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经对你发狠赌过咒,咒你跟她生下的儿子以后会弑父杀君。” 谢从隽眼神中有一种漆黑的平静,平静下又似有波澜乍起。 崇昭皇帝一时哑口无言,他无法不承认,自己曾因孟元娘那句话始终隐隐有着忌讳,因此一直刻意疏远着这个孩子。 可当日宫中兵变之际,他好似神兵天降一般,孤身一人挡在崇昭皇帝的身前,面朝着无数的冷刀霜剑,不曾退却一步。 崇昭皇帝一念想那时的情景,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想到,第一个愿舍命救驾的人却偏偏是这个被他忌讳了一生的儿子。 崇昭皇帝从不是肯轻易低头的人,此刻却对谢从隽说了近乎恳求的话。 “敏郎,一切都过去了,回到朕的身边来。”他眼神沉着不容冒犯的坚定,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朕百年之后,这大梁江山就是你的。” 谢从隽听后,抬头望向崇昭皇帝,仔细看着他身下流金华彩的龙椅,还有他身上几乎灼目的正黄龙袍。 为了争夺这把龙椅,不知多少人殚精竭虑,勾心斗角,不想风波平定过后,这皇位竟如此轻易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坐拥天下么,好大的诱惑。”谢从隽不由地轻轻一笑,“不瞒皇上,曾经我很想坐到这把龙椅上。” 这样的大不敬之言,若换旁人来说,崇昭皇帝早就雷霆大怒了,可眼下他脸上却流露出一丝丝欣喜。 谢从隽继续道:“——就在我从太后宫中偷听到她与司天监谈及我的身世,我才知道,我并非什么功臣之后,只是一个登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还被亲生母亲诅咒日后注定要弑父杀君,在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坐上这个位置。” 纵然崇昭皇帝料到他可能很早就隐隐猜到一些自己的身世,却也没想会那么早,竟然连元娘生前的诅咒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时候,他年纪还小,在崇昭皇帝看来,仿佛还天真无邪,对自己冤孽深重的身世一无所知,因此活得坦荡磊落,光风霁月。 崇昭皇帝忌讳着他,又难掩对这个儿子的骄傲与喜爱。 可倘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怎可能是崇昭皇帝以为的那样? 他不禁蹙起眉,“你早就知道?” “是,早就知道。”谢从隽道,“那时候我一直在想,或许我娘亲说的话是对的,我生来注定要弑父杀君,因为我心中全是怨恨——”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身世是假的,那个匡扶皇室、平定天下的文正公宋观潮根本不是他的父亲; 传言中孟元娘生前对他疼爱有加也是假的,他娘亲曾经恨不能亲手将他这个肮脏的孽种杀死在襁褓中; 太后对他的慈爱也是假的,因为谢家亏欠了他的,没有办法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才会对他那么好,好让自己能够心安…… 谢从隽感受到欺骗,感受到不公,因此无法不怨恨。 他那时又是少年心性,一旦心生怨恨就易生偏激。 看见崇昭皇帝在御花园里抱着那些小皇子玩耍,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而他只能远远地瞧着,连喊一声父皇都不配。 谢从隽就会想,如果这些孩子统统都死掉,或许崇昭皇帝就会认他作唯一的儿子了。 抑或着,等他坐到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上去,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崇昭皇帝就会后悔没有好好疼爱过他。 直到那一次,他看见亭檐上的燕鸟来来回回给小窝里的幼鸟喂食,叽叽喳喳的,好不快活,心里一时嫉恨得要命。 谢从隽想,凭什么这世上只有我孤孤单单,连只扁毛畜牲都有亲人,都能这么幸福快乐? 他恶念陡生,提了一根竹竿过来,狠狠地将那鸟窝捅得稀巴烂。 满窝的小鸟扑啦啦地摔在地上,大都摔死了,只剩下一只还在可怜地叫。 他将那只还活着的鸟拿起来,握在手心里,它没有羽毛,皮肤薄得近乎透明,连脏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幼小的生命,又脆弱又丑陋,让他厌烦。 他恶劣地想,只要他轻轻一拢手指,就能将这只小鸟活活掐死。 可不等他动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哽咽,有人极小声地问道:“是不是都死了?” 谢从隽闻声回头,见一个穿着鹤羽衫袍的小公子,颈间戴着一块衔玉的鎏金项圈,一身的娇贵,又因生得白瓷似的脸颊,看着玉雪可爱,唯独眼睛有些红。 他跑过来,半跪在地上,将那烂了的鸟窝捧起来,去看那窝可怜的小鸟,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他问:“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从隽看他伤心,也有点无措,就将手里的小鸟捧给他看,说:“还活着一个呢。” 小公子显然有些惊喜,眼睛一时雪亮。 谢从隽看他那么在乎这小鸟,心里不禁为自己方才的行径感到羞愧,但更多的还是恼恨。 他故意说道:“我正准备把它掐死。” 那小公子皱着眉头,泪眼婆娑地问他:“为什么?” 谢从隽说:“家破人亡了,多可怜,只剩它一个,在这宫里不是被野猫叼走,就是被一窝臭老鼠吃了,反正不得好死,还不如我现在送它一程。” “不会的。”那小公子很坚定摇了摇头,“你好好照顾它,就能活。” 谢从隽有些不耐烦,问:“它都没人要了,我干么要照顾它?” 那小公子认真地想了想,才试探着问他:“那……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它交给我吗?” 谢从隽问:“交给你做什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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