人,竟然敢招惹赵公子这样的贵人,还在这里口出狂言,你还不给我跪下回话?” 等听到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船舱里的赵与芮顿时就是脸色一沉! 赵与芮心道:“这下完蛋了!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这个家伙弄不好真是钱塘县即将到任的父母官!” 眼看着他说出这句话来,那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一句就能把沈墨顶的死死的,这下可怎么办? 只见赵与芮挺着脖子,正要上前接下这个话头,帮沈墨解困。却冷不防被龙璃儿一把拉住了他。只见龙璃儿向他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沈墨的方向。 赵与芮也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却立刻就是一愣! 第196章:拜印排衙、硬顶上官 此时此刻,只见沈墨离座而起,慢慢的走向了舱外。然后他向着对面的这个老头看了一眼。 “你谁啊?”只见沈墨皱着眉头问道。 “你没听见吗?”只见对面那个干瘦老头,急赤白脸的大声地喊道:“我可是新任的钱塘县令朱康!是你们家新任的县尊大人!你还不给我跪下!” “狗屁!”只见沈默闻言,忽然间就是脸色一变! 沈墨冷冷的对着这个朱康说道:“你是哪家的县令?” “你在钱塘县里面,是拜印了还是排衙了?我怎么没看见过钱塘县里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只见沈默皱着眉头,冷冷的向着对面说道:“想要发号施令的话,那也得等你先到任了再说!” 只见沈墨毫不留情地说道:“你现在就是个候补县,天知道会不会赴任的半路上就死了,谁特么认识你是谁?” 当沈墨的这句话说出来以后,对面的一群人顿时就是目瞪口呆!不但那个金带子脸上十分难看,就连朱康也是面色青紫,被沈墨气的一时语塞,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墨的这些话,说的实在是太损了!按理说官员到任确实是有路途遥远的,要去万水千山以外赴任。在半路上水土不服,染病死了的也不是没有。 可是这里离钱塘县才几步路?就磕一把瓜子就能走到的距离,沈墨就咒人家赴任半路上死掉,这不是指着鼻子骂人吗? 不过沈墨说的这些话,还是有道理的。 他所说的拜印,就是在宋朝官员到任的时候,要吩咐吏房准备好香案鞭炮,等到新官上任的时候要升大堂暖阁,望北阙拜印。 新任县令要三拜九叩之后,知县坐堂,验明印信即行交接,这才算是完成了一半的手续。 在这之后,还要将六房官吏按册点卯,人人都要行礼画卯,然后集体参拜新任县令,这就叫做排衙。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复杂的手续和规定好的细节。直到完成了这一切之后,新旧县令工作交接完毕,这个时候新任大老爷才能算是本县的父母官。 所以在这之前,理论上他是没有权力对县内的事务发号施令的。 不过这沈墨的胆子也实在太大了!眼看着这位钱塘县朱康大人即将到任,他居然不怕人家事后给他穿小鞋,而是在这西湖上硬顶这位候补县尊大人,难道他不要命了吗? 只见此时的朱康气得脸色青紫,他用手指着沈墨的鼻子,气愤得浑身哆嗦着说道:“胆敢如此无理!你这个小……” 还没等到他把这句话说出来,只见沈墨向着对面不屑的看了一眼道:“就看你这样儿,就知道你这县令的位子肯定是买来的。体格不行就不要硬撑,别到最后弄得人财两空!” 沈墨的这句话,弄了半天还是在说这个朱康没等任期已满,就会半路身亡,以至于买官的成本都收不回来。 听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对面当时就传来了“扑通”一声! 原来这个朱康的岁数大了,体格儿真的是质量不行。他居然被沈墨这几句夹枪带棒的话呛得一口气没接上来,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当场昏倒在了地上。 “哈!”只见沈墨笑着对那边的金带子说道:“一个候补县令死在你船上,这下乐子可大了!” 只见沈墨笑嘻嘻地说道:“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拿这么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县令就想出来唬人?这分量可还差的多呢!”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捕头,居然会这么嚣张?只见对面的金带子难以置信的上下又打量了沈墨一眼,把他气得顿时就是一跺脚! 没想到,就算他把沈墨的父母官给请出来,人家也丝毫不给面子。而且还是一阵阴损之极的话语,当场就把这位县令大人给气晕了。这让金带子一时之间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 只见这个金带子怒气上脸,他咬着牙一脸狰狞的对着沈墨说道:“你真是个不知死的鬼呀!小爷要是告诉你我是什么人?能活活的吓死你!我就是……” 就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却猛然间被旁边的一个人拉了一下袖子,把他的下半截话挡了下来。 等到金带子猛然间醒悟过来,他这才发现。