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原来晚上也能这么亮。 到达山脚下的时间天依然没有见光的痕迹,周山海拔大概500多米,两个多小时的山程。 她静静跟在他后面,走不动或者过陡的时候,他就拉她一下。 密密麻麻的树荫深处,笼罩着登山的她和他,路程中遇到了不少徒步爱好者,都是看着这两天天气好来看日出。 还有些大伯挑着很重的担子在中途休息,明明大冬天却穿着短袖。 休息一阵后想要重新挑起,就如同再而竭三而衰,起来时甚至往后踉跄了下,得亏谈屿臣给他推了一把,不然铁定滚下阶梯。 老伯道:“谢谢你啊年轻人。你们也是来爬山的?” 谈屿臣“嗯”了声,语气随意,“我和我女朋友还没有一起看过日落。” 孟九轶因为他那句女朋友无所适从眨了下眼,听他问老伯挑这些东西是要干嘛。 “里面都是包子馒头,是我凌晨做的,山顶有很多游客,我靠着这些能挣不少。” 这全是力气活,半点利润都没有,谈屿臣问他家人呢。 “我老伴去年不在了,家里唯一的儿子因为犯事进了监狱,他在外面还欠下一屁股债,我想着现在还有力气一起帮忙还了。” 他脸上沟壑遍布,尽是平凡人在尘世间生活的艰难。 当谈屿臣要买他担子里的早饭时,他瞬间笑眯了眼,苦归苦,但半山腰的意外之喜还是让他在清晨之前露出了笑容。 突如其来的,孟九轶的心脏仿佛被戳了下。 男人买了那么多包子豆浆鸡蛋,少部分到了孟九轶这里,可起码是她一周的量。 孟九轶抿了下唇,“我肯定吃不完。” 谈屿臣闲闲道:“吃不完的喂江周。” 孟九轶:“.....”他那语气仿佛江周就是只小狗。 ..... 到达山顶还没到七点,围着的护栏边上已经站了不少人,有的甚至架起了相机,谈屿臣找了个靠近山顶护栏的位置,手臂扣在栏杆上,给她独独开辟出来可以活动的区域。 而旁边栏杆上挂着一堆凉透的包子,似乎是真打算给江周留着。 孟九轶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宽阔厚重,有源源不断的热度传来,他的呼吸也弥散在她耳畔。 谈屿臣握着她的手,“冷吗?” 孟九轶摇摇头,突然感到一丝鼻酸。 她知道他不是睡不着,他就是想带她出来。 突然不知道谁惊呼了声,人群中顿时喧哗和惊叹,孟九轶扭头看去,日出了——天边冒出了红色的半弧,周遭由漆黑瞬间变为深蓝,头顶是将明未明的天空,而底下是万丈云海。 孟九轶就看着金色的光芒洒在连绵起伏的山峦,洒在她仰望的侧脸上,洒在世界的每一寸土地。 她喃喃道:“谈屿臣,出太阳了。” “看到了孟九轶。” 谈屿臣用力拥紧她,低声在她耳边,“新的一天来了,我们是第一个看到的。” 孟九轶眼里涌起淡淡的湿雾。 “你说,她们能看到吗?” “能,你忘了,上次你说的能量守恒定律?” 谈屿臣漆黑的眼睛目视远方,指引她看,“她们可能变成了半山腰的一朵云,山林某棵刚发芽的小苗,或者是水蒸气,只等一场雨回到土地。” “不管变成什么都不是我们想象的终结,等百年过后,我们会以另外一种物质和她们重逢,或许那个时候她会笑着告诉我们,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日光那样温暖,勾勒着男人的廓深浓影,他眸底如同湖畔漾光闪烁。 没有人能在这样磅礴的日出下,忍住不落泪。 孟九轶眼里泪光闪烁,问:“那个时候,你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她问的是当年他母亲和妹妹走的时候,孟九轶知道的并不完全,只知道似乎他外公也跟着一起出事。 这是他的伤疤,她并不敢问。 只是此刻升起一股冲动,同时失去这么多亲人,他肯定崩溃过。 身后的人一阵沉默,谈屿臣唇在她耳边落下滚烫一道。 “当时运气没有这么好,把身边交心的全部赶走了,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 他喉结咽动,声音沙哑,“不过现在好了,老天把你送到我跟前,以后谈屿臣再也不用偷着难受。” 他微哑的声音,像是把柔软的利剑,瞬间击穿她的心脏。 孟九轶埋在他怀里,眼眶湿了彻底。 -- 还剩最后一个大点,晚安。 第187章 在想你 身体的热度一蓬一蓬往上涌,让她不自觉发抖。 “这段时间,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止他,还有周婷,期间闻琪打了好多电话给她,她都没接过。 后来记得没办法,闻琪找来四合院,得到的还是她的冷脸。 她用最最自私的方式,隔绝了身边所有人的善意。 羞愧和内疚来得那么迟,却波涛汹涌。 “我只是...只是想不通....” 想不通老天为什么会降临这么多苦难到她们身上,想不通章妈天生眼盲,家里人早早就把她送给了酒鬼,她被家暴抛弃,再到有了岁岁独自抚养,一路受尽冷眼。 她活的六十多年没有一天不在受折磨,没人怜悯过。 原来人和人的命是不一样的。 