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惊动军中上下,宝颜萨烈从梦中被惊醒,知是谢从隽跑了,这厮从头到尾都在骗人,萨烈恼羞成怒,当即派人去追。 宝颜萨烈根本不怕谢从隽能跑出北羌,且说在他军营周围,就布有数不清的岗哨,岗哨以外,还有重重关隘,谢从隽就算插翅也难逃。 北羌士兵追着谢从隽的马蹄声一路狂奔,他们在林野中一边放箭一边追逐,可他似乎在横冲直撞,有时似要逃向梁国方向,有时似在故意兜圈子。 如此过了快一个时辰,谢从隽所骑的马匹仿佛逐渐疲惫,奔跑的速度慢了很多。 宝颜萨烈终于带人追上来,却见月色清辉下,只有一匹马在悠闲吃着草,马背上用树枝支撑起一件布衣,那是他们错以为的“谢从隽”。 宝颜萨烈意识到自己被谢从隽戏耍了,暴怒道:“搜!给我搜!没了马,他跑不快,他一定还在这里!” 北羌的士兵在林野中到处搜查,却始终没有找到谢从隽的踪迹。 苍狼军营里生乱,上下戒严,因为萨烈吩咐过不准对外声张谢从隽的事,连大巫医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夜,大巫医照旧去收起晾晒在外面的药材,回来时,不知营帐里的烛火为何灭了。 正当他低头翻找火折子时,颈间蓦然一凉,一柄寒意凛然的匕首横在他面前。 黑暗中,大巫医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警告他:“别动。” 大巫医还算冷静,道:“是你。” 谢从隽将匣子里的火折子吹亮,星子似的火焰映照亮他苍白的面容,也照亮他漆黑的眼睛。 原本该逃出军营的人,却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他沉声道:“我一个人不可能离开北羌,请你帮我。” 第132章 是归人(四) 雪亮的刀锋抵在喉咙,大巫医连大气都不敢喘。 谢从隽再道:“你是北羌大君的人,雪鹿是你的故乡,想想上一次雪鹿部怎么在宝颜萨烈手下吃败仗的。” 大巫医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这个梁国人在为萨烈出谋划策。” “我是为了活命,但屠苏勒父子野心勃勃,为了争权,他不惜重用敌国将领。”谢从隽道,“今日他敢因泄一时之恨,屠杀雪鹿两千士兵,来日焉能不敢反你北羌大君?” 大巫医眯着眼说道:“狡猾的梁国人人,我听得出,你在挑拨离间。” 苍狼部的士兵正好巡逻至此,他们隐隐听到帐中有人声交谈。 可谁人都知,大巫医喜好清净独居,只爱摆弄他的药材。 巡逻的士兵起了些疑心,不过出于对大巫医的敬畏,他们也不敢贸然闯进来,只恭立在帐外,询问道:“大巫医,您睡了么?” 谢从隽与这些人不过一墙之隔,手心里直冒冷汗,他在赌,赌大巫医是唯一一个能够帮助他的人,倘若赌错了,回头即是地狱,他必须拿出所有的筹码,来进行这一场生死博弈。 即便再不情愿,谢从隽还是将自己梁国龙脉的身份摆了出来,作为其中一项筹码。 他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倘若你肯救我,来日苍狼若向雪鹿发难,大梁必定举国之力襄助大君宝颜图海。我谢从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迟迟没有听到大巫医的回答,帐外的苍狼士兵明显著急了,再道:“大巫医,我们进来了。” 说着,他们就要闯入帐中,在这千钧一发间,大巫医挥手熄灭谢从隽手中的火折子,转身从容地走出帐子,正与那些士兵撞了个对面。 他声音有些严肃:“我说过,不许来打扰我炼药。” 苍狼部的士兵见他相安无事,忙躬身道歉:“对不起,大巫医,军营刚刚跑了个奴隶,少主吩咐,我们巡逻要更加小心。” 大巫医说:“我没事,更不知道什么奴隶,不要再来打扰我。” “是。” 他们即刻低头退下。 黑暗中,谢从隽反手紧握神秀,谨慎地躲到木屏风之后。 大巫医将营帐里的烛灯重新点亮,踱步到铜盆前洗手,过了一会儿,才沉声说:“一个没有被宗室承认的私生子,你的承诺没有分量。” 营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谢从隽知道自己赌对了,第一次有如此真切的劫后余生之喜。 他轻呼一口气,慢慢放下神秀,回答大巫医的话,“但你答应了。” “因为从我手下能活过三天的,你是第一个。”大巫医用丝布擦干手上的水珠,苍老的面容上有一双深窟窿似的黑眼睛,他直直地盯向谢从隽,说,“而我除了是刽子手,还是一个大夫。” 或许是宝颜屠苏勒父子太过不仁,连大巫医都看不上他们的做派;或许是为着北羌的未来考虑;或许是出于对谢从隽的钦佩;亦或者他原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是他的本职…… 不论何种原因,行至穷途末路的谢从隽没有赌输,大巫医将他藏在军营中——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时谢从隽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苍狼部,萨烈气急败坏,以士兵私逃为由设下重重关卡,对出关的每一个人都会仔细盘查。 要离开北羌,没有那么容易。 “想走,只有一个办法。”大巫医从药箱中拿出针灸包,慢慢摊开,又取出诸多奇形怪状的工具,道,“人体的穴位、肌理、骨骼可以改变,我能为你换一张脸,帮你躲过盘查,将你送出苍狼部。大羌与梁国议和后,中原的药商会时常来大羌进购药材,到时候,你可以随着他们的商队离开。” 谢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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