他们这一阵湖上歌舞和双方对峙,已经引来了边上不少经过的船只在这里驻足,在周围停下来看热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在这之前上船的赵与芮,其实就是第一批来看热闹的。而现在周围围拢过来的船大概已经有了十几艘之多。大家都在周围看着两边针锋相对的打擂台,还有人对着两条船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 金带子这才醒悟,为什么他旁边的朋友要提醒他,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来。 原来在西湖上,为了争粉头双方互不相让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可并不光彩。 更何况今天这件事,看起来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要是这个金带子把自己的姓名来历一口报了出来,把他在西湖上胡闹的这件事情传扬开去,这金带子的家里只怕也是饶不了他。 想到这里的时候,只见这个金带子踌躇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说出自己的姓名。 就在这时,只见金带子猛然间眼睛就是一亮!他在看热闹的这些人中间,忽然发现了一个人。 只见他指着附近一艘船上的一个人,大声喊道:“你给我过来!” 在这之后,只见他转过脸对着沈墨哈哈大笑着说道:“你不是要个更大的官儿吗?这回大官儿来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我看你这回还死不死!” “你……”他指着那边的那个人,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只听见被他指点的那个人忽然间开口说道:“公子慎言!” 说着,只见那个人的船飘飘荡荡,朝着这边划了过来。 “又来了一个?”沈墨见状愣了一下,心道:“这个金带子居然还是个交游广阔的家伙,就这样也能碰到熟人?” 第197章:转身翻腾入水,水花压得不错 只见来的那个人坐的是一艘小小的花舫。他朝着这边接近的时候脸色阴沉,看起来并不怎么愿意趟这趟浑水。 而且他刚才还拦住了这个金带子的话头,意思就是让金带子不要轻易说出他的姓名和官职,以免把他仗势欺人的名声传出去。 只见这个人远远看去大概是40多岁,个头不高,生长着一副方方正正的面孔。带着点微胖的脸在月光下闪着一脸的油光。 等他的船划近了一些之后,只见他低声对着金带子说道:“请公子放心,这个人交给我了!” 说着,只见他的船微微地变了一个方向,并没有向金带子那边靠拢,而是径直向着辉夜舫这边划了过来。 等到这个人的跳板搭上了辉夜舫,他从下面稍显低矮的小花舫一边向上走,一边沉声说道:“我是临安府签书判官厅公事李玉柏,船上何人?” 等到赵与芮听到这个人报名而入的时候,他立刻就是身上一震!心道:“这下麻烦了!原来这回来的是一位五品签判大人!” 沈墨的钱塘县正合该着临安府管辖,而这位签判大人却是比钱塘县县令都要整整大了四级! 在县令的七品以上,中间还隔着从六、正六、从五三个品级。这个家伙可比那个朱康要厉害多了!他要是说收拾手下治内的一个小捕头,那真是要资格有资格,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等到赵与芮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到这里,只见沈墨却是不慌不忙的一笑,起身慢慢的走向了这个人。 这个时候,就见对面船上的金带子一阵嚣张地哈哈大笑,然后他朝着这边喊道:“怎么样小子?这下傻眼了吧?这回你见到了正牌子的上官,还不赶紧的跪下行礼?” “赶紧乖乖的跪下,给小爷磕几个脆的!自己掌嘴认个错儿,再把那个龙璃儿给我送过来,让小爷好好的乐乐,今天我就饶了你!哈哈哈!” 等到他说完了这句话,只听到对面船上的那些年轻公子一个个“嘿嘿”“呵呵”的笑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自从来了以后就被沈墨压着欺负,这下子终于见到事情有了转机。所以每个人都是立刻心怀大畅,就等着看沈墨怎么出丑。 等到了这个时候,连龙璃儿的心里都紧张了起来! 要说这天下的事,再大也弄不过一个理去。真要是对面来的这个临安府签判大人拿着官阶来压沈墨。那他就是不屈服都不行! 这个时候,只见那个人走上了辉夜舫。而沈默也迎着他径直走了过去,两个人在船头正好打了一个照面。 这时候,只见沈墨面沉似水的向着对面这位签判大人问道:“今天这件事,您看怎么办?” 只见对面的那位大人想了想,然后沉声说道:“那你说呢?” 沈墨想了想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他说道:“要是跳湖走人,会不会太过分了?” 只见那个签判大人忽然间微笑着点了点头,向着沈墨说道:“一点儿都不过分!” 然后,只见他猛然间朝着沈墨一拱手,大声说道:“谢了!” 然后,就见这位五品签判大人忽然间一个狮子摆头,矫健的三步助跑加一记鱼跃,整个人从船上姿势优美地跳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这位临安府签判大人霎时间消失在西湖之中! 沈墨走过去看了船下荡漾的水花一眼,然后又扭头看了看对面金带子的那艘船。 只见对面船上的金带子和满船的人,眼睛已经全都直了!别说他们,就连看热闹的那些人也都“轰!”