有人生来富贵走的是康庄大道,四世同堂健健康康,有人生来的每一天都在受苦,连消失在这世上都是无声无息的。 她接受不了章妈的结果,所以日复一日把自己困在那个院子,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磨砺过后见光明的启示。 可对方已经从这世界消失了啊。 她做再多都没用了。 孟九轶的解释语无伦次,只有眼泪滴到他手上,令他的手臂被灼烧般,连心口都是灼烧的刺痛。 “没有人会觉得你是麻烦。” 谈屿臣捧着她脸,拭掉她眼角的湿痕,“孟总觉得自己过得苦吗?” 他是问她生来爹不疼妈不爱,童年又经过那么多坎坷,会认为自己过得很辛苦吗。 孟九轶摇头,当然不。 “那你又怎么会认为章妈这辈子全是辛苦,她的女儿支撑她活过前几十年,如果后面她真的撑不住,有那么多方法可以离开。” 谈屿臣道,“有次我推她出去,她告诉我,早就感觉到那个在背后偷偷照顾她的人是你。” 孟九轶顿时一僵,不可置信。 .... “她以为她装得很好,搞什么政府补助拆迁赔款,可我尝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多,这世上哪来什么白捡的午餐,我家那地方连公路都没修,怎么可能有拆迁。” 章妈聊起这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谈屿臣静静听着,也跟着弯唇,是她会做的事。 “那你怎么不拆穿她?” “自欺欺人,一边因为无法面对要恨她,一边又害怕真的把她赶走了。她每次到我跟前的时候呼吸都和别人不一样,小心翼翼的。” “我知道她每周都会来一次,一般在我身边坐一下午,等她来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了。” 亲生女儿让她幸福过完前半生,而孟九轶成了她后半生的寄托。 人只要能活着,就不可能全是苦。 .... 她不知道,她从来不知道。 孟九轶定定看着他,嘴唇和心脏都无意识发着抖,眼泪那么滚烫。 “你应该让我知道的...对不起我那个时候不是故意要赶你们走的...对不起。” 除了强迫症以外,她恨不得院子里只有自己,也想用这种方法赶走他们。 谈屿臣喉结轻滚,声音也显得哑。 “还有没有其他想和我说的?” “我其实很高兴你能一直陪着我,都是说的反话。” 谈屿臣:“还有呢?” “我...” 她的声音突然颤抖,嘴唇哆嗦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 “我很喜欢你谈屿臣,可能不止一点点——”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被他用力搂紧怀里,谈屿臣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那样珍重,然而不由分说捧住她的脸吻了下来。 “知不知道我等这句话多久了?” 他的眸底像是浓云翻卷,呼吸也滚烫洒在她脸上,孟九轶回答不上来,他几乎是在用唇舌占有她。 旁边拍日出的都笑着挪开眼神,也有忍不住拿手机拍下来的,照片里男人将怀里的她护得那样严实,日出的余晖落在他们身上,唯美如斯。 -- 下山后孟九轶先去找了闻琪,就这段时间的冷暴力向她道歉,还认认真真准备了五千字的检讨书,在她面前规规矩矩念完了。 闻琪问:“下次再犯怎么办?” 孟九轶举双手保证,“保证没有下次,闻小姐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把全部身家抵押在你这。” “谁要你的身家。” 闻琪道,“看见你主动认错的份上,我要你把我送回家吃午饭。” 孟九轶开车技术不差,这根本没什么难的。 闻琪父母就在隔壁城市做小本买卖,九州房子太贵了,他们买不起,但时刻给女儿的底气就是不开心就回来,他们养得起。 听闻她朋友要来,闻琪父母做了一桌子菜。 “闻琪和我们说过当初你在大学时帮过她。” 闻母帮孟九轶夹菜,“以后她要是回来九轶你就跟她一起,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养一个和两个是一样的。” “这里也是你的家。” 她脸上带着慈爱,孟九轶忽然就明白闻琪非得让她跟着回来的用意了,她咬了口猪蹄,渐渐红了眼眶。 -- 四合院早就被谈屿臣买下来了,当做感谢照顾章妈,周婷依然还是在那住着。 孟九轶经常会来给院子的花除草浇水,而周婷就在旁边煮茶看书,两个人互不干扰。 孟九轶问道:“岑东结婚那晚你说去认人,还记得其他熟悉的面孔吗?” 这段日子周婷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些,但孟九轶知道这些刺还卡在她喉咙里耿耿于怀,时不时要化作噩梦折磨她。 周婷问:“你要干吗?” 孟九轶认真看着她。 “我们不是说过,我帮你,你帮我。” 当然记得,这些都是周婷的梦魇她怎么可能会忘了,而当孟九轶看到她手里的名单,顿时愣住了。 “贺随文?你是不是记错人了,照他如今的岁数应该不可能。” 贺随文是贺知舟的父亲,也是原本应该成为孟音彤的公公。 只是孟家生意每况愈下,上次还触上了国家红线而被痛罚上亿,贺家在政府部门工作,借着这次影响和孟家解除婚约,然后转而和周家联姻。 上次贺知舟和周家小姐搂搂抱抱的事孟九轶还偷看的清楚,只怕贺家早有预谋了。 周婷讥笑了声,“我之前和你说过,还有一对父子,儿子在门外偷看,贺随文就是那个儿子。” 他的父亲因为心梗去世,这笔仇恨便完完全全算在贺随文身上。 孟九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也没有任何权利劝她放下。 “你想要他什么下场?” “身败名裂。” 贺家和周家的订婚宴就在最近,婚宴那天,孟九轶和周婷伪装成了服务生进场。 这对她已经是老业务了,熟练得很。 而订婚酒店之豪华气派,宾客宴宴,准新郎贺知舟笑容满面,幸福洋溢,浑然忘了在孟宅也曾这么高调过一次。 渣男! 哪怕和孟音彤不和,孟九轶看他如今这样也不免生出反胃恶心。 手机突然滴滴两声,她偷瞥了眼,是谈屿臣发来的。 在准备搞人。 孟九轶并不打算告诉他,准备偷偷进行。 孟九轶都能通过这句话想到他饶有意趣的眼神。 殊不知片刻之前,岑东随意拍了张宾客宴发了朋友圈,孟九轶其实已经乔装打扮过了,不然场内那么多熟人不可能一个都没认出来她。 但仅凭模糊的背影,和那高绑的马尾,谈屿臣一眼就看出是她。 他黑眸里掠过一丝玩味,问江周。 “贺家的订婚宴怎么都没给我发请柬?” 当然发了。 只是这位爷转手当成传单给扔了,顺便让人不要打扰老太太休息。 江周开着车,顺便给他个台阶,“他之前有递请柬上来,可能三少爷你没看到。” 谈屿臣扬了下眉,卸掉二郎腿。 “正好没事,去凑凑热闹。” --- 晚安。 第188章 认不出她 订婚宴在海滨路的枫林酒店举办,独立于小岛上的枫叶型酒店巍峨宏伟,从红毯铺就的正门便请来各路媒体,势要让九州只记得这次豪门联姻。 不仅仅是那副没赠给孟音彤的翡翠手镯已见端倪,当初贺家和孟家的订婚礼以贺老太太去世不久为由,只是两家互相见礼,碍于冯岚当时还是谈家四太太,登报等其他仪式也没少。 但如今冯岚已经和谈家再无关系,贺家自然也不需要再忌惮,比起这次的规格可差远了,贺家小门小户,都是看在周家的面上来的。 足见贺家想要攀附的心思。 大厅和外面的阳台呈半开放式,几位贵公子哥正靠坐沙发上聊天。 周泊问道:“谈三怎么没来?” “这厮来了才有古怪吧,说来最近这段时间都没看到过他了,难不成谈恋爱去了?” “比起这么风花雪月的借口,我更相信他又琢磨着坑谁去了,许董不也没来。” ..... 稍微知道点内情的岑东只是喝酒,心道还真是谈恋爱去的,偏偏看上的还是别人的女朋友。 服务生将酒放到周泊面前的时候,他拿过呡了口,顺道瞥一眼对方。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孟九轶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不是吧,她今天除了张薄薄的面具什么都没乔装打扮,个子包括头型和之前无异,还真被这二世祖认出来了。 她垂下眼,“可能周公子参加其他宴会我也在那工作。” “不是...” 周家是律师世家,周泊带点天生的敏锐感,问兄弟几个,“你们真不觉得在哪见过她,真的很面熟唉。” 旁边几个看了眼,不认识。 周泊:“你不觉得她很像——喂你去哪?” 孟九轶会待着才有鬼了,被他揭老底后她在这出洋相吗? 宴会厅的人太多,她端着酒盘走得很谨慎,面前穿烟青色礼裙的千金小姐不小心把酒撒到自己鞋子上,她还稳妥往后退了下。 “欣怡你还好吧?” 贺太太看到她一脸不虞,对孟九轶道,“你怎么回事,端个酒没长眼睛?” 孟九轶:? “贺太太,是这位太太自己不小心泼的,和我无关。” 周家比贺家门第高出不少,周家大小姐因为爱情愿意对着贺知舟温柔小意。 但周家这几姐妹骨子里都被宠得很刁蛮,尤其是这位周二,贺太太还不想在这当口惹这小祖宗,于是全部推到孟九轶身上。 “做错事情到处推脱是你们酒店教的,你这样让我很怀疑你们这的服务。” 周二本来自己洒酒挺不开心的,但看贺太太这么维护她,气顺了。 “算了阿姨。” “欣怡你不知道,有时候越对她们宽容越容易得寸进尺,亲家母待会要知道还以为是我怠慢。” 贺太太对孟九轶道,“你如果今天不认错,我就只有叫你们经理来。” 什么难缠的疯女人,上次她那副拜高踩低的样子就让孟九轶十分看不惯。 孟九轶脚步未挪动分毫,笑容依旧,“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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