的一声,纷纷议论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倒是不知道这个李玉柏的官阶姓名,因为李玉柏为了保密,还是特意上了沈墨的船之后,这才小声的说起了他的官阶。 不过大家知道,他的官儿一定小不到哪儿去。因为就在他答应金带子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让金带子把沈墨交给他处置来的。 谁料想,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之前的话说的那么大,居然上船见了沈墨之后说跳湖就跳湖,一点儿都不带打个含糊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金带子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得目瞪口呆,直到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只见他脚下狠狠的踢了一脚船上的栏杆,大声地喊道:“你!你这小子使的什么邪法?” 沈墨不屑的一笑,然后转身回了船舱。 等到沈墨端起酒杯来喝了半杯,这时候,赵与芮才向他问起刚才是怎么回事。沈墨这才笑着对他说起了前因后果。 原来那个临安府签判李玉柏,沈墨却是认识的。 这个人之前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李玉柏就是在福隆寺外面,抬着莫小洛轿子的那四名官员中的一位! 在那四个轿夫里面,有赵立夫、魏中之、和临安府总捕头邵猛,剩下的第四个就是他! 这小子已经见过一回沈墨的威风,知道沈墨是他们知府大人都惹不起的人物。要怪只怪他今天来的晚了一点,沈墨报名的时候他正好没赶上。 正因为这样,他是直到上了沈墨的辉夜舫,和沈墨两个人面对面的打了个照面以后,才意识到自己这回是一脚踢到铁板上了! 在这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才有了那一番诡异的对话。 这个临安府签判李玉柏一见船上的人是沈默,立刻就被吓得魂飞赴魄散。当他想起了沈墨背后所代表的势力的时候,当时这位李大人的肠子头儿都悔青了! 早知道辉夜舫上是这么个大魔头,打死他他也不敢过来给赵公子撑腰啊! 在这之后,正在他彷徨无计,不知道该怎么才好的时候。他却听到沈墨劈头就向他发问,问他今天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听到了这句话,这个李玉柏简直就是如蒙大赦! 在这一瞬间,他就想起了沈墨之前的性格。李玉柏回忆起来,这位年轻人虽然靠山硬、出手狠,但似乎还是很讲道理的! 就因为这样,李玉柏才立刻果断地出口反问,问沈墨今天的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然后当他听沈墨问他,要是跳湖而走的话,会不会太过分了的时候。当时把这位五品大员听得如闻仙音一般,差一点就当场乐出声儿来了! 跳湖算什么?说实话,当他上船来以后,迎面看见沈墨的那一刹那,他早就想跳了! 第198章:云上天宫、天空之城 如今李玉柏闯下了这么大的祸,只要是他往水里一蹦就算是一笔勾销,天下还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于是这位李玉柏大人当然是如获至宝一般,果断利落的投湖而去。 估计直到现在,这位签判大人一边游泳,一边还在感激着沈默的宽宏大量。没有把他这个小人物,逮住蛤蟆还要攥出米线来! 沈墨讲完了这段经过以后,船舱里的三个人顿时就是笑成了一团。 然后,只见沈墨转过头向着对面的船上问道:“你叫来的这个人,跳水的姿势够麻利。水花也压得不错,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 只见此刻,沈墨看着金带子的眼神中充满了讥诮之色。说实话,他现在的这个样子被金带子看在眼里,简直是太可恨了,完全不能忍了! “你给我等着!”只见这个金带子气得说话的嗓音都走调儿了。他脸上的青筋蹦起多高,当即拍着栏杆就要发作。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沈墨看到有一艘小船靠上了对面的画舫。然后一个青衣小帽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走上了金带子的船,在他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什么?老头子也在?”金带子闻言忽然间一愣,然后就是脸上一阵狂喜!只见赶紧说道:“把他请过来!就说我这边有事!” 只见金子吩咐完了这个从人之后,他向着沈墨这边快意地笑道:“哈哈,这回你等着吧!小鬼,我看你怎么死?” 沈墨摇了摇头,手里端着酒杯说道:“你说的这个老头子,不知道水性怎么样?” “你最好还是让他快点,要不然等我看跳水看厌了,我可就走了!” “你今天还想走?”只见那个金带子嚣张地说道:“看小爷怎么慢慢的炮制你!” 到了这个时候,船上的三个人,就连沈墨在内心里边也都没了底,不知道他叫来的这位“老头子”究竟是什么人,沈墨这一次能不能扛得住? 只见沈墨转头对着赵与芮说道:“赵兄义气深重,今日为了沈墨的事甘冒奇险,沈墨不才,日后必有所报!” “报什么报啊?我又没帮上忙!”只见赵与芮嘻嘻的一笑,向着沈墨说道:“不过今天看沈兄为人行事,心里边可实在是痛快之极!” 等到他们三个人举起杯来,一起喝了一杯。只见赵与芮若有所思地说道:“一会儿要是要真的打起来的话,我想办法护着你。” “哪怕我赵与芮就是再落魄的话,好歹也是一个宗室。谁要是敢打我,我就去太祖牌位那里哭庙去!” “妈的,到时候你往地上一躺,我就往上一趴,我看他们谁还敢打我?” 沈墨听到赵与芮子的话,立刻苦笑着说道:“赵兄真是高义,不过你还是尽量别趴我身上了,有点恶心……哈哈哈!” 沈墨和赵与芮这一番含笑对答,被对面那艘船上的人看了个清清楚楚。金带子眼瞧着对面船上的人嬉笑打闹,竟然是丝毫不拿他当一回事儿,他看的两眼都要喷火了! 只见他们三个人一边儿聊天儿,沈墨随手把桌案上的一张瑶琴拨弄了几下。 说实话,与诗词和书法相比,音律方面沈墨可就是差的太多了。在前世,他也就是上警校的时候,用别人的吉他弹过几天的水准。对这张七弦的古琴,简直是丝毫不通。 不过当他拨弄了一阵之后,发现这古琴上面没有琴品,更能显出一个人对音乐的功力。与此同时,上面的音色也更加变化多端,如果是会古琴的高手,弹出来的韵律也更美。 龙璃儿的这张古琴发音松透,风过有声。沈墨一看见上面的大蝮蛇断纹,就知道这张琴是唐代的古物,他不由得也用手指弹拨了几下。 只见对面的那个金带子朝这边喊道:“你还有心思玩琴?一会儿就该人头落地了!” 沈默一边摆弄着古琴,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们家老头子怎么这么慢?不会是游水过来的吧?” 金带子被沈墨这么一说,气的又是哑口无言。龙璃儿在一边却是看得直笑。要说对面那个金带子,他要是想跟沈墨对骂的话,估计沈墨能活活气死他! 只见沈墨摆弄着古琴,慢慢的摸透几根琴弦上面的音阶之后。他手里面一个个的弹着单音,断断续续的把自己记忆里面的一首《天空之城》弹了出来。 别人也就罢了,龙璃儿却听得眼中异彩连连!面前的这位是郎君,指法生涩不堪,明显是不会古琴的。可是偏偏他弹出来的这首曲子却是清奇高妙,闻所未闻! 而且这个曲调听起来怪的很,居然是一拍一音,难道说这个曲子也是他做出来的? 这时候,只听对面的那个金带子朝这边嚷道:“你谈的这是什么烂调子?一股子靡靡之音。你到底会弹琴不会?不会弹就不要在这里丢丑!” 其实这个金带子说的倒是没错,在宋朝这个时代的音乐,基本上都是使用的宫商角徵羽五个音,却没有现代音阶中的4和7两个音。 只要有这两个音的,在这个时代都属于乡野俚俗小调。那个金带子看来反倒是懂得一些音乐的。他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立刻就尖刻的嘲笑起沈墨来。 在一边龙璃儿听过两遍之后,对沈墨的这首曲子倒是了然于胸。于是她就上来,从沈墨的手上在接过了这张古琴,在琴桌上引宫按商,徐徐弹奏了起来。 这首《天空之城》是现代久石让的名曲,龙璃儿姑娘心思灵透,音律精通。她听过两遍之后,就已经能领会到曲中音韵的妙处,只见叮咚她几下弹拨之间,自己就沉入了琴音之中。 只见琴声响起的时候,音声如九霄之上,环佩叮当。意境空旷高远,绝非人间所有。居然是一首绝佳的琴曲! 等到龙璃儿一曲奏罢,余音犹自绕梁。周围的船上的所有人都是鸦雀无声,就连那个金带子都闭嘴了! 要说诗词这个东西,会的人也许不多,估计只有一些高端人士才能够欣赏得到其中的妙处。但是音乐这东西的好坏,却是谁都能听明白的。 大家听过了这一句之后,都被这首千年之后的名曲震撼的不明所以,一个个沉醉于琴音之中,良久依然无法自拔。 只见龙璃儿弹罢之后,她自己也是好长时间,才从音韵之中醒悟过来。只见她一双妙目看着沈墨闻到:“先生此曲,意境高远旷达、深邃如海,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沈墨笑了笑,然后在心里面想了想才说道:“它的名字,就是那句:‘空中楼阁紫云轩’了。” 等到她说完之后,只见龙璃儿的身上一震,一双眼睛深深的向着沈墨看了一眼。龙姑娘的心中想道:“又是他!我就知道是这样!” 这句“空中楼阁紫云轩”,就是龙璃儿在乔装龙女之时,在福隆寺唱的那首诗词。沈默的这首曲子以那首诗的第一句作为名字,不是他写的又能是谁? 此时此刻,龙璃儿不用去想就知道,这首曲子里面的意境,原本讲的就是云上天宫。 “他写的可……真好!”龙璃儿的两只玉手抚在琴弦之上,竟然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此时此刻,她的心潮如海,波涛漫卷,竟是久久无法平静!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对面有人喊道:“老人家到了!” 听到对面的船上一阵喧嚣,沈墨向着龙璃儿笑了笑说道:“看来又到我出场了,于是他起身走出船舱。” 龙璃儿的双眼迷离,痴痴的看着沈墨走出去的背影。那双臂膀如今就像一座高高的山岭一般,把他和对面的那些污浊的人流分隔了开来。 “看见了吧!”龙璃儿心中想道:“就是这个男人!不管他要面对的是谁,也不管敌人有多强大,他一定会挡在我的面前!” 第199章:故人相见、静斋老人 此时此刻,龙璃儿只觉得心里一片悲从中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的,心中的酸楚和痛苦,这些年深深隐藏起来的柔软和脆弱,那些被她的坚强和倔强死死包裹住的泪水,一下子全都喷涌了出来! 这个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男人! 龙璃儿死死的抠住了自己掌心的琴弦,两滴眼泪啪啪的落在了琴上! 这时候,沈墨走出船舱,只见对面一个面色铁青的中年人正走上金带子的船。 只见他来到了金带子的旁边,然后才向着这边看了一眼,只见他的脸色刹那间就变得一片雪白! “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只见他指着沈墨,向着金带子问道。 “对呀!”金带子喜出望外地说道:“今天孩儿可被他欺负苦了!你给我弄死他!” 只见金带子的手指着沈墨的鼻子大声喊道:“不然的话,今天我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直接对面上来的那这位“老人家”忽然间大声说道:“那我现在就让你咽气!” 只听“啪!”的一声,这个人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金带子的脸上! 刹那之间,全船的人全都惊呆了! 只见这个老人家双掌左右飞舞,一下一下接连不断的大耳刮子就像不要钱一样,雨点般的扇在了金带子的脸上,每一下都是用尽了全力! 还没等他几巴掌打过去,那个金带子就被扇得天旋地转,“扑通”一声跪在了船上。 只见这位老人家又是一连扇了七八下,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等到这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转过头来,向着沈墨的方向刚刚说了一句:“沈相公……” 就看见对面的船上,站在辉夜舫上的沈墨冷冷的看着他,忽然间说了一句:“我让你停了吗?” 此时此刻,沈墨脸上的神情有如寒冰一般,看着对面的一船人,就像是瞧着一群死人! 只见这个胖子闻言,狠狠的咬了咬咬牙,然后回过头继续扇! 等到了这个时候,沈墨却依然还是面沉似水。但是他身后船舱里面的赵与芮和龙璃儿,却是用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两个人的脸上全都是笑意盎然! 原来对面来的这个“老人家”,也就是正在扇他儿子耳光的中年胖子,他们也是见过的。他就是那个时候在西湖边被沈墨欺负得死去活来的临安知府——赵立夫! 原来闹了半天,这个金带子居然是他的儿子! 一时之间,他们两个人的心里同时产生了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说实话,这个金带子今天无比的嚣张,也让他们两个担心了许久。 可是刚刚当谜底揭开以后,大家这才明白。原来金带子所依仗的权势,居然早就是沈墨的手下败将! 怪不得这个赵公子能和新任的钱塘县令一船饮宴,怪不得他能够使唤临安府里面的五品通判大人,原来他爹就是知府! 赵与芮伸手抚着自己的额头,哭笑不得的想到:“这个小子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回他可倒了大霉了!” 只见赵立夫一通耳光扇得他儿子鼻口窜血,直到这个金带子天黑地的倒在了地上,这时候沈墨才示意他可以住手了。 只见赵立夫命人搭上了船板,然后屁颠儿屁颠儿的向着辉夜舫这边走过来。等到他一上船,一眼就看见地上摆着一朵簇新的金元宝组成的金花,把他也给看的一愣神。 沈墨朝他招了招手,等他陪着笑走过来之后,只见沈墨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两个人转了个身。 “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不?”沈墨向着赵立夫问道。 “还不是小犬无知,冲撞了沈相公?”只见赵立夫捶胸顿足的懊悔道:“都怪平时小的家教不严,回头我就打断那个逆子的腿……” “你就是打死了他都不冤!”只见沈墨从牙缝里面挤出来这几个字,然后搂着赵立夫脖子的胳膊,猛然间就是一紧! “你当我乐意和他这么个混球儿在这里废话吗?”只见沉默冷冷地说道:“我在这里挡着他,不让他冲撞了龙璃儿,还不是为了要救你的命!” “什么?”只见赵立夫听到这话以后,立刻就是傻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这位赵知府一贯就是以脑袋不灵著称的,当沈墨说出这句话来之后,他还不知道人家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只见沈墨俏声对着赵立夫说道:“就在刚才,日落时分的那一阵,龙璃儿姑娘还在苏堤边上的画舫里表演歌舞……你知不知道她上的是谁的船?” “啊?”赵立夫听见了沈墨的话?顿时就莫名其妙的卡巴了一阵眼睛,满脸疑惑的看向了沈墨。 “你看这是什么?”只见沈墨手里面拿着一柄小小的檀香扇。他慢慢的将扇子展开,摆在了赵立夫的面前。 赵立夫朝着那上面一看,只见上面抄录着一首诗词,而最后面的落款是: “癸未桃月,幸见女史龙氏歌舞,飘然若仙,湛然洛神也。遂录此词以赠之,甬阳静斋老人书于西子湖!” 当赵立夫一眼看见“静斋老人”的四个字的时候,只见他白眼一翻,两腿一软,当时就向着船板上出溜了下去! 静斋……那是史弥远史相国的别号! “龙璃儿姑娘,才刚刚得了史相的称赞,史相还特意给她题了字。”只见沈默一把夹住了他的脖子,把浑身软得跟面条一样的赵立夫提了起来。然后他冷冷地说道: “要是她一转眼之间,就被你那个二货儿子给糟蹋了,你猜猜后果会怎么样?” 那还能怎么样?当众撅了史相的面子,全家死光光那都是轻的! 只见赵立夫浑身上下像筛糠一样颤抖着,脸上的神色在青白之间来回变换,眼看着就有被吓死的趋势! “我他妈为了拦住你那个傻儿子,在这里死活不肯走,一阵一阵的陪着他打擂台!” 只见沈墨面色冷冷地说道:“为了讨龙璃儿的欢心,不让她太过愤怒,老子把一千多两黄金都扔在了她家的画舫上。老子这般拼了命的取悦她,还不是为了救你这条狗命!” “沈相公!”只见赵立夫此时此刻,真是惊惧又是感动。眼看着他就要哇!的一声哭出来,却被沈墨搂着他肩膀的那只手,一把堵住了他的嘴! “您对小的全家上下,又多了一次救命之恩!”只见赵力夫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那他那张胖脸慢慢的靠在了沈墨的胸前,一股头油味儿熏得沈默一阵恶心! “这份恩情,真是倾尽了三江四海,我赵家上下都难以报答!”只见赵立夫激动地说道:“今天要不是您在这里拦着,万一我那个小子要是做出了什么错事,如今我们全家就剩下投湖自尽的份儿了!” “您等着!”只见赵立夫激动得胖脸通红:“沈相公的这份大恩大德,小的我今后一定结草衔环以报!等回头,我就把我那个死儿子的两条狗腿全都打断!” “打狗腿的事儿先不忙,”只见沈墨晃荡了一下赵立夫的肩膀,向着他说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去给龙璃儿赔个礼。不然的话,这小姑娘万一要是心存芥蒂,等到她下次再见到史相,难保会说出什么不利于你的话来!” “对对对!”听到沈墨这么一说,赵立夫这才醒悟到,这是沈墨在为他彻底清除后患!他不由得又是满怀感激地向着沈某的脸上看了一眼。 “待会儿的时候,认错的态度一定要诚恳。”只见沈墨接着说道:“毕竟经过今天这桩事件以后,你赵家一门也算是给龙姑娘扬名了。从此之后,估计西湖上再也没有敢惹她的人。” “无论如何,你们赵家恰逢其会,好歹也算为龙姑娘的声名远扬立下了一功。一会儿我就把话题往这上面说,你可得好好给我接着!” 只见沈墨冷着脸说道:“回头借这个机会,你跟龙姑娘有了交流往还。千万要好生再奉承她几回,要是她在史相面前夸你几句,说不定这次的坏事还能变成好事!” “对呀!”只见赵立夫的眼睛猛然间一亮! 要说还是这位沈相公厉害。居然能把今天的这件倒霉事翻过来给说成这样的好事。而且沈墨这说辞一转,居然能把今天他这个蠢儿子的二货行为,说成是立下了一功! 你看看人家沈相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再看看人家,为了他赵家的事儿操了多少心! 天降沈相公,感谢上苍!这个人真是我赵立夫命里面的大贵人啊! 只见赵立夫热泪盈眶的看着沈墨,这位临安知府几乎就要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第200章:昭武校尉、军器少监 这天晚上的事,最终以赵立夫诚恳的向龙璃儿道歉画下了句号。 由于今天的一番热闹,最终弄得龙璃儿在西湖上名声大噪,大家都知道史弥远非常欣赏这个女子,于是从此再没有人敢对龙姑娘有丝毫的不敬。 而且在赵立夫的带领下,一群高官开始频频的造访辉夜舫。龙璃儿也表现得亲切可爱,频频与那些文人雅士、高官显贵诗酒往还、相互馈赠,很快的她就晋身成为临整个临安城顶级的姑娘。 至于钱塘县县令的位置,这一次又被虚悬了起来。 那个叫朱康的后补县令,还没等沈墨说话就被赵立夫直接给拦腰弄回去了——现在赵立夫对沈墨可以说是敬若神明。再怎么说,他也不敢弄一个沈墨看着讨厌的人去做他的顶头上司。 就在沈默第二天,到县衙当值的时候,吏部一封晋升文书发了下来。 沈墨准备好了接令,只听宣令官正色念诵道:“门下:着钱塘县捕头沈墨卸去县内一切职务,即日起任命为工部军器监少监,领昭武校尉衔。此令!” “昭武校尉……从六品?”沈墨知道史弥远这老小子是早有预谋,所以吏部的任命行文才会发下来这么快。他也只好向北叩拜领命谢恩,接下了这张公文。 “什么从六品?是正六品!”这个时候,沈墨县里面的同事立刻都纷纷过来道贺。县丞赵正已和主簿柳青两个人赶忙带着钱塘县一班子人马,一起向沈墨这位上官郑重施礼。 这还了得?沈墨在这之前还是个未入流的捕头,居然一下子就鱼跃龙门,变成了六品大员。比他们现在还没到任的钱塘县县令大人还要大上两级! 见赵正己走了过来,橘皮一般的脸上满脸堆欢,皱纹全都揪在了一起,笑嘻嘻的向着沈墨道贺。 说实话,钱塘县里的这两位主要人物赵正己和柳青,自从县尉魏蛟莫名其妙的被杀之后,对于咱们这位沈墨捕头可以说是噤若寒蝉,平时是能躲就躲,轻易不敢和他打交道。 那个赵正已看得清清楚楚,在这个县衙里面凡是得罪过沈默的人,重则暴毙而亡,轻者流放千里,从来没有一个得到过好下场的!谁要不服的话,可以看看魏蛟和徐旺就知道了。 赵正己早就知道沈墨这个人日后必定飞黄腾达,果不其然,这话说来就来了。人家平地一声惊雷,要不当官则已,要当官就是直接跳升到了六品! 也不知道沈墨什么到底是怎么弄的,竟然就在短短的两三个月时间里,地位就攀升到了这种程度! 在这之前,钱塘县的县令卢月大人晋升为刑部六品官员,还被很多人咂舌的说他官途顺利。可是跟沈墨一比起来,卢月又能算得了什么?要知道他们两个在这之前,可是一个是新科的榜眼,一个是小小的捕快,如今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是平级了! 沈墨跟赵正己他们这些人自然是客气了一番,然后他又吩咐赵正己,之前和起威镖局说好了雇用镖师训练捕快的活动不能停。即使是新来的县令大人到了,也让他萧归曹随,接着执行这个规定,然后沈墨这才施施然离开了县衙。 随着晋升旨意送来的,还有全套的六品官服,文书银鱼袋等等一应俱全。沈墨把这些东西打了个包,直接就拎回了家里。 到了家里面,沈墨惊讶的发现,今天他家里居然分外的热闹。 却原来莫小洛和龙璃儿都在这里,他们两个和小符云鬟正在后园的阴凉处摆下桌子,放上了时鲜果子,在那里小盅儿的吃酒谈笑。 沈墨到了后园一问这才知道,龙璃儿今天是特意过来拜见主母,给云鬟问安来的。而莫小洛今天恰逢其会,则是因为临安知府赵立夫大人找了他们镖局的人来,让他们给沈墨送来了一些东西。 小洛说到这里,笑着用手里的牙筷指了指桌子边上放着的一个小箱子。沈墨上去踢了踢,只觉得箱子里面分外沉重。 等到沈墨打开箱子,才发现那里面满满的一箱子黄金灿然生光,把这个枕头大小的小箱子塞得满满的。在金锭的上面还放着一封书信。 等到沈墨一看这封信才知道,原来赵立夫知府知道沈墨昨天为了救他那个傻儿子,一下子居然花费了千余两黄金,于是赶忙把这些花销给沈墨补上了。 赵立夫在信里面对沈墨千恩万谢,还说改日一定要请沈默在辉夜舫上宴饮。沈墨看了看书信后面附上的礼单,只见上面写着:“现奉上黄米1500两。” 这“黄米”和“白米”就是黄金白银,这是宋朝官场送礼的时候约定俗成的说法。想来赵立夫昨天那匆匆一瞥,也不知道沈墨到底扔了多少金子。他本着宁多勿少的原则,这位知府大人干脆直接给他凑了个整儿。 沈墨看了书信之后笑了笑,然后把书信随手递给了龙璃儿让她看。之后他自己才脱下了外边的长衣服,也在她们边上坐了下来。 此时园中的槐荫之下,一朵朵素白的花蕾在枝头绽放,正是槐香满园之时。沈墨在日头下一路走了回来,直到坐下之后,才觉得身上一片清凉。 “夫人还不赏我盅酒吃?”沈墨向着云鬟笑道:“一路走来,嗓子都干透了!” “知道你爱吃烈酒,早就给你备下了。”只见云鬟笑着让小符去园子里头,把井水里冰着的那瓶玉梨浆给他拿出来吃。 这个时代所谓的烈酒,也只不过是相当于度数稍高一点的啤酒罢了。倒是这玉梨浆里面带着一股甜甜的水果香,就算是这个时代酒里面比较烈的,所以沈墨倒是吃的比较多。 一听到“玉梨浆”这个名字,龙璃儿赶紧把酒杯端起来,拿袖口掩了面假装吃酒,盖住了她脸上的一丝尴尬和羞怯。 龙璃儿的真名就叫做龙玉梨,只不过她现在的名字忽然间多了起来。沈墨几乎每次见到他都是小梨小梨的乱叫,而且还不断的给她加上各种花样翻新的外号。 不过看沈墨用大杯筛过这“玉梨浆”,端起来就喝。我们这位龙璃儿姑娘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只觉得身上越加娇羞得一阵一阵的发软! 第201章:手感不对、误把红娘作莺莺 沈墨吃了两杯酒,只觉得被水井冰过的酒触手冰凉,喝下去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了开来,身上的薄汗也消了个一干二净。 他坐在那里,四下看了一眼。 只见桌子边儿这几个美艳的娇娘,云鬟清丽美艳,小符娇憨纯真,小洛的身材脸蛋儿简直是完美,脸上还带着一丝拘谨的神色。而龙璃儿则是灵动明妍,身上韵味十足。 在空气中除了槐花的香味和淡淡的酒香之外,几个女孩身上的女儿香也似有若无的萦绕在四周。莫小洛的身上带着阳光和花草的气味,而龙璃儿的味道真像是这玉梨浆,甜美而又醉人,小符姑娘的身上更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 呵呵!此情此景还用喝什么酒?就闻着都醉了! 这里面,小符姑娘看他的眼神明显带有一丝气恼,看起来这孩子的气儿还没消。 要是说起这件事来,起因就是在今天早上。 到底是大家长久以来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有擦枪走火的时候。结果就在沈墨新婚不久,出现了上错小床的事件之后,今天早上又出了一件极为尴尬的事。 沈墨昨天晚上和金带子打擂台弄到很晚,在这之后,他又和赵与芮龙璃儿谈笑了一回才回家。结果弄得到了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所以睡了一宵之后,沈墨早上起的有点儿晚。 咱们这位沈墨先生一场好睡,在清晨的时候他睡眼惺忪地一睁眼,模模糊糊的就发现床边有个倩影,正在弯腰帮他盖被子。 沈墨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人是云鬟,他顺手把腰肢一揽,就把她抱在了怀里面。 直到沈墨发现手感不对的时候,这位仁兄这才惊觉过来。这哪里是什么云鬟?分明就是小符! 沈墨知道自己搞错了,顿时就是吃了一惊。然后他立刻果断的装成睡觉的样子,想把自己刚才的行为,伪装成睡糊涂了以后才做出来的。 结果怀里的小符发现沈墨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于是姑娘赶紧气急败坏的在床里头七手八脚的往外爬。在半路上,小符还在沈墨身上绊了一下,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沈墨差点没笑出声儿来,也只好脸朝里忍住了笑,接着装睡。 然后,他就听到后面的小符站在地上,似乎是踌躇了一下。之后就是狠狠的一脚,蹬在了他的屁股上! 然后他就听到小符的脚步声,扭头就跑! “不过是认错人而已,至于使这么大劲儿踹我吗?”沈墨听小符的脚步声去得远了,他这才躁眉耷眼的自己爬了起来。 之后,当他起来之后到院子里面洗脸,才发现云鬟就在院子当中洗东西,怪不得小符自始至终被沈墨上下其手,却连一声都没吭过! 等到小符咬着银牙给他打来了水洗脸。 然后他才发现小符就站在他的身边,两只眼睛就像喷火了一样,正在狠狠的盯着他! 沈墨知道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于是就趁着云鬟还在忙,大大方方的让小符跟他到房间里面,说要跟小丫头聊聊关于香水制作的配方问题。 等到沈墨进了房间后坐下,才发现跟着他进来的小符,此时正用两只手死死的搓着衣角,眼看着眼圈就红了。 “今天的事是个误会,我又不是有意的。”沈墨看见小符这个样子,他也只好耐心的跟小丫头解释:“你也别生气了,反正你也踹了我那么狠的一脚。咱们两个就算是两清了,你看怎么样?” 叫他这么一说,只见小符顿时就是两行泪珠滚了下来。沈墨这不劝还好点,一劝反而看起来更严重了!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沈墨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心里边儿直犯难。 “我倒不是生气你那样对我……”只见小符姑娘一边哭,一边咬着牙,在牙缝里面用细细的声音说道:“我还不知道姑爷你是什么样的人?” “要是你心里面憋着坏,怕是早就对我动手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你知道就好!”沈墨这一下顿时就是如释重负,然后他又接着问道:“那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就是因为误会,我才生气的!”只见小符哽咽着说道:“要不是因为误会,就怕你这一辈子也不会朝我身上动手……” “啊?”沈墨听了以后,顿时就愣了一下,怎么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听小符这么个意思,难道说今天要不是误会的话,沈墨要是存心故意的去轻薄人家,反倒小符姑娘倒是没意见了?怎么居然还有这种事儿? “小姐都跟我说过了,”只见小符抽抽搭搭地说道:“让我有机会伺候姑爷的话,不用跟她示下,她是同意了的。小符自己……其实也愿意……可是偏偏你一天天就跟看不见我似的,姑爷你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原来是这么回事!”沈墨叹了口气,再看向小符。 只见此时,上午的阳光正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小符姑娘的脸蛋儿上,被阳光照得现出了一股晶莹剔透的质感。 就像吹弹可破的水蜜桃一般,一股青春的红润在她脸上从内而外的透射出来。此刻晶莹的泪珠正不断的在她脸上滑落,看起来真是有如梨花带雨一般可爱。 “这个事儿,现在是不行的。”只见沈墨一边踌躇着,想着尽量用委婉的词汇说起这件事,免得伤了姑娘的自尊。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今年才15吧?” “16了!”沈墨说到这里,被小符果断的打断了一下:“人家过了今年端午就16周岁!” “那也实在太小了!”只见沈墨苦笑着说道:“这个年龄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只见小符把捂着自己小脸儿的手拿了下来,偷眼看了沈墨一眼:“在我们家那边,像我这么大的都是孩儿娘了!” “你不懂!”只见沈墨苦口婆心的向她说道:“像你这么大的女孩,一旦是有孕要生孩子,那就跟过鬼门关没什么两样!你身量要是不长开了的话,这件事儿绝对不行!” “最起码得到十八岁……”沈墨一边说着,一边觉得自己面对的情况,也实在是太过荒唐了! 他苦笑着想道:想我沈墨一世英雄,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尴尬的境地? 第202章:桌下擒拿手,掌中莫姑娘 “要是生孩子的产妇太年轻,死于难产是非常常见的事。你是咱们家的家人,我绝对不能让你出这种事!”沈墨接着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是用很郑重的表情,向着小符表述着自己的想法。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只见小符听到沈墨说到这里,她的肩膀顿时又向下垮了一些。 只见姑娘垂头丧气地说道:“在我们家里就有个表姐,14岁上头嫁了人,第二年头里的时候就难产死了……反而岁数大些嫁人的姐姐们就没这种事。姑爷,你说的这些都是有道理的,小符都知道。” “你知道就好!”沈墨这一下见到自己终于把小符说通了,他也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眼前的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哭的稀里哗啦的非要让他收了她。这对于沈墨来说,也着实是一个重大的考验。 “偏生就姑爷你这么奇怪!哪儿哪儿都跟别人不一样!”只见小符终于被沈墨说动,但是她依旧还是愤愤不平地说道: “小符从小是跟小姐一起长大的,人家官宦之家和有钱的财主,哪个的家里不是这样?就偏偏到你这儿就不成?” 只见小符撅着小嘴儿说道:“还有些人家里面的老爷,专门就喜欢十三四岁上头的女孩子……偏就姑爷你不喜欢这个调调儿!” “你现在还小,实在是还没懂事。”沈墨听小符说的露骨,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无奈的哄着小符道:“等你长大了,咱们再慢慢商量这事儿啊!” “我什么不懂啊!”只见小符不乐意的原地扭了扭身子,她的睫毛上如今还带着泪珠,眼睛里面带着不情愿的神情,朝着沈墨的身上闪动了一下: “姑爷心地好,拿我们这些下人当人看,拿小符当孩子那么宠着,这我都知道。” “要是小符落在别的人家里头,人家当家老爷要想收用你一个小丫鬟,那是抬举你!哪里还管你自己心里愿不愿意?” “姑爷心地好,对小符没有坏心,而且居然还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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